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茂怀对那些夺嫡上位的事不懂, 更看不明白什么晋王被弹劾实则是被其他几个皇子刻意陷害, 皇上如今年近六十,身体不大如前,不得不考虑后继之人。但也因如此,就更见不得兄弟手足相残的事。
所以虽然从严处罚了晋王周诩,却也将其它参与的皇子警告了一番。
这些, 自然又是周辞渊讲给崔茂怀的。近几日, 周辞渊没有公务外出, 便总喜欢到崔茂怀家里过来坐一坐, 或吃一两顿便饭。
崔茂怀自接到御赐匾额,以感念皇恩的名义连续三日所有糕点一律八折。忙过之后,倒也有空了。
周辞渊第一日来时还带了一只羊, 半只鹿。崔茂怀立马想到他对周辞渊说的鹿羊宴感受。
于是加上家中本来就备下的鸡鸭, 一顿煎炒红烧卤, 因为没有吃火锅的合适锅子,便拿大锅当砂锅配上自家发的豆芽高价买的一点绿叶菜白菜,加上豆腐菌类, 做成砂锅端上来, 再配上烧烤
崔茂怀自觉第一次对周辞渊的饭量有了概念。然后被周辞渊影响, 自己也吃了个滚儿圆, 饭后直躺在榻上喊撑, 常妈妈煮了消化汤来他也灌不下喉咙。
最后还是周辞渊强扯他起来, 人在前面拉着他的手, 带他在院子里遛弯消食
下工了的重阳在小梅树和小石榴树之间跳飞, 间或还飞到崔茂怀和周辞渊肩头,继续念叨着他的工作语录
“皇恩浩荡,欢迎光临,来一份呀,好酒好酒”
“重阳真棒”
崔茂怀孕妇似的撑着肚子走路也不忘鼓励自家的聪明好学又上进的鹩哥儿,解下荷包取了果仁给它吃。
“这鸟还真亲你,到你这儿连脚链都不必带,也不见飞走。”周辞渊背手而立,眼睛望着歇在崔茂怀手臂上的鹩哥儿,嘴角笑意莫名。
“那是,我家重阳现在都成铺子里的吉祥物了。还有人慕名专程来看它的。”
崔茂怀说的一副与有荣焉的小骄傲样,抻着手让重阳站在他臂上吃零嘴,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捋它黝黑光亮的羽毛。
“学话快又勤劳,每天上午下午都要在门口招揽够半个时辰的客人才肯回来呢不过挂门口的时候怕被围看叫闹的小孩子吓到,常伯专门给它做了个大鸟笼。”
崔茂怀说着指向树下半米多高的鸟笼,又对着自家重阳,“咱家重阳现在也是有独立豪华别墅的鸟啦,啧啧,照你这么能干再发展下去,迟早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妥妥的鸟生赢家呀,你家主人我都比不上你喽”
“比不上。”重阳强调。
“嗯嗯嗯,你赢了,我比不上”
周辞渊站在旁边含笑看着一人一鸟一本正经聊天对话。只觉从前在家没被他当回事的笨鸟当真有了点通透机灵劲儿。
一旁的人更不必说,好脾气的嗯嗯点头答应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自然透在脸上,左手一会儿抚捋鸟羽,一会儿又揉揉自己的鼓出来的胃
周辞渊的笑容不由更深几分。转而去提了树下的鸟笼。
见笼子做的简单,上下两圈竹子盘的圈儿,却是钻了一圈儿的孔,粗细不等的枝棍插着衔接固定。就成了能固定鸟的鸟笼。但底下却又一个可抽拉的托盘,脏的东西,连带里面的水食掉了都不会弄脏地面,只需要收拾这个底盘就好。
“这个倒是干净。”周辞渊道。
“自家卖吃的,鸟儿挂外面总不能就不讲卫生了嘛,是不是重阳好了吃完了歇树上或者进笼子里去,你家公子我的手都抬酸了。”
崔茂怀话是这么说,手臂却没主动放下。重阳还在他手上跳了跳,跟着叫“公子公子”
然后就见一只手伸过来,指着石榴树对重阳道,“过去。”重阳偏头,小黑豆眼睛看了看人,然后当真飞上树去,还冲周辞渊喊了声“辞渊兄”。
“哈哈,辞渊兄果然厉害,这还没见几回,重阳也怕你了。”崔茂怀看的直笑。
“也怕这么说怀弟难道也怕为兄吗”
周辞渊转眸望着崔茂怀问道。手却伸来自然握起崔茂怀自己甩动放松的胳膊,替他细细揉按摩挲起来。崔茂怀被这突来一问本能的就要点头,突觉臂上传来酸痛,嘶一声吸气顿时把之前的动作中断。
“且忍忍,很快就好。”
周辞渊说着,手下动作不停。崔茂怀只觉得手臂阵阵酸麻,惹得他缩着就想把手扯回来,然后被握住的手腕很快变成手掌被周辞渊牢牢握在手里,温热的掌心相贴不时磨蹭,崔茂怀突然就不动了
