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一具尸体的莫缘本来是不需要睡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泡完了镜心泉的泉水,莫缘浑身暖洋洋的同时,也觉得脑袋异常晕乎。
花花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莫缘的异状,因为莫缘的脑海世界逐步开始变得昏暗起来,从万里无云的明媚白天变成了星辰遍布的黑夜。
作为无形体的系统,花花一般是寄宿在宿主精神识海之中的。
世界上所有的高智慧生物,都具有一个小小的精神世界,用无数记忆、情感、知识量交织演变而成的精神世界。
用比较现代化的语言来描述的话,这个就是所谓的潜意识。
人们每天晚上睡觉做梦梦见的人、事、物、景,都是从潜意识世界延伸出来的一部分。
而到了修仙世界里,修士们通常把这个精神世界称作“识海”。
识海根据主人的性格或想法不同而产生千变万化,这里可以万里无云天气晴朗,也可以乌云遍布阴雨绵绵。
这里可以长满花草树木,一片高山流水。也可以就是一座纯粹的钢筋混泥土组成的冰冷城市。
花花便寄宿在莫缘的识海之中,莫缘的世界很有趣,是一片一望无际、无风无浪的蔚蓝色大海,中间有个风景宜人的热带小岛。
之前,花花和莫缘刚认识时,花花就在莫缘的脑海里疯狂撒了许多花,所以直到现在,这个热带小岛上,还长满了各种颜色丰富多彩的花儿。
通常来说,识海世界的天气变化代表着主人的心情变化。莫缘的识海里几乎没有黑夜,且天气晴朗,这证明莫缘的意识清醒,并且心情一直很好。
反过来说,如果主人的意识不清醒,识海世界就会变成黑夜。如果主人的心情不好,感到悲伤,识海世界就会不停下雨。如果悲伤中还带点愤怒,那就是暴风雨。
“宿主,你困了吗?”变黑的世界让花花有点担心莫缘,它一边问,一边开始在莫缘的识海里点孔明灯,以期照亮黑暗。
“嗯……”莫缘迷迷糊糊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意识特朦胧。”
“宿主要是困了的话,就去睡觉吧。”花花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系统,立刻体贴道,“花花可以帮宿主监控录制外面发生的事情,等宿主醒了,再回放给宿主看。”
“那就拜托花花了。”莫缘确实很困了,花花愿意帮忙,让他感觉轻松不少,于是放心地封闭感官,让意识沉入识海世界中那片汪洋大海里。
海水幽深,且无底。
莫缘不知道的是,在他眼里毫无用处的镜心泉,到底还是有些用的。
因此沉浸在黑暗中的莫缘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不知道为何正在下坠,从高处坠下,身体失重,向着深不见底的深渊……下坠。
还是速度很快的那种坠落,以至于莫缘眼前一片发黑,耳膜咚咚作响,心脏也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伴随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
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经历了很久,下坠的莫缘总算到了底,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怀疑自己被摔成了肉泥,因为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和躯体,口腔里腥甜的血液不断往外涌,心跳也几乎一度停止过。
在一口一口的缓慢呼吸下,痛苦终于稍稍褪去了一些,让莫缘勉强恢复了些力气,他睁开眼睛,模糊的实现聚焦起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邬起。
梦里的邬起也依然是个大帅比,不过邬起此刻似乎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他身上只匆匆套了一件深蓝色的外衣,脑袋披头散发的没有梳理,脸色也略微苍白。
他伏在莫缘的身边,朝着莫缘伸出他骨节分明的一只手。他把这只手放在了莫缘的脖颈上,似乎在用手指试探莫缘的脉搏。
他仿佛还对莫缘说些什么,莫缘看见邬起的嘴唇开开合合,但莫缘一个字都听不见,莫缘的世界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唯一的感觉,就是邬起放在莫缘脖颈上的那只手、传递给莫缘的温度,热乎乎的温度,从他的指尖传至莫缘的五脏六腑,让他冰冷的躯壳苏醒了。
静音键被取消了,这时,莫缘终于听清楚了邬起讲话,邬起说:“……别怕。”
“我一定会救你。”
……
“宿主宿主!你终于醒了!”莫缘的意识满满回笼,紧接着便听见花花在自己耳边说话。
“我睡了多久?”听着花花语气里充斥着焦急与担忧,莫缘还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结果没想到花花反口就回答道:“没多久,就一晚上而已。”
“才一晚上啊……”莫缘松了一口气,随即好笑道:“才一晚上而已,你怎么一副我就要长睡不起的语气啊?”
