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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第三年。
城市破败, 山河日毁。
城市是钢铁的废墟,是失去动力的沉默怪兽, 是丧尸的游乐场,是幸存者的失落围城。
城市中还存活的人要么进化出了足以自保的异能,要么便有其他的过人之处。
他们并不大规模聚集在一起,最多成群。
和外界不一样,在城市的围猎场中充足的血气只会第一时间吸引来源源不断, 有着无数后备兵员的丧尸大军。
不是没人想过集结在一起冲出城市, 奈何笨头笨脑的丧尸群却仿佛吃了几吨的脑白金和生命一号, 敏锐地用潮水般的自杀式袭击将众人封锁在城市之中。
可怕的猜测出现了——城市丧尸的背后或许有能够操纵丧尸的指挥者, 暗暗地监视着城市诸人的一举一动,不赶尽杀绝也不许一人逃出。
在把这个家伙找出来击杀掉之前, 无人可以脱离这座巨大的监狱, 去外头的广阔世界。
人们再次化整为零, 游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搜集资源也搜寻逃出生天的机会。
城市不事生产,几年前遍地可寻的食水坐吃山空。
纵有那么几个能制造出粮食的异能者开通资源交换渠道, 外头的无能政府也时不时空投点物资下来,却也无法满足所有人。
何况能生产粮食的异能者还在内耗争斗中死去了一两个,加重了城市的粮食负担。
如同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调控着城市的食水供给——总比所有人都吃饱喝足要少上不少。
于是眼见的,从堆叠的尸体中爬出来的幸存者越来越强, 也越来越少。
有人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背后的阴谋。
城市变作一个人为的蛊场, 人们耗尽资源之后只得互相残杀, 活下来的那个也许是最强的,也许是是最聪明的,也许是最有适应力的。
何其盛大的一场养蛊。
不,应该是许多场,全国有多少个城市呢?
这些,说到底,同他们目前的处境毫无关联。
大部分人都已经放弃了思考,苟延残喘地躲在阴影里,阴鸷地打量起他人……
小偷小摸,小打小闹时而有之。但全面自相残杀的号角还未吹响,城市中的人类处于一种危险的平衡之中,只差一根□□。
家乐广场。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准时盘旋着接近地面,空投下数箱物资后扬长而去。
他们不是不想靠直升飞机把幸存者都捞出去,但城市阴影中的操纵者不会轻易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城市中心的大爆炸、数架直升机的残骸、多名营救人员和幸存者的鲜血早已证明此路不通。
螺旋桨和发动机的声音吸引丧尸于此处集结,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会回到自己的死亡地点徘徊。
也许在丧尸残存的意识里,它们还是生前的那个人,被永远地困在生前的那段时光内,忙忙碌碌,不知疲倦。
每个幸存者对于丧尸的多少和物资的剩余数量都有心中的一杆秤。
越早冲出去的人会面对更多的丧尸,同时也有机会挑选最急需的物资。
等到最后的人不一定面对最少的丧尸,但一定只有杯盘狼藉剩下,也许渣都不剩。
每个角落里都埋伏有人。
一根弦越崩越紧。
终于,第一个人动了!
那是一个戴着眼镜一脸书卷气的年轻人,踉踉跄跄地朝装物资的集装箱奔跑而去。
白痴!
