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爷不走”
“哪来的穷酸小子敢说爷”
“滚出去”
弘昼固执的抓着凳子边缘,瞪着对方。
这对于当地公子哥而言是最大挑衅完全将他们的脸踩在脚下如果不把他收拾了, 还有什么颜面混下去
他们气势嚣张的撸起袖子, 在弘昼看来, 真的是太过刺眼了
滚
就没人和他叶良辰这么说过话天王老子都没有
弘昼的眼睛一眯, 像是小说世界里的男主角一样, 迸发出不可饶恕的怒意光芒。
他, 叶良辰的为人信念,就是不怕事
如果感觉你有实力和我玩, 良辰不介意奉陪到底尤其是自认能力出众的人,良辰很愿意出手教训教训
更何况气氛早已剑拔弩张,已经开门见山说到教人,那自然不能退缩
哪怕他的身高明显的矮了一截他叶良辰绝不后退
弘昼已经彻底抛弃了自己的祖宗, 察觉到情形不对前,他已经抓着桌上的酒喝干净, 而后砰的摔在地上。就像是梁山好汉一样,豪爽大气, 像是开战的信号。
“爷就不走”
瞬间, 战事开动
弘昼在对方要动手的时候纹丝不动,身边的阿林保探手而来, 一把将人的手臂一拧丢在了地上。对方一声惨叫, 他们清楚桌上几人都是和弘昼一伙儿,顿时以多欺少一同动手。
阿林保不可能一直保护自己, 弘昼捏了捏拳头,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和对方的优劣比。所以先下手为强, 在怔愣的细碎时间骤然伸出无敌金刚拳。
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腹部。
而后轻轻一勾脚,对方的不慎后退,直接被绊倒下去。
好歹是科班学习的过,每天还和兄弟们切磋琢磨,再加上身后就有自己的师傅在。弘昼是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无穷的表现谷欠望。嘴里还带点哼哼哈兮,出手不急于攻防随心所欲,也不拘泥于有任何部位。
管它怎么打,只要打到对方疼就是胜利。
弘昼就是这样,靠着经验和赖皮厮杀出一条花路,最后五人扯了扯衣衫耀武扬威的离去。
“太爽了”
弘昼兴奋道,几乎没这样动过手的西河画南更是激动不已,面上涨红跟着欢呼两声。得到了附和,弘昼也是忍不住的跳了两下,引得身旁的阿林保侧目,“这么高兴”
“那是以前都是和兄弟们,招术差不多,早就没意思了打他们还不容手下留情,多痛快”
但他没想到出来之后的第一站,竟然可以这样完全大胜
石中小心翼翼问道,“那会不会坏了爷的事情”
“没事没事,”弘昼觉得很开心,摸着钱袋里多出了几枚铜板,十分阔绰道,“来爷请你们吃东西”
年幼不记事的西河画南完全忘了脸上的伤,一同欢呼起来,“谢谢爷”
弘昼左右环顾,最后被一小摊子前油炸的小吃吸引了,“这是什么”
“这是毛豆腐,咱们这才有的好东西,要不要尝尝”
身为本土的特色小吃,只有外地人才会问这是什么。拉着摊子出来做买卖的店家笑盈盈的问,眼角满是油烟味的褶痕。
“那就来五份”弘昼大气道,“多少钱”
店家也没敢乱坑钱,最后弘昼丢了几个铜板,笑着和四人一同边走边吃。他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坦荡自然,丝毫不像从皇宫里出来的阿哥。
更不像是太上皇和皇上宠着的贝勒爷。
阿林保自觉地走在旁边,帮着弘昼隔绝开路人。
没有旁人的打扰,弘昼低头吃的那叫一个欢快,还发表感言道,“没想到这就是毛豆腐,看起来很一般,不过配上辣酱和葱花,真香”
尤其这是现在锅里过了起来的毛豆腐,一口下去鲜醇爽口。还带着它的热气,以及发酵后独有的芳香。
总而言之和臭豆腐有点相似,又是一样开胃美味的街头小吃
弘昼自然的惊叹一声,“真好吃”
末了他回头,看着身边略显安静的几人,“怎么了吃不惯”
“吃得惯吃得惯”
主子都吃得这么香,他们还犹豫什么
虽然有些失望所谓的请吃东西就是这个,不过难得跑出来一趟,还做了从未做过的事情。两个小心灵不免受到冲击,但也免不得有几分不安,
这会儿没事还好,可要是真的受了伤
两人后觉的心绪不平,阿林保和石中自然是早早就想好了,路上的时候左右而立,“爷,那陈家那里要如何”
