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快乐的皇帝

    防范于未然, 弘昼把人和东西交给福宜的时候,两兄妹是关着门郑重开过会的。

    关于普鲁士的所有情况、外面的国家和家族之间关系和礼仪、男女和国家之间不同的世俗等, 福宜可以做的, 不能做的, 弘昼都一一去说。他没有顾及福宜的心情,言语很直接, 甚至假设了很多种不好的可能性,紧跟着再加上建议。

    听到无数个生硬的最后转折, 都需要她站起来干了弗里茨当女皇的建议之后,福宜觉得很是古怪, “阿哥, 你这是咒我还是祝福我啊”

    “当然祝福啊你看,你如果用不上, 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可如果用上了, 至少你少吃点苦头, 没了爱情还有事业啊人生在世上,不就要爱情和事业里选一个吗”

    弘昼一脸认真,当然没有点亮爱情这两个字的他, 心里从头到尾都偏向于事业。

    女皇啊,多刺激

    你看隔壁的伊丽莎白,为此从小都奋斗着一路上拼杀上来, 硬是熬过了四位皇帝和女皇, 再亲手把最后一位长辈撕下来。福宜和她也相处过, 就算不是那样的思想, 好歹也耳濡目染了些吧

    弘昼分析太过认真,福宜一开始还有点坐不住,觉得阿哥真的是不盼着自己好。诸夏几千年里出现过的女名人也是无数,但是政治上的只有部分,而真正坐上皇椅的却只有一人。当然也有一些垂帘听政的女子,就如那位她从未见过的达妈妈便是如此。

    达妈妈的聪慧能干,是汗玛法亲口承认的,那为何她却要辛辛苦苦的扶着儿子,再扶着孙子养大亲政

    她担不得这份职责吗

    不够聪明吗

    不是的。

    “就是因为性别”

    弘昼满脸严肃,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唾沫横飞。他好像是被社会下被压迫的可怜女性,忽然之间觉悟了世间真谛般,对于后面的年轻女子们忧心忡忡,所以化身了先进者来感化福宜。

    福宜不自觉的跟着认真脸,手里拽着绣帕不时擦口水,耳朵也听得立了起来。不知道是那句话忽然间让她心动了,所以听着听着,不知道怎么的,她仿佛、好像、大概觉得就是这样。

    而且当女皇,也不错

    累是累了点,可世上从来就没有闲人。一样的忙碌,自己却是一国女皇,谁能说什么不成

    你说意见

    我大清带着人才资源来扶贫,老娘似的把你们拉拔大,凭什么我没有权利决定政事弗里茨确实有才,但这些日子看来,他也没有太过防备自己,更没有说什么女子不能参政的骗子话。再加上西洋国的继承法来看,她参政并没有什么不应该的。

    阿哥说得对

    反正男女是平等的,虽然男人力气上比女人有优势,可女人比男人更肯定孩子是自己亲生的以后怎么教育,不都在自己一念之间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百年之后把两国血脉丢一个上去继承皇位不就好了

    只要所作所为对国家好,未来的子孙和后人对她就是夸赞。

    活着的时候痛快,死了也有美名,这种好事到哪里去捡

    去哪捡

    天上掉下这么一个馅饼,闹不好她还能爱情事业双丰收,身后更有远名流传,她凭什么不要

    福宜激动的一挥手,绣帕随之甩了出去。若是以前,她肯定还记得所谓的规矩和礼仪,但此刻最爱的绣帕都弃如敝履。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比办女学的时候还要激动,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白皙的脸也红了起来。那双满是光彩的眼眸一转,盯着弘昼看,“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是和阿哥你,还是和伊丽莎白去学不对不对,虽然西洋国的皇后也可以参政,可我这样会不会太霸道了现在的皇帝能答应吗”

    人的天赋是无限表现的,福宜从小到大的教育虽然是皇族式,弘昼也在给她一种平等上进的思想。但是思想上的局限,无论是谁都没想到福宜会有一天碰到皇位。

    虽然只是设想,福宜却在脑子里思想各种可能性。不过是转念的一瞬间,就有了这些思绪。主旨还是想要改变福宜的观念,告诉她不要局限小事的弘昼脑子里其实是冷静的,但福宜这个表现让他讶异而又欢喜。

