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尉迟璟勃然怒喝, 犀利的眼风朝容茶扫去。
容茶和年偲偲还在探讨如何挥霍太子的私财,听到这声叫唤时, 吓得打了个激灵。
容茶随机应变,当即拾起笑容, 跑到尉迟璟身边,甜腻腻道“夫君, 我知道你的骑术最厉害了。我刚还在和年良娣商量,怎么给你买好点的马鞍马鞭,好助你在猎场上的英勇发挥。”
尉迟璟的凤眸泛笑, 将她的行头打量了一遍,发现她身上的每一样配饰还真是都透着“金贵”两字。
可不得不说,骑装的金玉腰带让她的腰肢显得不盈一握,窄袖行动也方便。与平日的柔美轻灵不同,今日的她,更有精神, 也更灵动活泼了。
“身为太子妃,一颦一动一言一行, 都应当大方得体, 以后切勿在外议论孤。若是再被孤知道, 必当重罚。”尉迟璟郑重地警告, 然后,以非常高冷不屑的姿态, 率人走开。
这女人怎么回事, 想花钱就花钱, 为什么要拿到明面上讨论,言语里,偏偏还表达了对他的不屑
她没看到他身边有那么多手下吗
出门在外的,就不能克制点吗
这点面子,他不要的吗
年偲偲看到尉迟璟好像很不悦的样子,有点担忧。
“怎么办太子殿下因此讨厌你了吧”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容茶拍了拍年偲偲的肩膀。
为了安慰这个小粉丝的心,她违心地说“不管我是什么性情,变老变丑,太子都会爱我如初。”
狗太子讨不讨厌她不重要,开心最重要。
今天好歹是出宫围猎的日子,她得愉快地度过才行。
她明明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仙女,不能搞得自己跟个深闺怨妇似的。
“那就好。”年偲偲终于不再紧张。
望着尉迟璟挺立的背影,年偲偲又担心他的伤没有痊愈,不知道会不会再出意外。
她不解地问容茶“你说,太子殿下之前就是狩猎时出的事。他才刚醒来没多久,竟然又马上来参加春狩。他不怕吗”
容茶耸耸肩,不以为意道“谁知道呢。大概是想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吧。”
看狗太子平时的表现,就知道他心里根本没点数,对自己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你也尽管放心,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遭上回一劫,他将来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会逢凶化吉的。”容茶再次劝年偲偲。
狗太子那个狼灭,怎么可能会不惜命。就算不惜命,他也应当有更大的图谋。
狼灭自有去路。旁人何必瞎操心。
“好像也是。”年偲偲点点头,跟着容茶去挑选可爱的小马驹。
狩猎是贵族男眷的主战场,等狩猎的号角响起,众男眷便甩下马鞭,争先恐后地涌入林中。
女眷们则只需要骑着小马驹,在猎场周围溜达几圈就行,要是心情好,还可以去射几只小白兔和小鹿。
容茶坐在一匹白色的小马驹上,来到旁边的小树林里,享受着西山猎场一日游。
虽然真正的春天还没到来,但猎场边的小树林一直由专人打理。里面有不少四季常青的珍稀树种,以及珍贵花木。因而,对于女眷们来说,小树林倒还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容茶在林中看看风景和兔子,没事研究一下花草,倒还算尽兴。
直到她们到了小树林,遇到了贺兰心和章昭训。
成了大皇子妃之后,贺兰心与容茶的见面次数虽不少,但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此刻,贺兰心见了人,便勒紧缰绳,停在容茶对面,挡住容茶的去路。
“太子妃,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贺兰心挑了双眉,毫不掩饰眼里的敌意,“这些日子,太子妃看起来过得不错,听说,你和太子殿下的感情还与日俱进”
贺兰心的敌意,貌似比从前更强烈了。
容茶思来想去,记得她和大皇子自上元节之后,就再也见过面,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流言。贺兰心怎么又来找茬了
“大嫂有什么事吗”
说着,她警惕地瞅了贺兰心,再看了看章昭训,没明白这两人是怎么混到一处的。
贺兰心平时不是眼高于顶的么,竟然愿意同一个昭训待在一起
“也没什么事,就是听闻太子妃的骑射都不错,想同你切磋切磋罢了。”贺兰心的语气不善,目光里,隐有火苗溅出,握鞭子的手,已在不可遏制地颤动起来。
她永远不会忘记上元夜看到的那副画面。
那晚,身为待嫁新娘的她,和自家妹妹们,前往河畔点了花灯,许愿她和夫君能够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然而,她在回贺府的途中,碰见了章昭训。章昭训支支吾吾地说,自己见到大皇子和其余女人在一起。
她一开始是不信,可当亲眼见到未来夫君和范容茶在街角相会。
她没有走近,但用脚趾头想想,她都知道。一个男人在新婚前一晚,单独去见另一个女人,是在意味着什么。
那一刻,她所有的憧憬,似乎都成了笑柄。
她几乎是哭着跑回家的。
第二天,她又怅然若失地跟大皇子成了亲。
从那天以后,她再也忘不了自己所受的耻辱。
“不了,我的骑射不太行,就不在大嫂面前献丑了。”容茶一看贺兰心,就感觉贺兰心不对劲,自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遂牵了缰绳,往别处去。
