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呀呀。”
载着沉重货物的板车发出吃力声响。
还没有到中午, 头顶的日头就明晃晃的,刺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
晏梨跟流萤坐在板车尾巴上, 躲在那窄窄的阴影里,人随着板车摇来晃去, 两个人都绷着一张脸,死死抓住板车两侧半臂高的挡板。
听到有人拉着声音长长地喊了一声, “停”
两个人转身一看,发现前面有片小树林, 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不过不等这口气落下去, 流萤突然捂着嘴,慌忙从刚停稳的板车上跳下去,跑到边上就吐了出来。
晏梨赶紧追过去, 一手扶着她一手在流萤后背上轻抚。
流萤愣是把昨天晚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才消停。
“没事吧”
远远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晏梨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朝着她们走过来。
等人走近, 晏梨叫人,“赵大哥。”
赵彪被晏梨这声大哥叫得浑身舒坦,笑着,收着劲儿将手里的水袋扔给晏梨。
晏梨轻轻松松接住。
“让她喝点水,能好受点。”赵彪说。
又道“这段路颠得很,别说你们两个小姑娘, 就是大男人第一次走这条路都不一定能扛下来。”
晏梨道谢, 把水喂给流萤。
听她说谢谢, 赵彪一摆手, “跟我犯不着这么客气。青云大师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把你们俩交给我那是信得过我赵彪。况且,你们俩都是漠北的人,我虽然不是生在漠北,但是是漠北把我养大,孩他娘也是漠北人,要是没照顾好你们俩,回去她非得怕是要拿刀砍我不可。”
看着赵彪说起自家夫人连连摆头的样子,晏梨却忍不住笑,就算嘴上说得嫌弃,但是明显心里却是极在意的。
叫人心中艳羡。最新章节尽在1ggd
晏梨笑着道“大嫂肯定舍不得的。”
像是被说到心坎里,赵彪嘿嘿一笑,抬腿往旁边的石头上一踩,叉腰,看了看前面的路,“不过,过了今天就好了。再坚持坚持,熬过今天下午,晚上咱们就该到林州了,等出了林州,过了红河滩,后面的路就好走了。顶多就两天,就能看到草原了。”
听到“草原”两个字,晏梨跟流萤眼睛都亮了。
走了这么久,总算是快到了。
“看到草原之后还要走多久”晏梨追问。
“那就快了,半个月,最多二十天。”
看着高兴得恨不得抱住一团的两个人,赵彪感觉就像看到自己家那才八岁的小女儿,每回见到好吃的也是笑成这样。
随即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到了漠北,你们去哪儿你们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青云大师交代的时候晏梨跟流萤的身份都是改了的,连名字也改了,倒不是信不过赵彪,只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说两个人是陪家里人到上京求医的,不过现在人不在了,两个人要回家却不知道路,曾经跟青云大师结过善缘,才有了这一遭。
晏梨点头,“有。”
没细说,面对赵彪,晏梨不愿意说太多谎话。
“那就成。休息会儿吧,等过了正午,日头小点了,咱们再走。”
“好。”
傍晚时分,商队进城。
林州是出入漠北的必经之地,街上各种装扮的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上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晏梨一心期盼着上京的风光,都没有仔细看过。这会儿进城,倒是觉得新鲜得很,尤其是看到一些漠北装扮的人,分外亲切。
大抵看出她的心思,赵彪说等找地方歇下脚之后,她们可以出来逛逛。晏梨开怀应好。
找地方住下,晏梨正打算下楼让掌柜的送点热水上来,这几天气候太热,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一身汗味,必须洗洗了,刚起身,房门被敲响。
“小里,是我,赵彪。”
小里是晏梨的假名字。
晏梨起身去开门,只见赵彪脸上满是欣喜。
“赵大哥,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刚刚收到我一朋友送来的信,我可能要去白沙城一趟。但是几天就回,你们就在林州等我几天可行”
他话说得急,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晏梨感觉应当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事,点头,“当然好。”
这一路都承蒙他照顾,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这几天一直在赶路,流萤的身体有些扛不住了,刚好也能休息休息。
