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去了几天, 很快就被打消了所有的兴致。本来应该隆重的选秀, 也是史无前例的变得极短。
宫里没有留下一个秀女, 全都各自送回家中等待消息。
所有人都摸不清他的意思, 以至于佛尔果春等人那里递牌子进宫请安的人都多了。就是想着打听一下风声, 瞧瞧是秀女出了问题, 还是皇上又想着什么幺蛾子
众人怕极了, 佛尔果春为此还和弘昼说笑。
弘昼不在意的随手拿了一本启蒙书,永璧这会儿正好是开蒙的年纪。他自己都是苦着来的,也深知早教的作用, 因而不强制但会让人再旁边注意引导,偶尔念两句催眠休息。至于选秀之事,他想了想, “你家弟弟也都该成品了吧”
“傅宁傅文是在挑选。”
无论男女,都会在婚事到来的几年前就相看准备。虽然不是自由恋爱, 但婚姻大事关乎许多, 是绝不能马虎轻视的问题。
佛尔果春想, 难道皇上要帮忙挑选赐婚
她不由期待好奇的看过去, 结果弘昼郑重其事道, “傅文才十四,早了点。”
“那如何才不早”
“十七八”
弘昼像是自己都没摸准意思, 说的都迟疑起来。佛尔果春看着觉得古怪, 心里咯噔, “爷不会想着要将婚期年纪都往后推吧”
佛尔果春从来都是心中有数之人, 逼得她言语不肯定, 这辈子都没有几回。一时之间,眼睛都瞪大了,全然忘了平日规矩。
这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弘昼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不行吗”
“这,这怕是不容易。”
弘昼点头,“朕说过各学之间的比试吗”
“比试”
“就是觉罗学、官学、民学中,要认真读书,更要劳逸结合。所以学业看重,也要多方面发展和挑选精英人才举行的比试啊”
“爷确实说过,觉罗学里办了几场也都不错。”佛尔果春回着话,她突的一顿。
这比试的规矩是弘昼定的,考试学生不分出身男女和年龄,更有定期的学院和内部的活动。最初时候他是王爷,虽然有人参加却还有很多芥蒂。但从去年颁下嗣帝圣旨,这规矩再没有人敢置喙半句。甚至有个别人家,早早就让孩子成为其中的一份子。就如自己家的弟弟们,就努力读书进了觉罗学。额涅进宫时就说了些,自己去女学也有所了解,那里当真是自在许多,就是固伦成宜公主都与几位清贵男子相识。
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佛尔果春心里觉得荒唐,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略冷静一想,除了荒唐还真说不出别的话来。因为选秀依旧还在,就算大臣之间互为联姻,到底还是皇上说了算。
学习与终身大事一起
佛尔果春神情还有些说不出的恍惚,“爷才思妙计,我自以为明白又总是落于人后,真是叹服羞愧。”
这点,确实是不如额林珠和柳琴书。
不过每个人的角色不同,佛尔果春身兼数职,身为皇后更有几分规劝职责所在。她年纪尚幼的时候,李荣保还在世间,胤禛少有几次私下出宫就去过富察府上。胤禛对佛尔果春早有欣赏之意,这回离开也绝对说了很多话。佛尔果春不可能像额林珠她们那样,毫无原则的信赖,更甚至书信传话道皇上不易,叫家中多加配合。
额林珠那样,纯粹是泼出去的水的典型类型,佛尔果春却不能。就算她有好感和爱意,却都是内敛而缱绻的。
弘昼有心不压抑内院的规矩等,但现实中还是让佛尔果春越来越沉稳端庄,变成了乌拉那拉氏那样的皇后。她可以在私下里跟着打情骂俏,对待嫔妃和各家女眷,也是如沐春风挑不出错处。
大概这也是她的长处,胤禛挑眼光毒辣,所以选她做嫡福晋的缘故。
仅仅如此。
弘昼点头,“差不多吧。”
“可是年纪推后,确实不是容易事情,爷觉得年龄几何最好”
“也不算难事,只要忙着有事情做,婚事自然就不着急了。再说多多努力,事后对自己的婚事才更有好处。”
至于多少岁合适,弘昼也是说不准了。
佛尔果春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她大抵知道一点,对着各家女眷也就明白该说什么了。届时再配合两句,也就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叫大臣们难以接受了。
