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惊艳

    容茶美滋滋地咽下桃花酥,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听到最后那句时,一肚子话都被咽了回去。

    她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深层次含义。

    容茶想了想,看了外头的天色,再低下头,看指下的琴弦, 以及指边的琴谱。

    今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距离花朝节不远了。

    她以前虽然学过琴和乐理, 但是,太长时间没有上手练习,难免会有些生疏。

    贺兰心是大家千金,琴艺应该是很厉害的,没两把刷子, 可能真的比不过

    容茶左思右想, 又心觉,她练个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大不了就是少睡会。

    她干脆地转过身来。

    谁知, 她刚想说一句“殿下,来吧”,尉迟璟却是再夹了一块桃花酥,喂给她。

    容茶所有的话都被堵住, 懵懂地看着尉迟璟, 不知所以。

    “你为什么那么想赢大嫂”尉迟璟垂落眼睑, 睫毛覆下,没了方才的调笑意味,而是显得有些一本正经。

    容茶也不避讳在他面前说人不是,道出原委,“当然要赢了她啊。大嫂的性子刻薄嚣张,若是赢了我,她以后不是要上天我不能给她这个上天的机会。而且,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我不能让那帮子人看低了东宫。”

    说罢,她自己给自己拿了个甜辣味的鸡腿来慢慢地啃。

    反正,太子都主动给她塞点心,她就不需要保持什么淑女的仪态了。

    尉迟璟看她一点点啃鸡腿的样子,觉得女孩子的吃相怎么能那么娇憨。

    相比而言,他的太子妃才更猫啊。

    尉迟璟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逗逗他的这只猫儿,恨不能将她立刻揉到怀里,与她彻夜相欢。

    但听了她的话,他心道,容茶能为了他,空着肚子,披星戴月地练琴习画。

    他若是不合时宜地提出欢好的要求,怕是容易让她以为他是急色的人。以后,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怕是要一落千丈。

    尉迟璟觉得这种时候,要多照顾女孩子的感受一些,便动手解了圆领衣袍的扣子,让凉意灌入他的胸口,冲淡体内的燥意。

    待容茶吃得差不多了,尉迟璟又是按住她的手指。

    了解过她的基础后,他继续教她指法。

    “那你就认真点。”尉迟璟端正了容色,眉宇间若着了西山的薄雪。

    他的语声沉沉,“孤那处有百年前的琴艺大家无尘留下的琴谱,还有珍藏的百花图。等孤先帮你将最基础的指法回顾一遍,再将琴谱给你。你务必要照着琴谱勤加练习。如此一来,你的进步才会快。”

    容茶愣怔地点头。

    听着缭绕在耳畔的低沉声调,她的心尖若置了一盏温茶,悠悠荡荡,沁人心脾。

    容茶的手指随他的手掌而动,挑起琴弦,勾出悦耳的琴音。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瞥他,顿觉,狗太子当起人来,好像更令人赏心悦目了。

    再低头看那双匀称修长的手指,她又觉,这的确是一双弹琴的好手。

    而且,太子的手如玉一般,看起来很好闻。

    好想蹭。

    好想啃。

    一阵寒风自花窗灌入,容茶倏然清醒。

    呸

    她都想了些什么。

    容茶默默地背诵了几遍圆周率,敛了心神,专心刻苦地跟尉迟璟练习起来。

    这一晚,容茶的寝殿内不时地传出若天籁般的琴音来,其后,两人似乎还开始讨论画作,多了许多细碎的声音。

    在殿外当值的宫人都忍不住捂唇偷笑。

    万事开头难。太子从前貌似不会在太子妃这边过夜,他现在既然能整晚留在太子妃这里,那离夜夜留宿也不远了。

    这般说来,在一定程度上,他们还要感谢向太子妃宣战的大皇子妃。

    第二天,春晓将太子命人送来的琴谱,转交给容茶时,仍是掩不住面上的笑意,还要强调一句,“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了,你要好好照着琴谱习琴,万不要辜负他的心意。”

    容茶纳闷地接过琴谱。

    她怎么感觉一夜过去,全东宫上下看她的眼神,都跟她已经怀了皇嗣一样

    正要转身进屋,继续练习时,容茶忽见一个人影缩在一株春樱树后,探头探脑的。

    她的唇角一勾,细指抚过有些泛黄的琴谱,颇为感慨道“殿下交给我的琴谱,可是百年的无尘流传下来的。有了这本琴谱,我定是能胜过大嫂。但是,我看琴谱的纸页有些潮,殿下是不是将它藏在盒子里,藏太久了”

    “是吗可能是春季易潮的原因。”春晓凑近脑袋,提议道“今日,日头正盛。要不,奴婢将琴谱放到院里晒一晒吧要不然,要是琴谱上的音符糊了,就麻烦了。”

