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手脚无所适从, 那股莫名又陌生的不安徘徊在心尖。随着热气球的高度越来越高,他的表情更是时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僵硬。
不过他的肉眼可见,在弘暄看来就像是痴迷一样, 反而笑着扭头跟着看, 还不时的指指点点。
弘昼了解他的意思,毕竟他们f4空少团已经飞了很多回了。
而事实上, 这样的景色确实难得,也容易让人上瘾。
人说一日之计在于晨,除了自律等问题之外,早晨的景色也是格外宜人。太阳在上面挂着,成为初春最暖的宝贝, 光芒自然的照耀肉眼所及之处,以至于远方都是同色的灿烂。人的肉眼不敢紧盯着看,但是背光处望去, 阳光光芒挥洒遍地,映着府院瓦顶、街头、还有出门采买的人们。
他们从上至下的俯视, 随着高度的上涨, 人影随着越发渺小。渐渐地,真的可以俯瞰四周,从而清楚这城中东南西北的高低富贫分布。
值得一提的是, 今天的风是东风。
东风轻轻吹, 自然的就往京城中最夺目耀眼, 也是最熟悉了然的皇宫中去。
看来去钦天监选日子选对了
弘昼明显感觉到天气的友好, 在放慢加火的动作,将三人稳定在在离地一百多米的高度。这已经让人头晕目眩,可是一旦习惯了,反而觉得兴奋难耐。
弘暄就是兴奋难耐的,他们四人都是郊外飞。为了不让长辈们得知所谓的实验为何,还要细心的将热气球的布好好的折叠,再一起抱着在后角门里偷溜出去,然后再细心的一起打开布置。实在是这样一张大的布来不及备第二张,即便很多事情都是身边奴才做的。
但无论是事情繁杂关系,还是在天上飞的尝试,对于他而言,这份经历足以让自己拍着大腿说个七年八载的。
不对,那时候他应该成亲有福晋孩子了。
所以啊,可以说一辈子
更不要说正大光明的在皇宫上面飞了
弘暄扒在船边,伸出脑袋就像往外喊,“嘿抬起头来看看爷”
他只是头支了一半,再伸出手来吆喝,实际上身体还被安全带禁锢着。
康熙看得心惊肉跳,但看弘暄从腰部至下动都没动,这才放下心来。他察觉到高度稳定,身体略微适应,自然的放松下来完全欣赏这片江山。
高挺隔离的宫内,略显黯淡的琉璃瓦被阳光挥洒,重新抹上第一道光芒。偶有鸟儿悠然从空中飞过,与日出之后的晴空白云一道,构成故宫的雍容华丽,映出独有的辉煌彩色。
雪已经散尽,露出了重重朱门深深庭院。
初春生机俏丽露出头角,屋檐上的十一神兽也褪下雪衣,沐浴在这片日出暖光中。
皇宫中心以三大殿为主,其余则分于两侧。按照之前内务府的来禀报,如今宫中有九十八处院落,再各分有多出房屋。殿与颠之间,街巷与街巷之间,尽都密密匝匝相连。
这座从出生至今,已经住了六十余载的皇宫,康熙似乎头一回真正的看清楚,又有些陌生。
“玛法您看那里”
弘昼叫他,生怕他就这么痴迷于自己的大院子忘了外面的风景,“那是哪里”
康熙闻言抬头,往外一看,“你说的哪个”
“就那个看着不一样的。”
“那是大佛寺。”
“哇,我还没有去过呢”
弘暄对此不大在意,“一听就是拜佛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康熙一怔,他不在意孩子对此的天真言语,只是忽然发现在可控的高度下,他竟然看到了京城以外的大佛寺
那若是真的往上飞呢
可否真的有一日,就如他曾戏言的,可以去宇宙看看
身为一个皇帝,哪怕年迈迟缓也不能改变满心报复。对于飞这种事情,实在是个人的爱好与否。康熙对此并不痴迷喜爱,可是他们能够做到这一步,殊不知还有许多不可能的事情也能梦想成真
就如弘昼在沙龙交流会上曾言,或许他们凡人也可以有千里眼顺风耳
平缓下来的心跳又猛然的躁动,康熙不自觉的从脖子到脸上都是充血红润的状态。他眼神终于了期许,抬头看着天空和几只鸟儿,声色低哑的叹息,“这天,当真是一望无边。”
“对啊,这地也大的无边。”
弘昼乖巧的应了下一句。
两爷孙对视一眼,而后轻轻一笑,“世界真是大。”
“诶,这鸟怎么不过来小东西”弘暄痴迷的看着外面好奇而同行的小鸟,那鸟儿颜色斑斓漂亮,让他忍不住的起了诱骗带回家的心思。
可惜,天空是小鸟的家。
三人顺利的和它擦身而过,心神放松的看着这段独特的短途旅行,直到落在弘昼勘察的平地上。
他们在上面飞,底下的人担心不已,早就带着人马一路跟随。眼看着顺利着地,还在草地上滑了几步,胤俄兴奋的上前喊道,“好了好啦了,到爷坐了”
弘昼不得不给他一个抱歉眼神,“今日是东风,十叔坐上去就真的飞远了。”
“啊那怎么办”
胤俄沮丧不已,满脸的失落。身旁弘暄见此不由捂脸,这阿玛的反应也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下一瞬,胤俄眼睛瞄到了他,“那不能掌着再飞回来”
弘昼连忙喝止他的蠢蠢欲动,“逆风不可行,更何况弘暄还不能完全懂得去驾驶。”
这东西到底有很大的危险,如果贸然的谁都上去,出了事情一家人还怎么相处
胤俄闻言肩膀一落,而后抬手拍了弘暄的脑袋一下,“平时多厉害,怎么还这么蠢”
“我会开”
“小五说了不会”
“我只是没试过一个人开”
“那就是不行就是蠢”
“我要和额涅说”
“爷一没打二没骂,就你姑娘似的就会告状。”
“”
两父子开始打嘴仗,康熙不免也问了弘昼几句。胤禛等人也是羡慕,但也自然的站在身边,想着听一听了解一下。
胤禩还叹了一声,“没想到,孔明灯还能载人飞。”
弘昼闻言一笑,从外表和理论而言,其实这和孔明灯没什么差异。