弘昼咽下最后一块毛豆腐,准备看下一个摊子,闻言漫不经心道,“陈家陈家不是刚打了吗”
陈家,身为当地知县父母官,许多事情都需要兢兢业业。偏偏宣城的没有做到这样的本分,反而迟延不报,亦或有虚假汇报的行为。根本没有本分指责的人,弘昼觉得没有必要给他们留情面。
身边忽然安静了。
弘昼后觉的回望他们,“怎么了”
石中拿着吃食的手抖了抖,担忧事情就此坏了,声音也都滴了下来,“爷,那是刘知州之子。”
“诶姓陈的是哪个”
“就是斗鸡将军的主人。”
“”
搞错对象就尴尬了。
真的。
刘家是从五品知州,陈家是七品小知县,中间差了好几级。倒不是说知州在他面前算什么,只是这和他原计划不一样。
他本来是想着把知县撬了,顺便拿一手资料,直接把证据送到胤禛的桌上。
不过这样的话
弘昼面上依旧,淡淡的点了头,“没关系,正好一口气一网打尽。”
阿林保在旁边听着,不慌不忙问了一声,“爷之前不是说,只要了解详情与皇上通信即可”
“人嘛,要懂得灵活变通”
弘昼说的自己都相信了,阿林保也没有理由不听,只是提醒一句,“若是这样,咱们几人怕是应付不来,可要去将他们叫来”
“先不急。”
弘昼一时没确定主意,不想贸贸然的弄错了。不过这也影响了他的心情,他悻悻的想着打道回府,还不如和梅先生聊天算了。
结果看见了陈家的儿子陈德铭。
方才那个躲在后面看热闹的人,如今正在一家临街的院子前讨价还价。
“这鸡一两银子”
“这,这可是咱细心养的”
“一两银子可不少了”
“可这是顶好的斗鸡”
“”
陈德铭一改刚才的事不关己,亲自下场砍价。
弘昼听了一两银子,眉头当时就挑乐起来。这笔钱不算多,但对于住在京城里的百姓而言,也是差不多半个月的收入。而对于安徽宣城里的县中百姓而言,这无疑是很重要的一笔收入。
却非绝对,尤其是一个闲着养斗鸡的家庭,这或许还拿不回本钱。
这小子,喜欢玩还是个小气鬼
弘昼肯定的想着,上前去还价道,“我加两百文”
鸡主和陈德铭面色不渝,两百文一点都没有买卖的诚意在,反而横插一脚。
“叶良辰”
“嗯,你不要吗不要爷买了。”
陈德铭蹙眉,“二两。”
弘昼嘶了口气,对这位阔手的爷另眼相看。
够他一个车头铃铛了。
鸡主则复上欢喜的神色,看向弘昼,“这位爷”
“再加两百文”
“没钱就不要在这里捣乱”陈德铭斜视弘昼,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神色。
弘昼哼了一声,手在腰带上游走而过,指头点了点沉甸甸的钱袋以及匕首,“爷有的是钱”
“就是,咱们爷钱多得是,你尽管卖给咱们就是”
画南在旁边附和道,再见弘昼的眼神挑衅,陈德铭冷哼一声,“你得罪了刘石箜,有这个心在这里买卖,还不如赶快离开保住性命”
“刘少爷”鸡主一听,得意的脸色一敛,也不敢和弘昼做生意了。
但实际上,弘昼本来就不是来做生意的。相反他两手背在身后,大眼睛一眯了然道,“都说刘知州和陈知县两人有师兄弟的情分,你要是不这么维护一声,爷还以为是谣传而已。”
一辈人的好,不代表下一辈可以延续。更不要说是官场中人,主要用利益牵扯的友谊。
两家儿子的关系本就是时好时坏,标准的酒肉朋友。偶尔的时候还会闹不和,但因为自家的官级更低,所以每每出了事情都是他们低头认错。久而久之,陈德铭也寻到了一点相处方式,做事的时候至少都是自己人的范围内。
如此刘石箜说他的不对,但也因为毫无证据和人证关系而不了了之。
毕竟,他们家也是有利益牵扯着,总不好真当奴才一样出气。
可如果有人说
想到自己在船上作壁上观,陈德铭的面容平波无奇,话语淡淡的一声,“刘陈两家犯不上你操心,不过你一个外来的子弟,最好还是早点离开。”
“不急不急,你这个鸡还要不要”
“你要”
“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不和你抢了不过人家养鸡也不容易,不如爽快点给个五两”
陈德铭目光在鸡主身上游移,如果不是自己早前直到底细,都会以为这是他们两人合伙来骗他钱财的。
若不然为何跑出来一个小子满口威胁
“你不愿意爷看你挺有钱的样子,五两都出不了”
弘昼还想要即将,倒是鸡主先怕了,小心翼翼道,“这斗鸡还小,我也没养多久,不如就少点三两”
陈德铭见此点头。