弘昼在长春宫呆了会儿,一起琢磨着秀女的后事,等他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弘历已经等候多时了。
兄弟之间各有差事,弘历基本上都是早朝后过来汇报,顺带说点小事情。这看起来很平常,但每天都能见面,这已经是很多年来兄弟间极为亲密的代表了。
特意过来一趟
弘昼为了表示郑重,把弘历请到炕的对面,两人相对而坐。弘昼一脸严肃的问,“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知我者,非阿弟也”弘历笑着弯了弯眼,显出几分俊气风流。
弘历的长相还不错,跟着钮钴禄氏的脸也是清秀模样。平时候潇洒自在,显得几分诗人的浪漫随意。但皇家里规矩不可废,弘昼登基之后,他们兄弟间很少这样你啊我啊的,更不要说叫阿弟了。
弘昼更觉得有问题,“那说说”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府上的高氏秀雅柔情,想要请旨册封为侧福晋。”
“你还没死心”
“说笑了,此事自然是记得的。”男子汉,说到男女之事上竟带上几分羞涩笑意。不过提起高氏,弘历看着竟和弘时有些相似,“当初就提起此事,阿弟也是知道的。可汗阿玛不应允,最后不了了之,还骂了大一通。可惜奴才就是一届小郡王,并无什么大的本事。阿弟你最是通情,便想再来求一回。”
弘昼第一时间是讶异,随着就想到当初在避暑山庄时,弘时和弘历被拉着轮流怒骂。弘历是相对被骂的少的,没想到大了之后被骂的没有脸面,心态上自然就崩了。见到弘昼,私底下也是几次诉苦。事情过去了几年,永璧都要开蒙了,没想到拥有好几个女人的弘历,竟然对高氏依旧重情。
不是对弘历有偏见,实在是兄弟多年,他真不像弘时那样这么意气用事。
弘昼点了点头,端着碗茶啄了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朕自然不会插手,也没有缘故不准的。但郡王的侧福晋只有一个,汗阿玛也为此给你留着,这回选秀朕也看了几个才气俱佳的,你如果有喜欢的都可以和朕说”
“不必了,就高氏即可。”
“你我兄弟,朕不是小气的人。”
弘昼不看重这些,他自己还收了柳琴书,真算起来高氏比着身份高多了。但是弘历这么疼爱一个使女,做格格都觉得是委屈,这对四嫂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夫妻会有芥蒂,熹妃也要到府里住,婆婆看过于得宠的妾室是什么眼光
王府里乱了家事,可不好。
更重要的是,弘历就算娶了身份很高的女子,弘昼都不会有担忧。
一个国家真正的强大,远不该把关系简单的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弘历听出言下之意,但他决心已定,“高氏入府数载,至今都是最体贴之人。嫡福晋的尊贵不减,只是想要给她体面罢了。”
“那就随你吧。”
“谢皇上恩典。”
弘历笑着行礼,他抬头巴巴的看着弘昼,带着几分催促的意思。弘昼笑了笑,即可提笔写了一封圣旨,让弘历带回去。
次日早朝后,弘时闻风赶来,也提起了如花的事情。弘时已经有了侧福晋,但他是亲王位份,侧福晋可以册封两人。
如花是包衣奴才出生的,就是起步低了点。但她是旧雍亲王府之人,和弘时青梅竹马,还有生养子嗣之功。高氏都能抬上去,如花这里就没道理阻拦了。
弘昼当了这么两回好人,眼看着选秀之后没有结果,再加上佛尔果春对外的风声露出,来往进宫的人更多了。女眷们去给皇后嫔妃请安,外官则跑来弘昼这里请旨赐婚。就算不赐婚,点头答应也可以。毕竟是选秀过的秀女,没有弘昼的点头,他们不敢私自成婚好事。
康熙胤禛面对这种事情,大约会斟酌比较,思量许多。
弘昼早就在脑海里画了一个关系图,等到人走到面前来时,几乎都是有求必应。除了个别品性方面不等对外,基本上都是报以祝福的态度答应。当然还有一些底子不干净的,或者怀着别样心思成婚者,弘昼则在另一小本子上记着。
来日口袋里没钱了,或者看不顺眼了,就可以拉出来收拾。
这种事情都是自己选择的,在后面收拾什么的,弘昼没有半点的心理负担。他主张着这种自由,但底下的人不一定懂,相反还趁机用老套的手段逼迫婚事。
那是一桩看起来门当户对的婚事。