终于,手臂按摩结束,崔茂怀立刻想放下手,连试了两次竟也没将手抽出来。相握的手变成在前拉着,周辞渊声音微笑自然
“再走两圈”
已经入冬的微风中,崔茂怀呆呆被那只过分灼热的手就这么牵着,在自家院子里慢悠悠走了一圈又一圈再一圈
以至于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还被某人牵着在院子里转圈圈,可看着看着,那两个身影竟像是变成了一头银发的爷爷拉着同样满头白发的奶奶在院里溜达。
两人脸上都带着平淡的笑意,似乎还在说什么,偶尔一句怀怀最爱吃了 令半夜醒来的崔茂怀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再看,却是自己睡觉不老实,大翻身把半边身子晾在外面可不就冻醒了。
崔茂怀没让人的习惯,只在寂静的夜里看了看留给他的那盏油灯,然后裹紧被子心里念叨着爷爷奶奶,可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又拐到另一个人身上,被窝里下午被拉了许久的手似乎还隐隐沾染着不正常的热度,崔茂怀忍不住伸出手来看看,然后任由脑子里的思绪乱飞,再次睡去。
隔了一日,周辞渊再来,崔茂怀正不知该如何态度面对这人。
却见周辞渊拱手道“怀弟,今日为兄过来却是有事要拜托你。前日做的菜肴可否再做一次。”
周辞渊说着,身后平安并一个家仆都挑着担子进门,却是一头鹿,一只羊,另有鸡鸭鹅鱼,绿叶青菜足足装了四大筐。
“这是”崔茂怀惊讶,心里那些不得劲的绮念也顿时消散全无。
周辞渊笑着摇头,“不瞒怀弟,今日劳烦你乃是为了我的祖父。他早年受伤,如今一到冬日就不舒服吃什么都没胃口。唯一就爱嗜甜,可哪能一天到晚顿顿拿甜食当饭呢,前日吃了怀弟家的饭食实在美味,就想着让祖父也尝尝。”
“原来如此。”
这事崔茂怀哪有推拒的,正好前面铺子也快关门了。常妈妈便将糕点灶交给崔璨收拾,自己亲自下厨,做好的菜都盛出来先放到另一口烧热的大锅里热着,继续做下一个,然后待所有菜肴做出,才放进周辞渊带来的食盒。
至于有汤水的,崔茂怀让直接倒进瓦罐里,封口用绳子捆了,一起拎走。
“回去若是凉了,让小厨房照这边说的,或蒸或烧热锅哄热。”周辞渊吩咐。
“公子放心,小人记得了。”
平安说着,和一同来到侍卫各自翻身上马,各提一个食盒,催马而去。直到两人的背影跑出里坊,崔茂怀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呃,辞渊兄你不回去吗”
“不必。由他们送回去就是了。”周辞渊道。
“噢。”崔茂怀点头,然后反被周辞渊招呼道,“怀弟辛劳半天,想必也饿了,不如回屋吃点东西。”
崔茂怀不知不觉竟又被牵了手,一路回屋坐下,才终于回神诚恳道
“辞渊兄其实不必如此。之前你失约乃是公事,这回细算起来完全是因为我的作为,辞渊兄说暂时不能同我到郊外跑马,也是为了我好。我都懂的。”
崔茂怀想到当日周辞渊跟他说暂时不好同他在外出现一处,所以郊外之约怕还得等些日子。崔茂怀自然明白这全因他和他在宫中有接触,为了避免被人猜疑和不必要的麻烦。
倒是周辞渊说这话的时候全然不掩失望,之后就带着礼物来他这里。今日明明祖父身体不适没胃口他还执意留下,崔茂怀只担心周辞渊是挂念失约的事才如此,便直接开口说了明白。
哪想听到他的话,正饮下一杯酒的周辞渊却似笑非笑的望来,问他道
“怀弟见我不顾身体不适的祖父,可觉得我薄情”
崔茂怀忙否定摇头。
“那怀弟怎就觉得为兄是因为失约才留在这里的呢”
“”
“纵使当真有补偿的心,重要的难道不该是那个该被补偿的人吗”
“”
厅中正对坐的二人一问一呆,含笑之人像是一点儿也不急,静待着对面的人慢慢消化反应。忽然,宅院大门外传来一道高声,瞬间打破了这一室宁静氛围。
“崔小怀快开门看我给你带什么来啦咦,什么味这般香崔小怀,是你又在偷吃好吃的了,还不快开开门”,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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