离开的时候,落在身后的背影都是滚烫的,弘昼分明能感觉到陈德铭嘴里的威胁。他呵呵一笑,撸起袖子道,“来吧让爷看看你有什么花招”
倒是阿林保察觉不对,提醒道,“后面有人跟着。”
“好啊那回去吧”
弘昼得意道,回去之后就给两家儿子安上相应的罪名,免得到时候自己给忘了。再等事情之后,主要决策留给胤禛亲为。
这样不讨人喜欢的纨绔子弟,弘昼搞起来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恨不得把他们丢到变形记里狠狠磋磨,也能知道一点人间疾苦。
以前打过工,如今也是从小打工赚钱养家的弘昼表示,在这方面他和胤禛的信念是一致的绝对不养没用的二代
但他想的很好,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还没出门,县令竟然来人将他抓拿归案
是的抓拿归案
缘由是他跋扈无形,带着自己人无辜殴打知州之子致使知州之子病卧床榻
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弘昼正好在和梅文鼎一同。当时梅府的仆人进来,吓着连忙跑进来,生怕有个意外疏忽。
弘昼当时呆住了,“抓我”
梅文鼎知道他的身份,不慌不忙的整了整面前的资料道,“你要如何”
似乎时间都停止,弘昼认真的想了一下,“去”
然后他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五花大绑,丢进了县令的监牢里。
连朝堂走一遭的机会都没有。
弘昼一身看似普通的衣裳坐在唯一算干净的稻草床上,扒着关押自己的木制牢房。他认真的摸了一个遍,而后向盯着自己的衙役由衷道,“你们这牢房太破了”
这怎么关得住人
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勺子都用不上
衙役把着刀走来,竖着眉眼凶狠道,“命都要没了少在这里唧唧歪歪的”
“”
对哦
弘昼看了一眼牢房就没了新鲜感,尤其这一间间的狭窄潮湿,角落里还有老鼠跑过
虽然不是特别大的一只但他受不了啊
他不要当脏脏男孩
就算不完全了解,弘昼也清楚这不是普通牢房。他脑海里有一瞬间会不会玩脱了的错觉,伸出手大声嘶吼,“青天大老爷我是冤枉的”
“我是冤枉的”
“我也是冤枉的求县令大爷开恩啊”
弘昼一开口,方才鸦雀无声的牢房里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此起彼伏全是哀嚎请求。
那声音之凄惨,连绵不绝,当时就把弘昼吓得浑身一抖。衙役对他也很看不顺眼,拿着刀敲了牢房,威吓几声。等到勉强平静下来,临走前还用阴郁的神色看了弘昼一眼。或许是刚才有特别待遇,亦或者上面早有吩咐,倒是勉强应和了一声,“你等着。”
“诶。”
弘昼连忙乖巧应道,他分明察觉到其他人看了过来,不过都谨慎的没有说话。
仅仅如此,弘昼也能感觉到这是一群有人命官司的末路狂徒。把他丢在这里面,那就是羊入虎口,分明想要弄死他
人心险恶啊
太险恶了
弘昼把自己缩在一团,想要认真的思考清楚,手上却分明的有小东西爬过去。他连忙低头挥走,再抬头看。这牢房里面光线阴暗,四周又是防备的高墙,呆久了自然而然都会阴郁寡欢。
更不要说这里脏的一塌糊涂。
再次被爬过的他,没有急忙回手,等低头看见是一只不小的蟑螂,吓得啊的一声跳了起来。连忙将角落的稻草踢开,不去看底下逃窜的小动物,弘昼扒在墙边喊道,“谙达”
“谙达”
“要走了”
墙头上的小窗口毫无应答,阿林保施施然的站在监牢外的廊上,正大光明的丝毫不怕弘昼会迁怒他。
弘昼跑过去,“怎么样怎么样有找到什么东西吗”
“找到了,爷要不要出来”
“不,”弘昼认真想了想,“爷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道理带着他监牢一日游,却不付出代价的想都别想
阿林保对此也不太意外,“那就再等一夜”
弘昼点头,“最好送点东西进来。”
“是。”
牢里的人有心想要嚷嚷,但都被阿林保轻松压制,于是当夜的值守衙役只剩下阿林保和另一人。
在所有人可怜兮兮的躲在角落里蜷缩渡过又一夜时,阿林保提着精美食盒进来,打开牢房让弘昼出来吃饭用菜。稍后再铺开一张新的床,供给弘昼安睡。
