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双尾辫阿哥

    又是春光明媚的一天, 圆明园的二管家在小院子里晒太阳,闲着没事还提嗓子唱两声。

    才上了兴头,司房里来人说缺东西。

    二管家整了整衣衫,就去找大管家了。

    亲王府明面上管事为长史,只有婚丧大事才会露脸。底下还有两个管事官, 皆是戴三四品花翎的官员,掌管王府内院以外的事情。其中,大管家才是真正管事的。

    而庄园等管事,也是从四、五品的小官。

    不大不小,只比钮祜禄氏家中四品典仪差了一些。更何况是御赐的园子,这管事的就越发有分量。

    有些人看不上抓不到正事的二管家,既没有权利还没有长史好听有排面。但是对于家族式微, 在京中几乎是蚂蚁一样的方佳巴金而言就不同了。他锲而不舍拍前上级的马屁,又使了关系,终于在中年才得了这个小官位,他可乐意喜欢了。

    每天来园子上差,心情都是开开心心, 悠哉悠哉的。

    巴金几乎不管事,一般上门都是为了进出买货的事。大管事见了他, 很自然说了几句又拨了款,末了道,“买了就回来, 不要又喝酒忘事了”

    生怕会忘, 大管事还另外叫个小苏拉跟着。

    巴金每日来园子当差都是骑马, 如今要出门自然是带着人坐马车方便采买。

    小苏拉特意和巴金同车,他嘴巴伶俐,一路上有说有笑逗得巴金很是高兴。直到马车走到人来人往赶集的地方,路面的不平也让马车自然的颠簸抖动,巴金才刚笑着拍了拍大腿,忽然马车往前倒去。

    当时小苏拉坐在边上,摔得时候很自然的抵在门边上,随着翻了个大跟头。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巴金已经一咕噜把自己滚了出来。

    外面的车夫大喊,“大人大人”

    巴金养尊处优惯了,身子也不似年轻人灵活,他一滚出去正在被受惊的马儿亲密接触,躺在地上惨叫声都没有就昏了过去。

    身后的采买几人闻声上来,连忙将巴金抬去了就近的医馆看诊,腿脚还好只是擦着轻了一片,就是胸口上被马儿狠狠踩了一脚以至于有些淤堵。

    最不好看的,大概是他的门牙缺了下半颗。

    采买的人欲哭不哭,想笑又笑不出,此事是大是小。缺了个管事的,办事自然就不方便,更何况如今主子都在,自然比以往要更忙。

    乌拉那拉氏得知了此事,胤禛自然也知道,随后也知道了弘昼的行踪。

    弘昼被苏培盛亲自来叫的时候,他正在带着白白溜达跑步。几岁的孩子正是长大的时候,这段日子可能是因为运动加量的原因,弘昼发现基因受到刺激的窜高了个子。

    他本来没有发觉,还是弘历觉得无聊过来找他玩。两人站在一起,眼睛平视过去时竟然可以清晰的看见弘历帽子上的花纹,还有帽顶的那颗珠子。

    他真的长高了

    这么些的锻炼和辛苦是看得见回报的

    弘昼又燃烧起了热情,跑得时候自觉的加多快跑的时间,这样一来可以提高肺活量和运动量,同时白白也很高兴。

    苏培盛站在路边上,他笑着迎他过去时,弘昼根本不知道什么事。

    直到去了前院中,除了胤禛堂上另站着个管事人。

    弘昼对他有点印象,点了点头,就见他皮笑肉不笑的请安,“五阿哥吉祥。”

    空了半截的牙齿,说话声音也有些漏风。弘昼诧异的看他,又紧张的看向胤禛。

    因康熙回宫去,上书房又开学了。为了学业,弘时随着大部分回到王府去。李氏心里不放心他一人,索性带着掌权回到王府去照顾孩子。园子内院事情都是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嬷嬷和宫女在管着,因为涉及到弘昼,乌拉那拉氏以身子疲倦为由推辞,让胤禛自己亲自来办。

    佛珠在手腕上捻动,胤禛忍着怒意上下打量弘昼,强压住情绪,“你先下去吧。”

    巴金低身行礼,“是。”

    等到他走了出去,胤禛开门见山道,“有人说你这几日掀马车玩”

    弘昼皱眉,语气坚定否认,“才没有”

    “弘昼。”

    “真没有马车这么重,掀不动。”

    说到这个,弘昼也很失望和委屈。毕竟因为钻车底是一件很脏衣服的事情,滚了一身回去就会被耿氏碎碎叨叨的念。好在后来找了一张布垫着,这才勉勉强强的维系了表面的干净。

    弘昼的语气很是委屈,似乎还真的有尝试过的意思,胤禛气笑了,“那你说做了什么”