谁知,在她调转马头的瞬间,贺兰心忽然扬起手里的鞭子。
“喂,你什么意思啊怎么一言不合就抽别人啊”年偲偲愤怒地冲她喝道。
容茶心下一惊,转过头来。
却见贺兰心将鞭子抽到了她自己的马头上。
刺耳的鞭声落下,骏马的眼睛被狠狠抽了一道,自然是吃疼地嘶鸣一声,扬起四蹄。
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预料到了。
发狂的马往前横冲直撞,将贺兰心掀翻在地。
贺兰心身旁的侍女,以及章昭训,在开始呐喊,“来人啊,快来人,大皇子妃出事了”
不出片刻,就有很多人听到声音,往此处赶来。
贺兰心摔得不轻,“嘶”了好几声,指着容茶,含泪控诉“太子妃,我是你大嫂,素日里,也同你无怨无仇。你怎么能因刚才几句口角之争,就要害我”
年偲偲当即跳脚,怒斥道“你别睁眼说瞎话行不行,分明是你自己抽了自己的马。”
她又望向围观的众人,帮容茶辩驳,“我都看到了,就是她自己冤枉人,你们不要相信她。”
贺兰心痛得倒抽了好几口气,双眉拧到一处,泪水如珠子般,簌簌而落。
她声声如泣,“年良娣,我不过是议论了太子妃和令兄两句,你就急着帮他们做掩饰。连你都要这般恨我吗”
“什么”年偲偲都没弄明白,这事都能扯上她哥。
简单的一句话,便引人遐想连篇。
当初,在除夕宫宴上,容茶的一名侍女好像曾围到年小将军身边找什么钗子
当时,大家都以为那名侍女存了勾引年小将军的心思,现在想想,她说的未必是假。
容茶落下一额头的黑线。
她哪想到自己近来风险概率飙升,出来逛个小树林,都能遇到这种奇葩的一幕。
她的心里腾起一团火,翻身从马背上下来,说道“大嫂,你为何要这般恨我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才对吧。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惜自伤身子,甚至在受伤以后,不是先让人送去救治,而是先来指控我”
贺兰心的面色已是白到不像话。
她推开前来搀扶的侍女,双手捂住伤腿,死死地咬住牙,泪水依然在不断地滚,目光里的怨恨更甚。
“太子妃,你伤了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咬定是我自残”
她无需再多说其它,大部分人自然会站到她这边。
面对刻意挑事的贺兰心,容茶寻思着该如何开口时,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倏然响起。
尉迟璟着一身玄色劲装,策马而至。
骑在马背上的太子,长身玉立,潇洒恣意,风姿勃发。眉目间,依稀能看出当年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影子。
“此事,与太子妃无关。”尉迟璟说的干脆,全然无视贺兰心的所有控诉和泪水。
章昭训扶着贺兰心,匆忙解释“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妃跟大皇子妃起了争执。太子妃一怒之下,就”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是太子妃甩的鞭子孤怎么没看到”尉迟璟掀了眼皮,唇际泛起淡笑。
其余人的嘴巴蠢蠢欲动,很想说,太子你又不在场,你当然没看到啊。
但惧于太子的威严,他们默默闭嘴。
不敢说,不敢说。
“先上马。”尉迟璟完全不理会贺兰心的死活,递出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带上马。
整套动作潇洒利落,浑然天成。
骏马撒蹄,在背后扬起袅袅尘土。
容茶坐在尉迟璟身前,被他圈在怀里。
她思来想去,动了动唇,打算把来龙去脉说个明白。
“太子殿下,我”
尉迟璟抬手示意她不必说,“孤脑子还没坏,看得出来。”
容茶怔了怔。
她仍是有些担忧,试探着对尉迟璟说“大皇子妃如今受了伤,是弱势的一方,只要她等会在陛下面前再多哭个几回,捏造我跟她在小树林里的争执过程。其他人都会相信她,而不是我。她还会编造我和年小将军的故事,用来解释我和她起争执的根源。如此一来,我不但要平白受冤枉,还要饱受和外男有私的流言困扰。殿下该如何帮我讨回公道,帮你自己挽回颜面”
闻言,尉迟璟的眉头松动,眸里隐隐浮现几分真心的喜悦。
终于,她也会有求于他了。
“你想要孤如何帮你讨回公道”
余光瞥见身前的纤细身子,他难免动了些心思。
他心道,等这个女人转过头的时候,眼神必是柔弱无依,楚楚可人,她会依偎到他的怀里,寻求慰藉。
她肯定还会表达对他的崇拜和仰慕,将他当成唯一的依靠。
从此,一颗心便会系在他身上,不再像以往那般,对他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容茶听到声音,果然转过头来,仰起一张小脸看着他。
只是,她的杏眸里并没有泪光,也看不出迷恋,而是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星芒。
容茶理直气壮道“当然是要拿出你霸道太子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魄力啊。她既然敢挑衅你的太子妃,你就要打一个响指,让他们贺家在帝京失去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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