虽然说载人等要承载一定的重量,但热气球的理论很简单。就和水泥一等,时代可以做到,只是缺乏了指导的方向而已。在弘昼的记忆里,世界上第一台热气球的出现,还是几个外国人蹲在里面烧稻草飞的。当然冒险精神的第一步都是很微弱的,可是成功之后就引导他们不断创新,直到后来就有了完全体的热气球。
而如今世界上第一台热气球,就是弘昼的这一台,和后世比完成度是足矣骄傲了。
弘昼认真的给他们讲解一遍,途中他们问起的问题,弘昼都可以自然解答。直到他笑着,看着突破重围而来的伊丽莎白。
她漂亮的眼睛就像是方才和他同行的蓝天,轻轻一笑,“列夫,坐这个是不是可以回家”
家,当然是沙俄了。
弘昼怔了怔,得意的笑容微微敛回。站在对面的安娜见此,伸手拉了伊丽莎白一下,“抱歉。”
安娜担心,这会影响弘昼的意气风发。
实际上,弘昼感觉脑子被敲了一下,得意的情绪落了落,“不,以后可以的。”
这只是加工造出的热气球,只为了给康熙的脑袋强调大清的藐小。所以看起来精美厉害,世界上不能足以支撑长途的飞行。
至少他要经过测试之后才能肯定。
更重要的是,弘昼用言语简单解释并安抚了伊丽莎白。在两姐妹期待的神色下,他自然的把话题落到下一个。
人可以天上飞,那为什么不能理论转移,让车自动跑呢
蒸汽车。
弘昼坐在康熙的马车里,胤禛仗着嫡亲阿玛的关系挤了上来,还有胤礽胤禔等。他们不一定爱这种科研小问题,可是想象一下可以自己高速不停跑的车
他们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便利,但不能掩盖他们去想象和激动。
一众人挤上去,挤不上的就自己骑马挨着马车同行。弘昼提高声量,就像是沙龙会时候一样,看着玛法和各位长辈们开始丢幻想的小糖果。
魏珠甚至被赶在了马车后,耳边不时听见频繁的言语说话声。等到回去中华科学院的时候,他发现各位爷的神色都变了。
就像是看见了漫天的热气球在飞一样。
原谅他才疏学浅,只能这么解释才算勉强说明当时情形。
不同的是,弘昼是其中最为精神的。经过这些年的努力和实践,他已经有独一套的解说。
因为嫡母的孕期不适,所以他会想要一辆平稳的四轮车,从而出现了自行车和平稳的水泥路。
因为觉得天热,所以他想了可以自己动的风扇,从而可以做女子防身神器,照明的灯等。
因为琉璃的盛行和漂亮,所以他想要尝试变得更轻更有多变性,从而有了轻便车窗和轻薄镜子以及单向镜。
因为好奇世界的宽阔,所以他想上去看看,从而将孔明灯做成了热气球,再同样理论去思考蒸汽车的可能。
这每一样都是常人不可为,却也是弘昼的赫赫战功,谁都拿不去。
爱新觉罗家的爷们对弘昼送上肯定的目光,默默的将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推到靠前处,顺便送上一个爱的小拳拳。即便这是伤仲永,这些成就也足以让名扬四海,钱财满贯了。
事实上,弘昼已经是同辈人之间最富裕的人。
毕竟他没有妻妾子女,手下的奴才全都是胤禛发月钱的,除了这些支出外他几乎都收着了。
等回去的时候,弘昼自然看见被众人微拢的五位女子。
德妃,嫡母,额娘,福宜。
还有福雅。
这五个因为他的荣耀而面上有光的女人,几乎瞬间就看到了弘昼,福宜也是瞬间就扑了过去。
同龄的小格格小阿哥围着她问东问西,福宜一开始还得意洋洋好不高兴。一口一个我阿哥,夸得像是一朵花似的。可是一连说了好些都停不下来,经过几方教育的福宜很自然的挑剔出这廉价又聒噪的夸赞。小脑仁顿时疼了起来,偏偏人多势众比不过啊
弘昼自然的抬一脚在前,伸出双臂来。在小姑娘扑过来的瞬间,后脚发力稳稳的扎住,再体贴的拍了拍背,“怎么了”
“阿哥好厉害阿哥最棒棒”
小姑娘开心的直笑,甜丝丝的弯了眉眼。在弘昼弯腰拍抚的瞬间,两手迅速的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她往上一跳。
亲了一口。
女孩子撒娇天性更强吧
弘昼觉得这一亲,整边脸都麻了,然后他自然的侧过脸。
小姑娘再踮脚,抱着他深深的亲了一口。
说亲,感觉更像是狠狠地戳下去,以此表明自己的情绪。
弘昼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轻抚小姑娘的发间两下,就看德妃过来了。
德妃先和康熙行过礼,而后笑着将弘昼拉到身边来,就像是小姑娘亲他一样,她老人家也捧着弘昼的脸狠狠地亲了几口。
这,这太热情了吧
弘昼晕乎乎的,就听德妃一水的彩虹屁下来了,“当年看见弘昼这孩子,就觉得不一般。你看着浓眉生的多好,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这鼻子直直挺挺”
平时言语没有代沟,结果激动起来弘昼就感觉到了彼此的文化差异。别看德妃是包衣出生,竟然也是自考高中生的水平。再加上文理科的不同,弘昼几乎是仰望的眼神去听德妃的风水夸赞。
她老人家一边夸,还忍不住的摸摸,以此表示这话的真假。
更要命的是她身边有个小跟班,福雅。
这位姐姐本来就对他不错,去年那场病好了之后,连同李额娘的态度都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自己感激和喜爱的弟弟出息,她心里也高兴。不过福雅毕竟同父同母的格格,再加上弘昼的年纪也大了点。
福雅不能像两人一样飞扑,所以她尽职尽责的在旁点头,“玛嬷说得对。”
“阿弟长得好”
“玛嬷说的太对了”
她应着应着,福宜也跟着附和。
