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半夜不睡觉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不来，沢田纲吉迷迷糊糊地被同样哈欠连天的Gian推醒，洗漱后被管教带走进行新人教育。

    训练营的生活很单调，由上课、体育活动和劳动改造组成。

    不过一会儿，Gian就在课室里见到了沢田纲吉。

    一个教室里都是同龄的少年犯，大部分长得又高又壮，凶神恶煞长得不在少数。

    沢田纲吉僵硬地走到Gian身边的空座坐下，小声说自己没见到同伴。

    Gian安慰他：“没见到人也正常，一批进来的一般会被分开关押教育。”

    很快沢田纲吉没心思想这些了。少管所开授的课程包括普通初高中课和一些职业技术教育，讲课的老师一口极重的南非口音，沢田纲吉听得一头雾水，老师还总爱CUE他回答问题。没挤两个词出来，教室里就一片哄笑。

    一上午的课结束，他魂都从嘴里吐了出来。

    Gian十分不忍心，用意大利语说：“我们以后还是用英语交谈练习会话吧。”

    沢田纲吉投来感激的目光。

    几个高大壮的黑人小哥听到他们说话，忽然围了过来。

    “Lucky Dog，你什么时候又找了只瘦弱的小狗在身边，叫他陪我们玩玩怎么样？”为首名叫艾力克的黑人嚼着口香糖一脸傲慢。

    Gian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

    少管所里拉帮结派非常严重，其中有凝聚力又身强体壮的就是这伙黑人老哥，青少年纷纷屈服在其淫威下——直到寂寞的他们CPY找到了Gian头上。

    这群社会哥运气不太好，很难找到合适的时机为难Gian，不是被管教抓个正着，就是找茬前拉肚子头疼脑热，终于拼着损兵折将也要把Gian堵在角落里，反被他不要命地反抽了一顿。

    他们至此才相信这个金发小白脸锁骨上的CR:5刺青是真货，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Gian怎么也是黑手党的正式成员，他如果真心搞这些人，等出狱，随便在CR:5喊一圈，很容易就能找到人收拾这些家伙。

    更别说沢田纲吉了，他怕是一个电话就有五百个黑西装等在监狱门口好吗。

    “我说你们啊，知不知道他是……”

    “Gian桑！”沢田纲吉对Gian使了个眼色，结结巴巴地对艾力克打招呼示好。

    “你还可以，蛮上道的。”艾力克得意洋洋地递给沢田纲吉一片口香糖。

    Gian伸手夺走，扔回黑人中间。

    监狱里最好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比如含大.麻的口香糖。当然，他给的奥利奥除外。

    被砸脸的艾力克的小弟大怒，向Gian挥出一拳。

    沢田纲吉抿了抿唇，上前一步挡在Gian身前。

    Gian好整以暇地坐着。

    “啪擦——”

    课室里的白炽灯泡无端脱落，砸在监狱小混混面前，擦脸而过。

    他只差一点，就被砸到头破血流

    室内鸦雀无声，唯有艾力克咬牙切齿：“Lucky ……Dog……你这恶魔之子……”

    Gian嗤笑一声，起身拉着沢田纲吉走了，没谁再来试试自己的头够不够铁。

    沢田纲吉走了一会看看四周无人才大惊失色悄悄问：“Gian桑，刚刚那是……气功吗？”以他的眼力，看得出来Gian的确什么手脚都没做，灯就是莫名其妙自己掉下来的。

    “就是单纯的运气好啦。”Gian得意地摸摸鼻子。

    他有个外号，叫做【Lucky Dog】。

    如果说钢铁侠的超能力是有钱，Gian的超能力就是运气好。

    他平常运气好到什么地步呢——总能轻松找到遗失物品或走丢的人；经常走着走着，就踩到一个很大的钻石戒指；彩票暂且不提，世界杯赌球的时候绝对不会输；在惨烈的车祸中毫发无伤；作为母亲遗物金环吊坠，不管是被人偷走还是丢失，最后总能以奇奇怪怪的方式回到他手上*……

    借助着可堪超能力的幸运，Gian十六年来的人生除了幼时双亲因入室抢劫去世和遇到shi一样的寄养家庭外可谓一帆风顺。由于嘴巴甜性格好，在组织里也很得慈祥老爷爷们的喜欢。

    所以……他会被送进少年犯监狱里这件事真的很不寻常。

    等等，他不进监狱，就不会遇到彭格列十世。难道……老天要他抱彭格列的大腿？

    别、别吧，他对自己的家族还是挺忠心的，一点也不想改换门庭。

    “话说纲，你刚刚挡在我面前了吧，谢了哦，明明第一印象又矮又怂，意外的还挺有勇气。”Gian笑容灿烂地拍了拍沢田纲吉的肩膀。

    ……又、又矮又怂！

    沢田纲吉险些再次吐魂，瘪着嘴道：“那个，彭格列什么的，Gian桑不要再提了。初来乍到，我想低调一点。”

    “啊抱歉抱歉，说的也是，这里虽然关的都是少年犯，但也保不齐哪个头脑发热的笨蛋青少年会想拿你的人头铤而走险去换赏金。”Gian恶趣味地说。

    “噫！会、会吗！”

