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庠乡在以前只是一个鱼货集散地,直到康熙的时候将其改为汛地。
船在港口靠岸, 就有相应的人前来迎接。
弘昼跟在后面, 岛上不算大, 迎接的人也是热情相告。所以不用去走, 弘昼就知道岛上西部为农业种植、东部为原来的渔区,大清军队驻防地段只是在岛上的南部而已。
这和他来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康熙甚至不是巡查,反而去了东部的渔区游逛去了。
赖于这里的天然地势环境,此地的百姓们祖祖辈辈多是渔业为生,水产贸易对陆地输送就是主要的经济来源。这和后来的圈地养殖不同, 多是以近海捕捞为主。渔业机械化程度不高,小小船只就能带着他们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的打捞。
而有些靠近的地方,为了拿到第一手新鲜水产。有的长期合作给他送过去,也有的会特意前来, 亲自挑走最新鲜的那一批。
康熙他们去的时间晚了点, 每日赶集的高峰期已经过去, 还剩下一些基本的摊位摆着。
好在因为客户所需和市场竞争,所有的海鲜水产都是活生生的。也正好不用去挤,大大方方的站在摊前挑选起来。
康熙很大方道,“想吃什么”
弘昼蓦地笑了一下,自然想到床上时康熙手忙脚乱漏的那些鱼。因为他和二伯半途撂挑子, 哪怕身边有人帮着也慢了一拍。忙活了一下午, 等到船只再次启航。夜色落幕灯火阑珊, 船上饭桌上也跟着端来了两条鱼。
一大一小,勉强够吃,也给了康熙的面子。
弘昼对吃的爱好,一开始还是一般而已。但是他早早断了奶,除了觉得可以不吃外,还有很大原因是王府厨子的精湛手艺。
没有人能抗拒更好生活条件,从小到大养着,弘昼觉得要不是自己作弊了,多半不会有长辈们以为的听话。
日子长了,他也越来越会享受,明白了吃的乐趣。不过一路上吃了好些河鲜,来的时候还吃了海鲜,弘昼并没有特别想吃。只不过看着螃蟹一等个大肥美,很自然的点了几个过嘴瘾。
底下人捞走下去收拾,康熙还特意招手,让弘昼靠近过去同行。
跟在身边的两位将军对弘昼行礼,见康熙不避让便开口继续汇报事情。
身为汛地之一,东庠乡实在是太小太微不足道的其一。
康熙的巡查很简单,基本上都是那些,更何况是退位之后了。胤礽早就知道这些,很是老油条的走开不见身影。以至于康熙几乎就盯着弘昼,一路上随身携带,谁见了都行礼道一声,之后再认真说话。
大家见面都客客气气的,弘昼跟在旁边认个人,话都不用两句就跟着蹭吃蹭喝的,他自然没有意见。
等到第三日离开东庠乡后,康熙又带着弘昼去了下一处地方。
跟随老人家游玩,除了生活质量不同外,连安排都截然不同。弘昼之前就是随便出行,走哪算哪,只为了开开眼界。如今他从上至下的大致走了一遍,勉强算是走过大清见过世面的人了。康熙便不用顾忌太多,直接带着他往各个目的地里去。
一开始的时候,弘昼还只是打酱油。走了走后,康熙就会慢慢的把一些话题丢过来,给予他发表言论的机会。
途中宫里来信,胤禛对于祖孙聚集一起的事情表以高兴,并将仲秋节家宴的事情说来。重点的表示遗憾,因为他们没有回去参与。
弘昼看了一眼,“我们要回去”
“还能再缓缓。”
康熙意犹未尽道,他似乎早有盘算,又觉得这么巴巴的回去不高兴。
弘昼看着外面的白路,不由期待道,“阿玛说等到白路通了,咱们的四轮车和汽车就能完全通卖,铁道也能赶一赶了”
这件事让康熙也很是在意,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这若是路通了,你说的火车也通了。这在外的物资运输,当真是方便”
“那当然不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吗咱们路通了,交通工具发达了,何愁不让世界知咱们大清威名”
这样的几句话,似乎打通了康熙的任督二脉。对外的交际活动也是愈发的积极起来,以至于秋寒入冬时,直到天上纷飞落雪时,弘昼硬是跟着康熙来回左右跑了两个月。康熙当初的重用已经走得老臣们,还有现在京外的当地官员等等。
但凡是康熙脑子里记得的,他们都走了走。