弘昼一脸窘迫,觉得脸上被摸得地方有点痒。他抬手摸了一下,就见乌拉那拉氏对他笑了笑,“弘昼这孩子面皮子薄,行事也低调。母妃再这么说下去,这孩子都受不了了。”
德妃闻言,拉着弘昼的手就开始感叹,“真真实实的好事情,有什么受不了的你以后可是那个,”
福雅忙道,“科学家。”
“对对,科学家,那就是为民造福的聪明人。你看今日这开幕仪式就做得很好,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要像姑娘家,大方一点”
德妃伸手帮助弘昼挺胸抬头,做一个自信的小可爱。
福宜见此也忍不住挺直身子,再翘翘小屁股。
被老人家上下其手,弘昼本来无所谓的脸上蓦地红了红。
乌拉那拉氏莞尔,轻轻的唤了一声,“额涅。”
弘昼给人的印象是比较深刻的,德妃本来是疼爱的心情说两句而已,担心小阿哥内向不便日后办差,也不一定真的信他面皮子薄。可她被提醒的低头再看,心中不由信了几分。
再怎么厉害,那也是孩子啊
孩子内里还是羞涩天真的
想来这孩子有主意,老四家的也不好真当亲生的样样都念叨,如此德妃更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去说一说了
德妃十分的善解人意,弘昼不得不当一个假笑男孩,抬头看向揶揄发笑嫡母。
太特么黑了。
渣爹真是找了个好媳妇啊
弘昼心中暗叹,但怎么都不能阻止自己被各位男女长辈的拥堵下备受磋磨。德妃硬是拉着他秀了很久之后才放手,福宜趁机抱住他的手臂,就像是无尾熊一样走哪抱哪。
但尽管如此,身为主人公的他还是没有和福宜感受片刻的安静。
一拨走了又一拨。
男的勾肩搭背,垂肩膀就算了。女的叽叽喳喳,有些长辈们不拘小节,抱着就是亲。
福宜见此有样学样,嘴里嘀咕道,“我要最多的亲亲”
孩子性的争宠,弘昼也是痛并快乐着,直到摆上了宴席时,他这才得了空隙。耿氏也在再许多的福晋侧福晋之间走出来,和他说上一句,“元福真厉害”
半天的光景,弘昼觉得整张脸都是杀菌口水,肩膀手臂也像是重活之后一样疲累。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干净,还累得慌。
直到此时耿氏的轻轻一语,弘昼鼻子一酸,像是回到了幼儿园拿着小花花回家一样。
弘昼吸了吸鼻子,“额娘。”
“嗯”
“你怕不怕高”
“应该不怕吧。”
“那明早上我们一起飞。”
晌午时分,春日暖光缓缓落在身上。为了今日的大日子,耿氏特意换了一身青色的旗装,清雅素净。妆容也是如此,只有头上一朵红色的簪花,迎着勾弧的唇瓣艳丽。
弘昼的身量高了许多,但他至今也不过是过了耿氏的腰间。他抬起头,就看见清秀面容完全的落在明亮处。很自然的,就像是打了一层自然白光,映得她眉眼温柔,瞳孔的颜色像是浅淡的玛瑙。
流转万千,走马灯似的转了一下。
玛瑙颜色更深,嘴角的艳丽更浓,耿氏坦然轻笑,“好。”
“那额娘今夜就住在我的小别墅里。”
耿氏侧头,看着那宽阔的三层木楼小别墅,再次点头,“好,都听元福的。”
只有孩子大了,父母才会真心实意的说这句话。弘昼莫名的从里面听出了一点情绪,但很快就被哈哈笑声打断了念头。
来者是耿家人。
当年在周岁宴上惊鸿一瞥,对耿氏格外体贴疼爱的耿德金忍不住笑,走到弘昼身前就是正正经经的行礼,“奴才见过五爷,五爷金安。”
弘昼没躲开,只能受着再正正经经的送上见长辈礼,“弘昼见过外公外婆,还有”
“诶不可不可。”
弘昼自然的后退,“舅舅,望外公外婆和舅舅安好。”
小时候不知道,后来才明白耿家人虽然是旗人,但是私底下还是习惯汉人的称呼。不仅如此,生活上的习惯也是如此。
耿德金和刘氏受宠若惊,却又欣喜不已,“好孩子五爷当真是顶好的孩子”
耿长君也是笑道,“看你们还说我中了进士是烧高香,你看看,这就是咱们家有这种智慧遗传”
他话音没落,耿德金和刘氏就抬手打他,低声骂道,“怪不得你三年不得回京,话都不会说”
“不是,怎么不是了你们看这皇家多少年也没出现这样一个旷世天才怎么我姐姐就能生出这么一个来智慧遗传啊”
耿长君说的都是自己深信不疑的事情,对四人更是挑着眉头很是肯定。弘昼闻言笑了笑,就看着二老开始打人了。
不对,是掐人。
虽然他们站得远远地,但为了外在形象问题,耿德金和刘氏自然的选择掐肉。
耿长君当时脸色一变,分明彰显出二老多年的功力来。
弘昼莫名的轻松下来,忽然有些遗憾。耿德金因为年龄和身体原因,准备就要致仕养老了。要不然,他还能让他在自己的院子里散散步,领个闲差。
额娘肯定高兴。
但即便不说,耿氏已经很高兴了。她觉得今日就像是梦一样,梦见弘昼留下自家人,坐在院子里的彩灯下尝试夜灯院景,欣赏着头上的烟花宴。甚至皇上还点了她的名字,见到她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弘昼对她一笑。
一切美好恰到好处,梦醒时分,耿氏还忍不住狠狠掐自己一把,然后被弘昼拉到了热气球上飞了一段。
等回到王府之后,耿氏蹲在后院里。她摸了摸大花小花,神色还有些涣散。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捧着小花的脸左看右看,再捧着大花的脸左看右看。
两张相似的黑白脸,呆呆的,木木的。
只有低头吃东西的时候神色虔诚而认真,认真到耿氏又盯了许久,之后嘀咕一声,“白白可以当马,会狩猎,还会抓人,你们两到底会什么”
弘昼总不能养两个吃白饭的吧
耿氏想到大花小花长大之后越来越夸张的胃口,顿时开启了一对二饲养员的专心和认真。