听她答应,赵彪更是高兴,拍了拍她的肩,“那行,我一会儿收拾收拾就走,争取早去早回”
说完,人转身疾步离开。
晏梨赶紧追出来,“赵大哥,不着急的,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再走吧。”
人头也没回,摆摆手,“我带干粮就成。”
话音落下,人便消失在楼梯口。
人泡进浴桶里,晏梨舒坦得叹了口气,脑子里放空,目光落在放在凳子上的衣服上,愣愣的,几度涣散又几度聚拢,最后在最上面的那小叶紫檀的手串上凝聚。
神识回拢。
静静看了会儿。
本想什么都不带走的,谁料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个手串竟然还戴在自己手上,想了想,大概是忆妙没有给她取下。
不由自主,想起他把这个手串给她时的场景,竟然恍然生出一种隔世之感。好像那都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的确算是上辈子的事了。
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平安回京了吧。
身体放松,人沉入水下,强行打断思绪。
“哗”一声,人从浴桶里出来。
“小姐。”竹雨赶忙上前伺候。
竹雨先帮白月心擦干身上的水,再将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换上。
看到身上竹青色的衣裙,白月心有些不确定地问“竹雨,穿这件行吗”
“行,小姐穿起来格外好看,殿下待会儿见了肯定会喜欢”竹雨语调轻快。
不怪她们小题大做,这是自从殿下回京之后,第一次见她家小姐,还是主动让人过来请,这么多天,别说说上话了,连人都没有见到两回。
回京第一日,本来大家满心欢喜地迎接,甚至贤妃娘娘出面准备亲自说府里出的事,谁知被沁宁公主当众捅破,殿下回来大发雷霆,后来一直待在迎霜院,谁也不见。再后来,听说沁宁公主去迎霜院闹了一次,那次之后,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殿下忽然又变回跟往前一样。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王府上下,除了忆妙跟王管家,谁都不见。
今天愿意见她家小姐,是个再好不过的事了。
“真的”白月心有些不确定地问。
“那是自然”
竹雨又道“果然不出夫人所料。小姐之前看到殿下那样,一直担心王妃的事会殃及咱们。夫人劝慰说,殿下发火是王府里猛地少一个人,还是正妻,而自己全然不知情,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但是等到时间一长,日子还得过下去,就会渐渐淡忘的。”
白月心缓缓呼出一口气,辨不清脸上究竟是惋惜多一点,还是开心多一点,“她将一颗心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现在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揭过了。”
“可是女子都是仰赖丈夫的宠爱求生的,殿下不喜欢,再喜欢也无济于事。”
说完,竹雨发现白月心脸色微变,补了一句,“不过小姐跟她截然不同,小姐什么都会,连贤妃娘娘都说小姐是殿下的福气。现在殿下终于看到小姐了,以后小姐跟殿下会越来越好的,说不定会成就一段佳话。”
白月心面色缓和下来,手轻搭在披在身前的一缕发丝上,“竹雨,你看看待会儿用什么首饰好”
竹雨张口就想说羊脂玉,不过话到嘴边想起那些东西是出自谁手,好不容易殿下终于愿意见她家小姐,若是戴那些东西,到时候让殿下想起那个人,怕就是得不偿失。
“小姐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
白月心想了好一阵,“就挑平日里经常戴的那些吧。”
竹雨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她的用意。
苏嬷嬷从门外走进来,接着白月心的话道“侧妃说得是,侧妃跟殿下是夫妻,见面不必盛装打扮,平常的样子便是极好。”
侧室不能称妻。
白月心没有纠正苏嬷嬷的话,只是浅浅笑了笑。
竹雨和苏嬷嬷一左一右地跟在白月心身后往扫雪楼走去。苏嬷嬷手里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放着一盅冰绿豆汤。
路上,府里的下人们看到三人,都是先往后退一步,躬身低头地给白月心请安。
看着这景象,苏嬷嬷甚是满意,不由往前凑几分,对白月心道“王府终于有了王府的样子,真是多亏了侧妃。”
白月心眼波微动,只道“我只是想着后宅安宁,这样殿下才能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侧妃说得是。”苏嬷嬷应着又奉承几句。
白月心听得顺耳,便也说“这些都是幸亏有苏嬷嬷在旁提点。”
“奴婢不敢邀功,都是侧妃聪慧。”
听着两人的对话,竹雨眉眼之间都是得意。
