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楼这层是行政套房区域。
里面是卧室, 外面是会客厅。
明晞原本想贴在门上偷听里面动静, 结果耳朵刚靠过去, 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大门正对着会客厅的茶几和沙发。
除了顾霭沉,屋内还坐着五六个男人,都是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有几个明晞也见过,是和沉河长明有合作关系的几位集团老总。
明晞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直直栽进了顾霭沉的怀抱里。
一群人正交谈着,听见门口动静,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朝他们望来。
顾霭沉低眸看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明晞霎时语塞。开门前她脑补了无数场捉奸在床, 男人光着上半身,女人裹着一条浴巾, 正抱在一起卿卿我我娇喘缠绵,足以把她气得吐上三升血的画面。
谁知道一推开门是这样的。
大家都衣冠楚楚, 西装革履,正儿八经地坐在会客厅里谈公事。
桌面还沏了壶功夫茶, 年纪大点的几位甚至在杯里洒了把枸杞,一派养生和谐的美好画面。
杨萱最先反应过来不对劲,提包就溜, “哈哈哈哈看来是个误会啊, 不打扰你们了, 我先走了”
“等一下”明晞来不及拽住她, 杨萱已一溜烟跑没了影。
顾霭沉微微挑眉,“你误会什么了”
“我”明晞脸颊烧得厉害,看见屋里这情况,深知事情肯定不像她想的那样。
最先发话的是个四十五岁上下的男人。
赵立标起身朝他们走来,见到明晞,主动说“这位一定是弟妹吧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今天碰上,真人果然比照片里更漂亮。”
明晞微愣,“你是”
顾霭沉向她介绍道“这位是立标集团赵总,赵哥。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他牵着明晞的手,对赵立标说,“她是我妻子,明晞。”
立标集团
明晞缓缓反应过来,她像是以前听谁说过,在他们分开那五年,顾霭沉先是帮立标集团做的事,期间偶然得到立标某位老总的赏识,很快便被提上副总,此后在集团内部一路风顺。
后来顾霭沉有意向脱离立标自立门户,立标老总不仅没多加阻拦,沉河成立之初,立标老总还在背后帮忙牵了不少线。
业内一直有传,立标就是沉河背后最大的靠山。没有立标,沉河也无法在五年这么短的时间,一跃成为业内首位。
而面前这位赵总大概就是顾霭沉那时候的伯乐。
以顾霭沉的性格,受之于人的恩情不会忘怀,今天立标旗下新建成的温泉酒店开业剪彩,特地邀请他过来。赵立标于顾霭沉而言是兄弟,亦是恩师,也难怪他说今晚要见的人物十分重要,不能推辞。
是她误会他了。
只不过电话里那道女声
明晞还在心里思索着,门外进来一个学生模样女孩子,大概是刚放学,肩上还背着卡通样式的书包,一进门便扑进赵立标的怀里“爸爸”
赵立标笑着摸摸女孩的脑袋,对她说“不能没礼貌,喊哥哥姐姐好。”
女孩不是第一次见顾霭沉了,非常熟络地喊“霭沉哥哥好”
喊完,她目光落在明晞身上,歪了歪脑袋,好奇问“你是谁呀”
没等明晞发话,赵立标对女孩说“是你霭沉哥哥的爱人。”
女孩点点头,又非常乖巧地喊“霭沉哥哥的爱人好”
明晞“”
这个女孩的声音真是越听越耳熟。
明晞满脸茫然,腰后猝不及防地被男人捏了一道。
从昨天到今天,明晞莫名发作的小情绪顾霭沉不是真的毫无察觉,尤其今天早上她想偷听他的电话,面上又佯作满不在意,一转眼却紧跟着他来到酒店,气势汹汹的,显然是对他误会了什么。
顾霭沉暗中使力,微笑对她说“她是赵哥的女儿,赵婷婷,今年十三岁,还在读初一。”
句末特地强调了。
今年十三岁。
还在读初一。
听懂了吗。
还是个女娃娃呢
明晞“”
明晞无地自容。
她昨晚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一脚踹翻了自己的醋坛子,各种消极的念头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结果到头来,她竟然吃错了一个十三岁小女孩的醋
一屋子的人全看着她,明晞面上更尴尬了。她脚下步子一转,连忙打着哈哈道“你们先聊,我想起我还有些事,我先回”
她还没往外跑上两步呢,被顾霭沉一把搂住腰。
顾霭沉饶有兴致地瞧着她,凑她耳边轻声“不留下来陪我”
“”
“不是说老公太帅了,一刻不在身边就没安全感”
“”明晞瞪他,“顾霭沉”
这狗男人就是故意想看她吃醋的,他今早刻意没主动向她解释,还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的。现在正觉得有意思,逗着她玩儿呢。
明晞不甘示弱,小手也悄悄绕到他后背,掐他的腰窝,压低声息道“顾霭沉,你现在学会欺负我了,今晚让你回家睡沙发。”
顾霭沉气定神闲“家里沙发大,足够我们两个一起睡了。”
明晞“”
明晞觉得现在自己是说不过他了。
剪彩下午五点开始,前后加上记者拍照采访,总共不过半小时的时间。今天受邀出席的大多是立标在业内交好的企业,晚上设了酒席,明晞来了,便理所当然陪顾霭沉一同出席。
酒过三巡,赵立标明显有了醉意,加上今天是高兴的日子,赵立标性格直爽,喝高了几杯情绪便更加高涨。