弘昼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笑得眼泪的都出来了,最后找了一本神话话本。特意将蚩尤篇折了折,期望耿氏可以挖掘大花小花的各种可能。
之后搓搓手,继续自己的事情。
中华科学院的正式开幕,代表宫里那小小的如意馆也随之搬迁过来。不仅如此,还有弘昼认识的法语传教士等,只要他觉得有可取之处的,都能得到一份许可牌子来共同探讨未来。除此之外,还有弘昼当初拉的弘曦等一帮子阿哥。
他们本来就有些兴趣,再看弘昼努力了两年都能飞了,一个个更是摩拳擦掌的想要干一番大事情。
为了能够打出名声来,弘昼先是带人一起做实验,让人在几个省之间都准备圆台一样的降落点。
等到一连成功了五六次,新一期大国报模板装在匣子里,然后由最新的几位飞行员各种驾驶热气球低空飞行,以此保证全国各地的消息能够快速传达。
这样有三个好处。
一是稳固大国报的地位,就算以后有再多的报纸,也不一定能做到大国报的时效性。
二是顺便给中华科学院打广告,告诉有理想抱负的年轻人们,天下不仅仅是科举这一条出路。
三是给整个大清的形象打广告。
当一个国家能遇到与时俱进,愿意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就证明他的强大和进步。
关于科学院广纳贤才的要求,弘昼花费了两天的时候。白天和传教士大臣等聊,晚上抱着被子去找康熙聊。
弘昼很清楚,像他这样偏科的少年少女不再少数。像是科举制这种,往往就会将人才筛选一半下来。一个国家要有文武才能强大,同时这文也是有所区分的。
康熙大约是明白一些,也看到弘昼的苦恼之色,便和如意馆的人一同出了十道题。只是弘昼说这次筛选人才,不需要拘泥男女性别之上,众人都表现出了一致的不认同。
如意馆六楼。
弘昼坐在第二位上道,“为何不能让女子来人生来就是女人生的,更何况究其根本的最初,那还是母系社会的时候呢”
“五爷说的极是,可自从转到父系社会至今两千载,又为何没有再变回去了由此可见,这国家还是要留给男人们做主才可,否则斤斤计较于小事,如何能成大统”
“这科学院乃是大事,可以影响未来大清在世界的地位。这都是五爷您说的,如何能将此来冒险呢”
“是啊”
沙俄传教士开口,众人附和相言。弘昼不好硬说,他皱着眉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爷话还没说。”
康熙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众人闭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丝毫没有搭理桌的另一面还有两位沙俄公主。
他们恍若不见,后两人既愤怒又无奈。
弘昼抬眼,目光在众人身上游走一遍。在他有生以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顺遂完成的。虽然有些磕碰,但都算不上什么。唯独这一件,两千年的男女观念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言说。
他认真的想了想,挺拔的身姿忽然没有形状的歪靠座椅,语气轻松道,“你们说的也没错,”
“我就在这里搬弄是非说两句,如果说的不对,还请沙俄的传教士不要介意。”
被点名的人摇头,“五爷请说。”
“之前听闻你们的彼得沙皇的故事,觉得他真是英明神武,乃是一世明君。可惜家门不幸,命里的子女缘太短了。至今为止唯一的儿子奔走他国不归,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也在咱们大清,可惜了。”
沙俄传教士脸上面色不好,想了想道,“多谢五爷关心,正好得到消息说王后有孕了。”
“恭喜恭喜”弘昼敷衍的拱了拱手,“不过听闻你们王后前前后后也生了七个孩子,彼得沙皇年纪也不轻,看来也是盼子辛苦啊可在此之前呢”
弘昼眼眸直直的看着安娜和伊丽莎白,“之前听闻两位公主的兄弟姐妹都早夭,就算这一个是弟弟,是健康长大的弟弟,那需要多久”
“而在这段时间里,彼得沙皇年迈,两位公主却聪慧机智的坐在这里,和我一起共创世界报。请问,她们差在哪里”
“两位公主金枝玉叶,乃是形势所需,这又如何是普通百姓可比的”
有人叹了一声,弘昼扭头看着他,指了指笑道,“你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为何金枝玉叶的公主可以做到这些,而普通女子不能”
“她们没学过”
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传出,说话的是伊丽莎白。她显得有些紧张,咬了咬唇瓣道。
弘昼惊喜的点头,“伊丽莎白公主请说。”
有些话其实不用说,但是身为公主都有一个想法。虽然她们和大清的公主不同,然而所有人的第一继承人都不会是公主。而这个念头,从方才她们被众人忽略的言语中越发清晰。
那就像是一把刀子,清晰的戳中了她的胸口,并告知这个事情。
伊丽莎白并没有想要弘昼说的皇位,可是两者之间长久的差别就像鱼刺卡在喉咙里。原来是无关紧要的,却也如弘昼所言,彼得沙皇的后嗣太少,很有可能被人趁虚而入。
等到那个时候,她们何去何从
明明不考虑她们继位的可能性,可一旦失败之后,她们反而要承担这里面的风险。
凭什么
又为什么
