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玄赢和沈时冕齐齐震惊,也许是情绪波动过于激烈,梦境世界受到了他们的情绪干扰,忽然消散了,他们从梦境中脱离,玄赢喘息着坐起身,还沉浸在刚刚忽然激荡的感情中,有些回不过神来。

    雪豹形的沈时冕从他胸口骨碌碌滚下去,落在玄赢的大腿上,慢悠悠地睁开眼,肉垫踩在玄赢紧绷的大腿上,仰头去瞧玄赢,见他瞳孔有些失焦,鬓角一滴汗珠缓缓坠落,沿着下巴滴在小雪豹的脸上。

    沈时冕抬爪抹去那滴水珠,因为不能说话,只能用肉垫使了点劲踩踩玄赢的大腿引起注意。

    玄赢低头去看沈时冕,一时没反应过来雪豹身体里现在住的是他死对头的灵魂,伸手一捞就把沈时冕捞进了怀里,脸埋在柔软的皮毛上蹭了蹭,随后才想起事实,抬眼和“小雪豹”对视,不由有些尴尬。

    沈时冕淡定地伸出肉垫在他脸上拍拍,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玄赢脸颊有点热,试图挽回自己的颜面,解释道,“我只是梦到师尊冲我发火,说我最近疏于练剑了。”

    沈时冕没追究这个解释,点了点雪豹脑袋,接受了他的说辞。

    做戏做全套,外面虽然只是天边擦亮,玄赢还是收拾好自己提起小破飞剑去院子里练剑。

    练剑既是搪塞沈时冕的借口,也有助于他平复心绪,他练剑的时候“小雪豹”就端正优雅地蹲坐在一根树枝上,目光追随玄赢的身影,发现他再次毫不避讳地使出超过第三层的明日剑诀,若有所思。

    玄赢也在回想刚刚的梦境,黑衣男人叫那个与玄赢有七分相似的人“羽画”,他知道的羽画只有一个上古天神羽画,天神羽画因被他的爱慕者魔神厉霄囚禁最终同归于尽的事他自然听说过,让他震动的则是羽画竟然和他自己长的很像。

    换作别的人一定会觉得玄赢是羽画的转世,甚至觉得他只是梦到了前世,修仙者的轮回玄妙无比,这种事并不奇怪,玄赢却很清楚不对,他绝不是羽画的转世,会梦到厉霄和羽画一定有别的缘由,嫌疑最大的当然是最近存在感超强的鸳鸯线。

    玄赢再次在心里哀叹,这破绳子真的太麻烦了,才几天啊他的生活已经翻天覆地。

    唯一不用担心的大概是侵入他梦境的人是两个上古天神级别的,残留的力量影响虽大,却早已陨落,不会突然冒出来对他们产生什么危害。

    沈时冕则是在想玄赢是不是天神羽画的转世,根据传说天神羽画留下的子嗣创立了明日剑诀,如今世上成功掌握了明日剑诀的两个人,都在这里了,玄赢的进境还比沈时冕快,玄赢若是羽画转世,符合情理。

    而沈时冕身上则怀着一丝魔神血脉,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那两位上古神魔的悲惨下场总透着不详,让沈时冕心情有些烦躁,魔神厉霄近乎疯癫的行径把他自己和羽画的关系推向了绝路,仿佛给沈时冕和玄赢的关系也蒙上了一层阴翳。

    望着玄赢挥剑的身影,沈时冕暗暗警告自己,一定不能重蹈覆辙。

    现在的玄赢不是羽画,沈时冕也不是厉霄第二。

    直到天光大亮,玄赢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扭头一看小雪豹沈时冕还端端正正地坐在低矮树枝上,坐了这么久要是原来的小雪豹怕是坐不稳了,现在是沈时冕才能撑着,玄赢心里涌起一股莫名温暖的感觉,原来遇到苦恼的时候,有一个人在旁边默默陪伴你是这样舒服的,和往常的孤独感完全不同。

    玄赢忽然觉得沈时冕没那么不顺眼了,也许是雪豹可爱的模样柔和了沈时冕外貌上的冰冷尖锐感,让玄赢想起了幼年的沈时冕,没长开的时候,小沈时冕也是像小雪豹一般可爱。

    其实一开始,玄赢欺负沈时冕时是怀有愧疚感的,等到二十岁过了叛逆期,他也曾经检讨过自己年幼时的鲁莽和愚蠢,为此他消停了几个月,当时是认真下定决心洗心革面,哪怕找沈时冕切磋也有许多正当的理由和借口,不用那么幼稚的挑衅找茬。

    谁知道玄赢消停了,沈时冕反而不消停,那时沈时冕约莫是十五岁的年纪,他的脾气变得很坏很乖戾,但他的坏脾气外人一般看不出来,只有玄赢能感觉到,似乎是因为玄赢从小对他的欺压,导致沈时冕只有面对玄赢才会稍微卸下外人眼中的完美面具,展露更真实的自我。

    具体表现就是玄赢觉得他说话格外气人,还抓不住把柄,让玄赢十分憋屈。

    也是从那段时间开始,总是被玄赢压制的沈时冕开始了反击,和主修剑诀的玄赢不同,沈时冕同时兼修各类稀奇古怪的术法,在玄赢的咄咄逼人之下充分展露了作为术宗传人惊艳的天赋,玄赢第一次尝到了吃亏的滋味。

    年轻气盛,谁也咽不下这个委屈,在比自己年幼的师弟手上吃亏,玄赢深感面上无光,偏偏沈时冕还要说什么,原来师兄不过如此之类气人的话。

    于是刚检讨了自己不到两个月的玄赢再次被激起斗志,这回不是单方面的摩擦,而是双方面的碰撞与争斗,那年是玄赢和沈时冕交锋最频繁的一年,也是真正意义上结怨的开始。

    两人因违反学院规定不知道被罚了多少次思过。

    玄赢最后完全忘了自己的初衷,开始一心一意地和沈时冕过招,常常被沈时冕表面平静实际气人的言语弄的咬牙切齿。

    但这还是不是最气人的,沈时冕在疑似叛逆期的一年过完后忽然冷了下去,他好像突然就对玄赢反击战失去了兴趣,性子沉淀下来,表情也越来越匮乏,玄赢再怎么激他都很少能让沈时冕在平日生活里和他一起搞事受罚了,只有演武台这一项作为他俩的传统节目被保留,但凡玄赢实打实邀战,沈时冕就没有不应的。

    玄赢很强,和玄赢战斗对沈时冕的实力提升很有好处。

    玄赢的性格比较直接,他越避让,玄赢就越牙痒痒,更积极地追着沈时冕使绊子,怎么都对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不甘心。

    于是玄赢后来琢磨着,沈时冕这是拿他当人形陪练?

    很气,但还是要保持陪练,毕竟能光明正大揍沈时冕的地方就剩演武台了,为此他不惜以自己挨揍作为交换,实实在在的损人不利己。

    一个月多前的玄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现在他们俩关系会变成这样。

    瞧瞧眼前这个浑身透着矜贵的小雪豹,玄赢任命地走到树枝边把沈时冕抱下来,嘴上占便宜道,“爹爹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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