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看大福他们回来了,等挑书的人走了,弯腰把书装到背篓里,背上后招呼媳妇走,呵呵,这么会儿功夫卖了二十来本,刚刚买书的钱回来一半了。
她买书就是为了闲时看看,所以剩下的书是啥样的,对她来说无所谓。
大梁朝因为女帝当家,对女子并没有十分苛刻,在街上望去女子出来摆摊的也不在少数,当然大多数是妇人。
大梁朝实行四民制度,士农工商四籍把民众的阶层清晰划分开,她现在的身份属于农籍,像她刚刚摆的摊位,只要规模不大没有超出朝廷规定范围,那么就不会被划入商籍。
就像安大河一直在村里做赤脚大夫,并没有实质的去当坐堂大夫郎中啥的,就不会被划入匠级,嗯,当然安大河那两把刷子也当不了坐堂大夫!
当她知道大梁朝把医者划入匠籍时,就明白了朝廷并不注重医道发展,当大夫郎中的哪个不是读书识字的,她记得古代读书人有句话说不为良相就为良医,仅凭这句就知那时医者是士民。
因大福还要等会活,二贵拽着大姐去买东西,安吉看二贵那小子明显是有话要跟姐姐说,所以没有跟去,把背篓放进车厢里后,拿了那本大梁律坐到副驾看了起来。
安吉看了开篇后直接翻到刑罚篇,杀人偿命这话从古说到今,她倒要看看这大梁朝哪条律法上写杀人者只需坐三年牢就行了,那县官这么判脑子是不是秀逗了,把这故意杀人当成交通事故了吧。
这般想着认真看了起来,安吉越看心越凉,大梁朝的法律讲究以情入法、以理入法、以儒入法、以礼入法,并且防止官员徇私枉法乱判,还设立了严厉的追责制度。
那县官敢那么判是根据律法中有杀无罪之人要偿命,杀有罪之人可以不偿命这条,县官判定王麻子的死是由安大河造成的,安大河就这么成了有罪之人,王大郎杀了安大河属于为父报仇,所以才会只判了三年,当然这结果也有可能是王家人给那县官送了银子,不然说不通难道仵作不验尸吗。
想要翻案除非能证明那王二麻子不是安大河治死的,这事已经过了三年,以前的县官都调走了,人死无对证根本是查无所查,至于证明官员受贿啥的就别想了,官官相护民不与官斗这话放在这里就是至理名言。
安吉蹙着眉头继续往下看,除了十恶罪不赦外,如果赶上什么皇帝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太子这种普天同庆的日子,皇上会颁布大赦令,那些没有犯十恶罪的犯人,还能被放出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二贵带大姐走到他哥看不到的地方后,跟他姐认真说道:“大姐,你有空时给我哥相看相看,等我们把房子盖好后,最好就能让哥给我娶个大嫂。”
房子虽然塌了,但是昨天他们哥俩算了算,按照他们现在攒钱的速度,到秋收时就能盖房了。
他哥娶了媳妇后,他们回去就有饭吃,反正他吃过大姐做的饭就越发不想吃自己做的饭了,至于跟他手艺差不多的大福不提也罢。
白茶听了二贵说的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才十三是不是操心的太多了,伸手拍了下二贵的脑袋调侃道:“大姐也给你相看一个媳妇啊。”
大福的婚事她想等明年给他相看,毕竟总要先把房子盖了才能娶到媳妇不是,不过二贵这么一说,她倒是可以先留意留意,村里男孩子十四开始相看,多数十五六已经成亲有的甚至有了孩子,大福因为家里太穷才会到现在还没有相看过。
女孩子一般在十三就开始相看定亲,十四五基本就已经嫁人了,拖到十六七的多数都是名声受损或者在孝期的,就像她当初定亲就早,如果不是守孝可能她早就嫁人了,那么现在她可能就是一个寡妇,想到这里眸中闪过恍然,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的姻缘是安吉,所以才会兜兜转转一大圈嫁给她。
二贵听了不好意思摸了摸头,磕磕巴巴回了句:“我我不着急,先给哥相看吧。”
白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郑重点头答应了,二贵只要紧张着急说话就会有些磕巴,也不知这毛病还能不能好。
二贵看后又加了个条件:“那那个新嫂子最好是做饭好吃的。”自从大姐嫁给安姐姐后做饭变好吃不少,大哥说那是因为安吉家各种调味料足,还舍得放油自然做的比以前好吃,这话他虽然认同,但是他相信只有做饭本身好吃的,用了调味料才会更好吃。
白茶闻言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的,又不是给你娶媳妇要求还怪多的。
安吉等媳妇和二贵回来才收起那本大梁律,这大梁朝的法律挺有意思,你说严格吧,还留了那么多余地,你说人性吧,某些地方又格外严格。