弘昼对她微微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伊丽莎白胸口有骨气存着,她侧头看了看安娜,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写满了忧色,又有隐隐的惊喜。伊丽莎白无端的被鼓舞,“因为她们没有人教导过,不认识字,不知道国家大事,一辈子的世界就只有很小很小的房间。”
此外,都是别人的。
弘昼还算满意,“是啊,我听闻前几年有一位状元,据说出自书香门第,除他之外几代中竟然还有两位状元四位进士朝中大臣还为此称赞,玛法更是提笔赞她家中父母言传身教”
莫名其妙被拉下水骂了一句,康熙不由摸鼻子,“却有此事。”
只因那家中男女都是书香门第,几代夫人都是有学识之人,故而几人几次被叫到御前的时候,他们都会自己的母亲格外仰慕和夸赞。这一家子的品德高尚,又颇有才情,在康熙这里也是挂了名头的。
说不准场上的人出去半天,对方就知道自己被弘昼举列子来骂人了。
“所以啊,既然把女子束缚为半字不识之人,又怎么能嫌弃人家斤斤计较呢”弘昼呵笑一声,看着方才出口的人道,“我还没嫌弃你有脚臭呢”
那人连忙缩了脚丫子,不敢吭声。
看有人动容,有人皱眉,弘昼破罐子破摔,半真半假的笑了一句,“再说了,人家女子好歹能分清是不是亲生的,这点可比咱们强多了”
“弘昼”
“五爷”
这话过于荒诞,康熙闻听都是侧目叫了他一生,弘昼耸了耸肩,“本来就是,儿子女儿都是自己的血脉,为何要分这么清楚”
“五爷此言差矣女子总是要出嫁的”
“你们是担心这个”弘昼闻言哈哈大笑,“那还不容易让你女儿招赘不就行了”
“五爷此话慎言”
有思想较为传统的忍不住站了起来,气呼呼的想要走,又迫于规矩低头坐着。但也仅仅是两人,能在如意馆里带着被招进来开会的,都是相对思维灵活着,某些事情本就有点离经叛道的意思。
故而弘昼从浅入深的言语,并没有得到众人的否认。
弘昼见此,对着惴惴不安的安娜和伊丽莎白眨了眨眼。
他说的话不假,女生的素质高,心理承受高。除了大部分的体力和思维方面之外,其实很多时候都比男生强。就看那些穿越剧来说,那些从头绿到脚的皇帝真的让人不忍直视。
可要是女皇武则天那种,自己肚子里面出来的还能有假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的问题,弘昼主攻康熙,在他老人家点头的瞬间就把事情定了下来。
消息传出之后,每个地方的父母官都要帮忙收集第一拨的韭菜,然后将答卷都送到京城来,由弘昼等人批卷。
地方父母官不懂这些,但这是康熙命下,自然是办的紧紧有条的。甚至撇下了部分的差事,率先的将热腾腾的卷纸送到桌案前。
弘昼看重的是理性思维,所以这十道题的他不一定要标准答案,更重要的是看他们如何答题。虽然他之前特意言说,这次的人才筛选不拘于年龄性别,但到手上的字体看来,女子确实没有两个。
可能是家中不允许,也可能是她们本身的文化水平不足。
这些都是时代的问题,弘昼就算要人去拔苗助长,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但是事情贯彻妥当,过个几年就能有不一样的面貌了。
弘昼带着这股热情,在大国报和世界报上面都刊登了招才欣喜,一面改卷一面继续折腾自己的实验。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忙的那是脚不离地。等到石中和他说话时,还有些恍惚。
“玛法要去雍亲王府”
“是啊王爷说王府里设家宴,皇上也要去,到时候五爷记得回去一趟。”
“现在几月”
“五月。”
怪不得有点闷闷的,夏天也快到了。
弘昼恍然,不过这个时间点请家宴
记得之前两次,渣爹都是和三伯在年后一起,互相争抢开办来着。前段时间没有风声,弘昼都将此忘了。
家宴么
弘昼让石中给他记住日子,等到那日的时候坐着大黄蜂出去回府。
自从科学院开办以来,弘昼几乎就住在了那里,当然那本来就是他的府院。康熙只是明面上的院长,从某方面而言应该叫代言人。每次出门时分,弘昼都只是为了进宫读书而已,却很少回雍亲王府。
隔了段日子,弘昼却觉得这里没什么变化。
门前的奴才脸都没变,远远看见就跑出来迎接,“五爷吉祥。”
弘昼施施然的下车,“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五爷难得回来,王爷和福晋,还有庶福晋定然高兴”
“那是。”
弘昼微微抿唇,不出意外的被渣爹抓住去了书房。两人隔了些日子不见了,猛地一下还有点陌生。
因为渣爹瘦了,黑了,还留了小胡须。
弘昼忍了忍,深吸口气最后忍不了了,“阿玛,你这胡子真丑。”
胤禛瞪了他一眼,“你近些日子没有去演武场”
“去了呀”
“看着像是只白斩鸡。”
白斩鸡,又白又柴。
弘昼摸了摸腰,走近过去,“阿玛你摸,我都有四块腹肌了”
年轻孩子本来就容易瘦,数年如一日的经常运动,弘昼敞开肚子吃出些许肉来,然后成功的练成了漂亮腹肌。这可是他的宝藏,继续存着给未来的老婆看得现在提前给渣爹看,弘昼露出你赚到饱的表情,还将肚子挺了挺。
胤禛不知为何,竟然真的伸手摸了摸。他态度很认真,手指掐了掐弘昼的小腰比,然后再肚子上紧实的肌肉上描出形状,最后挑眉蔑视一笑,“白斩鸡。”
弘昼愤怒了,送上死亡凝视的探手来过招。
胤禛连忙抓住他的手,“不服气”
“对”
“那来比比”
弘昼狐疑的打量胤禛,“阿玛,你怎么了”
“来不来”
“来”
虽然看着奇奇怪怪的,但是自己的面子不能这么没了弘昼爽快的扯开腰带,直接把外面的长袍脱下,两父子就这么露出精瘦的上半身走到院子里。
