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披风里有动静,容茶的注意力被吸引去,没继续跟年成渊搭话。

    只见波斯猫探出小脑袋,将前肢摁在她的披风边缘。

    猫直起身子,奋力往上攀,爪爪都是落在她的披风上,没有伤到她的皮肤。

    在向上的过程中,猫耳朵不时地蹭着容茶,一路留下自己的味道。

    小小的一团爬到她的肩膀后,挥了挥前肢,抱住她的颈子。

    容茶感觉,那是一种绝对的占有姿态。若是体积够大,猫会将她整个人抱住。

    肉垫触感温热,容茶感到微微的痒意。

    再一低头,就见小猫绕过她的脸颊,将鼻子贴上来。

    虽只是轻轻一碰,但容茶还是愣怔了一瞬。

    除了上次中情药之外,这只猫待她,好像从未如此亲昵过,也不曾如此霸道过。

    柔和的眼神落向猫。

    她便觑见圆圆的猫眼里,似蕴了渺远的苍穹,和无垠的大海。

    容茶心尖一凛,指尖打了个颤。

    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是在被一个男人亲了?

    但小猫的模样实在太过奶萌,太具有欺骗性。

    容茶就被欺骗了。

    她打消了方才的疑虑。

    她觉得对于珠钗的事,自己可能想多了。

    想来,猫可能只是记住珠钗上的气味,想将它叼回来而已。

    到了半路,猫叼不动,只能将珠钗扔角落。

    如是想着,她遂以为这只猫是被她多日来的关爱打动,在向她主动示好。

    尉迟璟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范容茶毕竟还是太子妃,他可不愿亲眼看到她和其他男人亲亲我我。

    若是如此,他堂堂储君的颜面何在!

    必须得及时宣示占有权!

    然,尉迟璟的眼神锁在近在咫尺的丽颜上时,略是恍神。

    他第一次遇到容茶的时候,是在率军大胜东晋大军后,东晋皇帝邀请他前去的求和夜宴上。

    东晋皇帝跟他介绍东晋最娇贵的公主,并让范容茶为他斟酒的时候,他就明白东晋皇帝想要借联姻求和的意图。

    在当今诸国之中,东晋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北接西宁国,南通南越国,他本就想暂且留着东晋。因而,他顺了东晋皇帝的心意,让东晋皇室误以为他同意联姻结盟。在别人将昏迷后的范容茶送到他榻侧,塞到他怀里时,他佯装不知。

    直到潜伏好在外的宫人闯入,他都没有仔细看怀里的美人。

    到成亲那日,在婚房内,入眼的先是遮面的团扇和着了厚重喜服的窈窕身姿。

    团扇上牡丹花团锦簇。他移开团扇,见到一张比牡丹更美的脸。

    隆重的喜服衬着清丽若仙的面容,让人见之忘俗。

    一双如水的杏眸,盈盈含笑,波光荡漾。或许是初到陌生的环境,她的眸底笼了层迷惘之色,若在山间迷失方向的麋鹿。

    他克制起伏的心绪,侧过头,没继续去探究,冷漠地丢给她一句话,“太子妃的位置可以给你,但我永远不会爱你。”

    她似是犹豫一瞬,乖巧地回了四个字,“妾身明白。”

    她的脸上布满怯意、失落、寂然、心惊,那双杏眸里的光彩却丝毫未损。

    纵使那晚,他说了那番狠心绝情的话,他还是记住了她的模样。

    他告诉自己,他不可能会喜欢她。平时,他也尽量不去关注她的情况,尽量让自己沉浸在繁忙的事务里。后来,偶然间得知她发烧的消息,他却是鬼使神差般地来到她的寝殿。站在风霜里犹豫良久,他还是入了殿,陪她一晚……

    尉迟璟由她的脸,慢慢地联想到她那天脱衣的画面。

    他不受控制地去想象她的襦裙内,会是怎么样的风景。

    想着想着,鼻内忽现异常,一股热流急涌而出。

    猫鼻子触碰到容茶小巧的鼻尖时,一缕鼻血徐徐渗出。

    容茶察觉到鼻尖粘稠的液体,忙是将猫移开。

    “太子妃,猫流鼻血了。”春晓惊慌失措地轻喊,掏出帕子,帮容茶揩干净血渍。

    容茶定睛望去,被猫鼻下的一片红吓了一跳。

    既是出了这等意外,容茶不好在东苑久留。

    她以为猫生病了,迫切地跟年成渊道了别,赶回东宫。

    她心想,经过殿内那一出,年成渊应该明白,有人已经盯上年将军府和她了。他估计知道分寸,暂时不会找她麻烦。

    年成渊一脸郁闷地留在原地。

    原来先前朝他炸毛的是太子妃的猫。

    他怎么感觉那只猫好像对他抱有很大的敌意?

    方才的动作是在表示独占?

    猫不想让他和太子妃有过多交流?

    正琢磨着,年成渊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是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居然跟一只猫较真?

    *

    容茶回东宫后,差人去请了太医过来,为小猫诊治。

    太医诊断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只得拱手道:“太子妃,想必猫儿是感冒了。猫还太小,不适宜服用过多药物,依微臣看,猫休养几日便能康复。这几日,莫要让猫出去着凉为好。”

    容茶轻颔首,示意他退下。

    既然是感冒了,她便将猫放入锦褥中裹好,再捂到怀里,抱到炭盆边取暖。

    猫看起来也是乖乖的,缩在锦褥里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猫眼瞪得特别大。澄明如镜的猫眼里面盛满了震惊、错愕与惆怅,似乎不愿相信流鼻血的是自己。

    在帮猫揩鼻血的时候,春晓来向容茶汇报:“太子妃,我们刚去审问过如月了。”

    容茶微掀眼皮,“她怎么说?”

    春晓:“她说,她就是看到太子妃的珠钗掉地上,想给太子妃找回珠钗。”

    容茶思忖片刻,便道:“那就将她送去大理寺,说她偷了本宫的珠钗,想必还犯了其它事,让大理寺的人好好审。”

    经过今日之事,她隐约能感觉到,如月背后的人也不简单。

    她回忆过原著剧情。但书里面只侧重描写男女主的剧情,对西晋皇室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有她这个小炮灰只是一笔带过。

    如果这个侍女真是太过复杂,那还不如交由大理寺去审更为合适。

    对于容茶的做法,尉迟璟表示赞同。

    这些日子以来,他暗中观察如月,见过不少信件和证据。

    他没有让容茶知道。

    宁贵妃早前已经将矛头对准容茶,想要借容茶挑唆东晋和西晋两国关系。容茶在西晋皇宫并无可以仰仗的人,还是避免与宁贵妃正面作对为好。

    他不希望容茶被扯入这趟浑水里。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尽早醒来,去处理此事。

    然而,他好几次悄悄溜往自己的寝殿,却没有方法回到身上。

    身为一只猫,想要找心腹去解决此事,也是异想天开。

    尉迟璟有点烦恼,抖了抖毛发,在容茶怀里翻来覆去。

    容茶当猫感冒了不舒服,担忧地去抚摸猫的毛发,再用自己的怀抱将猫捂得更紧。

    尉迟璟的猫眼呆滞,四肢不敢动弹。

    他毕竟是男人,被一个女人这般抱着,难免燥火难耐。

    他的鼻尖萦绕着女子的清幽香氛,感受着她怀里的热量,又不受控制地联想到不可描述的画面。

    鼻血又开始不争气地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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