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寒似乎对骆嘉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习以为常地说:“不是全科满分第一名,就都是丢脸。”
这……这还真的是……
骆嘉想了好一会突然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父母对他的要求不是拿到第一名,是要考全科满分的第一名。
这个要求都不能用严格来形容了,简直是变.态啊,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哑口无言几秒钟后,骆嘉才喃喃的自言自语:“为什么啊……”
她知道有些家长会拿孩子的成绩来炫耀满足虚荣心,就算是她爸妈,也会在她考出好成绩的时候表现地特别高兴,逢年过节亲戚聚会都会提上那么几句。
可连寒的父母这样的要求……如果是想要炫耀,满足虚荣心,成绩排在前列,就已经足够了吧?
连寒轻呵一声,“谁知道呢?大概是因为不拿全科满分就不配当他们的儿子吧。”
什么配不配的……这话得多伤人?难怪他刚才会那么悲愤地砸手机,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骆嘉怔怔地问:“那他们呢?他们年轻的时候就那么厉害,每次都是全科满分吗?不然,他们凭什么要求你做他们年轻时都做不到的事情,还以此惩罚你呢?”
骆嘉会这样问是因为有一次她把期末考试考砸了,掉了将近一百名。她非常自责,第一次考那么差,又害怕会被爸妈骂,一直到回家都很懊恼,提不起精神。
等她回到家之后,妈妈一问她成绩,她就忍不住哭了,很自责很懊悔,觉得自己对不起爸妈的栽培,对不起他们的期待,就算被骂她也认了,她之后一定要熬夜刷题,不能松懈。
但她妈妈看到她一哭也慌了,问了她缘由之后,不仅没有骂她,反而安慰她不过是一次考试,一次失败而已,下次努力就好了。
爸爸下班回到家看到她红肿的眼睛,问了妈妈之后也很细心的安慰她,他说,他们从来不是很在意她的成绩如何,毕竟他们读书的时候成绩也不是那么好的,她这次考砸的成绩都比他们以前好很多呢。
他们年轻的时候都不能做的比她好,他们有什么脸要求她非要考多少分啊。
他们知道她已经尽力就足够了。
一想起爸妈,骆嘉眼睛又有点湿润。
连寒挫愣地看着骆嘉,不甘心的时候,他也冒出过这样的想法。
但从来没有谁跟他说过这种话。大多数会劝他,他父母对他极好了,他更应该努力学习给父母争光,让父母有面子。不就是要求严格点吗?你又不是做不到。
这个陌生的女生的看法竟然跟他不谋而合。
说完话后,女生就陷入了沉默,她水润的眼眸中尽是思念,不知道她怀念谁。
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反正他们就是有这样的权利。你叫什么名字?在几班?”
“我……我觉得他们没有权利。”骆嘉低声抗议,见他转移话题,想来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叹了一声,“我叫骆嘉,我在高三(3)班。”
“好。骆嘉。”连寒攥着骆嘉给他的钱,“今天谢谢你。很抱歉刚才凶了你。很晚了,你不回家吗?一个女生走夜路很危险,我送你吧。”
骆嘉拒绝了连寒的请求,并且叮嘱他自己去找地方住要注意安全,毕竟他长得好看,这年头长得好看的男生一个人在外面也挺不安全的。
她不想被养父母一家子看到她跟别的男生走一块,没准这会被他们当做把柄威胁,比如说跟许明旭说她找了小白脸之类的。
连寒深深看着眼前这个不要他送回家,还反复叮嘱他要注意安全的小女生,只觉得她很不一样。
跟他见过的每一个女生都不一样,她看起来明明那么瘦弱,却好像比谁都坚强。
主动对他伸出援手,却对他无所求,好像她唯一所求的就是希望他好好的。
他在学校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单纯的只希望他好,而不是抱着目的靠近他。
他想到了某个人,眸中只有浓浓的失望和寒冷。
骆嘉叮嘱地差不多了,才跟连寒道别往家里走。
她走的快,一直没有回头,所以没有发现连寒其实一直远远跟在她后面,直到她安全进入小区,他才离开。
不管她怎么说她没问题,连寒终究是放不下心。
他握着骆嘉给的钱,默念了几遍骆嘉的名字,勾了勾唇,该去找个网吧,处理些事情了。
**
骆嘉看到家门只是轻掩着没关上,就知道养父母他们回来了。
她定了定心神,已经能预想到等一会的狂风暴雨。
但是她不会怕的。
她轻轻推开门,什么都还没看清,眼前一阵劲风闪过,‘啪’的一声,她脸上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用力,骆嘉原先就不太舒服,这一巴掌打过来,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嘴巴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整个人歪到一旁,斜斜的靠着门框。
骆嘉疼的说不出话,只是微微抬了一下头,看清了冲过来打她的人。