不仅是弘昼去认识了,对方也记住了康熙身边的和贝勒。
至于超品仁亲王自然也是贵重无比的贵人。但他们早就见过了,而且京城中皇椅上坐着的人代表他已经是过去式。
为官者不得罪贵人,但也要看清楚以后是谁做主。
弘昼确实有些意外康熙的决定,毕竟他是从事科学院的学识阿哥,是国家闻名的栋梁仅此而已。他不需要谁扶持,此后一生不犯大错肯定是春风得意,和至今十余年看来没什么差别。
康熙把飞艇偷走,动作过于的灵敏迅疾,也透露出他早有安排的样子。弘昼觉得就算再见面,他大概也只能表面上生气。
因为老人家是带着最疼爱的儿子出门游玩,谁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亲子活动
再加上科学院的所有事情,都是康熙对他的支持才能走到今天。
但他没有想过,真正透露出意思并且直接行动的也是这位老人家。康熙作为皇帝,行事方面定然也是霸道的,可他退位之后就把尺度拿捏的很好,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底下的兄弟们太多的缘故,所以至今看来还是皆大欢喜。
可胤禛也是很强硬的人,还是新的皇帝。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件事就算不是胤禛开口,至少也是默认知道的
再换个大胆的想法,那个正大光明牌匾的后面卷放的密旨中,是不是他的名字
弘昼想着,多巴胺就涌了上来。他神采奕奕,手脚觉得闲着无处可放,腿也禁不住的抖了起来。
然后怀里多了一个汤婆子。
康熙睨着他,“回去就不冷了。”
弘昼不客气的将汤婆子紧紧掖在怀里,他们回来的路上是坐的四轮车,透过玻璃窗望着外面的白雪皑皑,“今年好像更冷了。”
康熙没说话,弘昼的脚一蹬,屁股下滑过去紧紧的挨着康熙,腾出一手搂住手臂来一起感受汤婆子的温度。弘昼还伸另一只手,拉着康熙的手来捂着,“好暖和。”
“哎,怎么没人理爷呢”
胤礽在旁边似是哀怨道,整个人靠着车墙懒洋洋的,和垂钓时候样子很相似。
康熙对此冷呵一笑,“等会了京城,自然就有人理了。”
弘昼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胤礽也是噎的无话可说。康熙说的不是别人,是如今的超品仁亲王福晋石氏。
胤礽一生过的和旁人截然不同,从小到大管教太深,如今放开后反而荤素不忌起来。但他对着康熙可以无赖,对兄弟们能嬉笑,唯独对石氏说不出不字。
真正的皇后、太子妃一流的人,在闺阁中不会传出扬名京城的佳话。但是她的品行绝对一流,足以衬托的起自己的家世身份。甚至有优秀的,就是靠着自己挣得好的后半生。康熙当年千挑万选了好些年,终于定下了石氏。
当时就算毓庆宫中有得意的侧福晋,胤礽对于自己的嫡福晋也是望眼欲穿十分敬重的。只可惜太子这个位置太重了,定下了也不能即刻入府,再加上许多的缘故,他们在婚前就听到里平常夫妻更多的事情。
石氏就是这样,听着毓庆宫中的侧福晋如何受宠等等,自己在府里认真的行规矩走礼仪。好不容易嫁过去,还要努力表现自己来获取太子妃的封号。
可即便如此,他们夫妻之间也还有许多坎坷。成婚多年,始终没有嫡出阿哥。胤礽后来也是撂挑子,连石氏努力许久的太子妃之名也丢了。
胤礽觉得自己更愧对石氏,所以对她也是最温柔的。可惜石氏本身就有贤德大方的好名声在,她从来不会发脾气。只不过这回回去,那些年幼的儿女们估计只和石氏亲近。
于他,大约连样子都不大记得了。
胤礽想着有些头疼,拿着折扇又敲了敲脑瓜子。
弘昼看着很好奇,忍不住问,“冬日这么冷,二伯为何还带着扇子”
“习惯了。”
弘昼好似明白点头。
胤礽没有多余解释,他和康熙对视一眼而后望向窗外。他确实是习惯了,只不过现在是觉得更衬得他潇洒风流罢了。
三人一路上同吃同行,加上一路上都是雪,回去的日子比弘昼想象的要长很多很多。好在一路上的东西不同,他们还是特意走的白路,偶尔还是穿着州县的大街而过。弘昼算是将大清各个地方的各个季节都看了大概,他一路上看得兴起,困了再倒头睡觉,等到临了京城时也是精神得很。
京城中人家家户户几乎张灯结彩,这是过年的时候,再穷也会给墙贴上红纸,再在门前挂着大红灯笼。
图个吉利。