红带子伊尔根觉罗氏,家中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职位,但他们家中亲戚都是黄带子和红带子。硬要和弘昼攀关系的话,七拐八弯也说得上一句侄子。他笑着过来,说家中长子是和从二品布政使的嫡女成婚,弘昼听了直挑眉,“朕记得布政使家的格格才情出众,还是女学里的优等生。”
“正是,奴才想着能成这样一桩好姻缘,也着实是祖宗保佑。”红带子说的满脸笑意,仿佛觉得这事情已经成了。
弘昼冷着脸看他,“这么好的格格,怎么会眼瞎看上你家的”
红带子的脸扯了扯,笑容还隐约的带着,让人看着扭曲难看。他没想到会被这么一句话噎着,嘴巴张了几下,最后才道,“奴才那不长进的儿子,确实是比不得那格格。但他毕竟年轻,品性也不坏,只要这婚事一成,便能收心沉稳做个大人了。”
“那你的意思,朕若不应允,便是坏了你这一支的以后”
“奴才不敢。”
弘昼懒得说话,他拉出屉子。在许多的本子中,径直的拿出一本来,往后翻了几页就有了数,“布政使大人家风严谨,子女尽是品才兼优之辈。和你们成婚除非上到老夫人,下到河沟里的耗子都眼瞎耳聋了。”
“皇上”
红带子顿觉不好,就要跪下去求饶。弘昼却摆着手,身旁自有侍卫把那张嘴巴堵住,“婚姻大事本该你情我愿,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东西,还有脸在朕面前糊弄。来人,去抄了他家钱财抵罪。”
“是。”
红带子瞪着眼,但苦于嘴巴张不开嘴,手脚也被捆住,只能惊慌的拖了出去。
石中在旁换一盏茶,“主子莫要气恼,喝口清茶静心。”
别人看弘昼淡定自若,但身边人却看得分明,这就是生气的征兆。越是有身份的人,喜怒形于色这种大忌,几乎是人人都不自觉养成的。一是不想被看透,二则是大呼小叫显得过于年轻不成体统。
弘昼接过茶碗抿了抿,“不气,朕要不是知道他们家的事情,只怕就要被糊弄了。”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主子道高一尺”
石中忠心的拍马屁,他没什么权利,但是跟着在身边,自然明白那个屉子里拿出来的本子代表什么。就算没有大罪,却也少不得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陋习。太上皇抓了十三年都抓不完,如今皇上便不用心慈手软了。把多的钱抄了,旁人不敢帮忙,京城就少了一家无法无天的纨绔。
日子长了,总有人会知道厉害,自觉的家规严厉起来。
弘昼听了心里高兴,手指在椅子上点了点,“听闻你和茶房的王女官很是亲近”
石中听着怪不好意思的,又怕弘昼误会,连忙顶着一张老红脸解释,“奴才在主子前行走,王姑姑也是跟着主子的旧人了。有时候是过去叫个茶,便跟着熟络起来。王姑姑不想出宫,奴才这才动了心思。”
“你跟着朕,自然是知道礼数的。这种事情人之常情,你们互相有个伴,后半生才有个交代。”弘昼很能理解这事,就连白白走的时候,他都觉得很可惜当初没有保住它的弟弟。石中跟在身边尽职尽责,早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全然认了主子,弘昼自然不想要他老态龙钟了,还跟着身边办着差事没有身边人。
但这事情是女人吃亏,弘昼不好勉强,没想到石中自己争气就找到了。从许多方面来看,两人也是很登对的。
“成了也好,到时候你们则个日子小小热闹一回。”
宫里吃对食,最初是不允许的。虽然慢慢地松动,到底没有主子点头,这事就始终不光彩。甚至有些主子见不得这些,大都是偷偷摸摸的来。
弘昼给他们体面,看着石中这个老男人露出那种笑容,他浑身打了个冷颤,“传话,宣布政使进宫。”
自家女儿的婚姻大事被算计,谁心里都不高兴。红带子下了水,得到便宜的是弘昼,而尽职尽责的受害者,总要一点好处不是
布政使的女儿是真的好,佛尔果春和福宜都提起过,所以该便宜给哪家的小子,还真的是难说。
弘昼为了保守起见,还让佛尔果春另送一份清单过来。
别看只是婚姻的事情,就是现代的时候,嫁错了人就是一生的改变。说什么嫁了人的女人,就是鱼目珠子,那不就是嫁过去的第二段人生很失败嘛不然谁愿意变成那样。尤其是这个时代,一个家庭的美好,就可能是几家人的和谐关系。十家人的美好,就可能是京城中的和谐关系。再说了,就是全面的精神面貌。
俗话说得好,女人能顶半边天。他不怕她们胆子大,相反还觉得畏手畏脚了些。
就今年,有一位贵女报了科举,朝廷上还闹了半天。
