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晃过坐满人的大厅, 刷屏的弹幕受到感染停下,姜稚月屏息,在心底默默倒数。
主事人尾音落下的同时, 镜头转了九十度, 在第三排右侧停住,最开始屏幕中出现yi与uia两个团队的身影,最后镜头拉近,毛杰那张圆润的脸被放大三倍。
大厅前方的t展示出他们本次的获奖图稿。
陆蔓茜抄袭的事件澄清后,弹幕上的吃瓜群众表示并不意外,大一就能变相的拿到银奖, 修炼三年拿到分区金奖有什么好惊讶的。
按照流程, 设计师要上台发表设计理念, 毛杰推了推贺随, “上去啊, 我们都是给你打下手的。”
林桤已经侧开腿给他让路,打趣道:“让你上去,看直播的那些女生会不会成你的小迷妹啊”
贺随起身系主西装的纽扣,毫不怯场走上台。
同时, 那帮吃瓜的小孩刷起哥哥好帅哥哥腿长杀我的弹幕,一条接一条直接挡住了贺随的脸。
姜稚月看着那些弹幕有点上头,索性关闭, 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男人。
贺随俯身调整麦克风, 而后抬起眼看向镜头, 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仿佛是隔绝千万人,只对她的轻声细语。
“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独自承受了许多坎坷与风雨,咬紧牙关想告诉所有人她很好。她坚定勇敢,好像任何事情都难不到她。”
“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直到有天她蹲在路边,扔掉浑身的盔甲抱住我说我没有家了,我只剩一个人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是个一直伪装坚强的小朋友。”
所以,他想给她一个家。
姜稚月怔然,耳膜迟钝的反应他说的一番话,一字字过滤完,拼凑出最原本的意思。
她想起跨年那晚无人的小路,以为自己要流浪街头睡一晚的时候,有人从天而降。
温柔的拍了拍她的发顶说,哥哥带你回家。
她闭上眼,贺随的脸却清晰浮现出来。他成了她生活中细碎的开心与期待,用温柔笼成一张网接住不断下沉的她。
姜稚月吸了吸鼻子,那个时候,她差一点就要放弃了。
姜别给他们四个人订了庆功宴,本人却被公司的事务缠住脱不开身,姜稚月也没去,在家等贺随回来。
晚上十一点钟,贺随才被放回家,这次没能拦住递来的酒,喝到八分醉。
剩下的那两分清醒只够他认清家门和女朋友。
姜稚月扶住他进门,和送他回来的师兄道谢。
贺随半个身子的重量压住她,姜稚月踉跄两步,被他半拥半压在玄关的置物柜上。他身上带着酒精味,渐渐盖过一贯使用的沐浴露的香,温柔的木质香添上几分酒的清冽,莫名勾人心魄。
姜稚月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喝了多少呀,还知道我是谁吗”
贺随垂头,和她鼻尖相抵,慢慢蹭了两下,动作旖旎缱绻。
姜稚月被他蹭的有些痒,缩起脖颈笑出声,“撒娇也没用,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房间中仅亮着客厅中的一盏吊灯,玄关处灯光昏暗,贺随抬头假装认真又严肃地看着她,好半晌,不紧不慢说“我家小孩儿。”
原本低沉的声线经过酒精过滤,像添上一柄小钩子,轻易踩在她心尖上乱舞。
姜稚月伸手戳了下他的胸膛,“你乖乖地换衣服去洗澡,好不好”
贺随眯了眯眼,很谨慎地思考她建议的可行性,最后点头,认得清去卧室的路,摇摇晃晃朝那走。
姜稚月低着头去厨房帮他煮点儿醒酒汤。
醒酒汤没煮完,厨房的门被拉开,围着一条白色浴巾遮住重点部位的男人懒散站在门前。
姜稚月习惯性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丝毫不慌。
她上过几节选修课,人类在醉酒后,海绵体无法发挥其真正效用,换种说法就是她根本不会被欺负,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智商被酒精麻醉的贺三岁。
“你乖乖去洗澡,穿上鞋,浴室里太滑。”
贺随喝醉后话不多,低低嗯了声,想起来这的目的,“小孩儿,要一起洗吗”
姜稚月愣了两秒,拿出对待小朋友的耐心,拉住他的胳膊一路拽回主卧的浴室,看他的样子太可爱,没忍住呼噜了两下他头顶的毛,“你要乖一点,姐姐已经洗过了。”
贺随意味深长看她一眼,转身进了浴室。