    “当然是好。”容茶似是爽快地将琴谱交给春晓,便进殿去了。

    春晓贴心地将琴谱摊开,放置到庭院里的石桌上,并坐在石桌边,小心看管。

    不多时,却有一名侍女来找她,“春晓姐姐,小花刚一直在叫,我喂它东西,它也不肯吃,也不知道它究竟怎么了你能不能去看两眼”

    除了铁柱之外,太子妃最宝贝的就是小花了。

    “我去看看。”春晓不想让小花影响到容茶的练习,赶忙起身,去看看情况。

    而在她走后,章昭训蹑手蹑脚地来到石桌边,乘人不备,将手中的一本琴谱放下,抓起石桌上的琴谱就跑开了。

    章昭训将琴谱转交给了贺兰心。

    “这是”贺兰心也在自己的寝殿内,做着花朝节前的准备,见了章昭训的琴谱,不免疑惑地蹙眉。

    章昭训神秘兮兮地朝她凑近,“大皇子妃,这是太子殿下送给太子妃的琴谱,我先念着你,便将琴谱给你捎来了。据说,这是百年前的无尘留下来的琴谱。不管用不用得上,大皇子妃先收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贺兰心面上生疑,心想,章昭训之前告诉她,容茶和大皇子私下见面的事,倒可以说是偶尔碰见,路见不平。

    但是,到了她和容茶比试的时候,章昭训为何还要将琴谱给她,让她打东宫的脸呢

    “你将琴谱给本宫,就不怕太子殿下生气吗”

    章昭训轻叹一声,以一种为贺兰心着想的态度,缓缓解释“大皇子妃,其实我们都明白,你和太子妃的比试,不过是为了挣个面子,属于女眷之间的切磋罢了。陛下不会因为你们的比试结果,而影响他对太子和大皇子的看法,最多,就是夸上几句罢了。”

    “不管如何,大皇子妃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可比沽名钓誉的太子妃强多了。我是见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太子妃欺压,才忍不住出手相帮。”

    贺兰心被她的恭维说得心花怒放,“行吧,本宫先将琴谱收下。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相帮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我祝大皇子妃比试顺利。”章昭训落下长睫,诡秘一笑,再拖着曳地的裙摆,往寝殿的门口而去。

    在转过身时,她的目光无意中,往别处扫去,步子也被刻意放慢。

    贺兰心见了,不由得心生疑窦,“你往哪里瞧本宫的殿里,还有其它的好东西吗”

    “没有,我不过是觉得大皇子妃殿里的装饰很有品味。”章昭训随便找了个借口,敛了目光,匆匆离去。

    贺兰心也没有将她的小动作放在心里。

    毕竟,眼前的琴谱比什么都吸睛。

    贺兰心迫不及待地翻起琴谱来。

    但是,她发现,这份琴谱内的曲子大多只注重旋律,内容却是稀疏平常,空洞无物。

    无尘那样的大家会如此肤浅吗

    还是说,章昭训随便找了本琴谱来敷衍她

    贺兰心失望地放下曲谱,拧了眉,深思起来,询问身边的侍女,“秋兰,你觉得章昭训真的是为本宫着想吗”

    秋兰见贺兰心的反应,知是琴谱有异,便从头想来,如实道“奴婢说不好,但奴婢得知,章昭训和太子妃一向不合,她还被太子妃罚过。而太子醒来,更偏爱太子妃。章昭训单枪匹马,对付不了太子妃,身份地位也差太子妃太多,故而来借你的手,也是有可能的。”

    “借本宫的手”贺兰心眯了眼眸,细细地忖度。

    秋兰点头,“奴婢想,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章昭训和你并不沾亲带故,为何要无缘无故帮你,难道只是凭她那些冠名堂皇的说辞么”

    贺兰心听罢,“啪”得一声,将琴谱拍在案上。

    想起先前在春狩时所遇到的事,她倒是觉得真有秋兰说的可能。

    她怒气冲冲,“她竟敢拿本宫当刀子使,当真以为她是太子的女人,本宫就治不了她吗她给本宫等着。等本宫先忙完比试的事情,再去找她算账。”

    在众人的期盼中,花朝节如期而至。

    彼时,皇宫内春意盎然,百花争艳,彩蝶流连于万花丛之间,翩翩起舞。

    容茶前去参会时,特意选了身白色霓裳裙,臂挽细雪软纱披帛,满头乌发绾成流云髻,耳上系了一对月色明月珰。虽然只施了少许粉黛,但她整个人看起来仙气飘飘,在一片姹紫嫣红中,尤显清丽脱俗。

    到了东苑,容茶步下辇车,既是与前来的贺兰心撞见了。

    贺兰心身着石榴红绣牡丹襦裙,她的模样放在帝京众闺秀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脸上也是精心施了脂粉,而跟容茶相比起来,却显得略是艳俗。