赵立标手臂搭着顾霭沉的肩膀,对明晞道“弟妹,今天难得见上一面,一定要跟你说几句。你老公,以后一定要看好他,别再让他干那些个危险的事情了。”
明晞看了顾霭沉一眼,好奇问“他干什么危险的事了”
顾霭沉把赵立标手臂拿下来,笑说“赵哥,您今天喝多了。”
“你赵哥我海量,谁喝多了,你才喝多了。”赵立标是真有点上头了,话语微醺,大力拍了顾霭沉肩头几掌,含糊不清地对明晞说,“弟妹,你是不知道,刚认识的时候这臭小子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就立标早几年那单地下隧道工程,说来也不怕让你笑话,当时爆破员跑了,没人敢下去排险。这臭小子站出来,非要跟我说底下有哑炮,不把导火索拔了谁也不准下去作业。他当年才几岁来着”
赵立标掰着手指头,有点大舌头地数着,“大概也就二十二十一二岁吧。我赵立标在这行混了十几年,还是头一回碰见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顾霭沉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了您好,牢饭是真不好吃。”
“你看,又威胁我了吧”赵立标摇头,“谁能想到你下去雷管还真爆了,当时那轰隆一炸,哎哟喂你赵哥我那个小心肝儿哟,差点儿也跟着支离破碎了。”
明晞记得,顾霭沉头疼的毛病,就是那时下隧道排险留下的后遗症。
赵立标对她说“弟妹,其实我第一次听说你,不是几个月前你们在电视上宣布要结婚的时候。”
明晞眨眨眼,好奇“那是什么时候”
“就是这臭小子当时下隧道碰上爆炸,送进icu抢救的那几天,所有轮班护士都听见了,他昏迷还在喊你的名字,”赵立标捂着心口,学得有模有样,悲痛欲绝地喊,“明晞,明晞”
明晞“”
顾霭沉一把捂住赵立标的嘴,“以前不知道,您现在喝多了酒是越来越肉麻了。”
赵立标摇摇头,感慨时光飞逝,“我在这行干了那么久,是头一回碰上这么拼的,连命都能豁出去。”
酒席到了尾声,赵立标基本已经喝不动了,后来是助理叫上几个保镖一起扛着走的。经理给宾客在酒店安排了房间,他们今晚不回家里。
明晞挽着顾霭沉往电梯方向走,大堂风凉,顾霭沉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明晞惦记他两个月前头部才动过手术,这阵子忙碌又没能好好休息,牵着他的手,忧心地问“你刚才也喝了不少,要不然等下让服务生送醒酒汤到房间里”
顾霭沉将她脸边碎发捋至耳后,声线温柔,“不碍事,就喝了一两杯。”
他酒量好,却不是天生的,而是硬生生练出来的。
沉河创立之初,几乎什么事都倚靠他亲力亲为,土木这行免不了应酬,职位越高则更甚,各方交道,明暗之争,无论是商场还是官场,有时身不由己。
不懂得笼络人脉,学着在酒席上推杯换盏,在这行很难有出头之日。
他今年不过二十八岁,走到如今的地步,背后承受多少可想而知。
明晞问“那你现在会觉得头晕吗”
“有一点,还好。”顾霭沉说。
电梯到了,明晞和他走进去,婉拒了服务生送他们上楼,她想和他单独相处。
梯厢内,顾霭沉搂着她的腰,把她带到怀里,明晞拨开他额前碎发,指尖触摸发际线的位置。一道疤痕在脑后,一道在这里。那时他碰上爆破意外,足足缝了五针。尽管随着年月消磨,疤痕已经褪得很淡,但指尖触上去,仍会觉得心疼。
她轻声说“要不是赵哥告诉我,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原来那么危险。在场那么多人,你为什么非要下去呢”
顾霭沉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声说“那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没有那次的事,我不会得到赵哥赏识,不会那么快坐上副总的位置,也许也没有后来的沉河。”
明晞问“就为了当上副总,所以连命也可以不要了”
“不是为了当上副总。”他深情地凝望她,指腹缓缓揉捏她小巧的耳垂,“是为了将来能更好的和你在一起。”
明晞知道,这些年他受过的伤,所做过的事,大多是为了她。
明晞倚在他怀里,不禁抱紧了他,“你明知道我不会在意这些。”
顾霭沉说“我知道,但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你。”
楼层到了,明晞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要抱抱。
顾霭沉略微弯腰,手臂穿过她腿窝,打横将她抱入怀中,往房间方向走。
明晞感慨地道“你应该早点来找我。早点来找我,说不定我们就不用分开那么长时间了。”
顾霭沉唇角轻弯,“早点来找你。是谁那时候在澳门,我在后面追着,她还在前头一个劲地跑见了我跟见了会吃人的老虎似的。”
明晞一声长叹,内心悔得想撞墙。
明晞说“要是知道最后还是免不了要嫁给你,我肯定就不费那个劲儿了,就站在原地,乖乖等着你来领走。”
进了房间,顾霭沉将她放到沙发上,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上她。气息缱绻间,他低声问“你能那么简单就跟我走了”
“简单呀。”明晞和他相视着,眼中嬉笑,如少女时的明亮清澈。她勾着他的脖子,贪玩似地一下下轻啄他的唇,依恋地说“只要你给我一根棒棒糖,我就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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