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快乐的皇帝

    登基大典规矩冗长繁杂, 一大早就派遣官员拜祭太庙和社稷坛,弘昼身穿专门的祭祀服装,在天坛拜祭天地,再接受群臣拜贺。紧接着后面应该接过玉玺,但因为康熙胤禛都在,所以这一项留在了后面。

    太和殿前威严气势,胤禛给玉玺的时候, 大学士在旁祝贺,“皇帝威临万国,我国臣民无比欢喜。”

    这些礼仪结束, 弘昼才正经的给太皇太上皇、太上皇行、皇太后三跪九叩大礼。礼毕后,到中和殿接受内廷大臣的拜礼。紧跟着进入太和殿,王公大臣等上表行礼, 对新帝三跪九叩。丹陛大乐、中和韶乐等设而不奏,不宣表,不赐宴。

    康熙当年赐茶,但是胤禛后来没有, 弘昼也没有多余表示。

    随后诏告天下, 大清换新帝了

    弘昼开心的坐在上方, 身侧两位老人家像是左右门神一样, 让他倍感安心又得意。宴席上的时候,他还问康熙, “玛法, 你喜欢什么样的字”

    混到太皇太上皇的位置, 康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如同太皇太后之类的,不也给她加了字吗

    没什么,就是表达尊敬贵重而已。

    康熙这两年直接把酒戒了,只是喝着新鲜榨出来的渴水。听着弘昼这么问,他欣然的看了旁边的胤禛一眼,“都可以,有心了。”

    “不不不,这都是应该做的。”

    弘昼笑,又给康熙夹了菜,之后再扭身看着胤禛,“阿玛,有件事想要请教你。”

    “嗯”

    “我住哪啊”

    皇帝的地盘是很多,但适合行政居住的就那么两个。感情他登基上位,连个应该得配的宫殿住处都没有

    总不能住毓庆宫吧

    弘昼眼睛滴溜的看着胤禛,慢慢的暗示。

    胤禛气噎,刚才对玛法还这么心思灵巧,到他这里怎么又是耍滑头了好歹他才刚传位过去,就这么不给面子

    有心不想搭理,倒是康熙听见了笑,“你自然是住养心殿里。”

    两父子扭过头来,弘昼道,“真的”

    “过些日子朕与你阿玛出去,你就是住去乾清宫也没人管你。”

    “哇哦那真是咳,恭敬不如从命。”弘昼欣喜若狂,脸上的表情掩盖不住。毕竟他做了半年的孙子,心里不知道多憋屈。忽然间告诉他光明就在眼前,心里怎么能不澎湃激动呢

    不过发凉的目光落在后背上,弘昼的嘴一个十八弯转了别的话。

    胤禛脸色发黑,老子不给拆台,儿子不给面子,真的是

    随着弘昼为帝,耿氏的身份也变了。她和乌拉那拉氏和坐在一旁,以前入府的时候就很客气,所以两宫太后并没有什么相处龌龊。认真的说来,耿氏反而得到了很多的照顾。两人坐在一起,更是轻声欢笑好不快活。眼看着胤禛神色不好,她沉默的抿了口酒,然后让身旁的奴才送一杯过去。

    乌拉那拉氏的安慰更加简单,挑了一道清淡小食。

    胤禛看过来时,两人都默契的露出浅笑。那如出一辙的神态,胤禛愣是看着有些憋气,心里不由得怀念起了年氏。

    不对,年氏虽然温柔好说话,但这种场合基本上都是吃的头也不抬。

    算了,有东西总好过没有的强。

    再说登基为皇,看着可以一手遮天,实际上是很不好做的差事。身不由己,还要日日操劳。当初弘昼为他过于忙碌,还撸着袖子说骂过自己,以上犯下很不尊重,如今嘛

    想想永璧才一岁余,胤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心里想通之后,胤禛看着弘昼的神情自然的和蔼起来。弘昼不知道具体缘故,但是心里还是高兴地,当夜就开开心心的入住养心殿里。

    宫中的总管太监道,“太上皇只带走了贴身之物,书房里还有一些书在,晚些时候奴才再过来拿。”

    弘昼点头应下。

    正好,康熙和胤禛就在乾清宫里认真的规划蓝图。这回他们父子同行,也是期待许久的事情。胤禛退位的念头浮出水面,出游的事情也跟着准备起来。但他想的只是在大清里周游,看看自家百姓们的日子好坏。关于国外,胤禛对他们更多的印象是来往的传教士们,还有他们送来的物什。

