临近校庆,明晞作为老师心中的优秀学生代表, 文艺双担, 年年都逃不过上台表演的命运。
下午的课结束后,她便留在舞蹈室练舞。
钢琴伴奏最后一段音落, 指导老师拍了拍手说“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谢谢老师。”
老师和负责伴奏的学生离开,舞蹈室内只剩下她一个人。明晞除下舞鞋, 松开脑后盘发。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今天周末,练得晚了些。
她拧开水瓶喝了口,身边的手机在震。
顾霭沉练舞结束了吗
明晞把瓶盖拧上, 赶紧端起手机回复你还在学校
顾霭沉嗯。等你一起回去。
周六下午五点半就放学了,这点数除了零星留校的一些学生, 整座校园都空寥寥的。
她知道今天可能会练得很晚,特地说过让他先回去。
原来他还一直在等她。
明晞看着屏幕他的头像, 唇角不觉地上扬。
顾霭沉晚上吃东西了吗
明晞抿唇忍着笑,故意闹他道没吃, 我要把你的宝宝饿死。
等了等, 顾霭沉没回。
明晞撅起唇, 指尖一下下点着手机外壳, 咕哝道“什么呀, 也不说过来陪我一起吃。”
她顾着收拾东西, 没多久舞蹈室外站了个人, 轻喊她的名字。
嗓音沉润, 带着一点少年过渡成熟之间独有的微沙。在夜里像是一片薄薄的冰,润进她的耳朵里,感性流连。
明晞一愣,抬头望过去,顾霭沉手里提着两大袋打包好的食品,站在门口等她。
明晞跑过去抱住他脖子,“你怎么就来了”
顾霭沉抚摸着怀中女孩柔软的发,“怕你把我的宝宝饿死。”
因为从小练习芭蕾,明晞在饮食方面的控制意识很强。每逢演出前夕,对于热量的摄入也会更加严格。
这段时间她吃得太少,顾霭沉是知道的。
他打包了一大堆吃的,肉菜汤俱全,还有她最爱吃的几样小零嘴,她面上高兴,下筷时还是只挑最素的那几样。
她坐在他怀中,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
明晞摸摸肚皮,说“我饱了。”
顾霭沉拧眉,“不行,吃太少了。”
“可是我吃饱了。”明晞坚持道。
顾霭沉夹了块肉到她唇边,“再吃一点。”
明晞衔住那块小炒肉,嚼了两嚼,咽下去。
她用指腹抚平他眉心,撅唇说“你好凶哦。”
“你不好好吃饭,我还能更凶。”顾霭沉说着,又给她夹了一块。
明晞乖乖吃下去,第三块任他再怎么哄也不肯了。
“霭沉,你是在喂猪吗”明晞说,“再这么吃下去,我会长胖,连演出服都穿不进去了。”
“你太瘦了。”顾霭沉说。
她是真的瘦,一米六五的个子,体重还不到九十,每次抱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怎么会那么瘦,抱在怀里就像一只轻飘飘的小布偶。
明晞问“你晚上吃饭了吗”
“还没。”顾霭沉说。
明晞夹了一只虾饺,送到他的唇边,“那我也喂你吃。”
见他吃下去,明晞问“好吃吗”
“好吃。”他说。
她笑眯眯的,“我也想吃。”
顾霭沉想去夹虾饺,明晞已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他微愣住,眸光柔软下来,回应与她亲吻。
四片唇瓣分启,唇舌之间的深入,彼此亲吮缠绵,温热气息丝丝缕缕地交递在呼吸间。
两人微喘着,一起朝后仰倒在舞蹈室的木质地面上。
明晞双膝跪跨在他腰的两侧,两手撑在他脸颊边上;顾霭沉搂着她的腰,颀长五指穿进她的发丝,将她压向自己,眸光软得像是化掉。
明晞俯身凑近他,长发自肩头流水般泻下,滑过他清棱的面庞,呼吸间夜风袭来清幽的紫荆花淡香,如同催人情动的芬芳;
她用自己小巧的鼻尖,一点一点地刮蹭过他高挺的鼻梁。
轻声说“你知道吗那天我看了一本书,是有关海洋生物知识的,原来在语言和文化两个层面上,鲸类与地球上其他生物相比,都要更接近我们人类。”
“虽然它看起来和我们很不一样,没有毛发牙齿,拥有四个胃,和一个巨大的鼻子。在吉尼斯世界记录中,蓝鲸的生歹直器长达两点四米,男性某方面的能力与鼻子有关的说法就是出自这里。”
女孩的鼻尖描绘出少年挺拔如山峰的鼻梁,若有似无地,裹挟着她身上温甜的香。
顾霭沉脸颊缓缓浮起一层薄红。
明晞低下头,亲吻落在他的鼻峰,“沉哥哥,你的鼻子好高哦。”
她嬉笑顽皮,一番轻佻的话语被她说得有理有据,全靠那张清丽无害的脸孔,让她无论干任何坏事都显得那么理所应当。
她想起身,顾霭沉扣住她后脑不让她走。
低磁的嗓音附在她耳边,“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说这些话都不害羞的”