    渣爹的表情比以往更丰富了,没有冷冷淡淡和闷骚气质。弘昼莫名其妙的紧张了,他想了想,言语很小心的道,“就是研究一下马车是怎么动的。”

    “不是玩”

    “不是啊”

    弘昼不喜欢跪,只能上前抱住胤禛的膝盖窝哼唧,“我看马车咕噜咕噜好好玩,阿玛也来玩好不好”

    “怎么玩把马车底下的东西都拆了”

    弘昼眨眨眼,歪过头,“没有啊,弘昼没有拆。”

    “”

    “阿玛阿玛,为什么马车可以咕噜咕噜的走”

    “因为有马拉。”

    “那为什么车轮子会咕噜咕噜的转”

    “因为是圆的。”

    “诶,那为什么圆的可以转”

    “”

    胤禛皱眉,为什么呢

    弘昼暗自松了口气,趴在他的腿上庆幸自己的机智。

    他果然是最

    “啊”

    很满意弘昼额头上新鲜出炉的一指头红色印子,胤禛垂眸斥声严厉,“犯错不知改,尽想着玩耍着小心思”

    “阿玛”

    “爷若不重重的罚,你是真的要上房揭瓦了”

    弘昼扁着嘴巴,扯着他的常服,“阿玛,我没有。”

    “从今日起每日两句千字文,余下就陪着爷扛着锄头去种菜”

    你让一个技术工去做体力活

    你还是那个连秧都不给递的亲亲阿玛吗

    禽兽

    两辈子都没有真正做过农活的弘昼眨眨眼,带着眼角泪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玛我没有做坏事”

    “做了这样的错事,你还不肯承认”

    弘昼诚实摇头,委屈巴巴,“不知道。”

    胤禛语塞,边上的苏培盛低声道,“王爷,奴才是在后花园里找到的五阿哥,应是不知情的。”

    弘昼忙点头,他不接受任何的背锅。

    但下一瞬,胤禛已经懒得开口的对着苏培盛摆了摆手指。后者很有默契,将园中的二管事出门采买摔下了马车的事情道出。

    “车夫后来瞧了瞧,说是车底的木块松了。”

    “”

    完蛋了。

    弘昼绝望的想到缺牙的二管事的脸色,胤禛虽然生气却也没有要他亲自道歉。不知道是教育不同,还是因为阶级因素。总而言之,弘昼最后老老实实的跪在一旁认错。

    当初读到后来的时候,弘昼按照当时的环境趋势选择了电子方面,后来入了研究院也是专攻电路设计等方面的研发。这种工作虽然讲究经验,但是技术门槛高也很重要。只要踏了进去就不容易被替代,薪水相对不错,也足以让他安安生生的做一辈子。

    如果没有穿越,他大概就是这样的研发狗,偶尔放假睡懒觉。

    也因为这样全身心的偏向,工程技术和计算机方面的知识相对浅薄。他不了解,所以在车底里面小心翼翼的。后来还让常通上马车走动两下,这才发现了车底的奥妙之处。

    原来这古代人的车底下在横轴等外,还有轸和撲。撲即为伏兔,安装在车轴与车與之间的小木块,上面平整处接车辇底层,而下面有凹槽扣在车轴上。横亘在这其中的左右两根当兔有着缓解震荡的作用,也就是古人的减震器。

    这些还都是因为弘昼来往几次,管理马厩的马夫和他说的。

    弘昼确实没动什么,只不过夹在中间除了当兔还有缚扎皮带。他当时戳了戳,当兔的边角是缺了一块,且隐隐地有裂缝。

    这很可能是一个原因

    弘昼想着,很仔细的说了下然后又乖巧的低头继续认错。

    这个时候就算知道问题不完全在于自己,但不代表自己就真的没有错。太过较真了,反而显得自己越不对。

    果真,胤禛面色缓和一些。

    弘昼的性子不像是安定的,想想事情传出之后可能一时没人敢说。但日子长了,只怕都说弘昼性子骄矜,从小就不省事。

    事后翻旧账再添油加醋的事情,无论是哪里都有。无论这人是谁,身份尊贵不过是让人不敢当面编排罢了。弘昼还轮不上那个身份,又身为皇家子孙。不上不下的,兴许还会说是他娇惯偏宠的缘故。

    胤禛承认弘昼的性子跳跃,但也不否认对他的疼爱,哪怕在此之前更喜爱听话懂事的孩子。

    弘昼的眼角还挂着泪水,说话的时候不停的吸鼻子,又抬手擦脸上的泪痕。

    “当真知错”

    “知错了。”弘昼低着头,“再也不乱摸了。”

    “以后呢”

    “先问阿玛再摸。”

    “”

    胤禛没办法的在心里笑了一声,探手摸了摸弘昼的头,神使鬼差道,“真喜欢玩车”

