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城内, 卢程、张宪和冯道匆匆从城墙上下来,激动的迎上了周德威。
“老将军您可来了!”卢程一把扑到周德威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大姑娘。
“卢支使,你这是怎么了?”周德威进城刚松了一口气,看到卢程这样,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顿时被唬了一跳。
“他们两个居然敢劫持上……”卢程用手颤抖着指着后面的张宪和冯道, 想要控斥两个属下对自己的大不敬。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张宪和冯道直接挤了上来。
冯道笑着对周德威行了一礼,“此次临清之危,亏得老将军及时赶到,才化险为夷,老将军不愧是我晋军的定海神针,下官代临清所有属官谢老将军救命之恩。”
周德威忙摆摆手,“冯巡官客气了, 打仗本就是我们做将军的份内之事, 此次还亏得冯巡官及时探得梁军动向,才使老夫得以及时赶到。”
“也是侥幸,”冯道笑着说了一句, “若不是正好被一只送粮的队伍撞上, 又有人侥幸逃了回来, 此次真是危险了。”
周德威听了, 也是后怕不已。
卢程努力从后面挤进来, “老将军,他们两人……”
张宪身子一歪,不经意间挡住卢程,对周德威拱手说:“老将军连夜赶路想必很是辛苦,下官已经备好了饭菜,老将军不妨先去用一些,歇息一下,想那刘鄩知道老将军进了城,也未必再敢来攻城。”
周德威到底年纪大了,精力不比年轻人,又昼夜不歇的赶了三天路,听张宪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身子疲乏的很,当下也不再硬撑,跟着张宪去衙门歇息了。
卢程看着跟着张宪走了的周德威老将军,张了张嘴,最后气得一跺脚走了。
冯道看着气跑了的卢程,摇摇头,去安顿周老将军带来骑兵去了。
城外
刘鄩看着紧闭城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终日打雁,想不到有一日却被雁啄!
想到此次错失的良机,更是心中剧痛!
他明明,只差一点,一点,就可以很轻松的攻下临清,像昔日三国时火烧乌巢一样,让晋军的存粮毁于一旦,让晋军因此大败,可是却因为他一时犹豫……
刘鄩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传令大军撤退。
*
“梁军撤了!”
城墙上,冯道和张宪肩并肩站着。
“刘鄩用兵向来谨慎,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如今临清防御已成,周老将军的步兵又马上就到,刘鄩担心到时腹背受敌,自然不会在此久留。”冯道看着有序撤退的梁军,“不过这刘鄩倒真不愧有“一步百计”之名,从当初埋伏王爷,到之前偷袭晋阳,再到如今来袭临清,真是一计接着一计,用兵又天马行空,让人防不胜防!”
“只是运气着实差了些!”张宪笑着说。
冯道想到刘鄩自从来了魏州后,每次都是因为各种变故没能成功,也不由笑道:“看来老天还是眷顾咱们王爷的!”
“王爷已经收到咱们传信了,想必很快就能带大军回来了,”张宪心里算了一下时间,说道。
“看来咱们又要有点忙了,不过刘鄩这次把王爷溜了这么远,王爷只怕气炸了,回来肯定憋着劲找刘鄩麻烦。”
张宪想到李存勖带着大军白追了上千里路,也不由莞尔,看着下面正在撤离的梁军,目漏同情。
*
冯道和张宪猜的没错,李存勖是真被气炸了。
任谁被溜鸽子从河北溜到山西,也气死了。
更何况他还带了好几万的大军。
所以回来李存勖就和刘鄩干上了!
只是,还没等李存勖打几次,刘鄩就一反往日,突然开始闭营不出了。
李存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无论他怎么挑衅,刘鄩就像乌龟一样,严守大营,死活不肯出来。
于是,两军又开始对峙了起来。
半年后
汴京
梁帝朱友贞眉头紧皱地看着户部最近呈上的赋税账簿。
过了一会,朱友贞放下账簿,揉了揉眉心,对旁边的内侍吩咐道:“去请驸马来。”
内侍应了一声,匆匆下去宣旨。
过了一会,一身紫袍的赵岩跟着内侍进来。
“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急召臣有何事?”
“姐夫坐吧,这没外人。”朱友贞随手指了指下面的椅子。
赵岩坐下后,朱友贞拿过桌上的账簿给他,“姐夫看看吧,这是今年户部的税收和往魏州转运的粮草。”
赵岩接过,翻来看了两眼,就愣住了。
“这?”
朱友贞烦躁的揉了揉额头,“姐夫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赵岩看着里面大大的“赤”字,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朱友贞看着赵岩没说话,叹了一口气,“姐夫也看出如今朝廷的情况了吧,外面虽然看着风光,可这里面,却已经是寅年吃卯粮!”
“陛下的意思是?”赵岩小心的问道。
“如今朝廷之所以出现这个情况,是因为每年税收大部分都转运到了魏州,”朱友贞很是头疼。
赵岩偷偷看了一下朱友贞的脸色,“这魏州正在打仗,耗费粮草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朕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朱友贞烦躁的说:“魏州直对晋王李存勖,所以凡是魏州所求,朕都会第一时间应许,就是粮草,凡魏州所需,哪怕转运再艰难,朕也咬牙坚持,可你看魏州那边是怎么回报朕的,这大半年过去,别说胜仗,就连仗都没打几下,平素除了伸手要钱要粮,别的就没个动静,朕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刘鄩,居然向朕抱怨一翻,还嫌朕的粮草给的太少!”
朱友贞从桌上拿出两封书信,气的摔给赵岩。
赵岩拿起拆开,只见第一封是朱友贞写的:
“今晋梁对峙久矣,朝中困顿,将军可有良策?”
然后第二封是刘鄩的回笔:
“臣今无策,惟愿人给十斛粮,贼可破矣。”
赵岩嘴角一抽,这刘鄩的回答,还真能气死人,难怪陛下如此生气。
果然,旁边的朱友贞愤愤的说:“他这是视朕好欺不成!”
赵岩看着朱友贞发火,忙把书信收起来,“陛下息怒,刘将军可能也只是一时没找到战机,才这么说而已。”
“朕也不是那种昏君,岂不知打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可朕处处迁就,刘鄩却如此不知体谅朕和朝廷的难处,你说该怎么办?”朱友贞气的坐在位子上。
赵岩想了想,犹豫了一下。
“陛下,要不派位监军去,督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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