弘昼当时就站起来,走到几个官员面前指着鼻子骂,事后还亲自送了文房四宝给那位贵女,期待她考中今年的童生。就算考不到他面前,那也是一个很好的表率。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弘昼开心的当了二十几对新人的红娘,几封家书就飞了回来。
每封家书摸了摸,弘昼先从乌拉那拉氏和耿氏的先看。两人都是看过许多书的人,可惜一个最多走到避暑山庄,一个压根没出过远门。忽然之间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信中的字句说了很多,全都透着一股欢快的味道。
康熙的简单多了,他是国外的老江湖,这回出游更是代表人物。也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还写到当初在外的某位红颜知己,竟然又再次相遇还同伴而行。
弘昼摸了摸下巴,觉得此行应该叫上和太妃的。你看儿子儿媳都跟着一起,结果康熙还这么放飞自我。上次这么稳得住,难3道是因为他在那里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逻辑
不过八十几岁的高龄老人,就算动心也该有心无力了。
三位长辈的信都是温柔可亲,等到了胤禛的,弘昼不免郑重几分。打开的时候还遮遮掩掩,只是瞥着看了开头两行,发现没有问题再往下看两行。
胤禛的信明显更厚,开篇竟然就是评价飞艇远行的座后感。当初弘昼吹过很多牛,胤禛显然都记得,但他个人的座后感不算好,所以一二三四五竟然还说的很有道理。等这个说完之后,之后就是出游的所见所闻。信上没有芥蒂,胤禛便大方的一句吐槽,顺便还夸了伊丽莎白一路表现,再明着嫌弃弘昼几句。
伊丽莎白等于跟着过去镀金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回去把女皇之位抢回来。
弘昼又不常在国外,信息会有些不同,看到胤禛的吐槽很觉得新鲜。尤其是说的某种神学在国外很得追捧,其主要人物为卫斯理兄弟。
卫斯理
就算不认识这人,看过某港电影的人都有点印象。这是创造宗教很成功的人物之一,而且他的神学是在当时封建社会的底层之间流传,反正怎么看都是有头脑会说话的人。
这种营销人才,他们大清也是有的。
比如总是喊着反清复明的,如果把他策反,或者让人潜伏组织中学习
这种事情,胤禛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不过这些年大势所趋,百姓们对大清的爱戴和归属感越发强烈,这种人出去都是不受欢迎的代表。
胤禛虽然有过吃丹药的黑历史,但是判断力依然在。宗教的忽悠不仅不会让他们信任,说不定还会上去拆穿。
最后半张都是骂人的话,弘昼飞快而敷衍的扫一下,随之笑了笑,“他们玩的真高兴啊”
石中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大清各部门都是忙着,弘昼一阵旨意下去就偷懒得空。他再去后宫转转。某天额林珠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弘昼突然想起她年纪也差不多了,身子骨都养的很好。所以防护措施取消,再加上辛勤劳动,很快传出了喜讯。
额林珠的侍寝是比较多的,加上弘昼膝下孩子少,所以很多人都盯着。还有人嘀咕懿贵妃盛宠优渥,一直没有动静竟然也不着急
喜讯传出后,总督府上也是欢喜至极。
相处这么久,弘昼不再避开额林珠的感情,慢慢地也生了几分。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有了爱的结晶,闲余饭后就爱过去看看。两人不用做什么,就是对坐说两句话,看着彼此就觉得心中安乐。
佛尔果春冷眼看着,李秋濯虽然伤怀,但没有过于在意。柳琴书伤心,却从来都是这样,如今更是一心守着长生。两人都淡定自若,再想想自家爷的作态,她没有出来做恶人。相反是体恤照顾,祈愿额林珠可以平平安安。
弘昼连着几个月神清气爽,胤禛就算咆哮来信,但山高水远的,一律视若无睹。他第一回就做的很自然,之后更是找到了规律,基本上某几句话就不会看后面了。
大约是老天爷看他太过得意,竟然闹死了蝗灾。朝廷的折子就像是瀑布雨一样,刷拉拉的一大片落下来。
