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里有动静,容茶的注意力被吸引去,没继续跟年成渊搭话。
只见波斯猫探出小脑袋,将前肢摁在她的披风边缘。
猫直起身子,奋力往上攀,爪爪都是落在她的披风上,没有伤到她的皮肤。
在向上的过程中,猫耳朵不时地蹭着容茶,一路留下自己的味道。
小小的一团爬到她的肩膀后,挥了挥前肢,抱住她的颈子。
容茶感觉,那是一种绝对的占有姿态。若是体积够大,猫会将她整个人抱住。
肉垫触感温热,容茶感到微微的痒意。
再一低头,就见小猫绕过她的脸颊,将鼻子贴上来。
虽只是轻轻一碰,但容茶还是愣怔了一瞬。
除了上次中情药之外,这只猫待她,好像从未如此亲昵过,也不曾如此霸道过。
柔和的眼神落向猫。
她便觑见圆圆的猫眼里,似蕴了渺远的苍穹,和无垠的大海。
容茶心尖一凛,指尖打了个颤。
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是在被一个男人亲了?
但小猫的模样实在太过奶萌,太具有欺骗性。
容茶就被欺骗了。
她打消了方才的疑虑。
她觉得对于珠钗的事,自己可能想多了。
想来,猫可能只是记住珠钗上的气味,想将它叼回来而已。
到了半路,猫叼不动,只能将珠钗扔角落。
如是想着,她遂以为这只猫是被她多日来的关爱打动,在向她主动示好。
尉迟璟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范容茶毕竟还是太子妃,他可不愿亲眼看到她和其他男人亲亲我我。
若是如此,他堂堂储君的颜面何在!
必须得及时宣示占有权!
然,尉迟璟的眼神锁在近在咫尺的丽颜上时,略是恍神。
他第一次遇到容茶的时候,是在率军大胜东晋大军后,东晋皇帝邀请他前去的求和夜宴上。
东晋皇帝跟他介绍东晋最娇贵的公主,并让范容茶为他斟酒的时候,他就明白东晋皇帝想要借联姻求和的意图。
在当今诸国之中,东晋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北接西宁国,南通南越国,他本就想暂且留着东晋。因而,他顺了东晋皇帝的心意,让东晋皇室误以为他同意联姻结盟。在别人将昏迷后的范容茶送到他榻侧,塞到他怀里时,他佯装不知。
直到潜伏好在外的宫人闯入,他都没有仔细看怀里的美人。
到成亲那日,在婚房内,入眼的先是遮面的团扇和着了厚重喜服的窈窕身姿。
团扇上牡丹花团锦簇。他移开团扇,见到一张比牡丹更美的脸。
隆重的喜服衬着清丽若仙的面容,让人见之忘俗。
一双如水的杏眸,盈盈含笑,波光荡漾。或许是初到陌生的环境,她的眸底笼了层迷惘之色,若在山间迷失方向的麋鹿。
他克制起伏的心绪,侧过头,没继续去探究,冷漠地丢给她一句话,“太子妃的位置可以给你,但我永远不会爱你。”
她似是犹豫一瞬,乖巧地回了四个字,“妾身明白。”
她的脸上布满怯意、失落、寂然、心惊,那双杏眸里的光彩却丝毫未损。
纵使那晚,他说了那番狠心绝情的话,他还是记住了她的模样。
他告诉自己,他不可能会喜欢她。平时,他也尽量不去关注她的情况,尽量让自己沉浸在繁忙的事务里。后来,偶然间得知她发烧的消息,他却是鬼使神差般地来到她的寝殿。站在风霜里犹豫良久,他还是入了殿,陪她一晚……
尉迟璟由她的脸,慢慢地联想到她那天脱衣的画面。
他不受控制地去想象她的襦裙内,会是怎么样的风景。
想着想着,鼻内忽现异常,一股热流急涌而出。
猫鼻子触碰到容茶小巧的鼻尖时,一缕鼻血徐徐渗出。
容茶察觉到鼻尖粘稠的液体,忙是将猫移开。
“太子妃,猫流鼻血了。”春晓惊慌失措地轻喊,掏出帕子,帮容茶揩干净血渍。
容茶定睛望去,被猫鼻下的一片红吓了一跳。
既是出了这等意外,容茶不好在东苑久留。
她以为猫生病了,迫切地跟年成渊道了别,赶回东宫。
她心想,经过殿内那一出,年成渊应该明白,有人已经盯上年将军府和她了。他估计知道分寸,暂时不会找她麻烦。
年成渊一脸郁闷地留在原地。
原来先前朝他炸毛的是太子妃的猫。
他怎么感觉那只猫好像对他抱有很大的敌意?
方才的动作是在表示独占?
猫不想让他和太子妃有过多交流?
正琢磨着,年成渊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是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居然跟一只猫较真?
*
容茶回东宫后,差人去请了太医过来,为小猫诊治。
太医诊断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只得拱手道:“太子妃,想必猫儿是感冒了。猫还太小,不适宜服用过多药物,依微臣看,猫休养几日便能康复。这几日,莫要让猫出去着凉为好。”
容茶轻颔首,示意他退下。
既然是感冒了,她便将猫放入锦褥中裹好,再捂到怀里,抱到炭盆边取暖。
猫看起来也是乖乖的,缩在锦褥里一动不动,只有一双猫眼瞪得特别大。澄明如镜的猫眼里面盛满了震惊、错愕与惆怅,似乎不愿相信流鼻血的是自己。
在帮猫揩鼻血的时候,春晓来向容茶汇报:“太子妃,我们刚去审问过如月了。”
容茶微掀眼皮,“她怎么说?”
春晓:“她说,她就是看到太子妃的珠钗掉地上,想给太子妃找回珠钗。”
容茶思忖片刻,便道:“那就将她送去大理寺,说她偷了本宫的珠钗,想必还犯了其它事,让大理寺的人好好审。”
经过今日之事,她隐约能感觉到,如月背后的人也不简单。
她回忆过原著剧情。但书里面只侧重描写男女主的剧情,对西晋皇室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有她这个小炮灰只是一笔带过。
如果这个侍女真是太过复杂,那还不如交由大理寺去审更为合适。
对于容茶的做法,尉迟璟表示赞同。
这些日子以来,他暗中观察如月,见过不少信件和证据。
他没有让容茶知道。
宁贵妃早前已经将矛头对准容茶,想要借容茶挑唆东晋和西晋两国关系。容茶在西晋皇宫并无可以仰仗的人,还是避免与宁贵妃正面作对为好。
他不希望容茶被扯入这趟浑水里。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尽早醒来,去处理此事。
然而,他好几次悄悄溜往自己的寝殿,却没有方法回到身上。
身为一只猫,想要找心腹去解决此事,也是异想天开。
尉迟璟有点烦恼,抖了抖毛发,在容茶怀里翻来覆去。
容茶当猫感冒了不舒服,担忧地去抚摸猫的毛发,再用自己的怀抱将猫捂得更紧。
尉迟璟的猫眼呆滞,四肢不敢动弹。
他毕竟是男人,被一个女人这般抱着,难免燥火难耐。
他的鼻尖萦绕着女子的清幽香氛,感受着她怀里的热量,又不受控制地联想到不可描述的画面。
鼻血又开始不争气地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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