躬身,张腿,准备动作。
奴才们见此自然的站在旁边的廊上,眼看着弘昼呀的一声大叫,然后直接抓着胤禛的裤腰带上蹿下跳。石中觉得不忍直视,正要低下头来,耳边却听一声笑声,“你瞧谁赢”
石中侧目,说话的是苏培盛。
两人都是主子身边的大太监,可惜后者白白胖胖眉眼带笑的颇有手段。再加上背后的主子是抄家冷面王爷,地位也是相差许多。
石中很清楚,主子其实不差的,反而是他自己及不上苏总管三分厉害。他有些吃不准其中意思,想想道,“应是王爷赢。”
苏培盛笑得更深,远远看着,白面无须像是一尊弥勒佛,“为何不是五爷”
“五爷年幼,又如何能比”
石中诚实言语,而后他看见了弥勒佛的两面性。对方像是应了一声,又像是笑了笑,连半点目光都没有挪过来,张嘴时更是无声安静,“你是五爷的奴才。”
“”
石中无言,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苏培盛这一句话之后再没有言语。
两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共同站着一旁看着两父子哼哧哼哧的玩耍布库。弘昼确实年幼,但是他真的有天赋,有一种打架的本能在。再加上他身形灵便,遇到不擅长的布库的胤禛,其实没有外人看来的弱势。
弘昼几次动作迅速的将胤禛按在地上,当然下一瞬又被对方反按下去。
按着按着,他们的布库一点规矩都没有了。随心所欲,打的痛快。
弘昼抬手擦了满头大汗,回首就看着胤禛躺在地上,神色露出几分愉悦来。
其实在某次意外中发现,胤禛是很喜欢玩布库和跳舞的人。不过喜欢不代表天赋,他摸爬滚打十几年,论招术反应和天赋,还比不上刚上课的胤禵。同为亲兄弟,竟然都有这么大的差距,胤禛的毫无天赋也就这么出了名。
有些喜爱就这么掩藏下来。
所以说,渣爹今天很高兴
是真的很高兴很高兴那种。
弘昼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高兴,“再来”
“来”
胤禛爽快应答,丝毫不觉得和小几十岁的儿子玩耍丢人,又或者说是沉醉其中。弘昼也觉得很有意思,搓了搓手继续来。
等到前院备好了膳食,康熙就要过来的时候,两人匆匆的洗漱更衣出现。
害怕头发不能快速的干,弘昼只是用水润了润头发,而后再在心里的本本写上吹风机三个字。虽然说有人帮他擦头按摩是很享受的事情,但是常常忙碌起来,根本没有这么多空余时间的。
康熙见此不由多望一眼,“你两个下湖抓鱼去了”
“没有,就是玩了一下布库。”
“嗯,锻炼不可荒废。”
康熙认可点头,“坐下吧。”
家宴便是一家子都来吃饭,耿氏等人全都在。因为之前在科学院见过,耿氏的位置也自然的安排在了庶福晋中第一位。
弘昼坐下来后,莫名其妙的看了弘历几眼,但是一整个席面上对方都是中规中矩的。康熙关心他们三个阿哥的时候,弘历这才站起来。他本来就有一些天赋,闻言还抿了抿唇,然后在弘昼的目光下又如常摇头晃脑作了一首诗。
又一段日子过去,弘昼对诗词的研究也有了一丢丢的进步。可能是紧张,弘历的诗也是中规中矩,但他的才情姿态却是大出风头。
至少按着弘昼对康熙的了解,他觉得这位老人家似乎才第一次认真的看了弘历一眼。
然后,没了。
没了
所以说弘历未来的皇位,其实和康熙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为何渣爹会选中弘历
不还有弘时吗
正值这个紧要当头,弘昼莫名的就想起了这件大事。虽然他不关心这些事情,但他好歹也是多年的御前红人,有些消息自然就会钻进耳朵里。
弘昼将目光挪了挪。
钮钴禄氏是第二次见天颜,之前选秀的时候都是低着头,又进王府这些年,终于能够在小桌那里偷偷的瞄。她瞄着瞄着,就发现正主旁边的弘昼看着自己笑。
不知为何,钮钴禄氏连忙低头吃菜。
她吃了两口,竟然味同嚼蜡很不是滋味。钮钴禄氏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在几年之前,她站在浮翠阁前等着弘历下学回来。当时偶尔会看见弘昼先回去,然后她淡定自然的招招手,再摸摸他的头。
就像是普通的小孩子一样。
现在呢
也是小孩子。
钮钴禄氏想着抬头,开始转移目标瞄耿氏。发现耿氏和平常一样,端坐在自己的前面,姿态轻缓自然,像是看惯了这样的场景。
虽然比不上嫡福晋,可多年的姐妹和邻居,钮钴禄氏很分明的看到了不同。
更从容了。
钮钴禄氏沮丧低头,当年阿玛额涅叫她,争宠只在于当家男人如何看。所以她鼓足了劲儿的对王爷好,还投其所好的用女红手工来争宠。
最后辛苦许久,还宠不过年侧福晋一根手指头。
啊,好羡慕啊
钮钴禄氏感叹,抬头看着笑着坐下的弘历,既欣慰又心酸。
她这平庸的孩子哦
钮钴禄氏的表情丰富好看,弘昼隐晦的瞥了几眼,发现康熙确实对他们都不在意,自己也不那么上心了。
饭后,胤禛带着康熙一起去后面溜达,看他的农田收获。
胤禛当初硬着头皮,想要试试在北方也能为农业做出贡献。只可惜地区的气候环境差异,并非是他日日夜夜守着就能扭转的。相反是弘昼当初吃的狼桃,因为味道独特,再经过帆船大量的带回一些,竟然成了胤禛收获最大的农物。
可惜天气太早,弘昼只能看着又小又青的狼桃流口水。
胤禛吸取了教训,只捣鼓了土豆等,期许能够将他们的收量种的更大。
两人说的都是种田的事情,弘昼只是跟着在后面散步,还有嫡母一同。福宜更加听不懂了,只是本能的走过来牵住弘昼的手,轻轻的在耳边问,“阿哥,你最近都不飞了吗”
“飞了。”
“可是我抬头看,都没看你。”
