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傅寒洲回去时, 却发现书阁内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玩家在外面扫地。
傅寒洲问他“风里鹰去哪儿了”
那玩家挺受宠若惊的,回答道“老风风里鹰在外面做任务吧好像。我只看见有个队伍好像触发了他的剧情。”
傅寒洲“”
风里鹰还能突然触发什么任务,难道又要从玩家这里学到奇怪的东西了吗
傅寒洲想了下,又问“那庄主去哪儿了”
玩家答道“好像往后山走了。剑神大人不让人跟着”
少顷, 傅寒洲果然在后山上找到了应龙城。
春日溪水潺潺,自山顶蜿蜒而下的水流穿行过竹木桥面, 而他一袭白衣立于桥上,闭目面对着这幅清澈图景。
傅寒洲不觉间将呼吸也放缓了, 走过去陪他看了一阵。
应龙城没有睁眼,道“你来了。”
傅寒洲笑道“打扰你了”
“你无论何时来我身边, 都不算是打扰。”应龙城说, “我在看那面峭壁。”
傅寒洲抬头看去小香山上有一面峭壁因常年溪水冲刷, 而显得光可鉴人。
“昔时你在这山上舞剑,我便是站在这里看到了你的影子。”应龙城说。
傅寒洲道“我也是在这里看了你的逐流式, 我已经学会了。”
应龙城睁开双目, 一时间神光湛然, 如能看破千山万水。
他说道“上善若水, 因其无有, 故能入于无之间。我已明白了。”
傅寒洲“诶”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 剑神在他面前“叮”一下,升了一级。
傅寒洲“”
你们大宗师升级就这么神奇的吗
应龙城接着又道“明心剑派擅道学经典,不愧如此, 我从中获益良多。”
傅寒洲说“要不你继续在这里升升级”
“不在此时, 不可强求。”应龙城却摇了摇头, 转而问道,“你看起来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傅寒洲就道“我找到了快雪阁那批人,他们看来有什么阴谋在。我来只是想找你们商量一下,要不要干脆将计就计”
傅寒洲知道林雪岸早有准备,但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这天天色刚刚黑下来,竟然就有玩家们冲过来书阁,通风报信道
“剑仙大人出大事了,林雪岸真的动手啦”
下午时分,蓝领集团的金牌狗仔队已经是接了傅寒洲的任务,并且分派到了快雪阁的玩家手里。
做任务的事情,怎么能叫二五仔呢
正是因为快雪阁内部这些玩家,他们没让林雪岸起什么疑心,就跟着他明察暗访,最后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了林雪岸最后的目的。
林雪岸竟是叫来了快雪阁两名精锐,嘱咐他们假扮成魔教黑衣人,抓走了一名无辜受害者。
这个受害者叫做周隐学,正是蒯下书院曾经的院长周道振的独子。
据玩家们观察发现,周隐学现在就被绑在城外一处农庄里,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傅寒洲得到消息后,先将玩家给打发走。
他已经明白了“周道振也是三水公案的当事人,是李星殊的心腹,想必也知道部分内情。林雪岸绑架了他的独子,这是想直接逼迫他说出真相啊”
应龙城沉吟片刻,又道“此人行事作风不择手段,想必即便不成,也有可能屈打成招。”
“你说的对。”傅寒洲道,“不能让他这样拿捏住周道振。”
是日夜间,星月晦暗,四野沉寂。
农庄内有一废弃谷仓,其中堆放稻草、陈粮无数,气味驳杂。
从北侧破裂的洞口,隐约透露进来两分光线,能看到周隐学正被五花大绑,躺倒在稻草堆上,还在呜呜咽咽不断求饶。
谷仓内,两名黑衣守卫就近看守着周隐学。
林雪岸到后,便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守卫的说“没有异常,这小子是个软脚虾,只有点三脚猫功夫。弟兄们扒他衣服用的时间都比制服他多”
林雪岸笑了一声,道“好,是软脚虾更好。他爹倒是个老江湖,你们一会儿见机行事,千万莫要把人放跑了。”
守卫道“是”
林雪岸又说“将门打开,我先进去问问情况。”
守卫们不疑有他,取出一把铁钥匙来,将大门打开。
正当这时,只见不远处又走来一人,锦衣玉带,身携长剑,正是林雪岸。
“这阁主”
两个守卫齐齐一愣,看了下门内的林雪岸,又看了外面的林雪岸。
后者也是同对方对视了一眼,突然间反应过来,拔剑道“何方鼠辈,竟敢冒充我”
前一个来的“林雪岸”,正是傅寒洲所假扮的。
他倒是没想到时机如此巧合,正好赶上了林雪岸本人也出现了。
这下真假猛然会面,真林雪岸当场拔剑,爆起近身。
紧跟着傅寒洲将风霆出鞘,刹那间剑光如匹练环绕。
林雪岸猛然大喝一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暴退数丈远,道“是你”
傅寒洲笑了笑,也不揭开脸上易容,说“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时二人近在咫尺,一近一退间已经飘然数丈。