弘昼看得很认真,这样天寒少有走动的大街上,他竟然遇见了六辆四轮车。再看后面车位号的数字,他忍不住一阵头脑风暴,得到了惊喜又意外的数字。
这种一次性努力,之后躺着赚钱的感觉太棒了
如果是春暖花开,适合众人出行的日子,那岂不是
弘昼想着眉眼都是笑意,看哪里都觉得亲切顺眼,还不时的指着给康熙看。
他们三人回来,胤禛早已得了消息。早早放下手中事务,就在乾清宫给康熙恭敬请安。太上皇和皇上免不得相互公私兼并的慰问一番,十分的讲究。
弘昼站在一旁认真听,认真看。
胤禛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反而更加瘦了。那嘴巴上的丑胡须依旧在,而且越发的丑,还稳稳当当长得郁郁葱葱。
真的有点不能直视,恨不得上手给刮了
弘昼目光灼灼,胤礽饮了口茶,“看着做什么不上去抱一抱再亲一亲”
身为无数次围观父子亲近相见的胤礽,他觉得鸡皮疙瘩掉着掉着,还有上瘾的感觉
胤礽这么直接说了,胤禛侧头看来。
弘昼这样看着自己,胤禛不可能不清楚。事实上在给汗阿玛行礼的瞬间,他就已经将弘昼看得清楚了。
高了,瘦了,也更显得俊俏了。
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胤禛得意的想道,神情自然缓柔起来,“走近些来。”
弘昼依言的往前走,他脚步没有停,但是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笑容也越发的深。这是不自觉的动作,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脸上笑成了花,弘昼张开双臂就抱住了胤禛。他搂着那细窄的腰,觉得一路上的奔波散了一半,“阿玛劳累了。”
胤禛莞尔,伸手轻抚弘昼的背,“多亏你上的折子。”
“那是家书而且我这是为您分忧啊”
“这也算”
“自然少年懵懂,就要走出去看看大清的真实样子,了解百姓疾苦,明白阿玛您有多劳累辛苦”弘昼学着胤禛的动作,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手指还勾着他的小辫子。
“那是万幸有你这般体贴。”
“应该的,毕竟我是您的贴心小宝贝嘛”
弘昼笑嘻嘻道,身后的两人或惊或笑的看着戏。
胤禛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忽然想起来弘时当初就是懵懵懂懂的,竟然学着来亲近,闹得他心中委实别扭得很。而如今的弘昼也是相仿年纪,再过两年甚至要娶妻生子了
再这样亲近,似乎不成体统,也有失他的威仪颜面。
胤禛心中一定,觉得应该做出严父应该有的样子,痛定思痛的垂眸看去。迎面是弘昼那张好面容,那炯炯有神的眼眸,紧紧搂住自己的亲近
“阿玛”
逐年增长了皱纹的脸上,自然流露出慈爱的光芒。胤禛在弘昼的头上抚了抚,像是顺毛一样两下,轻声道,“宝贝说的是。”
一年的时间,对于父子而言没有任何的阻碍。只不过在外奔波着跑的变了,可他们联系的信更多了。
弘昼曾经数过,这些来往的家书有泰半都是胤禛送过来的。
那个往年出门后像风一样,不知归期的胤禛,似乎忘记了自己出门在外的潇洒自在。基本上每周送报纸的时间,弘昼都可以收到一封热腾腾的信。
里面絮絮叨叨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小事,偶尔会带上耿氏等人。当然也会穿插着两句话,想让他快点去江南,亦或者道他又有什么重要差事要交托。不过这种情况,基本在和康熙回合后就停止了。
弘昼想着,亲昵的抱着胤禛蹭了蹭,“想你。”
“那就好好在宫里过年。”
“好。”
弘时没有爵位,尚不足以出宫立府。也就是说,除了弘昼之外,他们原来王府府邸里的人环境都差不多了。
只不过地方换了,更大了,人也多了。
更重要的是,身份的变动也大了。
胤禛示意他,“先去给皇后请安。”
“是。”
乌拉那拉氏近日打理宫中事务,还要敲问年节家宴等等。她也是长袖善舞的人,做这些却也是乏术忙的不可开交,哪怕许多都只是说一说再拍板。
弘昼过去的时候自然简单,关怀两句后,就像以前一样被福宜得知,两兄妹手牵手的出门去找耿氏。