    “那可说不定、”Gian说着，脚底莫名其妙又是一滑，子弹的呼啸声擦耳而过，玻璃破碎的声音随之炸响。他撞上沢田纲吉，两人歪倒在地。

    Gian左手捂着耳朵，右手扒拉到了墙上的弹孔，倒抽一口冷气：“是枪。”

    沢田纲吉眼神一冷。他们正在穿过一楼的走廊，走廊外是室外活动的操场。他扶起Gian后跳起来，利落地翻过窗户往外追了出去。

    警报拉响，Gian听见整齐的脚步声和骂娘声，反应极快地蹲下抱头。

    提着防爆盾的警卫列队赶至，气势汹汹地拿枪指着Gian的头。

    “我是无辜经过的路人，不信看监控。”Gian小声老实说。第一要务是避免被神经纤弱的警卫击毙。

    沢田纲吉苦哈哈地把一条腿架在窗框上，两只手撑着艰难地往里翻。Gian很奇怪他刚才怎么跳出去的……

    “没追上……”

    沢田纲吉愁眉苦脸道，抬头噤声，数条枪指上他的脑袋，他吓得举手投降，手一松，又吧唧掉回窗户外。

    ……

    这事儿的确和Gian没关系，他只被盘查几句就放走，向苦哈哈接受盘问的沢田纲吉递去同情的眼神后就离开了。

    午休后是体育锻炼和放风时间，Gian偷偷摸摸交换狱中物资的时候，随手搜集了最近新进少年犯的情报。

    听说有几个少年和一个小奶牛被关到了其它区，据说看起来很凶、不好惹，有可能和Gian一样是混黑的。

    听起来和沢田纲吉完全两个样，那边才是正常黑手党的气场吧。

    ……不过等等，小奶牛又是什么操作。

    Gian托人向沢田纲吉的马仔带话，就说“他在我这里。”想必一听就懂。

    这么说好像有点无情，不过光天化日之下连暗杀都出现了，他一个底层黑手党可处理不来，还是赶紧把彭格列十代目连同一堆麻烦事交还给他们自己人。

    到了饭点，Gian悠哉悠哉地去集体饭厅吃晚饭。这里不允许外带。

    要不要给还在接受调查的纲酱偷点什么回去呢？

    为了睡眠着想，也许这样做比较好。

    艾力克坐到他的对面，幸灾乐祸又有几分警惕地向Gian打听：“喂，Lucky Dog，听说你和你的新汪汪差点被杀了？你下午想说什么，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不会是你们CR:5的小少爷吧？”

    Gian的眼神怜悯而居高临下：“活着不好吗。”

    艾力克眯起眼，危险地哼了一声。

    “等我把你和那小子弄废，送给GD，你猜GD会不会给我一个干部做做。”

    GD，GraveDigger，是CR:5的宿敌家族，和意大利系的CR:5不同，是彻彻底底的美国黑帮，双方从上个世纪起就流系着以血仇形容也毫不为过的纠葛。

    如果真被艾力克干成了，在他做上干部之前，GD应该会先被彭格列从地球上抹除吧。想想居然很期待。

    Gian还未来得及嘲讽两句，从门口刮进一道银色的旋风，停在他桌前。

    这位发型时髦的银发少年伸手就把Gian的意大利面掀到艾力克手上，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他拎起Gian的领子大吼大叫：“挟持十代目的就是你吧，金发的小子！把十代目给我交出来！”意大利语。

    “没有挟持他是我的新舍友我只是个帮忙传话的路人冷静一点放开我。”

    Gian再度反应极快、有理有据地从暴躁小哥中救回衣领。

    银发boy愣了愣，放开手，在桌子上狠锤了一通，表情再度凶神恶煞地大吼：“我警告你不要对老子Smoking Bomb耍花招，老实交待。”

    他没有自称自己是彭格列的谁谁谁，想必还是有一定顾忌的。

    Smoking Bomb，可恶，这个外号比Lucky Dog帅气那么一丁点……！

    Gian：“在那之前你先回头……”

    艾力克在小弟的囚服上抹干净脸上的意大利面，疯狂骂了一串十分有节奏的脏话RAP，抄起椅子砸向背对他的银发小哥。

    小哥头也不回，偏头闪过，一个回旋踢把艾力克踹倒踩在脚下，一拥而上的小弟们不知何时一人怀中多了一根燃着引线的炸、药。

    “嘭”一声过后，世界安静了。

    可以，很刚。但他的炸、药从哪掏出来的，莫非是藏在裤/裆里……？

    “狱寺，冷静一点，会引来狱警的。”

    “我怎么可能冷静！十代目、十代目那样伟大的人怎么能进这种小儿科的监狱！这是耻辱！”

    门口慢悠悠走来另一个阳光黑发小麦肤亚裔少年劝他，如果不是脖子上骑着一个吃手指的囚服奶牛装小孩，并且看人第一眼看脖子、心脏这种要害之处，他脸上的笑容当真很无害。

    “所以，那边CR:5的Lucky Dog君，可以告诉我们阿纲的下落和处境了吗？”