    那是研究

    但想想自己的年纪,还连字都不应该会看,弘昼点头,手指画圈圈道,“咕噜咕噜,好玩。”

    “等你背完千字文,阿玛就给你一辆车。”

    “真的”

    “真的”

    弘昼兴奋的起了身,他对于马车的防震还不大有进度,自身的年纪和经历有限也没有缘由忽然叫人打弹簧。所以这件事不能急,最重要的是渣爹不生气就好了

    万幸的弘昼又爬上去亲了胤禛几口,准备要去背书。

    真不容易啊他竟然也会主动好学

    不想胤禛拉住他,“去换衣裳。”

    弘昼满脸问号,却见苏培盛等人拿着一套儿童款的粗布麻衣进来,他嘴角忍不住抽动起来。

    说什么处罚,其实早就处心积虑了

    弘昼心里咆哮着,头上的帽子被随意一丢,换成了草帽。

    戴着还刚刚好

    弘昼已经无话可说了,看着胤禛穿着裤子半短的粗布麻衣。依旧是陈旧耐脏的颜色,不过今日的黑色主打色,配着月色的细腰带。胤禛很讲究的绑了他从来没见过的小结,正好露出腰带两端红线锦绣的缠枝莲花。

    头上是崭新的草帽,脚下再一双露脚背的草鞋。

    整个人时尚到爆

    等弘昼穿上的发现自己的款式和胤禛的一模一样

    区别只在于衣裳的主打色是大红色,腰带上绣的是一只黑色狗狗。

    嗯,看着很像白白。

    弘昼低头摸了摸,嘴角自然的上扬。

    穿着父子装,父子的步伐不自觉的嚣张肆意起来,弘昼几乎是一路蹦蹦跶跶的。

    等走到了未开荒的泥土边,弘昼的兴奋才落了下来。

    石中拿着一把小锄头来,“五阿哥。”

    弘昼接过一看,胤禛搓了搓手,已经扛着锄头站在了土上。边上依旧站着那位老农夫,两人正认真的点头说话。

    真要他开荒种菜

    弘昼是真的大姑娘头一回,完全招架不住这个待遇。很可惜,胤禛对他招了招手,指着对面道,“来,弘昼看阿玛的动作。”

    说罢,他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姿态标准的高高抬起锄头再落地一挖。

    一道很窄的土随着起来。

    “”

    老农夫背着手看,“王爷,两手不用这么开,下去的时候这后面的手摇跟着抬。”

    胤禛不置一词,依言抬起再来一次。比上回要好些,但是仍旧不行。

    弘昼看了想笑,眼看胤禛瞥眼过来又连忙跟着学动作。反正他年纪小,动作标准就好了,也不要指望他真的能帮忙开多大的地。他装模作样的武了两下,老农夫见了点头,“五阿哥做的很好,王爷您这手还得再抬点。”

    “”

    弘昼低着头,默默地微笑。

    看来渣爹的武艺差不说,身体协调也不太好啊

    身体不协调的胤禛皱着眉头,才来的惬意被老农夫两句话打散。平时还罢了,怎么能输给弘昼

    代表了老父亲的尊严,胤禛埋头苦干起来。人无完人,谁都没有十全十美的。胤禛很清楚他的天赋有多少,曾经又靠着勤能补拙才做成了多少。

    老农夫才来的时候战战兢兢,后来看胤禛在正事上面都比较苛刻,他也有了底,说话的时候胆子大了许多。几句老道的提醒,胤禛几次之后就摸到了窍门,也很快的掌握了这门技术翻起了一个角落的土。

    胤禛抬头,擦了擦汗,指着自己的成果,“弘昼,你来敲土。”

    东张西望的划水,喝了口茶又咬了口点心的弘昼一惊,连忙扛起小锄头过去。胤禛当做是中途休息,开始和他说松土的重要性。

    总而言之要用锄头对着块状的泥土敲碎。

    这是一件很没有技术又很繁琐无趣的事情,弘昼不停地哇哦的回应着,再用敬仰钦佩的目光看向胤禛。

    嗯,老父亲的尊严没有跨。

    胤禛心满意足的点头,抹开弘昼嘴边的点心屑,结果留下自己手上的土屑。不过弘昼没有发觉,胤禛也假装无事的样子起身继续开荒垦地起来。

    敲泥土是很容易的事情,弘昼一会儿敲,一会儿用脚踩。偶尔大块的不方便,还要整个人用力的往上跳一下用体重压碎。

    此处原来是什么,弘昼不大记得了。不过看之前插秧种水稻时候的小心仔细,想来这泥土都是很讲究的。泥土很润,只是太阳晒着有些干了。怕后面的越晒越干,到时候不好敲碎,弘昼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汗水也哗啦啦的直流。