果不其然是养母简莲,简莲甩了骆嘉一巴掌,那表情看起来却好像比骆嘉还火大,仿佛不是她打了骆嘉,而是骆嘉打了她。
“让你干活,你跑哪儿去浪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我养你是让你玩的吗?你竟然还有脸回来?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还觉得自己没错了?”简莲骂着骂着发现骆嘉眼神淡淡地看着她,看得人更加火大。
简莲抬起手,想再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
反正这死丫头已经同意去找许明旭要钱了,不用再讨好她,跟她客气。
骆嘉用一种陈述的语气,平静地说:“不想给你儿子还债,你就尽管打。”
简莲脸色变了变,动作倒是顿住了,语气恶狠狠地问:“你什么意思?你可是答应过我们了。”
“答应了就不能因为被你打骂,觉得不值得所以后悔了吗?”骆嘉好笑地反问。
骆嘉可不会像原主那样软弱,被养父母所谓的养育之恩洗脑,心甘情愿当个‘扶哥魔’。
搞清楚,现在不是她欠了这一家子多少,而是这一家人有求于她。
就算原主确实欠了养育之恩,等她去找许明旭要钱给骆智还了钱,原主欠的也足以还清了。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摆清楚自己的立场和位置。
她还没见过有求于别人还能这么嚣张的。
简莲盯着她,大概是看出她的满不在乎,也看出她说到就会做到,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这贱丫头的性子跟之前不太一样,但她也不敢拿亲儿子的生命安危开玩笑。
她陡然挤出笑脸,想要缓和气氛,一副非常大度的样子,“行了行了,我不打你也不骂你了,瞧你这孩子,跟你开个玩笑还不行了?我不也是担心你吗?谁家正经姑娘大半夜在外面瞎逛啊?快去干活我就不计较了。”
骆嘉听不得这样的话,一听就冒火,开玩笑?
她抬起手抓住简莲的头发,狠狠一扯,把简莲扯的尖叫起来才松手。
简莲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顿时装不下去,大声骂起得来:“你这个贱丫头,你有病啊,你胆子真肥了,看我不打死你!”
她摸着头发去找东西,还动员一直看戏的丈夫骆新和儿子骆智帮自己找打人的物具。
骆嘉趁她走开,干脆利落跑去厨房拿菜刀,拿水果刀。
等骆嘉提着刀走到厨房门口,简莲也拿着扫把等在外面了。
这一家子看到骆嘉两只手都拿着刀,顿时就懵了。
骆嘉怎么比他们还狠呢?
骆智是个胆子小的,当即就喊道:“骆嘉,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本来就是你做错事,妈才打你。你可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再说了妈那也是跟你开玩笑而已!”
“我一直都在有话好好说。”骆嘉说,“那位阿姨刚才开的玩笑,差点把我打晕过去,我也跟阿姨开玩笑,‘摸’了一下阿姨的头发,难道是我不讲道理吗?是你们说这是开玩笑的啊。”
骆嘉可不想叫这样的人叫妈,更不能让自己受欺负。
目光转移到简莲手上,她紧紧握着扫把,手有点发抖,看来是有些怕了。
骆嘉哼了一声:“阿姨,请问您还想继续开玩笑吗?我倒不至于开不起玩笑,就算玩笑开过头了,许明旭应该也会护着我的。”
至少在许明旭的白月光回国之前,许明旭看在这张脸的份上,都会护着她。
“不、不开玩笑了。”简莲落下几滴冷汗,诺诺的说。
“那就好,其实我也不爱开玩笑。”骆嘉欣慰地说,“可是我现在头很疼,脚很累,根本做不了任何家务,骆智不是说很疼我这个妹妹吗?那些家务,骆智你来做吧?”
骆嘉这话一说出来,全家面面相觑,他们哪里想到他们都退让了,这个贱丫头竟然还敢得寸进尺。
骆智从来没有做过家务,从小到大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骆新和简莲也舍不得让儿子做事。
骆嘉看他们神色犹豫,而且又开始有些愤然,她扯了扯嘴角,“做做家务,就能让我改变主意去帮你找许明旭要个几十万给你还钱,天底下,恐怕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吧?”
“难道,你更想被讨债的人砍手砍脚?我倒是无所谓,如果那些人对我动手,许明旭肯定会帮我的。说起来,我还想知道,如果我告诉许明旭你们这样对我,他会怎么对你们呢?”骆嘉表情惊讶又好奇。
骆智想起讨债人的凶恶嘴脸,又想到许明旭对骆嘉的纵容,脚一软立即从他妈手里抢过扫把,恶声恶气地喝道:“我做,我做还不行吗!爸,妈!还不来帮我!”
骆嘉没有把刀放下,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非常恶劣的欣赏着骆智第一次做家务的奇观。
不到五分钟,他们一家三口就对骂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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