这是弘昼想象的,但他看见耿氏就在里面坐着,就知道不一样了。
他突然想起来,年母妃在宫里养胎,身为唯二的贵妃额涅定然是义不容辞的襄助汗额涅才对。
耿氏见到弘昼过来,当时眼眶就红了起来。不过她及时的忍住,眨了眨眼不叫人察觉。等到彼此都行了礼才埋怨道,“你这个孩子,出门就不知道回来的路怎么走了”
“这也是始料未及,谁晓得外面的山水这么迷人就连玛法那样去过几次的都依依不舍,要不是阿玛不停催促,玛法还想要多留一会儿呢”
“尽把责任丢给太上皇”
“实话,要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弘昼对着耿氏笑,又和乌拉那拉氏说了两句,之后才寻找人的样子问,“福宜呢”
“福宜闲着无事,和几个格格去玩了。”乌拉那拉氏随手写了两字,将名册收起来时道,“不过你走了这么久,叫他看你这样回来,怕是不轻饶你。”
“汗额涅放心,这礼物我早都准备好了。”
“行,本宫这里也没什么忙的,你就和贵妃回去吧。”
“江南有一样当地的药材,拿来煲汤保养身子正好,尤其是这样天寒容易伤身的时候,汗额涅可要笑纳。”
“放心,本宫定不会推辞。”
弘昼客套着说完了,出门挽着耿氏的手臂出行。
耿氏拉着他上了撵,她认真的瞧着眉眼,絮絮叨叨的就开始说了起来。
左不过就是为人父母的那些话,又担心外面危险,耿氏一张嘴就停不下来,眉头也是轻轻蹙起。
弘昼抬手,指腹在她眉间舒了舒,“额涅,别皱眉,我怎么会有事呢”
“怎么还嫌弃额涅了”
“那怎么能啊就是看着这么绝代风华的额涅皱眉,我这心不舒服。”
“不舒服你不这么兴冲冲的跑出去,额涅怎么会不舒服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偏偏你这张嘴太会说”耿氏禁不住想笑,又努力的绷着脸说教。不过不太成功,只能动手捏了捏弘昼的耳朵。
面对额涅这样的疼爱,他还能怎么办呢
弘昼躲都没躲,痛并快乐的承受着。
耿氏给予了他百分百的母爱,可惜人总是这样善变而又贪婪,所以在得到更多以后,弘昼又想要外面的天空。对于家人的忽略,他只能努力的在相处中弥补。
游子归家,耿氏的厉害没有维系多久,还特意让弘昼在偏殿住下来。反正如今后宫人少,以至于她一个人就霸占了一个宫,母子也能畅所欲言起来。
弘昼回来的时间也不早了,第二天胤禛就开了廷臣的宴席。
这是很枯燥的事情,满族官员和汉族官员分开站立等待等待胤禛落座。从头到尾,基本上流程就是磕头、赐酒、赐菜,再磕头等等。等到流程差不多后,大臣们领着赏赐各回各家,开始年节休假。
胤禛身为皇帝,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做,甚至大多流程弘昼全都记得。
年夜饭的时候吃的也很痛快,弘昼只需要回了一趟科学院。和当初仲秋节一样的环节,资金各方面的资助他们,用了见到的前餐之后放假,自己再去参加自家人的家宴。
家宴上弘昼的位置靠前了很多,像以前的皇叔们一样,坐在很好的地方逡视四方的动静。也是这样,弘昼才发现其实他们之前的很多动静都能被清晰的看在眼底。
那为什么总是最后一刻才来江湖救急
故意的吧
弘昼狐疑的看着上方面有微红的胤禛,他想了想,最后还是乖乖的敬了一杯酒坐下。
他还是吃肉吧
就算胤禛个人的口味偏向养生,但他不能强行的让所有人一起。所以家宴上,依旧是食肉者的天堂。
除了平常的鸡鸭鹅肉外,还有一些野鸡野猪和鹿肉等等,可谓是家养野生应有尽有。
弘昼正大光明的酌了两口黄汤下肚,再爽快的吃肉,别提有多美了。
弘暄等人叫他出去玩,结果左等右等,等到最后差不多散席了,弘昼才施施然的落下筷子,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巴。
弘旺看着天色,哀悼自己差不多该回去了,瞪着弘昼道,“你这是出去饿惨了还是垫着胃免得明儿胙肉吃不下”
和之前一样,后面内容在作话,绝对多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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