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媭只觉得这样蒸出来的蒸饼,软绵细腻,口感十足,竟是难得的美味。
“又软又绵又滑,可比我以前蒸出来的蒸饼好吃多了。”吕媭赞不绝口,道,“你们也尝尝。”
武阜早就等不及了,吕媭一开口,就迫不及待地抓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到手里,烫得眦牙咧嘴的也不松手,左手换右手地送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嗯,又香又软还有点甜味,好吃!”武阜一边吃还一边招呼无名,“吃啊!”
无名也不客气,也拿了一个吃起来,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从他吃馒头的速度就可以看出,对馒头的味道非常满意。
樊伉本来不饿的,被他们急切的吃相也勾得忍不住夹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老实说因为是用石硙磨出来的面粉,不够精细,外层的麸皮没有去掉,蒸出来的馒头带点暗黄色,不够白,口感也不够细腻,而且是用的老面发酵,没有放碱,吃在嘴里有点发酸,比起现代他吃的那种蓬松还带着奶香味的馒头差远了。
但是相对平时他们吃裹腹吃的那咱卡嗓子的糜子饼来说,已经算是美味了。
凡事不能纵向比较,要横向比较,这样才会有进步的动力。
还行!
来到大汉朝以后蒸的第一锅馒头,还算成功,不过还有改进的空间。
樊伉在心里默默作出了结论。
“没想到煮麦饭的麦子磨细了,蒸的饼味道居然这么好。”吕媭一边吃一边点头,深觉以前拿麦子煮麦饭真是太浪费了。
“这是馒头,不是蒸饼。”樊伉郁闷地纠结吕媭。
一笼八个馒头,个个都有陶碗大,眨眼功夫就被无名和武阜吕媭三个吃了个精光。
三人都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嘴里还在回味刚才馒头的滋味,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灶上冒着蒸汽的第二锅。
这一锅全是蒸的包子。
刘婆端下来的时候,面包子的香味混着肉香,香飘四里。
樊伉自己都不由自主地吸了吸口水。
有了头前一锅馒头垫底,第二锅包子的时候,大家的吃相都好了许多,有心思细细思尝起来。
这一屉也同样是八个包子,个个都是皮薄馅厚的大肉包,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溢,别提多香了。
吕媭和武阜三人吃得头也不抬,樊伉正咬着包子,忽然脑海中白光一闪,光幕面板上显示主线任务的进度条居然往前动了一点。
“……”樊伉。
不是吧!
他什么都没做啊!
樊伉将光幕面板调了出来,仔细观察,发现系统发布的那个主线任务推广小麦种植的任务进度条,果然由原来的零鸭蛋变成千分之零点一。
因为进度条变化实在是太小了,如果不是面板上的进度条闪了一下,他根本都不会注意到。
难道是因为他做馒头给吕媭他们吃的缘故?
真没想到只是为了解决自己口腹之欲的无意之举,竟然会收到这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让别人喜爱上面食也算是推广小麦种植吗?
之前他想破脑袋都弄不明白要怎么推广小麦种植,原本毫无头绪的心思现在倒是豁然开朗,仿佛为他推广小麦指明了另一条蹊径似的。
对呀!
要推广一种作物,有什么方法比人们亲见到或是亲口尝到这种作物的好处来得更快呢?
樊伉满脸的若有所思,对于将来总算有了一个努力的方向。
“阿母,这个包子好吃,今年多种点麦子吧,以后就吃这个。”樊伉兴致勃勃地道。
樊家以前也是种的稷粟多,麦子种得少。
樊伉提出这样的要求,吕媭考虑了一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对于樊伉而言,改种麦子不过是他为了避免系统大神惩罚完成任务的过程,对吕媭而言,却是生活方式的一种巨大变化,轻易不敢答应。
武阜拿着一个馒头,左一口右一口,两三口下去,一个馒头就没了。
“这个蒸饼好吃,就是麻烦,磨面太费功夫了,寻常黔首家里没这功夫磨面。”武阜很客观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这个是包子,不是蒸饼。”樊伉继续弱弱地纠正。
没人理他。
吕媭和武阜就磨面的现实问题展开了讨论,一致认为家里吃饭的人少的话,石硙磨面还能勉强可行,若是人口多,那就不成了。
可现在那些豪强世族,谁家人口又简单的呢?