明晞忍着笑,“你亲我一下呀。你亲我一下,我就害羞给你看。”
她皮惯了,他也拿她没办法,相视的眼里酿着纵容的情意,压着她的腰正要吻上去,身旁手机响了。
明晞看见屏幕上闪烁的来电号码,滞了滞,没马上接。
顾霭沉问“怎么了”
“没什么。”明晞坐起身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夜晚校园寂静,凉风徐徐。
离开舞蹈室,明晞在楼道找了个拐角,按下接通键,低声喊“妈。”
“小晞。”纽约那头还是白天,明湘雅是在会议间隙打来的,“怎么这个点数还没休息”
“最近准备校庆演出,留校排练了。”她说。这些年明湘雅因为集团事务,一年中大多时间都留在国外,母女的感情日渐寡淡,每月除了有关她学业的几通惯例电话,已无其他闲话可谈。
这个点数突然来电,肯定不是因为人到夜晚心思多,突然记起要和她叙一下母女情分。
“小晞,下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恰好林董事长和林夫人回国,他们的意思是想和你在晚宴上碰个面。”明湘雅是谢毓一手培养出来的,说话做事也大多继承了谢毓那套单刀直入,毫不拐弯抹角的风格。
“林董事长和林夫人从小就喜欢你,这些年文枫那孩子在国外,你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和他见见。”
明晞微愣,心头本能涌起一股抗拒。
她低下头,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所以你们都安排好了,给我办生日晚宴,安排我跟林家的人见面。你们都安排好了,我又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对面静了几秒,明湘雅说“小晞,不要闹脾气。”
“我闹脾气”明晞弯了下唇,讽刺,可笑。这些年明湘雅对谢毓的安排唯命是从,她要就读哪所学校,应该和哪些孩子做朋友,出席哪些社交场合,将来要和哪家集团的继承人结婚。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更没有闹脾气的资格。
在他们眼里,她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任他们摆布,一切以集团利益优先。
她习惯了顺从,退让,从开始的难过,挣扎,一点一点地让自己逼近麻木。
可今夜她不知怎么了,积压已久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她不想再这样顶着长明集团千金的身份,做一个任人牵扯的木偶。
因为电话里的人是明湘雅,是她亲生的妈,所以明晞抱着一丝期盼的,希望她能听进自己。
“妈”明晞闭了闭眼,艰涩地说,“我不喜欢林文枫,我不想嫁进林家。你们你们非这样不可吗”
“小晞,你今晚怎么了”明湘雅说,“怎么这样跟妈妈说话”
“我只是”
她话未说完,明湘雅忽说“小晞,你最近是不是和顾家那个孩子走得很近”
明晞身侧的手缓缓收成拳,“你又让人监视我”
“妈妈是关心你。”明湘雅温声道。
明晞毫无温度地笑了下,“关心我”
“那个男孩的身世不太好,你外婆不会喜欢他的。”明湘雅说,“他是嘉昀朋友的养子,嘉昀受朋友之托暂时照顾,你和他的交往要适可而止。”
明湘雅虽然很少和她通电话,但她在学校的一举一动都有老师定期汇报,她和顾霭沉走得近,明湘雅不知道已经发展到何种程度,但不会毫不知情。
对于明湘雅来说,年轻时她和纪嘉昀爱过,疯狂过,那是一段毕生难忘的美好时光,同时也造成了一些她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
重来一次,她也许不会做同样的选择。
同样,她也不允许让自己的孩子走上自己的老路。
明湘雅奇怪一直乖巧听话的女儿今晚异常的抗拒,起了疑心道“你实话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和那个男孩在一起了”
明晞没说话,握着手机外壳的指尖收紧。
夜风吹拂,她的心仿佛也凉透了。
明湘雅说“那个男孩”
没等她说完。
明晞轻声打断了,“小的时候我和杨萱一起玩,外婆不喜欢她,看见她就把她赶出去。那时候杨氏企业在国内还没有站稳脚跟,比不上长明,所以外婆说她不配和我一起玩。外婆总说要我带眼识人,不要和不三不四的孩子往来。她们都是不好的,都是坏孩子。”