弘昼失笑,“最近风向不同啊傻姑娘。”
“我才不傻”
福宜皱了皱鼻子,“那为何送报纸的人可以随便飞”
弘昼不得不和他说基础款和交通款的区别了,这可是他呕心沥血好些日子实验得来的进步,从某方面而言现在的交通款已经和未来的热气球有截然不同的差别了。
按照这个速度进步下去,弘昼觉得自己结婚的时候,估计能开飞机去接新娘了。
脑海里放肆翻滚了念头,弘昼被这个梦想甜到了心尖上便低头认真的解释。他说着说,弘时和弘历也站在一旁听。
他们去过如意馆,理解的程度自然不是福宜能达到的。
弘时闻言更认真了,“若真的是这样,咱们岂不是可以飞着去狩猎南巡”
“应是不能,这个能载多少东西”
“是啊要是载的住,那多少事情不能做”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弘昼很欢迎这样的言语探讨会,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两位正主正在稻田旁边,还有嫡母也在。
只不过饭前很高兴的渣爹形象有点糟糕,站在康熙的面前头微微低,在认真的听训。
弘历见此低声道,“玛法的脸好吓人。”
弘昼看了眼,“还好吧。”
就是脸板了点,脸生气都算不上。
即便如此,弘时也讷讷点头附和,“也不知晓说了什么。”
“过去听”
弘昼建议道,结果两人直摇头表示拒绝。福宜歪头看了看,“阿玛是不是被玛法骂了”
“是吧”
弘昼莞尔,“肯定是。”
“为何”
弘昼对两个哥哥翻白眼,“你们去畅春园的时候都不去后面看的吗”
弘时觉得莫名其妙,“我就去节宴上去了几次,来去匆匆的,怎么去后面溜达”
弘历点头。
“”
诶,有件事情不对啊
弘昼的脑子里忽地走过一个念头,但他想要细思时,却发现竟然想不起来,怎么回事
“阿哥”福宜揪着他袖子扯了扯。
弘昼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你们就算是没去过,那每日进宫的时候也该听闻了,玛法在中南海和畅春园都有大片的田地种稻。比着一般的水稻收成,去年的时候竟然翻了三番多”
“哇”
三人面色相同的惊叹,福宜被气氛传染,声音放的很低,两手比划了一下,“那是不是说玛法有很多吃的”
弘昼笑了笑,抓着她的手划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圈,“很多很多,你站在这里几乎看不尽边。”
“哇”
又是惊叹,之后两个哥哥反应过来唏嘘感叹,“阿玛真是勇士。”
几年没什么成果的人,竟然请一位成就颇丰的阿玛来察看,这不是找骂吗
明明外面还传,说玛法是属意阿玛来着。难道阿玛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吸引了玛法又或者是兵行奇招的探视
不管怎么说,真是勇士也。
胤禛不知道自家孩子这么腹诽看待自己,他也确实是有许多的不足。面对康熙的经验之谈,他都是欣然接受,甚至期望在其中听到更多。
康熙确实配合,不过他说了一些之后,就背着手要了一把锄头。
王府众人一惊,就看着这对父子撸起袖子,扛起锄头嘿咻嘿咻的干活。
弘昼眼皮一跳,转身想要跑,不成想胤禛反应迅速的唤了他一声,还有身旁的人。曾经种田记就是他的噩梦,怎么都没想到几年之后竟然还有回温噩梦。
被钮钴禄氏骗过去做过两天,最后疼得哭回去的弘历脸色也不好,他有自我的认知,也确实对这些不感兴趣。
可是能怎么办呢
干啊
还能拒绝不成
福宜以为是玩耍,兴冲冲跟着换下衣服。不过她是小姑娘,胤禛给他安排的活儿就是端茶送水。
活儿眼睁睁的被抢,弘昼只能送上一丝假笑,戴上帽子跟着干农活。
康熙和胤禛一边挖,一边说话。弘昼就在另一边给他们把土敲碎,耳朵里自然过滤一些自己能理解的,不能的则归档在案以后在回忆。
大概是心态上平稳,弘昼也不觉得有多难了。不过不影响他在心底里暗戳戳的骂,吃完饭顶着太阳出来干活,这是什么精神所在
弘昼将帽子提了提,还好这会儿的天还是春意有风的,倒不像当初那样大热的天。他如此干了一会儿,直到边上又看见了熟悉的画师再忙碌作话,弘昼瞥着两人像是研究国家大事一眼的种田老爷爷和老伯伯,转身去旁边支起来的藤蔓里摘了几根黄瓜。
黄瓜放在倒出的茶水里洗了洗,一手掰开两半。整根的给提水壶的乌拉那拉氏,半根的给福宜,自己则啃着半根来,捧着黄瓜一人散一个。
土里新鲜摘来的水果多新鲜,一口咬下去又脆又水,别提多美。
康熙和胤禛都没有拒绝,甚至很尽职尽责的原地站立,一边聊一边吃。
“脆。”
“嗯。”
弘昼听见这么两句,无语的转身给弘时弘历也吃,而后回到福宜的旁边坐下。咬了一口,美得他直抖腿,
福宜见此忍不住抖了两下,然后敏锐的察觉不对。合并双腿淑女状,只是脚尖跟着点了点的样子,再掩饰的抬头一笑。
乌拉那拉氏莞尔,女孩子不能太乖巧,这样也好。
黄瓜啃完,又忙了一会儿,直到那边的画师点头了,康熙和胤禛都默契的收了工具换下衣裳。
临走的时候,弘昼跟着去欢送。康熙上车时还叫了弘昼,等他上去时,他笑了笑问,“你说的蒸汽车要多久可以有”
弘昼想了想科学院后面新种的橡胶树,“这个时日要多一些。”
“好,那就都缓一缓。”
“都”
“嗯,你那些玻璃一时不可都换,都留着后来再弄吧。”
都后来
等等,您是定了主意了
就是种了个假土,照了个两张中式风格的小全家福,就定了
这皇位传的也太随便了吧历史上不是说六十一年吗大哥还说孙子乾隆六十年的时候就退位致意他老人家啊
难道他想太多了
弘昼觉得肯定是这样,他点点头,“那好吧。”
