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回头看了一眼那只枪乌贼，发现那对乌溜溜的眼睛好像也正在望着他。软体生物的腕足在水中上下起伏，看上去十分悠闲。
“……”托尼敲了敲水族箱的玻璃表面，“你还挺开心的是吗？”
枪乌贼慢慢地贴着缸壁从一遍滑到了另一边。
克林特的目光随着枪乌贼移动，然后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它在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从房间里换了新衬衫长裤出来的布鲁斯·班纳旁听了一会儿，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在游泳？”
“……”
这不是废话吗？
克林特的反驳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班纳博士好歹也算是帮他的愚蠢问题解了围。
罪魁祸首还是那个让他信以为真，竟然提出问题的该死的托尼·斯塔克。
指挥大厅里陡然出现了这么多复仇者，让旁边的彼得看起来更加忐忑不安了，有点迟疑地看了一眼水族箱里的枪乌贼。
枪乌贼显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也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意思，自得其乐地在水族箱里游来游去。
彼得有一点迷惑，这真的是三个月来每天都在提示他避开危险的蜘蛛感应——或者说旁白吗？为什么斯塔克先生一听到游戏旁白就变了脸色。
以及——老朋友？
万一他认错了，这只是一只普通的枪乌贼怎么办？斯塔克先生会不会从此以后禁止他再踏入复仇者大厦一步了？
彼得的脸色越来越白，但托尼显然不知道旁边的男孩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看着水族箱里在水中悠闲漂浮着的枪乌贼，在最初久别重逢的惊喜过后，终于开始感觉到一点点恼怒。
“你打算什么时候从那个东西里出来？”
托尼对着玻璃缸说。
“也许……等你把水族箱上面的盖子揭开之后？”克林特在后面用嘲笑的语气说。
“你能听得到吗——等等，给我google一下，枪乌贼有听觉器官吗？”
托尼突然对旁边的彼得说。
“好，好的，斯塔克先生。”彼得的胡思乱想被打断，陡然惊了一下，然后立刻手忙脚乱地掏出屏幕裂了一条缝的手机。
枪乌贼停住了，对着托尼的方向顿了顿，然后突然抬起腕足，用漏斗对着他喷出了一团黑色的墨汁。
托尼：“……”
“呃，呃……斯塔克先生，还需要我读一下这段吗？”彼得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而你现在居然还在对我喷墨汁？”
枪乌贼抬起两只腕足，向后喷出一条细细的水柱，利用反冲力陡然贴到了玻璃上，晶莹剔透的黑眼珠像是在盯着托尼。
托尼皱眉，慢慢地走近了一点。
“难道你被困在这个滑稽的软体动物里了？”他猜测着。
彼得屏住呼吸，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话。
枪乌贼用腕足推在玻璃上，轻轻在水中漂远了一点，然后对着托尼又喷出了一团墨汁。
“…………”
托尼深深吸了口气。
斯蒂夫向前走了两步，一只手搭在托尼肩上，欲言又止。
“怎么？”托尼回头看他，眉毛一皱，显得不太高兴。
“托尼，你确定有什么东西在那个——枪乌贼里面吗？”斯蒂夫尽量放缓和了自己的语气，毕竟托尼差不多隔天就要品评一下他的老派作风像是随时准备战前动员演讲。
“事实上，”托尼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我在九年前遇到了这个小混蛋，他当时在我脑子里说话——等等，小辣椒可以证实这一点。”他吩咐自己的人工智能，“帮我呼叫小辣椒，让她到复仇者总部来一趟。”
斯蒂夫：“…………”
团队领袖微微皱眉，带着忧虑的蓝眼睛跟其他队友们对视了一下。
克林特用口型说：你是对的，队长，他绝对是疯了。
“先生，”人工智能突然冒出来说，“波兹小姐拒绝了您的要求，并希望我转达一句话，是否可以立刻播放？”
“……说吧。”
人工智能的声音陡然间换成了波兹：“托尼，鉴于我是目前我们两个中间唯一在试图让你的公司运转下去，好给你造钢铁玩具的小爱好付账的人——我不打算在开董事会议的时候被你叫去你的超英基地，下午3点钟以后再打给我。”
托尼：“……”
旁边的斯蒂夫思前想后，觉得接下来这句话可能会让托尼暴跳如雷，但秉着关心队友实事求是的原则，他还是说了：“托尼，你需要预约一个心理医生吗？”
托尼：“…………”
“那个，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墨西哥卷饼，有人想去吃吗？”班纳博士突然开口，“呃，我有点饿了，我相信没有人想看到浩克出来找东西吃。”
场面一片寂静。
“好吧，糟糕的笑话。”博士咳嗽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大厅。
剩下的人对视了一眼，下一秒钟一齐冲进了电梯，并迅速地按下了关门键，数字在上方的指示屏上飞快跳动着。
只剩下没来得及出声的斯蒂夫，还拎着星盾站在大厅中央，美国队长制服上还留着不久前战斗的痕迹。
“你不饿吗？”托尼用极其恶劣的语气说。
“……”即使是斯蒂夫，此刻也读懂了空气，“……很饿。”
最终，复仇者指挥大厅里只剩下了托尼和彼得，以及一只优哉游哉漂浮在水中的枪乌贼。
彼得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就在刚才他好像过于集中注意力，不小心把屏幕捏得多了一条裂缝出来。
托尼抱着手臂跟枪乌贼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翻了个白眼，走到大厅中间一排监控屏幕前，在上面噼里啪啦地敲了一会儿。
屏幕后方原本是一台复杂庞大的机器，连接着旁边的实验台，用来分析新老对手犯罪组织们那些层出不穷的前沿科技。
在托尼敲下几行代码之后，机器下方的平台缓缓开启了一条不太宽的缝隙。指挥大厅下方是全自动化的设备制造场所，也可以直接连通仓库。
此时下方缓缓升起了几个像是培养舱一样的东西，银灰色的金属外表泛着冷气。
“技术上讲，他已经死了。”托尼站在平台前说，“这不是你之前那件，是他的——类似于复制体，但它在培养舱里生长到这么大的，我对它使用了一种神经突触对受体结合的隔绝药物，以免它突然有了人类的意识变成他。感谢九头蛇友情提供，他们的科学家对这种玩意可精通了，差点闹出一场大乱子。”
彼得听着托尼的自言自语——至少看上去像是，因为那只枪乌贼还在悠闲地游泳——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托尼走上前按下了培养舱的侧边的一个按钮。
椭圆形的舱门缓缓开启，在低温带来的白色雾气散去之后，彼得看到里面躺着一个黑发的男孩。
没有呼吸。
彼得吓了一跳，但随即想起托尼刚才所说的内容，慢慢地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枪乌贼也停住了，几只腕足贴在水族箱玻璃上，乌黑的圆眼睛对着培养舱里面的东西。
托尼把另外几个舱门也打开了，里面都是一模一样的黑发男孩，双眼紧闭，皮肤像是从未见过阳光般的苍白。
托尼摊手。
“从那个东西里出来，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他耐心地等待着。
两个小时之后，当其他复仇者回到大厦的时候，托尼推着一个半人高的金属保温箱到克林特面前。
“不是要办个派对庆祝一下吗？这个归你了。”
克林特皱着眉头朝箱子里看了一眼。
……这分明是刚才那只枪乌贼，此时软绵绵地趴在箱底，看起来已经死了。
“等等……”克林特感觉智商有点不够用了，“这不是你的一个老朋友吗？”
“现在不是了。”托尼看了他一眼。
“…………这么冷酷无情？！”克林特看上去惊呆了。
托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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