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自觉很冤枉,在小本本上除了记下弘方,更是在胤禛的名字后面加了一笔。
陈嬷嬷是很讲规矩的人,即便在弘昼看来她并非死板不讲道理,但是在他长大收服她之前,听从雍亲王的命令才是她真正信守的规矩。
金锁不过跟着露了两次脸,就被耿氏收进了匣子里,末了还摸了摸他的牙床。
孩子的本能就是吃,耿氏摸得一手的口水,浑不在意的清洗干净,“好在是儿子不用戴首饰,嬷嬷日后多看着他,不要乱吃了东西。”
陈嬷嬷福身,“奴才明白,只是这荷包……”
耿氏回首,看着自家儿子紧紧拽住荷包不撒手,目光有些凶狠。
“元福乖,让额娘收着!等你长大了,这些都给你。”
荷包的绣工极好,颜色鲜亮很是好看。耿氏觉得他是被样子吸引了,笑着说出了古今中外都流行的万金油。
“啊啊啊!”
父母的嘴,骗人的鬼!
“对,乖!额娘先帮你收着!”
耿氏听不懂,只是很温柔的哄着他,手指很不着眼的将荷包勾住。这里是太后和皇上赏赐的如意,给孙子辈的都是纯金,和收起来的金锁轻了些但都是成品极好的。
弘昼在襁褓里就默默抬手掂过重量,多少猜到这里头是好东西,也明白耿氏不可能像现代父母一样把红包都拿来自己用了。尤其是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看着自己,弘昼本来还想逗一逗,结果又啊啊的喊了两声便将荷包举高送了上去。
耿氏笑得眉眼弯弯,结果荷包后勾了勾他的小鼻子,“真听话,不过这孩子拽金子这么紧,看来以后是个成器的。”
男人是要成家立业才算男人,可身为皇家的子孙根本不用发愁这些。陈嬷嬷闻听后突然想起了雍亲王的事迹来,不由认真看了弘昼一眼。
若是子承父业,这四九城里又要多一个贪官对敌了。
“阿哥吉祥,阿哥吉祥!”
挂在一旁的八哥高声喊道,小红豆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弘昼。
弘昼很配合的看向小伙伴,八哥顿时感受到了小主人的目光,蒲扇了一下翅膀喊,“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弘昼一呆,这什么鬼?
耿氏忍俊不禁,笑道,“怪不得王爷说要元福和它多亲近,多听他说话。”
小苏拉见此回话,“格格喜欢就好,王爷说有些书香门第极重子孙,尚在母亲肚子里就要做胎教。再加上小阿哥年纪小性子未定,正好听一听。等开蒙的时候先生授课就能听得进心里,读书自然也简单容易了。”
话是这么说,三阿哥那里怎么没听过?
耿氏有些狐疑,再想王爷吩咐奴才向来都是简单直接,怎么会说的这么清楚。细细的品了小苏拉的话,她不由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就会这一句?”
八哥似有灵性,又扑棱两下,“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它得意洋洋的喊着,整个留听阁都能闻见它的喊声。
一个是三字经,一个是百家姓,两个都是开蒙必学。耿氏曾在弟弟开蒙的时候听过,自己嗨依稀记得几句,见此不由看赏了小苏拉和八哥。
小苏拉夸了八哥,又给了两小块肉吃,喜得八哥喊个不停,“阿哥吉祥,格格吉祥。”
弘昼听得头痛欲裂,什么三字经百家姓,他上辈子就从来没有学习过,更不要说他才刚上供了自己的荷包还准备接受耿氏对他的慈爱之情。
什么八哥小伙伴,这就是渣爹派来的魔鬼!