“放心,很快的。”康熙笑盈盈的道,脸上满是惬意和欢喜。
弘昼勉强安慰自己的念头又被打碎,他呵呵笑了一声,“那玛法快回去好好歇息,有时间来科学院。”
“放心,以后常去。”
常去啊
弘昼终于骗不过自己,讷讷点头走了。等下了马车之后幡然想起,他是不是抢了弘历的剧本
小妹明明说渣爹是因为弘历才父凭子贵登上皇位,当然这一点被大哥狠狠骂过脑残。弘昼也觉得不会这么儿戏,除非是弘历做出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是从小到大,弘历就像是普通的小阿哥一样,有点聪明但在数百阿哥之中只是芸芸众生。
说到这个,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弘昼笑了笑,又敛回神色。
难道说渣爹父凭子贵是真的
弘昼因为提前被得知了大结局,忍不住的就要猜测后面的彩蛋是什么。回去之后,他就忍不住的给自己的日历上做记号。
这是家宴之后的第三天。
第十天。
第三十天。
第二个月。
渣爹被康熙明里暗地的各种安排,忙得晕头转向的跑。刚刚回来两天,就被指令去清查京、通两仓。
弘昼在旁看着,看见了不少讯息。
胤禛在此之前就多次随从巡幸、外出代办政务,足迹几乎遍布大清的主要地区。又从前年开始参加贡士会试试卷复查事务,去年冬至时遵命代康熙帝南郊祭天。他的工作经验足够丰富,甚至已经了解各地经济物产、山川水利、民间风俗、宗教信仰和历史问题等,掌握着民事百姓的第一手资料。对于政事方面,胤禛更是用心的在康熙旁观察,如何考察地方行政和吏治,提高处理政事的能力,又获得不同的经验。
所以他这个准确提前得知,也不过是这么两个月而已。在那些伯伯叔叔的消息圈子里,这大概是许多人有所察觉的。
待到渣爹借着热气球送信,言明自己要回来的第一天,静悄悄的京城终于有了动静。
最开始是宫里,康熙某日忽然感慨良多,再次在后宫打转之后提笔为嫔妃的位份又动了动。
蒙古佳丽代表的某位庶妃,一跃晋升封为一宫之主宣妃。其次是最晚入宫却又颇得恩宠,弘昼还无意遇见过两次的和嫔晋为和妃。紧跟其后则是两位老人,淳郡王生母庶妃戴佳氏晋封为成妃,十二贝子生母庶妃万琉哈氏晋封为定嫔。
之前风光无限的王贵人封为密嫔,十七阿哥生母陈庶妃封为勤嫔。
这一动作引得众人侧目,康熙多年来的都有一个习惯。和世祖爷相比,他可谓是一碗水端平的标准皇帝,雨露均沾做的炉火纯青。相应的,除了几次的宠爱之外后宫都喜欢一批一批的册封。而往往如此,每逢大封都代表了他的意义。
想比以前而言,这一回更像是对几位老人以及新宠的进封,也更吝啬。
可好端端的,为何要册封
宫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弘昼则蹲在自己的小别墅里又落下一笔。
之后就是大惊喜了。
两封圣旨竟然送到了中华科学院
一封为称赞科学院的精神价值所在,另外送上一份牌匾和褒奖,为它的名字再镶上一层金光。
一封是给弘昼的。
朕获承天序,钦若前训,用建藩辅,以明亲贤,斯古先哲王之令也。咨尔弘昼,乃雍亲王之第五子,朕之宝孙。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怠;念枢机之缜密,睹仪度之从容。今封为多罗和贝勒,宜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主者施行。钦哉。
“弘昼谢恩。”
“奴才给和贝勒请安,和贝勒吉祥如意”
众人没想到弘昼越过了一些叔叔们,竟然小小年纪就创了大清乃至各朝的册封记录。他本人也有些意外,还是众人齐声喊吉祥,他才感觉魂魄跟着牵了回来。脸上的笑意止不住,他小手一挥,“今日大喜统统有赏”
“谢谢贝勒爷”
弘昼诶了一声,常通等人机灵的又喊了几声贝勒爷。
这称呼贼好听。
弘昼笑眯眯的应下,而后结果康熙给他的赏赐和爵位应有的福利。
然后他的脑袋晕乎乎的不知所以了。
大清的爵位中,贝勒属于第三位,其岁俸银有两千五百两,禄米两千五百斛。更重要的是,石中常通和陈嬷嬷听音底下养的奴才们,就能名正言顺的送王府各处提出来,戳上自己的名字了
虽然养起来是一大笔钱,但那都是自己的了
更要紧的是,来传旨意的李进朝笑道,“皇上说贝勒爷是个有主意的,当初这院子做了科学院便是贝勒爷吃了亏。如今贝勒爷可以开府而居,便道这科学院左右两边的院子也一并赏给贝勒爷。”
“送,送我了”
“是啊皇上金口不作假,奴才听得真真的只要这两边把墙头一推,随便贝勒爷处置。”
三个小院子加起来,不比雍亲王府小了
这种超规格的事情,真刺激
弘昼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兴高采烈的拉着拆家小团队将院子的墙推了
都推了
就在墙头摇摇欲坠的那天,弘昼第一次听令进宫上朝。他扯了扯自己崭新的贝勒服,对着坐硬椅子的康熙一笑。
康熙也不多犹豫,干脆的将最后一封圣旨在朝堂上语音发出。
朕要退位由雍亲王四子即位
眼看着盖棺定论的局面,众人或真或假的演戏表态,朝上热议沸鼎之后齐齐跪下道贺。
头上听着康熙宣布正式交接日子,弘昼掰了掰手指露出笑容。
密旨是几年前写的,他的册封圣旨才是康熙宣布退位前的最后一份
价值连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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