有人暗喜,这时候第一个按捺不住的笨蛋必定会被最多的丧尸缠住。
直到年轻人展现出了自己的异能——绕身体半米远左右的防御罩,能挡攻击不说,似乎能从某种程度上屏蔽丧尸的注意力,叫年轻人轻轻松松地冲到物资边,开始往背上的大包里快速塞东西。
笑容渐渐消失,幸存者们转而被挖了心肝肉一般目眦欲裂,一个接一个躁动地冲出。
时而联手对抗立马围上来的丧尸,时而大打出手。
最初得手的年轻人早溜了,不怀好意的人们互相对视,各使手段地暗中跟了上去。
年轻人逃跑技术高超,但带着大量物资,还是不免被歹徒包抄了。年轻人慌里慌张地哀求道“东西都给你们,不要杀我。”
歹徒们在心中更加确定他的异能偏防御而少攻击性了,当即残酷拒绝,痛下杀手。
年轻人取下眼镜,眼镜下一双微挑的流丽凤目如同撕去伪装一般,不复文雅怯懦,只余锐利的冷光流转。
他把玩着眼镜,轻笑道“太好了。”
歹徒们顿觉不对,面临巨大危险的恐惧和瑟寒从后脊背一路发麻窜上脑髓,但回头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年轻人放开了他的异能,化盾为枪,于无声无息中高速袭来。
血花溅起,明明是杀戮的场面,却无一丝惨叫外泄。
年轻人最终选好了一具新鲜死去的尸体,拖着脚,哼着歌,踏上归途。
今日照惯例在城市中巡猎,越亭风又杀掉了不少变异丧尸。
他的异能在近半年的巡游杀戮中力量大增,渐渐很少有一合之敌。
他知道城市背后一定有一只立于顶端的操纵者,数次召集丧尸围杀他不成,便不再白费力气,包围城市还需要人手呢。
只得开始东奔西窜躲避越亭风的追捕。
今天,也没能被揪出来。
解放城市倒只是其次,越亭风远远见过那只高级得不得了的丧尸,最叫人讶异的地方并不是它丑陋或者怪异,而是与正常人类的形貌极其相似。
难道说丧尸反而会慢慢进化成人类吗?
这对越亭风的重要性无以言喻,他有一个变成丧尸的亲友,似乎也处于这种奇妙的进程中,需要抓一个对照组回去参考。
丁当坐在桌前不知道在修什么东西,反正他每天除了修这个,造那个,也没什么可干的了。
丁当活干得入神,下一个步骤缺了把工具。他想也没想朝右边伸出手,唤道“胖子。”
像是指望他的小徒弟小助手心有灵犀地递上他想要的工具。
但无人应答。一楼除了他只剩空气。
丁当怔忡一下,被二楼传来的很似丧尸的嘶吼声和铁链的撞击声惊住。
苏岘正在此时推门而入,他的眼镜干干净净,一派纯良的脸上和衣服上却不知沾着谁的血,凶残无比。
他一手背着物资,另一手倒拽着一具新鲜尸体的两条腿,很是文雅和气地和丁当打了个招呼,问“今天怎么样?”
丁当没来得及回答,二楼嘶吼声继续了。
苏岘一下子看向二楼,脸上顿时又是温柔宠溺又是无奈地说“饿了啊,我去处理一下食物。”
丁当还是很难习惯这种苏岘,行为如变态杀人狂,言辞作态却好像还是圣父苏老师,只好木然地点了点头。
苏岘带着“食材”进了厨房。
另一个杀人狂魔面无表情推门回来了。
轮到丁当问越亭风“怎么样?”了。
越亭风摇了摇头,便往二楼丧尸嘶吼的房间走去。
丁当抽出根烟又扔下,焦虑地摘下护目镜,无心再做什么,干脆也去了二楼那个房间。
不论多少次,推开这扇门都需要勇气。
他的小胖,唯一的徒弟和助手,最棒的小弟和跟班,亲爱的小朋友——宁逾明,变成的丧尸,正在门内挣扎、“嗬嗬嗷嗷”地嘶吼。
这个房间空荡荡的,什么家具也没有。
越亭风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一条腿盘起,另一条腿跨过它支起。
他的脸垫着手轻轻放在膝盖上,长如鸦羽的眼睫毛掩着碎星一样的眼眸,静静地向下看着——
一只流着口水的丧尸。
丧尸的腿被脚拷个锁链死死捆在墙上,手臂被缚在背上,张着大嘴一边呜呜吼叫一边竭力想去咬近在咫尺的血肉。
越亭风离他只有几根手指的距离,却仿佛没闻到丧尸身上的腐臭和没看到他流着涎水的丑态,还是那么专注地看着他,愧疚而不安。
“对不起,逾明。”越亭风喃喃道,“又被那家伙逃掉了。再忍耐一下,我马上就找到它了。”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丧尸的头,只得到丧尸狂暴的仰头够咬。
越亭风没让他咬到。
并不是舍不得这一身血肉,他和苏岘定期会在能承受的范围内喂给宁逾明一些他们自己生产的新鲜“食物”。
如同杀掉越强的变异丧尸的异能者能够进阶更快,异能者的血肉也对丧尸是大补。
但是如果他也感染病毒变成丧尸,就又少了一个寻找让宁逾明恢复健康办法的人手了。
那可不行。
要快些,再快一些。
他的小朋友虽然活泼开朗脾气好,但是内心坚定又强大,一定很讨厌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丁当靠在墙边抽烟,越亭风转过来对他皱眉。
他知道为什么,宁逾明偶尔会跟他一起分享烟草,但大部分时候唠唠叨叨请他顾顾身体,少抽一些。
丁当把烟掐了。
……倒不是说他就真的对宁逾明从丧尸状态复生这件事抱有什么期待。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苏岘立时就疯了,越亭风看着正常,也一点一点显露出偏执。
丁当没法做出任何阻止的行为,不仅因为宁逾明是为他挡了一下而感染病毒……
太突然了。
他是说,虽然人都是要死的,前线的伤亡率一直很高,他们无数次在险境中冒险,早就做好了光荣牺牲、或者看着队友光荣牺牲的准备。
但,为什么是宁逾明?