以前晏梨管王府的时候,主子没有主子的样子,下人没有下人的规矩。哪里有点王府的样子难怪被别人瞧不起,还是现在好,人人都规规矩矩的,而这些都是她家小姐的功劳。
不一会儿,三个人到了扫雪楼,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却被站在门口的朔风拦下。
“侧妃,殿下只让侧妃一个人进去。”朔风一板一眼道。
三人皆是微怔一瞬。
白月心很快恢复,略一沉吟,回还道“我给殿下备了冰绿豆汤,不能久放,让苏嬷嬷跟我一起送进去,放下苏嬷嬷就出来。”
朔风虽然只是个侍卫,但他却是殿下的心腹,是以她不敢轻易得罪。至于为什么选苏嬷嬷一起进去,毕竟苏嬷嬷在王府多年,多少能叫她安心些。
朔风没有丝毫动摇,“殿下吩咐过,除了侧妃,谁都不能进去。”
这段时间迎霜院,扫雪楼,书房先后成为禁忌之地,现在能被允许入内,实在是太过特别的待遇。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只一瞬,白月心选择退步,自己接过绿豆汤。
白月心手伸过来的时候,苏嬷嬷没由来地有种不好的预感,手不肯松。
“苏嬷嬷”白月心抬眼看来,眼里隐隐有些不悦。
苏嬷嬷只得放手,目送着白月心走进扫雪楼,心中忽然一团乱麻。
白月心走进房间。
看到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擦拭着手中长剑的人的时候,这酷暑六月,莫名寒意袭背,原本的满心欢喜瞬间冻结。
心里隐隐发慌,低下头,声音温柔似水,“殿下,月心给殿下请安。”
“起来吧。”对面的人扔了几个字过来,像冰珠子,冷冰冰,听不出喜怒。
白月心忽而不安起来,硬着头皮道“这气候炎热,月心特地叫厨房备了绿豆汤,殿下尝尝”
说着把绿豆汤从食盒里拿出来,双手端着,想要上前。
不过两步之后,坐在椅子里的人开口,“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白月心听得脚步一顿,片刻,才问“殿下在想什么”
萧天凌抬眼,目光锐利得仿佛要扎透眼前这个人。
这般探究的目光叫人觉得浑身不自在,白月心小心翼翼咽咽口水。
“我在想,王妃病逝的事,为什么你的信里只字未提”
白月心猛抬头,见萧天凌的面色如常,心头闪过一丝侥幸。
稳稳心神,“姐姐喜欢殿下,月心进府之后极少去打扰姐姐,唯恐叫姐姐跟殿下生了嫌隙。月心一直以为姐姐也给殿下写了信,所以所以才没提。若是月心知道,一定会告诉殿下的。”
椅子里的人依旧神情淡淡,静静看着她。
在他的沉默里,时间过得异常漫长。
白月心手心开始冒汗之际,他终于开口
“你不知道。”
分明是陈述语调,白月心却听出一丝反问,猛地反应过来,自从晏梨生病之后,王府就是她在管,如果连有没有信送出去都不知道,那只能说明她散漫。而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叫王府有了点样子。
惊觉自己出了纰漏,手骤然一抖,手里的瓷盅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额头隐有细密汗珠,白月心屏住呼吸,沉默片刻,道“殿下恕罪。”
说着跪下去,“是月心的私心作祟。”
继续说“太医一直说姐姐只是风寒之症,月心便想着只要姐姐好好调养,不日定会痊愈。知道殿下肯定挂念王府上下,写信的时候,也想告诉殿下姐姐生病的事情。不过月心觉得苏嬷嬷说的那些话在理,便”
“什么话”
“月心刚进王府,许多事情都不如苏嬷嬷想得周全。苏嬷嬷说殿下在前线带兵打仗,出生入死,若是知道姐姐患了风寒,虽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但万一分心,出了什么岔子,那不止关系殿下安危,还有无数齐国百姓,月心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到最后,自认挑不出来错处,白月心心口微微放松下来,不过面前的人却没有接话,专心致志地擦着手里的剑。
没有回应,就像是一个深潭的石子,久久听不到回声,辨不清深浅。而他不慌不忙的动作叫白月心不由得想起那日在迎霜院,他眼中的杀意。
她突然觉得他会用手里的剑要了她的命。
巨大的危险袭来的时候,理智全无,即使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恐惧慌乱,还是没能压住从心底窜出来的急切,“苏嬷嬷是殿下的乳母,必然是万分关心殿下的安危。虽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月心想苏嬷嬷是绝对不会做出危害殿下的事情的。”
只字不提自己。
几句话便把欺瞒之罪全推到了苏嬷嬷身上。
“你下令打死了一个丫鬟。”
他冷不丁提起另一件事。
白月心浑身一抖。
那是她第一次处罚下人,但是这一个人的命便叫她在王府里站稳了脚跟。之前就算晏梨让她管家,下面的人因为没规没矩惯了,不服她的人不在少数。
“那个丫鬟四处散播姐姐得了疫症的事,被苏嬷嬷抓个正着。疫症那是不祥之兆,就算姐姐自己说是,但太医没有下定论的事情,月心怎么能容忍有人这么给姐姐身上泼脏水,就重重处罚了,以儆效尤。”