    果然是他小妹

    弘昼笑了,“那个皇帝会答应的,他巴不得有人普鲁士成为大国,更想要强大绝对的军力。可惜能力有限,又腹背受敌,想要推进实在是很难。你虽然是大清的公主,可你之后就是普鲁士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只要有一样东西保证,让他相信你有野心,但是普鲁士还是他孙子拥有不就行了弗里茨这人看着敏感文气,可他毕竟是被苛刻教育长大的皇子,脑袋也聪明。”

    福宜点了点头,“所以皇帝不会拒绝我,甚至愿意让我尝一点甜头,以此表达所谓的一家人亲情和信任。我若是言而有信,两人一起同政都可,反之弗里茨也能应对。”

    细细想,似乎还真会是那种可能。

    福宜眼眸亮了亮,弘昼见她这样很高兴。别说夫妻之间要如何坦诚相对,实际上人和人的相处尺度都是一个大问题。很多人就是不清楚,所以到死都不明白其中缘故。像他,对于佛尔果春等人始于什么就忠于什么。如果没有独特的感情,彼此之间都是顺其自然,没有必要硬要去伪装添加。

    拿捏好尺寸,两个人的感情依旧是好的,没有必要闹什么彼此之间毫无秘密的。

    普通人难做到这点,更不要说他们了。只要彼此不欺瞒伤害,触及利益时弘昼想起来也会和人说一声,坦坦荡荡公私分明很重要。

    弘昼作为过来人,仗着入政半生,成亲七载余的经历,对于福宜的训诫自然是张口即来。当然福宜最关心的,腓特烈威廉一世怎么会答应这事,也要说的有水准才可以。

    福宜仔细斟酌了几种言语方式,还认真的写出来让弘昼看。

    弘昼态度认真的一目十行,往旁边一丢态度嚣张而霸气,“直接说就是了,那老头子不知道多高兴呢”

    别人不知道,他当初只是郡王的身份,但康熙带着他拉大旗。在很多国外人眼中,比大清人还深信他就是个隐形的皇太子。弘昼那两年的世界旅游,是真的见多识广。就是每个国家的皇帝国王,面对他的态度多是好的,但是言语行事上都各有不同。

    腓特烈威廉一世给他这么深的印象,除了和弗里茨交好外,主要还是他的行事风。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心中下定决心就会一路走到死,再痛再苦都不怕。

    再加上因为国家家族之间的秘辛关系,腓特烈威廉一世对于爱恨表达分明,所以很多人觉得他是个脑筋不会转弯的斯巴达。这让很多人高高在上的看不起他,同时给予了他伏地魔的机会。

    这个人,苟的时候很苟,猛的时候也是无人能敌。

    “那太好了”福宜欢喜抚掌,无形之间学了弘昼的姿态,坐姿也带了几分随意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日就先回去准备,明日来给阿哥请安学习。”

    “这么急”

    “嗯,国家大事这种东西,我以前又没有学过,怎么知道做不做得来”

    福宜说的很自然,弘昼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朕是说万一他们欺负你,你再冲上去,你到底是嫁人结亲还是待人抢皇位的”

    本末倒置了

    弘昼说着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福宜眨了眨眼,脸上露出几分荒唐窘迫之色,“啊,忘,忘了。”

    “”

    “都,都怪阿哥你忽悠,说的那么好,我这小心心,听着就受不了。”福宜撒娇的两手捂胸口,可怜巴巴的还委屈了起来。

    弘昼真的没话说了,摆了摆手让她走吧,不过给了她第一句教导,“人有野心是好事,坦白也是好事,但以后要记得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明白了。”

    福宜见他这般说,嬉闹作态也收敛起来,认认真真的听话记在心中。她转身努力消化今日的事,刚踏出门就冷静下来,开始怀疑分析起来。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福宜满腹思虑,弘昼端起一碗热汤,忽然一顿。他记得有消息说腓特烈威廉一世的烟瘾一直加重,身体也有些伤痛问题,这几年日暮西山越来越差。弗里茨这么被简单带走,不是没有其中原因的。

    所以这老皇帝是真的想要一个保全国家,又能让儿子自愿低头听话的方法。

    不过嘛,这些不用福宜知道。

    刚刚有点温度的小火苗,最需要的还是添一把柴上去。把未来的家庭和事业大敌想象成大魔王,这没什么不好。

    热汤是膳房里的白菜汤,看似是白菜,却是很费材料的高汤。弘昼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碗里的最后一口热气被自己吞咽下去,他惬意的眯了眯眼睛,又忍不住盘划福宜带走的人员名单。