宁逾明是他们中最年轻的、性格最好的、实力仅次于越亭风的……
他总把拯救世界之类的中二台词挂在嘴边,永远自信满满永远积极向上。
他眼睛里只有黎明的辉光,却倒在了人类的漫漫长夜。
他为丁当挡了一下,尚且安慰丁当,“我是异能者对病毒有抵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不会有事的。”
都是屁话。
丁当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越亭风当初不也熬过来,还变成了能放十万伏特的皮卡丘。
宁逾明早就嫌他的异能不够酷炫,说不定这一遭这货能像yy小说里那样风雨雪电光暗空间异能都来一套。
直到他发起了使全身溃烂的高烧。
眼睛都睁不开的宁逾明艰难地用手去摸丁当腰间的枪,眼皮微微抬起一点缝,极端的痛苦之中眼中仍有平静从容的微光。
拜托,杀了我吧。
宁逾明宁静地传达出这个信息。
宁逾明还能动的时候自己尝试过,被丁当暴怒地阻止了,那时宁逾明的眼神非常无奈,又露出拿丁当没办法的样子。
就和现在的他的表情一模一样。
因为丁当还是拒绝了,还没到最后,还有希望不是吗?
太蠢了。
因为丁当的一厢情愿和自私,宁逾明一点不落地承受了无数病痛中的痛苦才彻底变成丧尸。
那时没能杀掉他的丁当,现在也下不了手。
当时苏岘和越亭风两个有异能的满世界去研究所里打劫治疗丧尸病毒的药品、专家和研究成果。
收到传讯赶回来之后,都不愿意相信现实,仍往重新活蹦乱跳的宁逾明丧尸的嘴里灌药和注射。
尝试了一切能试的,他们放弃了这条路。
也许他们俩能下手吧,丁当本这样想,结果他们不仅不愿意、更疯得多,追逐着有智力的高级变异丧尸的线索自投罗网来到城市定居。
并圈养了一只小丧尸。
真奇怪,如果出事的是其他三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会被早早结束痛苦吧。其他人会化悲愤为份量,继续为人类未来而奋斗。
但偏偏是宁逾明。
苏岘戴着橡胶手套提着桶推门而入,配着他的眼镜、唇边的笑容、和桶里不能细想的内容物,怎么怎么像变态科学家。
如果宁逾明有意识,一定会这么吐槽。
他蹲到越亭风旁边,先温柔地对宁逾明说“等急了吧,可以开饭了。”又同越亭风攀谈了几句,交换了两边的进度,然后开始专心致志地给宁逾明喂食。
“这些人想要袭击我,我就回收他们的尸体来废物利用了,这符合逾明和我的道德准则。”这是苏岘的解释,他是真的这么认为并守着这条底线,虽然有钓鱼执法的嫌疑。
温柔和善的苏老师满怀爱心地注视丧尸狼吞虎咽进食的丑态,全部吃完后,他的腹部微微隆起。
尽管永不满足,丧尸的饥饿还是被缓解了。
苏岘发现这一点,停下喂食,在丧尸不满意的吼叫中微笑劝慰道“一顿吃太多对身体不好,会撑坏的。”
苏岘大力掐住丧尸的两边脸颊,迫使他抬头,又给他擦去嘴边和面上的血肉残渣。
有时候丁当觉得苏岘像在养一只爱啃肉骨头的小狗,他喂得如此心满意足喂得如此心满意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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