“因为……因为宿主睡觉的时候……”花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莫缘听着它话里有话,心里再一惊:“我睡觉的时候,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宿主睡觉的时,宿主的识海世界里,海浪突然变得好大,明明没有刮风,但是就是大浪一个接着一个。”花花表示委屈,“花花被浪打湿了。”
“就这样?”莫缘无奈,开始揉捏花毛团,“花花胆子真小。”
莫缘刚刚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面他从很高的地方坠落,摔成了一个肉泥,痛得死去活来之际,邬起出现了,说要救他。
莫缘心想着大概是个噩梦吧,高处坠地的感觉很恐怖,所以心里起伏比较大,也引起了识海世界里的异样,这才引得识海世界海浪翻滚,吓到了花花。
“那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吗?”莫缘又问,“我是说现实世界里。”
“有的,经过了一晚上的赶路,现在宿主一行人已经抵达无极剑宗山门的山脚下了。”花花乖巧答。
无极剑宗坐落在须弥山,须弥山是一座高不见顶的巨山,高度相当于地球上的珠穆朗玛峰。
因此须弥山常年被云雾缭绕,因为地势高,山顶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山脚下确实有郁郁葱葱的树林,但是往山上爬,冰冷的岩石和积雪就成为了极其严峻的考验。
无极剑宗是整个归墟世界最难拜入的门派,原因也是因为这座须弥山。毕竟无极剑宗的入门考验,就是让人不使用任何术法道具,仅凭借肉身爬上高度等同于珠穆朗玛峰的须弥山,登顶后,无极剑宗就会无条件将收作为门徒。
这座须弥山难倒了无数想要拜入无极剑宗的凡人,也变相致使无极剑宗的门派成员越来越少,缺少新鲜血液,门派便自然而然地开始衰落。
但这样一座小小的巨山,自然难不倒身为归墟世界第一魔尊的邬起。
到了山脚下后,邬起将莫缘从车厢里抱出来,然后挥一挥袖子,那辆由赤火马拉着的马车突然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然后邬起放下莫缘,牵着莫缘的手,开始往须弥山上走。
他们后面跟着天枢,一人两尸以不紧不慢的脚程,踏上了登山的石头路。
登山的路越是往上走,周围的树木就越是稀少,视野范围内逐步被岩石和积雪所占据。
走了大概十分钟不到,莫缘就看见前方的道路上站着一个拦路的人。
拦路人身着青白色相间的长袍,黑色头冠,腰间系淡蓝色腰带,挂有一木质腰牌,上书“无极”二字。
等到邬起牵着莫缘走近了,那个拦路人就对着邬起稍稍欠身,抱拳道:“几位前辈,我家宗主昨日就隐约感觉到前辈们强大的气息接近,特派遣我等在此等候,若想登山,请随我来吧。”
拦路人客气的说完这句话,不等邬起给出反应,转过身便直接往山上走。而邬起顿了一下,气定神闲拉着莫缘跟了上去。
这个被派来迎接的弟子领着邬起数人,并未走出多远,来到了一处貌似是传送阵的平台上,一个星月交织的阵型,在地上泛着莹绿色的光芒。
迎接的弟子指着传送阵对邬起等人说道:“各位请吧。”
邬起压根不怕有诈,牵着莫缘的手,大胆步入了传送阵,随后一个眨眼,就被传送到了须弥山的山顶。
待他们走出传送阵范围,传送阵一阵光芒,那个领路的弟子和天枢也紧接着被传送了过来。
眼前就是无极剑宗的府邸,红黑色的巨大府邸,挂着亮有红光的红灯笼,被冰雪覆盖,耸立在这高处不胜寒的须弥顶峰上。
随领路弟子进门后,又见到一人,站在无极剑宗的迎客厅前。
花花附在莫缘耳边小声:“这就是无极剑宗的宗主了,我之前跟宿主介绍过的,主角团之一,叫沈……”
“在下沈海卿,乃无极剑宗宗主,阁下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尊主邬起,初次见面,有失远迎。”
近看沈海卿,是个看似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同样身着青白色衣袍,面目端正,气质晴朗,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像是个坏人。
“幸会。”对着这样的沈海卿,邬起的态度却十分冷淡,“宗主既已经知道我来了,恐怕也很清楚我今天来是要做什么吧?”
“不着急。”沈海卿不慌不忙,对邬起道:“无极剑宗虽现如今远不胜当年,但曾经也是这归墟世界的第一门派,还请尊主给我无极剑宗几分薄面,让我等好生接待,其余事项,再议不迟。”
莫缘极其费力地集中着精神,听着几个文绉绉的古人在那儿文绉绉的对话,一边听一边心里对花花吐槽:“啧,客套话就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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