剑光横扫如月,激起地面上稻草粉尘无数,直要将漫天乌云都覆盖住。
两名守卫武功不比二人,这时手握利器,却不敢打搅战场。
他们只见两道迅捷无比的剑光在烟尘中纵横捭阖,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仿佛同出一宗、同出一源。
“好快的剑”一人忍不住惊叹道。
数招之后,林雪岸却再次暴退,惊疑不定道“时隔两日,你竟然已达到这个境界”
傅寒洲手抚风霆剑,三寸剑芒吞吐不定,正是先天之境的象征。
他说“总算肯出剑了,却还是像只老鼠一样到处逃窜。林快嘴,你有没有血性”
林雪岸双目微眯,显出一瞬间的阴沉神色,但很快道“你既然在,那说明应龙城也相距不远。我林某何德何能,要你请到剑神来一起埋伏,做这等小人行径”
傅寒洲道“果然不愧是你,光会逞口舌之利,难道你在此绑架无辜百姓,就不是小人行径”
他拔剑上前,还待再战。
却见林雪岸转身就走,运起轻功跳上房梁,竟然丝毫不管身后守卫和人质周隐学,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农庄外。
两个守卫目瞪口呆,回头一看那凶神恶煞的影中剑,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兵分两路也开始跑了起来。
傅寒洲轻功飞纵,抓住了其中一个,点住穴道就丢在一边。
他倒不是不想追林雪岸,而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周隐学还倒在稻草堆上。
他双手被绑、嘴上被封,正是无助、惊惶到了极点的时候,正好瞧见影中剑从天而降的这一幕,眼神都已经直愣愣的。
他却是不知道,眼前这位谪仙般的人物,其实就是与他曾经有过龃龉的傅寒洲本人。
傅寒洲已经是走近过去蹲下,看着周隐学的脸,道“知道你为什么被抓吗”
周隐学茫然摇了摇头。
傅寒洲道“他们想利用你逼迫你爹。因为你是个不学无术、不思进取的废物,是他的弱点,懂了吗”
周隐学愣住了。
傅寒洲正待解开周隐学身上的束缚,这时却耳尖一动,听到了别的动静。
农庄门口处,周道振独自一人站在牌坊下。
他却是按照“绑匪”们的吩咐,身上只着一件长衫,手无寸铁,甚至以黑布蒙住了双眼。
林雪岸确实布局周到,只是没想到横空出现了影中剑这么个意外。
此时黑云蔽月,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周道振站在当中,不安地拱手,提高声音道“各位好汉,犬子不知哪里得罪了诸位,要被请来这里作客我周道振虽然是一介微末之身,还算有些微家产,若是好汉不嫌弃”
话说到一半,傅寒洲已经走了过来。
傅寒洲此刻仍作林雪岸打扮,打量了周道振一会儿,心生一个想法。
他刚刚从周隐学身上摘下了他的贴身玉佩,此时随手一掷,丢在周道振的脚下,同时压低嗓音道“少废话。你儿子就在我手上,要想他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周道振心中一惊,却一直没能听到过傅寒洲走来的脚步声。
他由此知道,自己这点武功是比不了来人。
于是他更加小心,说道“周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敢问好汉是要知道什么”
傅寒洲沉吟片刻,打定主意要先镇住他,于是便寒声问道“当年李星殊和姬深月的那个孩子,你究竟送去了哪里”
话音刚落,周道振浑身一颤,满脸都是震骇之色,冷汗涔涔而下,几乎要当场跌倒在地。
傅寒洲并不说话,只是高深莫测地等着。
等周道振回过神来,身后衣襟已经是被汗湿透了。
要不是儿子被眼前神秘人所绑,说不准此时他只想掉头就跑。
但他到底稳住了心神,从干涸的嗓子里逼出了声音“当年那个孩子我送去了一家农户,给足了银两,让他们尽心抚养。我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也很小心没有留下行迹,但是偏偏不知为何,那个孩子,还是被偷走了”
傅寒洲冷笑了一声,道“你本来是想杀了这个孩子,比如丢在后山喂狼,是不是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心反悔了,还是转而将孩子卖了”
周道振脸色惨白,道“我不忍心,我始终是不忍心的那是李大哥唯一的孩儿”
突然,一个沉重而痛楚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你还敢做出这种事”
傅寒洲和周道振二人都是脸色微变,因为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潜伏在暗处。
这个人内力之高强,世间罕有,他尾随周道振而来,一直没有被发现。
他眉心到脸颊上有一道狭长伤疤,右手僵硬呈现爪状。
正是李星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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