空气有点阴凉,也因为阿林保准备的东西,弘昼的心情自然好了很多。
原来不愿意说话的重犯们,大都蠢蠢欲动的看过来,似乎想要说什么又顾及旁多。有生之年来一趟,弘昼没打算再来了,索性趁机找了两个聊,也算是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形。
一个州县里的黑色地带,莫过于这群牢犯了。
根据他们的言语中,似乎这里面就有五人是真的冤枉的。起初只是平头百姓,但都因为部分原因与人争执,或者碍了眼,就像弘昼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丢了进来。
就等着统一落下罪名,人齐之后被押送远方。
这种剧情听着像是一百零八个好汉,但基于自己也是相差无几的情况,弘昼心里不免戚戚。他看个地皮能抄家,出来打个架就可能没命这样的时代背景,真的投胎是件技术活
但无论如何,一个小地方就有这么多的垃圾小事,着实是让他惊住了。
从某方面而言,弘昼曾经也觉得胤禛的方式过于绝对,应该徐徐渐进之后再铁律刀下。可什么样的情况才是合适的机会
大概是没有。
弘昼没有说话,他们就鼓着劲儿,将所有知道的坏事托盘而出。
或多或少也有些帮助,弘昼和旁边的阿林保都静静的听着,这一夜也几乎没有歇息好。
直到天未亮要交接班时,弘昼起身将昨日的衣衫穿上,再由阿林保给他扯乱了发型着装,显得几分落魄样子之后回到自己的牢房。
晨起送来的饭食很糟糕,弘昼看了一眼,那张饼像是馊了一样,他没打算忆苦思甜的去摸。
昨日的衙役换班上来,走到牢房前打开锁道,“县令大人宣见。”
弘昼回首,努力的从墙头小窗看一下光色,“好。”
堂上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县令坐在高堂之上,身边站着个主簿,而他其后坐着的是刘石箜和陈德铭。弘昼上去之后,堂上站立两侧的衙役们,拿着水火棍齐齐喊道,“威武”
惊堂木在公案上敲响,官服礼戴的县令一本正经道,“台下是何罪犯”
“叶良辰”
“大胆还不跪下”主簿连忙喝声,他眉眼不动,就有衙役要上门来强令让他跪下。
弘昼站得笔直,昂着下巴,“在我的讼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讼师
怕是失心疯了
刘石箜大老爷似的坐在旁边,闻言更是嘲讽一笑,“公堂之上不懂规矩,罪加一等”
“你算什么垃圾公堂规矩还由你做主”
“放肆”
县令低声一喝,“尔无辜殴打知州之子,本县令将你押送牢房静思一夜,你不仅不懂反思悔过,反而越发无状”
“你管那叫静思你确定不是虐待”
“放肆”
“什么放肆这是实话实说你身为父母官,只听知州之子的一面之词就定夺案情,话都不让我说两句关押了一天,可见你们就是沆瀣一气的土耗子”
“你”
“我什么你们就是官官相护纨绔子弟,连只鸡都要强取豪夺真是笑死人了”
弘昼几乎是指着陈德铭说的这话,这让场上人都顺势看了一眼。有些事情彼此明白,唯有刘石箜神色不满,毕竟抓人的由头是在他身上。
“来人将这个不懂规矩的罪犯压下打十大板,日后再审”
县令无法再在这里听这些拉扯无用的话,基于对方的身量较小,只打得他皮开肉绽吃点苦头就好。想来再晾两天,他就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静思了
公堂上有人笑出了声,弘昼看着走近的衙役们,他们身上的牌子写着公堂二字。
即为重申和告诫,意思这是堂堂正正公事公办的场合。
弘昼呵笑一声,“所以说你们是承认了”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相反衙役们伸出手来,眼看就要将他拿下。
弘昼站在堂上,气定神闲拿出身上揣着的防狼神器伸出去
衙役们像犯了羊癫疯一样颤抖。
弘昼在惊呼中潇洒的退一步,“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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