更别提寻常百姓家里了。
大汉地广人稀,作物产量低,平均亩产能有个两百斤算是高产了,除掉上缴的赋税,能落到农户手里的有个几十斤就不错了。
而一个寻常成年人一年的口粮是三到四百斤。
算上来一个人至少要种四五亩田地才算有东西吃,饿不死。
换句话说,一个五口之家,至少要种二十亩到三十亩田地,才能达到基本温饱。
如果是放在机械化大生产的现代,一个人种三十亩田地完全不在话下,反正都是机械播种耕地收割,但在汉初这个全民大手工,种地全靠人工的年代,三十亩田地几乎要占去农户的全部精力,不要提还有兵役徭役,天灾人祸的威胁。
这倒是个问题。
樊伉咬着馒头,觉得自己对于怎么完成系统主线任务的计划更清晰了。
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磨面的技术,让更多的人愿意接受小麦做主食。
只要磨面的技术跟上了,他就不信以面食的精美会打不败本地卡嗓子的糜子饼。
这又不是两千后的现代,人们精细的食物吃腻了,营养过剩,所以一个个的叫嚣着要返璞归真,提倡吃粗粮养生。
这个年代的人,更多的是考虑怎么裹腹,从食物中尽可能多地获取脂肪热量。
时代不同,饮食结构差别很大啊!
现在他要是出去跟人素清淡养生,估计会被人打。
樊伉盘腿而坐,思考得正入神,不知不觉间就屈起腿,摆出沉思者的姿势,琢磨起来。
忽听头顶上吕媭传来两声重重的咳嗽,樊伉抬头,就见吕媭一脸慈爱地看着他……的腿。
“伉儿,坐正。”吕媭淡淡地告诫。
樊伉顺着吕媭的目光望了下去,顿时一张清秀的正太脸皱成了包子。
尼玛!
走光了!
这年头虽然人们也开始穿裤子,不过却是穿的开裆裤,走路步子迈得大一点,就感觉底下有风扫过凉嗖嗖的,十分没有安全感。
难怪没有桌椅板凳,大家都是并膝跪坐,要不然叉着腿一坐,老底都走光了,而且也十分的不礼貌。
作为两千多年后华夏国培养出来的资深吃货,樊伉第一个要解决的当然是食,然后才轮得到衣。
刚才思考得太入神,不一留神就叉着腿了。
真是失策!
樊伉莫名地觉得有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赶紧并拢膝盖,正襟跪坐在席子上。
好在无名和武阜都不是小气的人,念在他年纪小,并没有计较。
樊伉正襟危坐了一小会儿,脸就开始抽抽。
如果没有坐习惯的话,跪坐其实是一种很不舒服的坐姿,坐不了多久就会感到腿脚麻木,动一下就跟针刺的一般,时间长了还影响体型。
、
比如某霓虹国的罗圈腿妹妹就是这么来的。
原本樊伉还觉得衣服的事情可以缓一缓,可现在看来,也缓不得。
作为一个心理年龄二十八的成熟男性,老是穿着开裆裤走来走去,让他莫名地有一种羞耻感。
甚至,樊伉想得更加深远一些。
全天下的人都这么穿,像他这样的普通人还好,若是那些出征在外的将士们可就受罪了。尤其是骑兵们,常年在马上,对身体消耗非常大。
照他爹一生马上的时间算,估计四十岁以后生理机能就已经很差。
难怪他爹跟他娘结婚这么多年,也算是恩爱,居然只生了他这么一根独苗苗。
聚少离多是根本原因,可能他爹某方面的机能不强也是一部分因素。
打住!