    第二天,福宜来了,只是神色没有前一日的激动。

    弘昼装作没有看出她的狐疑动摇,就像当初胤禛对待自己一样,他很光明正大的把福宜带到朝堂上。下朝之后,再添了一把小椅子在旁边。

    福宜从未接触过这些,她震惊的看着满朝文武前一刻在斯文有礼的上奏进言,下一瞬就撕破脸皮骂人打架。身旁人向来都是温声细语的,福宜顿时大开眼界,振聋发聩。人还没回过味来,然后就被弘昼拉在身边,手里还被塞了几颗开心果。

    紧跟着,朝上骂的最厉害的几个官员进来了,几人现场撕架表演。

    弘昼淡定自若的看着,不过一会儿就把小碟子里的坚果解决了。

    福宜如坐针毡,偏偏弘昼就在身旁的强烈对比,她只能硬着头皮看。等到弘昼简单粗暴的把人点名骂一通,该说的说,该讲的讲。君臣之间又似乎皆大欢喜,各自满意的解决了问题就散了。

    弘昼开心的挑眉头,“如何发表感言”

    福宜秀眉拢紧,她有点不确定,“都是这样吵”

    “当然不是,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他们乐意演就让他们演。正好出一口恶气,一起办差的时候也能心平气和了。”

    “是这样吗”

    “当然,男人嘛”

    弘昼不以为然,“你要是不喜欢这种,那下一刻就直接干。”

    似乎是为了专心教导福宜,弘昼说到做到,下面三位全身心做好准备的大臣进来。他们才刚低头行礼,沉着着准备怎么开架,结果兜头就被弘昼指着一位骂。

    几代下来的精髓,骂人这种大杀器,弘昼自然是学得很好的。官员被骂的狗血淋头,旁的两位不由唏嘘可怜起来,欲言又止的,最后还帮忙求饶。

    弘昼一视同仁都指责一通,他甚至连折子都没看,原封不动的往三人头上丢过去赶走。

    福宜问,“阿哥不看”

    “上位者,要学会驭人。像朕这种不擅长的,亦或者控制欲不差的,都应该要做到既信官员,也要信自己。”

    信官员,他们才能卖力。

    信自己,遇事才不会被动。

    那些折子成千上万,弘昼不可能都清楚。但是只要被他宣见进宫的,那必定是自己了解足够的前提,有时候见官也并非是要听他们说什么。

    每个人的性不同,处事方式也不同。看似入门的时候很难,觉得自己无法参透,但只要在相应的环境下,许多事情就自然而然而成了。弘昼自己深有体会,所以他留着福宜在身边听部分政事,但他只说些许感言而不过多管教插手。

    为此,宫里闲得慌的康熙也知道了此事。

    八十几岁的老头子没有一处是年轻的,相比起要他起来走动走动,康熙更喜欢安逸的坐着动脑子。最近他手里养着永璧,对于福宜这丫头鼓掌欢迎,对两位学生更是悉心教导。

    弗里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突然有一天弘昼让他过去,说是商议一下此次婚事会去大清的人手等。

    普一走近养心殿里,弗里茨吓得脚步钉在原地不动。他在各大宫殿来往,也在军营里混过,什么场面没见到

    偏偏这里的男人们眼神泛冷,感觉就是眼睛转了过来而已。女人们带着皮笑,上上下下将他每一处都看仔细的感觉。

    每一处

    弗里茨本能的想要夹紧大腿,对于这些跟着福宜的陪嫁,他都一一点头答应。确定婚事之前,弗里茨就自己了解过大清的婚俗礼仪,顺便摘抄一份送回普鲁士。大清的公主们只要出嫁,身边必定会带有很多侍卫嬷嬷奴才等。这些奴才就像是他们的亲信一样,一部分还带着某种身份束缚和标签,一辈子都要听命于公主。

    这些都知道,带多少根本没有必要关心。反正他不可能做主的,要是真的关心多了,反而会觉得他可能有意见。

    弗里茨很有眼色,所以弘昼直接丢了份盟约给他,“这是朕愿意把福宜嫁给你的最后条件,如果你是真心的,这并不会有影响。”

    一听就不是好话,弗里茨心里咯噔一下,看前也是做好心理准备。等到重复看了三四遍后,他很淡定道,“我对公主的心意自然是真心的,条约并没有问题,只要父王答应。”

    “嗯,那肯定没问题。”

    弘昼听了点头,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本来不觉得什么,弗里茨抿了抿唇,忽然品出点味道来,看着弘昼很是无奈,“陛下,你要相信朋友的品德。”