    人很聪明，意大利语也不错。

    “嗯……其实没必要，那边的炸,药小子马上就能见到他了。”Gian冷静地说，今天第二次抱头蹲下迎接大批狱警携带武器破门而入。

    狱寺隼人被铐走了。

    Gian和自称山本武的少年对视一眼，默契友好地上前握了握手。

    夜里，精疲力尽的沢田纲吉终于被放回来，不过他很高兴，因为在审讯室和狱寺隼人擦肩而过。他们深情地对唤了一波“狱寺君！”“十代目！”，就被分开看管了。

    相比之下，Gian和山本武的交流有效率得多。

    “……和你一起进来的有四个人，炸,药小子、杀手君、小奶牛被关在一间囚室，让你不用担心。此外有个叫鸟哥的狠人，被送进来当天就把那一分区的狱卒全揍个半死跑了，他们担心你没跟着一起跑，但是后来他们的戒指匣子都被搜走了。”

    沢田纲吉：“……”是云雀前辈！！！！！！！

    Gian摸摸胸前的金环吊坠，若有所思：“戒指和匣子，是最近流行的指代什么新式武器的黑话吗？我从老头子们那边也听到过，神神秘秘的。”

    沢田纲吉支吾着：“戒指、可以点燃火炎…然后打开匣子…会有伙伴跳出来帮忙战斗…之类的，我的也被没收了。”

    不过不要紧，戒指和匣子都是为旅游特制的假货和备用品……是未来战后黑手党间渐渐流行起来的战斗手段。彭格列第一家族引领风骚，实际上彭格列戒指早就升级成彭格列V.G了。

    里包恩表示，这趟旅行没有大敌，为了锻炼他们战斗以外的能力，这次就集体不带V.G出门……妈的越想越觉得被扔进监狱是里包恩早有预谋。

    Gian：“？？？？？听起来不像黑手党像漆黑魔法使。”

    听不懂，一头雾水。

    他估计沢田纲吉还是在说什么内部黑话，他也不在意，该知道的时候就能知道了。

    他掏出热狗、面包、黄油等食物递给沢田纲吉，竟然还有两罐啤酒！！！

    沢田纲吉目瞪口呆：“……Gian桑……好厉害……”

    “嘿嘿，正常发挥。餐厅的工作人员被爆炸吓跑了，我趁乱摸了点东西，没想到手能够着的地方还有酒……这可是不对少年犯供应的好东西！”

    他开了一罐递给沢田纲吉，自己拉开一罐仰头一饮而尽。啤酒碎沫漏出一点，从嘴角滴到锁骨，流过刺青。Gian用袖子随便擦擦，满足地打了个酒嗝。

    “超～爽～”

    沢田纲吉收回不知怎么有点移不开的视线，扭扭捏捏道：“我不太会喝酒……”

    “……啤酒而已。你是首领候补，平时没有必须喝酒的场合吗？”Gian诧异扬眉。

    “……偷偷换成果汁了。”

    Gian笑到喷啤酒。意大利最大恶党的乖宝宝首领，真是活久见。

    沢田纲吉被笑得微恼，就着热狗灌了一大口啤酒，呛出眼泪。

    就在他止不住咳嗽时，门外走廊尽头响起管教的脚步声。

    他有些惊慌地捂嘴，Gian上半身侧趴在床上，细碎刘海遮了半只金色的眼睛，不在意地摆摆手：

    “没事～运气好的话，管教不会过来的。我刚喝了酒，现在运气正好哟。”

    正如他所说，管教似乎发现别的动静，匆匆回头离开了走廊。

    沢田纲吉惊异地注视着Gian：“……Gian桑，之前被那些人称作Lucky Dog。”

    “～看来本人名声还不够大，没能传到教父的耳朵里。”Gian戏谑地吹起额前金色碎发。“不过没错，我就是以运气超好出名的。……羡慕吗？”

    沢田纲吉瘪瘪嘴：“……嗯。”跟他这种从小到大的衰气缠身的衰人比真是两个极端。

    第二天Gian醒时沢田纲吉不在，可能先去吃早饭了。Gian被管教打醒赶出门，决定不吃早饭，悄悄溜去洗澡。

    浴室这个点不开，但管浴室的管教大妈觊觎Gian的美色，一般随他去洗。

    今天有点不一样，躲在窗口里的大妈招手悄悄让Gian改天来，说是艾力克一伙人拉了个亚裔小伙子进去干坏事。

    Gian暗暗“艹”了一下，当即光着膀子冲进浴室，大喝一声：“阿纲！”

    只见公共浴室里灯光昏暗、水汽蒸腾，男人黑黑白白的裸体倒在地上不堪入目，惨叫声此起彼伏。

    唯一站着的，是沢田纲吉。

    又不是沢田纲吉。

    少年脊背挺直、透着水汽冷冷看过来的样子，恍如青年雄狮睥睨王国。

    Gian仿佛看到有温暖而强大的金红火焰在他指尖、额间和眸中燃烧流淌，然而下一瞬，沢田纲吉棕色的眼睛中又漫上惊慌羞怯，他不知所措地捂住裸露的下,体，窘然道：“Gian桑，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