“侧妃”
屋外传来苏嬷嬷尖利的声音。
白月心大惊。
朔风不是在门外吗苏嬷嬷为什么进来
阵脚大乱,不过苏嬷嬷并没有能进来,屋外一阵骚乱,苏嬷嬷被强行带走,嘴似乎被堵上,只有呜呜的声音。
白月心身体发软,几乎连跪都要跪不住。
“唰”
剑入鞘,带着啸声。
“下去吧。”
听到这三个字,白月心如蒙大赦,什么都顾不上,赶忙退出去。
竹雨刚被王管家叫走,回来的时候看到苏嬷嬷被带走,急得团团转,见白月心像失了魂般走出来,忙迎上去。
“小姐,出什么事了”
白月心抓住竹雨的胳膊,脑子里全是苏嬷嬷叫她的那声,苏嬷嬷知道她那么多事情,手指陷进肉里,却还是止不住颤抖,血色尽失的唇也颤了颤,“竹雨怎么办”
被她这样子吓得六神无主,竹雨慌了片刻,不过因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倒也冷静得快,扶着白月心,“小姐,没事的,咱们先回海棠苑。”
暮色四合。
朔风看着站在窗边的人,已经站了半个时辰没有动过了。
小声开口,“殿下,苏嬷嬷关在柴房,要属下去审问吗”
窗边的人不答反问,“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徐大人”说完这三个字,朔风立马缄声。
因为擅作主张,这位大人已经成了弃子。
朔风话锋一转,“现在能用的人有限。今天刚到的消息,半月前到的长威,不过长威水陆通达,还没有查到去向。”
“长威”指腹细细摩挲着手里的签,喃喃重复这两个字。
朔风一时辨不清他的用意,没有说话,静静等着。
“再查。”
“是。”
“殿下,那苏嬷嬷”
“多找几个人关在柴房。”
一顿,“我不喜欢死无对证。”
朔风瞬间了然,低头,“是。”
月过中天。
最是睡意昏沉的时候。
一道黑影钻进房间。
“小姐”
蜷缩在床尾的白月心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鞋都没有顾得上穿,从床上下来,“怎么样了”
第一次亲手杀人,竹雨身体抖如筛糠,但是还是冲着白月心露出一个笑,磕磕巴巴安慰,“小姐小姐放心吧,苏嬷嬷不会再开口了。”
白月心看了竹雨片刻,猛地伸手抱住她,“竹雨,还好有你在。”
“为了小姐,竹雨什么都愿意做。”
“你没有被发现吧”白月心松开她。
“小姐放心,奴婢很小心,没有任何人看到。”
话音未落,院子里突然火光大盛。
两个人来不及反应,王管家带着府兵冲进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直接下令,“把竹雨带走。”
房间里的两人脸色一瞬死白。
白月心下意识把竹雨挡在身后,“王管家,出什么事了竹雨一直跟我待在一起,犯了什么错要带她走”
“侧妃,竹雨毒杀了苏嬷嬷。”
“不可能”白月心斩钉截铁。
王管家没有辩解,只对外吩咐,“把人带上来。”
一个府里的丫鬟被带上来,看到竹雨就瞪圆了眼睛,指着竹雨就说“就是竹雨杀了苏嬷嬷是我亲眼所见,她给苏嬷嬷喂了什么,然后苏嬷嬷就死了。她还在摸了苏嬷嬷的脖子,确认人是真的死了之后才离开的。”
听到这话,竹雨如遭雷击,面如死灰。
连她摸过苏嬷嬷的脖子都
白月心不让半分,“王管家,单凭一个人的一面之词就说竹雨杀了人,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王管家徐徐道“侧妃,当时柴房里除了苏嬷嬷,还有四个犯了错的丫鬟,侧妃可要她们一一出来指证”
白月心踉跄往后退一步。
“带走吧。”王管家说。
府兵上来。
白月心突然歇斯底里,“你们不能带她走我是侧妃你们谁敢动她”
没有人理会。
竹雨被架走,涕泪交加,“小姐小姐”
白月心追出去,哭喊,“你们让开她我要去找殿下让殿下做决断”
王府里乱做一团。
王府后院有一处极其僻静阴暗的院子,深更半夜却站满了人。
白月心听到“加官贴”三个字的时候,眼泪都不敢流了,没有规矩,没有仪态,朝着书房狂奔而去。
路上连摔好几次,片刻不敢停留,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可好不容易到了书房,但她连院子都进不去,明明能看到亮着的房间,却靠近不了半分。
“殿下,求您开恩殿下,去您开恩”
任她哭喊,哀求,磕头,磕到头破血流,那个房间的门始终没有打开过半分。
后院那处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前一刻活生生进去的人,没有半点动静,拖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
亲眼看着一条人命悄无声息地就没了的感觉,比亲眼看着一个人被活活打死更叫人恐惧。咽喉仿佛被什么无形的手扼住。
不少人瘫软在地,甚至有人吓到失禁,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半点声响。
忆妙站在人群最外面,看着眼前这些几乎都是这两三年入府的新人,神情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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