而这个魔鬼讨得耿氏万分高兴,在弘昼的脸上亲香一口后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我这个额娘也不能输了。”
陈嬷嬷欣然点头,“格格说的是,那奴才让人去准备些书。”
“奴才也定让八哥学好下一句。”
小苏拉连忙领差,毕竟一个人最多偶尔和小阿哥说,但是管教之后的八哥可以一直说个不停,如此才能达到王爷说的要求。
三人伴着八哥的吉祥话把事情敲定下来,主角只能在旁边瞠目结舌。
弘昼可以选择哭,可这种时候不顶用,毕竟彼此之间言语不通。
他想,如果耿氏真的对他痛下杀手,那他就睡觉。
结合他自身的情况,预想的计划是很美好的。毕竟孩子就是要睡,你要是吵了扰乱了作息,那很有可能就会颠倒睡眠在晚上魔音穿耳。
因而这一整日,弘昼都盯住耿氏,就准备她拿出书的瞬间大哭。
但他想太多了,耿氏虽然不管事,她也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正式归她一人住的留听阁中,原来除了她和听书,就只有一个洒扫粗使的老婆子。听书说是近身的奴才,但她平时就是一块砖,阁里哪里需要就要搬到哪里。
而如今,多了五阿哥,身后的奴才立马多了起来。
奶娘前后有两人,管教侍奉的陈嬷嬷,近身的听音,还有门外听候的苏拉以及八哥和八哥的小苏拉。
这些人顶着弘昼奴才的名,实际上这几年是听耿氏使唤的。人多嘴杂又各有心思,耿氏自然要小心谨慎。更重要的是过些日子就是皇上过寿辰,送礼时轮不到她这个小格格,但皇上要办家宴的话,弘昼作为孙辈很有可能要去。
如果要去,还要提前准备挑好衣裳。
等她忙过了几日,门外的苏拉递来了耿氏娘家送来的贺礼。
往年这都是要听书去侧门拿的,这回过了明目直接让人送来,可见耿氏也是水涨船高母凭子贵了。
这对于耿家人来说,是最大的安慰和喜讯。他们可能见不到这对母子,但是心里是放心的。
耿氏的父亲耿德金只是一个小小管领,在京城人看来很微不足道,但不能掩饰内务府当差的油水充足。在自己职位的范围内为女儿准备并不难得但很有用的必需品,这都是容易的事情,再添上些许银钱裹在包袱里。
看到这些,笑了几个月的耿氏眼角泛起了泪花。
小苏拉尽职尽责生怕自己不够尽职,一整日都和八哥拧上了。以至于八哥的进步大增,很快又学了性相近,□□。
八哥自然就有了浓郁的表现欲,使得整个屋子里都是他的声音。
弘昼早就听得头疼不愿意呆,望着它哭了几声,小苏拉便缩着头将八哥带下去了。得了清闲,弘昼自然将目光放到了耿氏的身上。
可能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耿氏以为他是亲近自己,喜得抱着他说话。
看在是自己亲额娘的份上,说话又是细细柔柔的腔调,弘昼只能偶尔应和她。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耿氏觉得自家长得白白嫩嫩,胖的也福气可爱。再加上大眼珠子乌溜溜的很是好看,除了偶尔莫名其妙的哭两声那是再乖不过了。而这么乖的样子越长越好看,耿氏觉得怎么都看不够,甚至话题越说越远。而在弘昼偶尔应和的时候,她就会高兴的细说两分。
她不会认为弘昼听懂了,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家孩子就是懂自己的心思。
耿氏不像奶娘听音说的都是道听途说,更不是嫡母那样大局面的俯视点拨。她说事情娓娓道来徐徐若清风拂过,哪怕知道他小听不懂,也不会有任何指摘抱怨的聊以前闺阁的事情。相反,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和欢乐。
耿府住在琉璃厂附近,那里是汉官们的聚集地。每逢节日时,耿氏会和年纪相近的妹妹去看花灯,看耍杂技等等。后来年纪大点,就带着弟弟一起去茶楼听书听曲。
不过她们玩得有多高兴,回来被发现后就有多惨。说到自己跪祠堂的事情,耿氏都笑得抹眼泪。
弘昼都分不清她是哭还是笑,只能伸出爪子去摸她的脸。
耿氏见此欣慰不已,抱着他又亲香一口。
彼时天色暗了,听书将屋里点亮了烛火,弘昼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按照平时习惯,又到了他入眠的时间了。这样他就能在凌晨早点醒来,自己一个人将所闻所见都分析明白。
没办法,几个月下来他的脑子发育并没有想象的快,反而是身体上的灵活度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耿氏见此笑了,她将弘昼抱在床上用被子掖好。
初春的气候还冷的厉害,赖于屋子里的炭火,耿氏觉得自己暖洋洋的。要不是怕弘昼会冷着,往年的炭盆早就收了起来,将炭火换成其他份例来更划算。
耿氏坐在床榻边,伸手抽出床屉子,将里面的三字经拿了出来。
睡眼惺忪不小心瞥到一眼的弘昼惊慌失措,小爪子拽紧被角,“啊啊!”额娘?
耿氏还记得弟弟开蒙时候,都是早起温书夜里复习,如此便能事半功倍吃透功课。眼看着弘昼目光炯炯充满期待的看着手上的书,她更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
孩子正式好奇心重愿意读书,她岂能辜负!
念此,她温柔慈爱的摸了摸弘昼的光头,“人之初,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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