    “相比起相信,我选择看着你。”

    弘昼很擅长恐吓式的交流方式,两根手指在眼睛前面指了指,然后手一翻转指着弗里茨,“一直到你睡到棺材里。”

    弗里茨扯了扯嘴角,“或者我也来一场假死”

    “如果你不想你父王和我们鞭尸的话”

    “我们是朋友。”

    “你要是死得比福宜早,那就不是。”

    “为什么你觉得我死的早”弗里茨站着,他完全俯视着弘昼,手掌在胸口上拍着闷响。

    作为一位皇子,这种动作姿态都是不雅的。但说皇子,他骨子里更多的是军人。看似文弱,似乎上作风也是很刚强的。比起打嘴仗,弗里茨决定用身体表现力表达自己的身体素质。

    他年纪轻轻的,并不是说非要挣着死在什么时候,就是纯粹的朋友辩驳几句。

    弘昼冷呵一声,目光蔑视,“就凭你也有烟瘾,骨子里还有奇怪的冒险精神,男性朋友比女性还多”

    朋友嘛,不就是张口即来戳病痛吗

    这种事情,弘昼最擅长了。

    弗里茨看着眼前的老朋友,有那么一刻后悔。初次见面的时候聊到演武场和训练,当时的弘昼敬而远之,他真的不应该表现的过于友善的带着弘昼离开。

    如果上天在给他一次机会他应该更友善才对。

    弘昼所有的话里,中心思想就是福宜两个字。要是知道未来的那个人是老朋友的妹妹,那他这几年就应该好好表现,不搞基友呸,是不牵连朋友。乖乖呆在普鲁士,认真学习进步,保持和朋友的密切联系。等待着康熙等人的到来,再正大光明的和福宜认识。

    真的。

    弗里茨很有感慨,从养心殿落荒而逃后,又急急忙忙的写了很长一封家书。他理解弘昼的做法,但是利益当前,谁知道父王会怎么想

    所以他要赶快去打感情牌,说好话。

    反正那个什么哈斯堡家族的女人,他不喜欢

    信封快马加鞭,还跟着飞艇飞了一天,来回不需要多久。但可能是其他原因的耽搁了,福宜的小本子都添了半本的字,回信才到。

    信的内容很简单,理解弘昼的担忧和心意,也期待未来两国的友谊加深,所以递送了一份腓特烈威廉一世的亲笔盟约。

    普鲁士方的,已经签了字盖了章了。

    弘昼只要自己签字留着,就有一定的作用。这不像是很实际上可以触摸的好处,但是走到了那一步的时候,福宜就是有力方,普鲁士的人不能有质疑和反对。

    当然弗里茨当上了皇帝之后,福宜想要插手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双方你来我往的友好交流,再挑选一个良辰吉日,最终定在明年的秋天。

    那个时候,福宜正好二十岁。

    再说婚事定下来,弘昼就不再给弗里茨过多脸色,每次过来的时候也不用草稿太认真,直接面对面沟通交流就好。这里面还有普鲁士的一些事情,弘昼觉得有一些功劳还是要低调点比较好。

    这也算是给妹夫的礼物。

    当然,妹夫也差不多时候回家修行,顺便准备婚礼了。

    男女之间本来就是感情最初时候,忽然要分开,更觉得浓情蜜意难舍难分。弘昼酸的不行,直接把两人赶出了大清。

    是的,福宜也走了。

    虽然是防患于未然的时候,但那就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回头再看其他事情就觉得寡淡无味,人生充满了无趣。

    乌拉那拉氏总担心爱卖乖的女儿心眼不够,好不容易修炼的勉强出手,结果又要往上面爬。老母亲急得不行,眼不见心不烦帮着打个包,利落的把人往外一丢。

    福宜去的是俄罗斯,弘昼已经和伊丽莎白说过,这边送个小公主过去发展国际友谊。到底自己能学到几分,那就不管了。

    弗里茨等于送福宜一程,彼此交了信物,和弘昼保证后才离开。

    亲自目送两人双宿双飞,弘昼挥挥手再见,回去的时候头顶上来了一飞艇。胤禛一身粗衣农装扒在边上,手里拿着个大喇叭,“人呢”

    那声音还远远的扩开。

    弘昼只能也拿个大喇叭回,“刚走。”

    “竟然不等朕就收一篮子土豆的功夫,弗里茨这个”

    喇叭忽然没了声,飞艇以人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径直提速追去。,,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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