    胤禛当初觉得很新鲜,不然也不会玩乔装游戏之类的。只不过新鲜不是生活的主题,更不要说他们大清后来的新鲜玩意儿更多了。每次科学院里有什么小东西出来,第一时间就是送到弘昼的手里。只要弘昼点头说可以,之后就会送到康熙胤禛的面前。不为什么,就是让他们看看,增添多的信心和了解。

    或许他们不懂,但是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新奇,胤禛一应都很喜欢。甚至闲余的时候,还会和康熙一样,跟着拿出画本等来写写涂涂。

    登基的礼仪规矩多,弘昼天不亮就折腾,等到吃到中午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紧跟着大臣们各自恭贺,伊丽莎白作为邻国公主,还是他的好友,对此也是敬了几杯酒。宴席上觥筹交错,就算没有人会强敬酒,但推杯换盏的。弘昼的心情也好,不知不觉就喝多上了头。

    弘昼回去的时候,眼皮就跟着打架。

    养心殿里的龙床,弘昼早就睡过很多回了。如今他一人躺下去,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底下人捧来了水盆,他眨了眨眼,眼皮就耷拉着快要睁不开。洗脚都是毛躁随意就好,擦干热水转身一躺,几乎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次日天不亮,弘昼如常睁开眼睛,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屋顶,默默地拽紧被子又睡了过去。

    不是他要睡懒觉,主要是他现在就住在皇宫里,自然是比以往的时间要多。弘昼放心大睡,直到奴才们大着胆子喊他,众人再鱼贯而入的备来热水等。

    弘昼睨了眼电子钟,发现时间是有点紧俏,干脆自己主动伸手配合穿衣。早起就要动脑子,空着肚子的时候回很痛苦,弘昼兀自坐下来喝细粥。然后在奴才们紧张的神色下,吩咐画南,“ 你去把爷、朕的自行车牵来。”

    画南应着声跑出去。

    “主子,这晨起天冷,自行车恐要受寒。”

    弘昼直接把细粥一口喝了,他眼眸微眯带着几分惬意。

    朕

    朕

    嗯,这个自称有点意思。

    弘昼心里美滋滋,硬是把细粥喝成了龙肝凤髓,细白的脸上透着些许好气色。看着劝说的陈进忠,他夹了一块虾饺吃,“那御撵太慢了。”

    “不如,叫内务府去备一辆防风的”

    “有防风的。”

    弘昼应了声,他早就叫人做好了。嫌弃御撵的速度外,还有就是早起困倦,出门吹吹风才会精神起来。顺道脚上运动运动,又比自己披着披风跑步要强。

    他相信自己的身体素质,但是这会儿的医疗技术还是不足。中医又是讲究治本慢调,他到时候出去跑半天,受了风寒可真的是遭罪了。

    陈进忠不敢多说,默默地站在一旁守着。

    弘昼吃了个七分饱,画南也把车牵了过来,还准备了自行车冬装防风衣。防风衣很长,几乎把自行车都包裹完全,弘昼只要套进去戴上帽子,整个人几乎都在里面,暖和和的。

    所有人见此心下松气,弘昼把围脖拢高,打开车灯后踩着脚榻出去,留下轻快的一句话。

    “等会儿见”

    众多奴才看着一惊,还是原来的旧人们心下了然,淡定的应下,有着画南等人跟着踩车离开。

    除非是放假休闲,弘昼不耐烦这种浪费时间的礼仪规矩上。以前是身份问题,如今自己翻身做主人了,就算是徐徐图之,这种小事情也可以完全随心所欲的来。

    宫里一直有人清道扫雪,弘昼一路上毫无阻碍来到太和殿。

    众大臣们都来了。

    随着一声唱,弘昼施施然的从另一侧来到那张椅子上坐下。

    曾经,弘昼看着两人坐过。他想过很多种,但真的切身坐下来后,他由衷感慨,“这椅子好硬啊。”

    石中眉头一动,“这是祖宗的规矩。”

    这椅子看着好看,但从来都不是好坐的,越难坐就越显出他的重要。

    弘昼不以为然,“记着,下回带张垫褥来。”

    “奴才记着了。”

    石中低眉垂眼不敢多说,身旁的奴才们更不敢吭声。

    大臣们不知道上头的事情,早在静鞭响了三声时,大都恭恭敬敬的行大礼。殿中进来的,都是一二品大臣们,余下的三四品皆在殿外守着。再加上是新帝头一回,能来的人全都来的,挤挤挨挨的好不热闹。就是平常的行礼声,听着也是响亮了许多。