    这一点,从旁人的目光里,她们也能感知一二。

    “太子妃当真是天生丽质啊,没什么盛妆点缀,都能美得这般惊心动魄。”一名女眷已是悄悄地对同伴说道。

    “那当然了,太子妃毕竟是东晋最出挑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差到哪里去。”

    在容貌上先落了下风,贺兰心虽是心里有气,但面上还是得强颜欢笑。

    比试还未开始,她哪里能先输了气势。

    对于比试,贺兰心也并不担忧。

    因为她的母亲贺夫人在暗中帮她。

    当今左相蔡予精通书画,其夫人亦是名门之后,是帝京出众的才女。左相夫妇得了空,便会一同钻研字画以及琴艺。

    花朝节由昌平大长公主主持。昌平大长公主素来仰慕蔡夫人的才名,便将太子妃和大皇子妃比试的事情告知蔡夫人,请蔡夫人一同商定比试的细则。

    而素来闲然的大皇子,近日在皇帝面前的势头颇胜,对于皇帝所交付的差事,完成得甚佳。此事犹如一声闷雷,在帝京炸响,让众多达官显贵重新思量自己的选择。贺夫人自然是想要女婿女儿乘东风而上,便在私下里去找了蔡夫人,拜托蔡夫人。

    贺夫人与蔡夫人早有多年的交情,蔡夫琢磨着,按照大皇子如今的势头,将来蔡丞相指不定还要仰仗大皇子,便答应出手相帮。在评定标准上,蔡夫人虽然不能左右,但在一些比试的小规则方面,却有足够的操作空间。

    此刻,蔡夫人手捧几根竹签,来到容茶跟贺兰心面前,笑吟吟道“太子妃,大皇子妃,长公主殿下和臣妇商议过,说今日只不过是为了图个热闹。两位身份尊贵,也不好真谱曲较真。因而,臣妇为两位准备了几支曲子,两位来抽个签。弹琴的时候,两位弹奏签上的曲子便算完了。”

    贺兰心见到蔡夫人后,信心满满。

    按照贺夫人的吩咐,她准备抽第一支签。

    因为第一支签上的曲子是最简单的,其后的曲子的难度剧增,若非天赋卓越的琴艺大家,只怕是难以驾驭。贺兰心自认她尚达不到那样的水准,容茶更是达不到。

    但她们的真实水平如何不重要,只要昌平长公主和太后等人认为她们的造诣颇高,同意蔡夫人将难度高的曲目写入竹签里就好了。

    到时候,她贺兰心先成功地奏完难度低的曲子,便是珠玉在前。

    容茶能将后面那么难的曲子奏完便是不易,更别想要拥有更多的意境,与她想较量了。

    然而,当贺兰心想要去抽取第一支签时,容茶却是先伸出手来,将竹签夺了去。

    “太子妃,这是我先抽的签。”贺兰心尽量保持笑容,不想在众人面前,与容茶撕破脸,“下面还有另外的签,你先别急。”

    蔡夫人亦是提醒“是啊,太子妃,那支签是大皇子妃先拿的。”

    容茶用指腹摩挲过签面,亦是浅笑,目光清澈又天真。

    “大嫂博学多才,琴艺出众。我自愧不如,倒不如由我来打头阵,先抛出一块砖,再引出大嫂这块玉为好。”

    她不保证贺兰心不会使什么小动作,方才一直在观察贺兰心的动静。见贺兰心胸有成竹地盯着第一根签,便知竹签里有奥秘。

    说罢,容茶朝太后走去,用撒娇的口吻说道“皇祖母,你说由我第一个来,好不好”

    “兰心,不过是只签罢了,下面还有呢你就让给她吧。”太后咧嘴笑道“都说了,你们两人只是玩玩而已。谁先谁后不重要,哀家觉得你们两人都能弹得好。”

    贺兰心喉间一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茶当了第一个弹琴的人,不情不愿地再抽了支竹签。

    容茶抽到的曲目是佩兰。

    她步入了帷幔翩飞的凉亭,在一架七弦琴前坐好,屏息凝神。

    面对围聚在她身上的众多目光,容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再望向尉迟璟所在的方向时,便见那双潋滟凤眸里,蕴了些许鼓励之色。