“可你们都不知道,小的时候根本就没人想跟我一起玩。外婆那么强势,你也是,他们畏惧我,畏惧明家的名声,表面上跟我一起玩,背后都在说我坏话。”
“一直都是杨萱站出来替我教训那些欺负我的人。”
明晞觉得眼眶发酸难受,仰头朝上看,“一个人的品格高贵还是低贱,难道就看他身上有没有钱,穿着哪些品牌,出身在哪门哪户吗”
“我长到那么大,别人对我好还是不好,难道我真的一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吗”
电话那头安静许久。
明湘雅问“你喜欢上那个男孩了”
明晞没有再回答。
她把电话挂断了。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挂了明湘雅的电话。
因为她觉得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抱着一丝期望明湘雅会听她的,会站在她这一边,试着理解她,单纯的,只是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
事实证明只是她在妄想而已。
挂断电话,明晞独自站在长廊的拐角,点了根烟。
火光明灭闪动,深汲了一口,烟雾沿着唇瓣徐徐滚出。
今夜风大,一会儿便吹散了。
她在冷风里不知站了多久,脸蛋儿和手脚都冻得冰冰的,刚要汲一啖,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彼此的影交叠斜落,映在漆白墙面上。
男生的怀抱宽阔,温暖,为她抵御凉夜里的寒风。
顾霭沉摘掉她指间的烟,握着她双肩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捧着她的脸蛋儿揉了揉,像是在揉着自家不听话的小猫。
“怎么偷偷抽烟,嗯”
明晞望着面前的男生,怔住,眼眶开始止不住地发酸。
顾霭沉指腹摩抚着她的脸,“眼睛怎么也红了”
明晞用力眨了两下眼,把眼眶的酸涩压下去,抱着他的腰钻进他怀抱里。
“要抱抱。”她撒娇说。
他抱紧了她,下颌轻放在她的发顶上,“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
明晞摇摇头,脸埋在他的颈窝,闷声说“就一诈骗电话,问我有男朋友没有,没有的话我生日他们给我送一个。”她抬起头,大眼乌黑湿润,带着一点儿小可怜的模样,直巴巴地望他,“可我已经有你了啊。”
顾霭沉弯了下唇,目光温柔,“这么乖啊。”
“嗯。”明晞点点头,“我本来就很乖。”
刚才和明湘雅那番争执,她已经觉得很累,对他说“霭沉,我想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他说。
顾霭沉牵着她往楼梯口走。她却站定不动了,可怜巴巴地望他,“人家不会下楼梯了,要抱抱。”
顾霭沉被她逗乐了,“怎么不会下楼梯了”
明晞没吭声,埋着脑袋像根小萝卜似地杵在原地,大有赖皮不走的架势。
顾霭沉习惯她的鬼扯,那点小心思摆在面上明明白白。他走过去将她抱起,“你是能闹。”
明晞倚在他的胸膛,双臂环抱住他的脖子,呼吸间满满都是他的味道,感觉怀抱中他的温度包围,就觉得会很安心。
她平时喜欢同他胡闹,却不会像现在这样显得委屈脆弱,整个人都可怜巴巴的。还很粘他,被抱着怎么也不肯下来。
顾霭沉扬手拦了计程车,一路抱她上车,又抱她回家。
到了家门口,要不是他实在腾不出手拿钥匙开门,明晞还跟只小树懒似的,一整个儿挂在他身上。
把她放落地面,用钥匙开了门,顾霭沉进屋还没走上两步,便被她抱住。
女孩两只胳膊纤细,还不如他一握满。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腰,不准他走。
顾霭沉叹了口气,转过身。她乌黑灵润的大眼像是对漂亮的琉璃珠子,清亮,又透着股让人不住心软的小可怜。
明晞直巴巴地望着他,仿佛怕眨眼他就会消失。
顾霭沉捧起她的脸,“你今晚怎么了”
“霭沉,我突然好想快一点长大。”明晞看着他,轻声说,“长大了,我就能和你干坏事了。”
顾霭沉眼里噙笑,“你现在还不够坏,嗯”
“不够。”明晞摇摇头,踮起脚尖,凑上去主动亲吻他的唇,“我想和你做更深入一点的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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