    旁的太监看了弘昼一眼,见他点了头便提声喊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弘昼没有多的心情陪着聊天,这椅子虽然难坐,但是殿内暖和啊。他站着的时候都能眯眼睛,坐下来还了得

    强自压着打哈欠的想法,底下就有人喊,“奴才有本启奏。”

    弘昼没有当即应他,看着殿外站着不动的官员们,他两手互拢着钻进袖子里,“让外头的人都进来吧。”

    底下有人斗胆出来,“皇上,祖上规制二品以下的官员不可入殿,除非是皇上钦点入内回话。”

    弘昼坐的不舒服,他直接偏向一边,歪靠着把手,“什么意思”

    “皇上,三品四品官员在外,这是祖宗规制。”

    “什么意思”

    那人也是鼓着勇气回话的,弘昼接连的问,他这才反应不对。果真下一瞬,弘昼嘲讽的笑,“你是觉得,朕不懂”

    “奴才不敢。”

    那官员当即跪下。

    “不敢那就是觉得朕藐视先祖”

    “奴才不敢。”

    官员上身趴了下去,其余的瞧着了也是低身下去。皇帝也是人,自然会犯错,但皇帝不是他们可以指手画脚说错的。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该是他了

    官员懊悔不及,弘昼冷哼一声,“你出去。”

    人虽然是跪着,但是看了一眼,再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二品大官听起来威风,实际上也不算什么。在京城里算是有门面的人,不过真正的权贵想要踩下去,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弘昼话音一落,大臣就躬身倒退出去。站在外面的三品四品大臣,则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

    一切都妥善了,弘昼才不慌不忙的问,“奏。”

    最初的官员出来,他报的是西藏战事。弘昼之前有些想法,听了没有当即决策,只是让他等会儿留下。

    弘昼脸上笑着,说话也轻。朝中大臣似乎忘记了彼此的先驱者在外受寒,气氛还有点莫名的和谐美好起来。

    之后朝中还有些许事情,报上来的时候弘昼都认真的听。他跟着耳濡目染,这许多事情的章程都心里有数。弘昼就端坐在上方,认认真真的听。

    大约是新帝新气象,诸位大臣个个都成了热心可用之人。无论事情轻重急缓,全都要出来说一声。弘昼渐渐地没有了耐心,但是这里头多多少少是有关系的,更不能因为事小而嫌弃不管不是

    弘昼心里明白,不过坐姿上就越发的随意了,还对着下方的甲乙招手。

    甲乙是他一手提上来的,眼看着弘昼有吩咐,他根本不会有半点劝解和犹豫。听了吩咐,扭过头就去找了垫子和软枕。弘昼就这么当场站了起来,由着甲乙帮他把椅子铺垫柔软舒适,之后再坐下去。

    弘昼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

    底下的官员将此看在眼里,基于外面的官员,只能忍着没有说话。不过他们的眼神透露出了几分,弘昼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都没有看见。他几乎是很配合的方式结束早朝,最后的时候在大臣之前言几道旨意。

    一是对各项法律的增添改动,尤其是海上贸易中的罂粟等物要有凭证才能入关的严格把控,若有发现投机取巧者视为大罪。

    二是支持各家族学、公学、民学等,自三岁蒙学开始的九年基础教育。为了让学生真的学习,首先各城外的自助站中藏书楼也会增添书籍,届时要学生们自办身份证件进去学习。

    三是早年的穷苦人家去西部支援活动,从今日起正式对外开放。只要是有心报效祖国者,皆可报名参加。当然自己参加和被带去的人不一样,若有长处也可以说出来,届时安排相应的职位。

    四是会出一批相关的农业机械,朝中需要可用人才的报名,同时还会对各处农户进行基本的人口和情况采集。如有需求,还可以用买卖、租借等方式来拿走机械去耕耘丰收。

    五是因为近年来西藏蒙古等地不平、机械生产的创新和需求等,科学院将开阔招生需求和条件。在开考前半年,各省学院都会广开公开课和考试。就算没有根底的人,只要用心考出好的成绩,届时都会收取所用。而其中入学或用的人才,都会根据不同部门发奖基本奖励。

    六是设立医院,院中分中医和西医。只要有真实本事的,都可以去报考入职。

    弘昼想了很多,但最后就画了六个大饼出去,甚至有很多的东西都是以初期缘由,没有详细的说明。可即便如此,有些东西是他已经拿定了主意的。

    就像是最后的医院一样,现在在最早期的时候,西医确实还嫩得很。就算他是急性药,但很多到现在都没有瘾。弘昼不打算压着对方,但也正好给中医一点紧张感。在给所有人灌输知识就是力量的理念时,更期待有新一批的栋梁可用之才出现。