    忆起这些日子以来,尉迟璟教她的东西,容茶微阖双眼,匀了几口气,手指已是轻挑琴弦。

    佩兰是支轻快活泼的曲子。容茶神色渐趋从容,全身心地沉浸在琴音中。

    她为曲子注入轻灵的气息,让整座东苑的花木都变得生动起来,与她的指尖一同起舞,让在座的诸人亦是见到一幅栩栩如生的春日景象。

    而春风拂动白色霓裳裙的一角,为她笼了一层缥缈的气息。她静静地坐在琴前,便犹如踏足凡尘的花神,绝美而不可方物。

    一曲奏罢,掌声不绝于耳,夸赞的声音一阵继一阵。

    “太子说的不假,太子妃的琴艺当真是出众。”太后转头,对身边的皇帝提了一句,皇帝亦是颔首称赞。

    贺兰心的面色煞白,一手轻按住心口,差点喘不过气来。

    章昭训不是说范容茶是个胸无点墨,不善琴棋的草包么

    那范容茶今天的表现算怎么回事

    想着,贺兰心越发觉得章昭训欺瞒了她,给她传递虚假消息,憎恶感更是加剧。

    再往身侧看去,贺兰心还见到大皇子拊掌。

    大皇子跟其他人一样,夸了范容茶好几句。

    “亏了今日的机会,让大家见识到了太子妃的琴艺。”

    贺兰心更是心堵,觉得满苑的景致都在灼烧着她的双眼,连手指头都跟在颤抖起来。

    “大皇子妃,该你上场了。”一位宫人过来提醒贺兰心。

    贺兰心的情绪过于激动,甫一起身,又觉得天旋地转,不自觉地往侍女身上栽去。

    看她这个状态,别人也知道她定是弹不了琴。

    太后忧心地叮嘱道“大皇子妃这是怎么了先请太医过来为她看看,可别赏个花,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来。”

    宫人扶了贺兰心到一边的宫室后,将贺兰心的竹签送给太后。

    容茶看着贺兰心远去的背影,以及贺兰心离去前,丢给章昭训的怨毒眼神,心中暗自思量。

    早在让春晓去晒琴谱的时候,她就将那份琴谱给换了。因而章昭训送去的是假琴谱。

    想必,贺兰心这会应该彻底将章昭训记恨上。她往后可以少点麻烦了。

    这时,只见太后翻过竹签,看了曲名,颇为感慨,“当真是可惜了这曲秋水。”

    容茶的眼眸轻眨,笑着道“皇祖母,夫君曾指点过我这支秋水。不若由我来替大嫂弹奏吧”

    “你愿意”

    “我和大嫂都是一家人,自然是愿意的。”

    容茶重新回到七弦琴前,奏起贺兰心的那曲秋水。

    有了先前的经验,她的心态已经平稳许多了,下手更是自信专注。

    一曲秋水从她的素手下,缓缓流泻而出。

    秋水的意向丰富,心境辽阔,当如关外紫雁低旋,鹰击长空,呈现给人的是波澜壮阔的景象。

    今日,容茶还算是首次在众人面前展露头角。

    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位太子妃,当真是惊艳四座。

    皇帝也不由得多提了她几句。

    有过此次的较量,作画的比试虽然还没开始,但她已是先声夺人。

    待奏罢秋水,拥簇在容茶身旁的女眷数目激增。

    容茶与众女眷在东苑里一边赏花,一边给怀里的小花顺毛,当做是中场休息。

    她的心情大好,于半道上见到尉迟璟的时候,激动地跑过去,抓住尉迟璟的胳膊。

    “太子殿下,我可没有给你丢脸吧”她的笑容灿烂,若三月里的桃花。

    尉迟璟看得出神,一双眼眸里,翻滚着若黑夜般的色泽。

    他今日也穿了一身白袍,举止优雅,若雪岭之花。

    他与容茶站在一处桃树下时,粉色的桃花瓣翩然而落,撒在两人肩头,让两人看起来犹如一对神仙眷侣。

    其余人不好打扰,主动找了理由,纷纷告退,给他们腾地。

    “没有,你的表现比孤想象的还要好。”尉迟璟替她拂下肩头的桃花瓣,坦诚道。

    前些日子,他观察过。容茶的基础本身是不错的,但是,她或许是平时有所懈怠,导致一开始练习有些困难。当将那些困难克服了,进步即是神速。

    “那多亏了太子殿下教的好啊。”容茶适当地夸他,眼睛笑成两弯月牙。

    她怀里的小花也仰起猫脖子,甩了甩毛茸茸的小脑袋,“喵喵”叫了两声,像是在做附和。

    “孤其实不是白教你的。”尉迟璟的视线从容茶身上扫过,锁住她窈窕身姿,语气里,多了暧昧不明的意味。

    “不是白教”容茶歪过脑袋,心里嘀咕着,成年人的世界真够复杂,每句话都够她思考半天。

    而尉迟璟已是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毫无预兆地落下。

    “孤先拿索取一点报酬。”他的鼻尖贴着她小巧的鼻,目光灼灼,低哑的嗓音从他的唇齿中渗出。

    另一只大掌寻到她的手,紧紧地与她的小手扣在一起。

    他尽情地汲取她唇中的甜美。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在一株生机盎然的桃花树下,他做了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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