不过现在她知道那王大郎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做出过激事的,因为只要她没死不是过错方,又懂大梁律让官府不能轻易愚弄,她选择告官那县官即便是再昏庸,也只会判打王大郎板子和罚银,情节严重被判流放也是有可能的。
农村人即便有点家底也怕进衙门,俗话说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在法律不对民众公布的情况下,试问目不识丁的老百姓怎么告状,即便有人告了,也会被那些有权势的买通官吏,只要那些官吏在状纸上稍微弄点手段,受害人往往稀里糊涂的成了诬告,被打个半死不活扔了出来,所以百姓里有句话叫屈死不告状。
想罢安吉眼睛一眯,不知那王大郎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
安吉凑过去看两人手里空空的,挑眉问道:“媳妇,你弟弟不是说要买东西吗。”现在家里缺什么都会让白家兄弟捎回来,所以也不用每次进城买一堆粮食啥的了。
白茶失笑道:“哪是要买东西,这小子操心大福的婚事呢,让我有机会给相看下。”刚刚和二贵到附近的杂货铺里转了转,这小子看到啥都贵,最后两人空手回来了。
安吉听后失笑的摇了摇头,这事她可不掺和,扶着白茶上车里坐着。
白福正在揽客,今天也不知咋地了,这客人特别不好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看见村长和他大儿子安远。
白福上前两步打招呼,听村长和安远要回村,连忙笑道:“那正好坐我们车回去吧,我姐和安吉姐也在呢。”他不揽客了,四个人坐车厢里还不拥挤。
安盛才闻言笑着应了,这感情好坐白福的车能送到家门口。
安吉看上车的是村长和安远,不由诧异问道:“叔,你和大堂哥也来县城了啊。”白茶跟着安吉后面打了声招呼。
安盛才冲着九姑娘点点头,坐好后说道:“是啊,我们是从乡里过来的。”顺便把经过说了下。
昨天晚上的大雨,让村里好几家房子都不能住了,而且村里的河水水位过高,他早上先去了乡里找亭长说了情况,结果亭长说这事不归他管,让他来县衙汇报,到了县衙汇报后,那吏官只是登记了下,然后扔给他一个布告说是朝廷颁布的政令,让他回去张贴对村民宣读,十日内把人选上报。
弄得他一脸懵,打开看才知原来朝廷下令,不满十户的小村落取消村长一职,并入大村管理,满十户不足百户的村子设置村长一人,超过百户的大村设置村长和村正,并实行邻保制,四户为邻五邻为保,每保选出保长一人,辅助村长管理村子,诸邻里有强盗及杀人事件,必须互相救助,否则亦受处罚等。
他们村子不足百户属于中等村,虽不用增设村正但保长还是要选的。
安吉听了眉头一挑,互相监视一起维持治安吗,对于这古代政事并未多说什么。
安盛才无奈说道:“这要是继续下雨溃堤了,受苦受难的还是咱们这些老百姓。”
安远气不过怒道:“我看那些人就等着溃堤后再上报呢,到时好打赈灾银子的主意。”
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哪次朝廷赈灾的银子到过受灾百姓手里,都被那些蛀虫给贪污了,最多就是减免当年的赋税给些救济粮罢了。
安盛才皱眉呵斥道:“乱说什么,这话能在外面说吗。”
安吉闻言眉头微蹙,出声问道:“叔,那咱们就这么等着啊。”
大河村的地势是北高南低,一旦溃堤河水只会往南面蔓延,那时受灾最严重的就是南面的耕地了,虽然村里应该淹不到啥,但地淹了就代表绝产,没了粮食百姓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安盛才紧皱眉头摇了摇头:“哪能等着,回去我会通知各家各户出壮劳力加筑堤坝。”买不起砖石就用碎石头,到时集资买些三合土,咋地也不能啥也不做盼着老天爷不下雨吧,这才刚进入雨季,下雨的时候还多着呢。
安吉听后点了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想到她好像买了本关于河防的书,蹙眉在背篓里翻找,找到后把这本书递给村长笑道:“叔,这本河防通议说的就是如何治理河道啥的,你看看有没有用。”
安盛才注意到那背篓里都是书时眼里布满诧异,伸手接过蹙眉问道:“吉丫头你咋买这么多书。”这丫头是不是有点太能花钱了。
听到安吉说没事看看打发时间时,嘴角抽了抽,不想跟这气人的丫头说话,索性低头看起了手中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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