    国家这么大,操盘手再厉害也会累死。与其抓着几个不放,还不如大力培养,再层层关系的管理下去。

    弘昼为了这个,他是走南闯北,结合了前辈长辈们管理理念的同时,另外还结合了以后的企业化管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弘昼为此琢磨了好几年,最后敲出了可用的方式,不过这很多决策都需要大家用时间去接受,所以才没有一口气都定出来。

    可就算是这样,殿中的百官都愣住了。

    有很多近身大臣心知肚明,不知道的也在今早上看出他们的新皇上不太一样。可怎么个不一样,他们也没有个准数,只觉得是脾气不一样而已。

    反正和亲王的名声事情,京里谁没听过两句

    唯独没想到会这样。

    大臣们一时没有言语,弘昼也不管不顾的直接点名安排下去。他脑中有一个清晰的名单,什么事情交给谁,他早就想好了。

    弘昼想当然了,礼部尚书等人却有些难以接受。就算是太上皇,当年也不是上来就这么直刀直枪的。论起事情来,也是会与他们说谈商议再做决定的。

    更重要的是,听起来很不错的决策里,科学院似乎成为了很主要的一部分。反之数朝延续择选人才的科举,反倒是次要鸡肋了。

    一是利益,二是科举怎么废

    念此,礼部尚书有些忍不住的站出来,“皇上一心为民,乃是天下大幸。但这许多事情,怕是要徐徐图之才好。”

    “朕已经徐徐图之了。”

    从小到大忙活,这几年一直都在想和改变,这还不慢

    弘昼俨然不能理解,余的几人也跟着劝说起来。科举看似不重,但是满朝文武有多少都是从里面出来的。每三年一回的时候,这可是比选秀还要重要的事情。

    可万万不能被年轻的皇帝随手折腾没了呀

    官员们说着急了,就像是面对康熙和胤禛一样,但又少了那积年的敬重和害怕。说得多了,就像是他们自己议论时候一样,气势过于高涨起来。

    他们或许是觉得自己有理由,弘昼听得却很刺耳,他皱着眉头,“你们的意思是,朕要做什么事情,还要听你们的”

    “奴才不敢。”

    “不敢”弘昼嗤笑,“这心思都写到脸上了,还说不敢你们是把朕当又聋又哑的傻子”

    “奴才不敢”礼部尚书躬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请皇上三思。”

    “还是怪朕。”

    弘昼早就有了和这些婆婆妈妈的官员扯皮的心理准备,但是想得太多,都没有真正面对时候的烦躁。此时此刻,弘昼对于胤禛都觉得佩服。别看渣爹行事雷厉风行,但对方只要不是做了很不好的事情,基本上都能够容忍。这也是在早朝时候,大臣们都被惯着习惯了直言直语的方式。

    有些脑子太轻的,就会被这种方式冲昏头脑,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应该听的。

    弘昼察觉到自己和渣爹的察觉,但这件事情上,他属于夹在康熙和胤禛的风格之间。他可以纵着,但要看他的心情。

    现在,弘昼的心情就是看着旁边几人,“你们也是这么看得”

    显然觉得得罪是小,该说的还是要说,被问之后还真的站出来几个。尤其是兵部尚书鄂尔奇,他站着半晌,忽然之间就跟着齐声附和起来。他说的不多,就是每回都在后面巧言附和,显得十分突兀。

    场上的官员都看他几眼。

    弘昼也看见了,他笑着指着门外,“你们几个,都给朕滚出去”

    古往今来,还真没几个上着朝就被赶出去的,更别说都是朝中的大臣了。几人面色微变,若有若无的看向鄂尔奇。

    弘昼指的就是鄂尔奇,他没有半点为难,低头应下先出去。

    鄂尔奇是上个月,被胤禛才提拔的兵部尚书,颁发的相关政策中和他不是太有冲突,但他这么站出来,显然就是为了配合弘昼而已。

    毕竟他嫡亲的哥哥,就是鄂尔泰。

    众人灰溜溜的要走,弘昼忽然叫住礼部尚书,“这些事情不该你管,还是趁早想好封号的字,三日内择选交上来。”

    礼部不管后宫的事,但常常会以规矩等多嘴。礼部尚书这个职位不好当,再想他这是疏忽了自己的本职,只怕让新皇心生不满了。

    闻言他唯有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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