姜稚月准备回厨房照看她的醒酒汤,刚走出两步,浴室里传来劈里啪啦的响声,她没多想推门进去。
水气氤氲的小隔间,贺随靠着琉璃台,准确无误拉住她的手腕,沾满水珠的胸膛贴住她。
姜稚月面对着墙壁,一只手被身后的人钳住摁在墙上,身后是男人滚热的身体。
贺随低头,下巴抵住她的肩窝,话中带笑“小稚,我只是喝醉了。”
姜稚月心跳如雷,迟疑道“我知道啊。”
“不是丢了个脑子。”他慢条斯理解她的衣服,“也不是智商骤降。”
姜稚月讷讷回头,嘴唇张了张想辩解,恰好给了他机会,唇齿相依,浴室中升腾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
赶在最后一丝理智消失前,她小声说“锅、锅还开着,我得去看看。”
贺随低头继续亲她,“没事,它会自动关上的。”
“那那我先出去,你慢慢洗。”
贺随不放人,捏住她湿哒哒的衣服,“都湿了,出去会感冒。”
“我可以出去换一件。”姜稚月看出他的心思,做最后的挣扎。
贺随舌尖舔了下后槽牙,挺好说话的样子,“就这么想出去”
姜稚月眨眨眼,嘴唇抿了下,点头。
“今晚和我一起睡。”他心满意足抛出条件,“我就放你出去。”
“知道了。”她小声再小声地添上句,“你太坏了。”
陆蔓茜抄袭的事件不断发酵,许多设计工作室明文贴出不会录用有抄袭劣迹的设计师,众口一词像幕后有人刻意封杀,陆蔓茜走投无路转而求助家里。
贺陆两家交情摆在那,只要贺随松一松口,再等上一段时间网友们忘记这回事,陆蔓茜依旧能重新开始。
蒋媛听完陆父的来意,脸上看不出喜怒,“这件事我也有听说,但这是孩子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做长辈的不好掺和。”
陆父点头,自觉丢人,寒暄几句就起身离开。
陆蔓茜不服气,跟着他走出贺家的门,“爸,您多说几句不行吗您”
陆父恼火地挥开她的手,“这么丢人的事情你还想让我多说几句下午我就定机票,你给我回去,回悉尼”
对面的停车道上,姜稚月坐在车里看着他们无休止争吵,一直到陆家父女上车离开。
贺随冷眼看了会儿,懒得多做评价,后天就是订婚宴,蒋媛叫他带姜稚月回家吃顿饭。
饭桌上,蒋媛细心交代了几句后天仪式上的流程,“倒是不繁琐,开场舞必须要有吧,敬酒也得有,其他的就免了,反正还得结婚,到时候才有你们受得。”
姜稚月耐心听完,表面不紧张,其实紧张地要命。
贺随单手撑着下巴,察觉到她的异样,悄悄直起身,在桌下拉住她的手。
用力握住。
贺姜两家久居申城,与无数名流交好,孙子辈的小辈们订婚,自然都要邀请前来。
姜稚月不太放心奶奶的身体,化完妆便守在休息室里,姜别推着轮椅,准备带着奶奶先入场,走出两步,他不自然侧头,声音沉下,“别紧张,走路的时候稳一点儿。”
他意有所指看了眼她脚底下的细高跟,眉头拧起,万一跌了跤,出丑算小,伤到了又得疼。
姜母推门进来,帮姜稚月整理礼服的裙摆,明明没有褶皱,才穿上不过半小时,“我们的稚月今天真漂亮。”
说着,眼眶又开始泛红。
奶奶说不出话,就用手拍了拍姜别的胳膊,他抬头看了眼姜稚月,“奶奶想和你说话。”
姜稚月忍住鼻尖酸涩,走到轮椅旁蹲下,握住老太太的手,柔声道“奶奶,您想说什么呀”
老太太急促地想说话,却只能无力地哼声,她反握住女孩的手,混沌的眼眸中泛起水光。
她在姜稚月手心上写了几个字,好好地。
你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有人会护着你,把她亏欠的所有统统补上。
马上到时间,姜母擦干净眼泪,“快到点了,我们先下去,小刘你再帮稚月补个妆。”
姜稚月提起裙摆走到化妆镜前,让化妆师补上口红。
她长吁一口气,肩线绷紧,脖颈处的项链出落,带起一阵凉意。
所有人都离开,她对着镜子稳定心神,松开紧绷住的肩线,听到推门声侧目望过去。
贺随一袭同色系的西装,身姿颀长,长身玉立站在那,像汇集了所有的光芒。
姜稚月屏住呼吸,莫名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
九月,踩着夏日的尾巴,他懒散站在不远处,刺眼的光线擦过他的身形轮廓,浑身上下透漏处的寡淡味道,勾人勾得没有道理。
一如此时。
贺随抬步,缓慢走向她,仿佛跨越错过的经年,一步步走入她的世界。
“我来接你了,小朋友。”
“我想看见你,却不敢明目张胆看你。
如今,你来到我面前,我闭上眼睛。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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