    弘昼痛苦的撑着小腰站直身,想着自己毕竟还小,要不撒娇卖乖偷懒算了。

    不想,他抬眼看到胤禛站在一边撑着锄头而立,一脚踩在锄头上。更要命的是,他另一手叉腰,四十五度忧伤视角的抬起下巴仰望天空。

    而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人。搭着桌案笔墨等,一边看胤禛一边低头写。

    弘昼认真看了两眼,我去

    竟然在画画

    模特胤禛很在心头上,农夫姿态的擦了擦汗状。余光扫到弘昼竟然懈怠停下,忙道,“弘昼,快敲土。”

    我敲你妈。

    不对,你妈是我奶奶。

    想到风趣幽默的德妃,再想一高兴就哈哈哈的康熙,弘昼不太明白胤禛的性格是怎么来的。大家都是明着骚,你竟然一个人偷偷的闷骚断腿。

    啧啧。

    竟然还画画

    这不就是那种高官下乡亲近百姓的时候拍照一样吗

    虚伪

    弘昼哼道,他侧过身面对画师继续工作。但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帅气姿态,不着眼的帽子抬高露出那张好看的小脸。

    论颜值,我肯定赢

    弘昼还记得自己是劳苦抵罪的特殊时期,所以干活也麻利。最后手磨疼了,干脆把锄头丢了,就用脚在上面蹦跳。

    这一下,那一下的泰山压顶。

    也莫名的有种夜店迪斯科的嗨。

    当然因为跳着蹦跶踩不稳且还摔了两下,不过对于弘昼而言几乎是毛毛雨了,站起来又是一个能跳三天三夜的汉子。

    胤禛不明弘昼的兴奋点,不过看他笑得高兴便没有搭理。忙了一下午的功夫,两父子用很温吞龟速的速度将一分地收拾出来。

    说实话在老农夫看来勉勉强强,不过看胤禛两父子一点都不在意。洗了洗手,喝了口茶。弘昼捧着一碟子点心,跟着胤禛过去看画。

    画师画了两副,一是胤禛望天歇息,弘昼蹲一旁敲土。二是胤禛低头开荒,弘昼则蹦蹦跳跳。

    基于原来的漫画,还有胤礽的讲究之后,弘昼大概能抓到此时画的某个点。画师的画工很好,好在哪里他说不出来,只不过看着第二幅上的他一副跳着要摔跤的样子,觉得惟妙惟肖挺好看的。

    尤其是飞扬起来的腰带,上面那只小黑狗。

    好看,真好看。

    弘昼认可的点头,胤禛也很满意,选了第二幅画随着一本折子一同送进宫去请安。

    虽然没有亲眼所言,但弘昼大约能猜到胤禛的请安折子和田土八九不离十。而作为有幸被画在画上的弘昼,也得到了弘时的羡慕。

    弘历听了也是哇的一声。

    弘昼笑眯眯道,“你们也来啊”

    知道事情来由的弘时谢邀一笑,转身就走了。

    弘历不太清楚,屁颠颠的跟了过来。结果两下子就把手磨出了泡,站在一边哇哇的哭。不怎么晒太阳的原因,回去的时候皮肤都红了一圈。

    第二天,他就没来了。

    胤禛没有开口,弘昼就始终要乖乖干活。如此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胤禛已经在叫他锄禾日当午之类的农民古诗。而说好学会千字文就给的车,也是遥遥无期。

    因为他后来才发现,原来千字文有两百五十句

    抛开前面非正式的教学,一天两句那也要几个月

    更要命的是这些句子他根本不懂意思,甚至连准确的哪个字都不知道,这也促使背书的进度越到后面越艰难起来。

    好在生活上的大刀向胤禛狠狠地来了一下,田里的水稻收成很不理想,紧接着土里的农物也比自家庄子里的少很多。

    这几乎否认了胤禛半年的努力,加上天气转凉,弘昼很快就脱离魔掌开始冬眠的日子。

    胤禛叫人给小菜搭上棚子,小心翼翼的呵护住自己最后的劳动。

    乌拉那拉氏的身子很重了,不便于出行。今年进宫过年,胤禛也懒得再带别的侧福晋,索性带着那嫩嫩的青菜摘去给康熙贺喜年节。

    弘昼没有意见,正好可以留下来陪耿氏过年。

    一园子的人聚在一起吃火锅,乌拉那拉氏单独吃清汤。年氏等人则兴起的拿了一壶梅子酒来,一人抿了两口熏得面若桃红。

    弘昼喝了两口汤,暖和和的睡了。等到次日醒来,苏培盛又来了。

    因为上回的不美好回忆,弘昼心情忐忑的跟着苏培盛东转西拐的走,直到撩开似菜棚被包住的苍翠竹林,看见里面两只黑白小动物。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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