弘昼被闹得兜头一棒,光是折子就看了很久。而且闹得省份很多,几乎接连着。朝廷都没有反应过来,蝗虫已经疯狂的席卷禾田。百姓们辛苦半年的农物,眼看着应该丰收时,却陡然拦腰不见。大清看似改革进步,但它到底是农耕经济为主的环境,所以康熙和胤禛,连着弘昼也会为了天下的田土和农物而奔波和看重。
禾田的农作物被吃,自然就会引发严重的经济损失,以至于粮食短缺出现饥荒。
那近些年的努力,也会随之受到影响。他当初把人物尽其用,所以西北等地都在建设国家,粮食方面也都在全面供给。但这一方面受到影响,不说西北等地的人,就是当地的农民都可能会饿死。
朝廷中动荡一片,弘昼想起了康熙亲自编的捕蝗说。康熙为帝这么些年,早年间的时候就遇见了极严重的蝗灾。康熙喜欢科学和数学,遇到这种事情也是理性分析,还罗列了相应的措施,正好让他学习。而且蝗灾基本是伴着旱灾而发,突然之间的灾难让弘昼一头雾水。
蝗灾是世界范围内的巨大自然灾害,弘昼不得不认真对待。养心殿里的书房都是胤禛的藏品,捕蝗说应该就在其中。弘昼亲自到后面去查看,尤其是胤禛自己的藏书处,以往自己没有过去的方向。走了几处,他脚步一顿,“这些是玛法的”
身后打理书房的奴才一瞧,“回皇上,这里都是太上皇的。早些时候说要搬走,后来忙着出游之事便说放着先。”
一整个书架子,满目都是算术、物理之类的书籍。看着书面还不是新的,弘昼随手拿了一本翻看,发现书面上竟然有碳笔圈圈画画的小笔记。而书角的痕迹,还留着胤禛翻页的习惯。
渣爹,是认真的看过了。
弘昼喉咙滚动,“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有好些年了,自打太上皇住到了养心殿,隔三差五就会翻一本。看完了就放在这里,偶尔瞧着科学院送来的物什,或是报纸上的文章,太上皇还会回头来翻找。”
那奴才是主要打理杂事,有着一些保养书籍的本事,此外都不知道旁事。胤禛当初留着用,之后也没有带着他离开。弘昼忙于其他,再加上自知是胤禛的藏书在此,如果不是有事他都不会走过来看。
这就是当初不要他看这边的缘故
弘昼想到那回跟着进来,胤禛亲自领着去后面,拿了书就赶着走的经历。现在想想真是好笑至极,嘴角也随之扬起,“他看得懂”
“应是懂得。”
奴才不清楚情况,不好乱说。但他能察觉到这是父子间的好事情,所以笑着说话,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语气。
弘昼心中笃定胤禛看不懂,听了之后更觉得如此。觉得荒唐好笑,心底里又是感动莫名。
他最后看多两眼,发现其中有一半都是自己提起过的书籍,再抬脚去看旁的书。那本捕蝗说是很务实有用的书籍,弘昼翻找之后果然看见了。
朕咨访蝗虫始生情状,凡蝗虫未经生子而天气寒冻,则皆冻毙,来岁可复无患,若既已生子天气始寒,则虫已冻毙而遗种在地,来岁势必更生
弘昼想要认真的看看康熙的方法,他冥冥之中记得自己看过相关的小视频。里面是说从古到今的中国,面对蝗虫来袭的各种措施。但是时间太远,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再回忆起来就有点麻烦。他期待在其中寻找答案,可惜他想了很多,都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另一种产物在发酵。
警示。
民间忽然有人谣传,说可能是当今说废除剃发令,还总是想着要女子和男子一般,所以惹怒了苍天。苍天那是遥遥不可及的地方,为了警告,蝗虫便是上面派遣来惩罚人间的神虫。
弘昼这些年的名声和努力不是白瞎的,当时就被当地官员等人压住了谣言。有个别百姓们听了,也没有完全愚民的听什么信什么。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人相信,还有人觉得是朝廷的皇权压制,所以才没有敢议论这些。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弘昼感觉自己被按着头吃了一大口牛屎,心里别提多恶心憋屈。
去他妈的神虫。