不能再想了,再想就有点大逆不道。
樊伉极时将不知道狂飙到哪个星球的思绪勉强拉回来,开始考虑现实问题。
他从出生就没怎么吃过苦。
生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除了最早的那个年代,在那位身量虽矮小,才气和魄力哪一样都不小的伟人南巡之后,后面的新生代几乎都没怎么吃过苦。
这样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几乎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缺少畏惧心,总是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樊伉也不例外。
他想穿裤子,不想跟别人那样,落得成年了还穿着开裆裤到处跑的下场。
这么想了,也就这么跟吕媭说了。
“伉儿这个年纪长得快,是该多备些衣裳。”吕媭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你姨母一直念叨着你,到时候蒸一锅这个蒸饼去看望你姨母。”
樊伉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明白吕媭说的姨母就是史上那位鼎鼎有名,才华智谋足以和唯一的女帝武曌比肩的汉高后吕雉。
这位可是比他娘都还要狠的狠人。
樊伉不禁后背一冷。
他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见那位传说中的吕后啊!
在樊伉面前,吕媭是个非常慈爱又大方的娘,尤其是知道樊伉身患癫疾之后,吕媭对樊伉的这种大方上升到了一种新的高度。
樊伉只提了一句要做衣裳,吕媭就开了库房门,让他自己去挑布料。
给人的感觉就是溺爱儿子,对儿子完全一副予取予求的态度。
樊伉暗自感慨,还好换成是他这个心志坚定的成年人穿过来了,要不然照吕媭这种宠孩子法,樊伉会被她宠成个什么样子真难说。
不过吕媭这么大方,樊伉也不会把这种好运往外推。
樊哙这些年跟着刘邦南征北战,库房里的东西其实少得可怜,可见也没搜刮到多少东西。
整个社会都处于赤贫的状态,再怎么搜刮也刮不出多少油水。
在库房里转了一圈,也只看到两匹绢布,几匹麻布。
钱币倒是有一大堆,堆在地上,显示主人毫不在意的态度。
这些钱币虽然面值一样,都是半两钱,但长短大小轻重完全不一样。
说到这个,就连樊伉都不得不骂他那个便宜姨父刘邦一声缺德。
刘邦称王以后,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比楚王差太多,这厮就是个无赖,为了对抗项羽,他干了一件特别缺德的无赖事,允许民间私铸钱。
老百姓自己铸币,又没有规定统一的标准,人们在铸钱的时候不断地偷工减料,导致市面上币制相当混乱,引起严重的通货膨胀,很是坑了项羽一把,也坑了百姓一把。
这也是为什么上午的时候,樊伉跑去市集上买东西,很多人宁可不嫌麻烦背着大包小包以物易物,也不乐意接受大大缩水的半两钱。
樊伉看了一圈,犹豫了一下,还是奢侈地挑了一匹绢作贴身的内衣物。
既然穿到了这个一穷二白的年代,樊伉早已经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是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他还是希望尽力能让自己过得更舒适一些。
和负责针线的婢女说了他要做的内衣裤还有睡服的样式,再三强调了他不要开裆裤,要合裆裤的要求。
“腰的位置多缝一层,留一圈能让绳节活动的缝隙,可以系腰绳。”没有松紧带,樊伉只能想出活动绳结的办法。
上次被无名拿臭腰带塞的经历,让他从此对腰带这种物件深恶痛绝。
“喏。”婢女拿着布匹满腹狐疑地下去了,只觉得郎君的要求真奇怪,做的衣服也怪模怪样的。
穿过来的第二十八天,樊伉吃到了一顿连自己都感动的白面馒头,系统大神也安安份份的没有找自己的麻烦。
系统大神的任务也有了努力的方向,人生正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未来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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