这种神神鬼鬼的说法,早在康熙开始就不允许有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新帝的原因,竟然还大着担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偏偏造谣的是底层人士,人口杂乱,他要是动了真格的生气,反而留下口舌。弘昼想了想,只能自己在心里进行思想建设,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现代的键盘侠都有没脑子的,更何况是现在还有好多的百姓虽然村里通了报纸,但人的脑子依旧是没有开化的。就算有人一开始不信,说的说了自然就会狐疑起来。
人之常情。
又花了大半天的时候,弘昼也想起来一些,再叫众人一起猫了半夜,最终天微微亮时才落下决策。
康熙当初的一些方法很有用,所以朝廷第一时间就按着这个情况来办。但是效果并没有那么有效,时间也更加的长,所以弘昼把后来人的一些加进去。
另外还制定了相应地方政府的监督和奖惩机制,对蝗灾预防不力以及发现蝗虫后隐匿不报、申报不详、奏报不实、捕除迟缓等酿成严重后果的各级官员,一经发觉,则重治其罪。州县卫所官员,遇蝗蝻生发,不亲身力行扑捕,借口邻境飞来,希图卸罪者,革职拿问。该管道府不速催扑捕者,降三级留任。布政使不行查访,速催扑捕者,降二级留任。督抚不行查访,严饬催捕者,降一级留任。协捕官不实力协捕,以致养成羽翼,为害禾稼者,将所委协捕各官革职。
至于消灭蝗虫的主要办法,也是罗列几样。
首先是蝗虫的环境,有赖于之前的建设,大清许多地方都兴修水利。但是想要长期防护,就要植树造林,尤其是对环境好而蝗虫不爱吃的那种。
这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除了百姓去抓之外,另还有三点。
第一是抓一群的边牧鸡放养,让它们去啄蝗虫。
第二是一样的啄蝗虫神鸟,也就是粉红椋鸟。
第三则是农药喷洒。
决策下来的当天,底下人就拿着弘昼的旨意,先将消息传达下去。同时另有人开着飞艇去新疆等地捕捉粉红椋鸟,这本来是很多年都无人管的鸟类,在新疆更是遍地可见。但要有效的阻止蝗灾,数量上就不能少。
这里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想想粉红椋鸟一只一天就能吃百多的蝗虫,派去的人都勤奋的广撒大网。
等到粉红椋鸟带着过去放出的时候,蝗灾县城已经进行了多次的农药喷洒。漫天的农药落下来,地面上已经有成片死绝的蝗虫。
为了要当即有效,几乎是多管齐下。不过几日,吓煞人的蝗灾变成了一场梦。众人抬头看去,已经能清晰的看见蓝天了。
听起来好像就是几天而已,但是此时几乎都在弘昼监控下负责。各地蝗灾发生及捕蝗情况由地方官逐级向上汇报,总督、巡抚则直接向他具折奏报。情况急迫的那两天,甚至一天连上几道奏折,弘昼也要很快的颁发上谕指导工作。
此事看起来不杀人,但是影响着许多人一年的肚子,还有后面一年的国家经济情况。
自己才刚第一年,弘昼自然不能交上一分糟糕的答卷。他为此很是费心,一周下来几乎没有合眼。有两回打了个瞌睡,又被加急催着醒过来。强忍着睡意掐自己,等到办完之后又会无故睡不着。
弘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吓得不可置信,这还是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京城第一美男吗
不不不,不可以
弘昼洗了把脸,不管这还是白天就倒头就呼呼大睡。他这一回睡得沉,差点就误了早朝。堂上听了加急而来的喜讯,想着因这事女学变得很低调,最近佛尔果春还和福宜一起,带着女学生们一起捐款救灾。
下了朝,弘昼便去长春宫。
想着没有锻炼,弘昼骑着自行车过去,等到附近才丢开走园子小路。
忽然间远处有个宫女蹦起来,对着自己一脸惊喜尖叫,就像是追星女孩看到爱豆一样。
弘昼吓一跳,毕竟他走得地方都会提前屏退左右,就算遇见了都会低着头等他离开。
侍卫们当即露出矫健伸手,尖叫声直接戛然而止,五花大绑的连着身影不见。
弘昼当时没有在意,直到当日黄昏时王包子走到面前,“皇上,白日里那宫女不干净,留下供词之后就变了个人。”
“供词”
反清还变了个人
弘昼听得玄乎,接来一看,“我是2020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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