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玩家都觉得自己超无辜的。
他们只是乖巧地在地上挖土而已。
结果正好挖到一个田鼠洞,顺着洞掏到了一斤多的米粮,然后觉得好玩,便找了周围所有的可能的洞穴。
万万没想到,一个小洞掏下去,居然挖出一个大洞,这可不得了,下边竟然是一条不知什么的年代的盗洞,洞里还有一具早就腐朽的尸骨,旁边还有洛阳铲一具。
他们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就激动了,觉得这肯定是开盗墓支线了,还专门找仆人问哪里有穿山甲爪子和黑驴蹄子,尤其还有最重要的蜡烛。
结果问了一圈,这些东西都没有,他们这才无奈地只能像两个铁憨憨一样硬着头皮挖那个早就坍塌大半的盗洞,谁知道被几个农人看到,而这年头举报盗墓是有奖励的。
两人于是创业未成中道崩阻,还被抓过来暴锤一顿,也是很难过了。
魏瑾让人去仔细查看,确定那盗洞真不是他们挖的,这才放他们走,但作为代价,被扣了两顿饭以示惩戒。
这些玩家真是一刻都不能让人放松啊。
她抱怨了一句,然后看着这几天因为味精带来的收入,拿着账单亲了一口。
有了这些粮食,至少一年之内,没有饥荒之忧了。
粮足了,兵事便要提上议程了。
……
卫氏坞堡的雇户们最近有些人心惶惶。
那些个坞主请来的仙人们,就很可怕了。
他们会用不少粮食来雇佣他们干活,让他们能在这秋冬时节,多吃上一顿饭。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秋冬农活要少些,就算魏坞主是个很好的主子,可每年交了钱粮后,一大家子也不敢放开了吃,就怕又来一场天灾时,家里就饿死几口。
所以一户农家里,除了干活的人能吃两顿,其它的孩子女人,一天便只有一食。
一开始,他们很兴奋地参加了仙人们的雇佣,可是很快,就开始恐惧起来。
“那位仙人,将上好的粟米磨成浆水,加上烂果皮,弄出一罐罐绿浆,还说是给活人吃的……”
“我吃了烂果都要糟肚子,怎么可能给人吃呢?”
“我那仙人更要命,他把芦苇叶子割了,让我们一天到晚打成浆,又用大罐子煮,还让我们打柴禾,那东西熬了许久,也不知是啥毒水。”
“这不会是什么巫蛊吧……”
“上苍保佑。”
“想多了,巫蛊是害贵人们的东西,和咱这些哪能相干?”
“有道理呀……”
虽然但是,粮还是要收的,活还是要作的。
能多吃饭的感觉太好了。
在这万物凋敝的深秋里,各位玩家们充分发展了主观能动性,耕地的耕地,做药的做药,榨出豆油,有人干脆挖塘养鱼,还有人喜欢上了进山打猎来增加收入,虽然伤了几次,却乐此不疲。
尤其是时间比例不一样,在他们眼里,麦苗长的就很快,看到自己的勤奋一点点有了收获,那成就感就很满满。
一个月后,魏瑾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排行靠前的玩家开启了录播和代练模式。
这些玩家的上线时间瞬间暴涨。
在有了外援后,他们的发展几乎可以说是膨胀起来。
而在收拾了自己的地盘后,这些心大的玩家们不甘于就这点土地,他们准备要干一番大大的事业。
而这坞堡太小,容不下他们的野性,所以在魏瑾准许后,他们带着自己的产品组织了一只商队,开始在潞城销售,准备开拓财源。
其中有草纸、豆油、精盐、蒸馏酒……等等各种好东西,他们摩拳擦掌,准备卖出大价钱。
然后。
然后就被抢了。
当时他们十数人牵着马车走在道上,进入潞城城门,交了不菲的入城费,找到市井里又给了一次入市费,但一天下来,有很多贫民来问价,但一听价格,都没有买。
没奈何,城门要关了,只能出城,可才出城数百米,他们就被一百多人的盗匪围住,挨个抢了个干净。
那群盗匪训练有速,来去如风,将他们连衣服都扒得没几件,更不要说货物和虞玚入股用的马和车了。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玩家们气得嗷嗷叫,纷纷来到魏瑾这里,要求老大带着部曲端了那些山贼,为他们主持公道。
魏瑾忍不住笑了笑:“不要急,大家慢慢说。”
游析瑜损失最为惨重,他气得话都快说不清楚了:“我的钱,我的马,都没有了,这潞城的官兵都是死的吗,盗匪都到城门口了,这游戏都不讲逻辑的吗?”
“这是常事啊,”魏瑾莞尔,“若我所料不错,抢你们财物的,正是官兵。”
众玩家一呆。
“何必惊讶,”魏瑾幽幽道,“自己魏晋以来,天下大乱,世家门阀占山圈地,自成一国,抢掠商贸,早就是常事,远的不说,数十年前,大臣石崇富可敌国,可他父未给财务,乃白手起家,任荆州刺史时抢劫远行商,以至巨富。”
玩家们听的目瞪口呆。
林孟楠嘶了一声:“这历史书上可没说。”
书上只提了大臣石崇和王恺斗富,一个拿糖洗锅,一个拿白蜡当柴烧,一个拿丝绸扯四十里路幛,一个扯了五十里,石崇大胜。
魏瑾叹息一声:“那些士族,将天下庶民视为奴仆,你们一介白身,又怎会与你们做交易。”
虽然是历史游戏,但这话玩家们听的就很不爽。
游析瑜磨牙道:“这些士族,就是欠缺无产阶级的毒打。”
“就是,”静深也不悦道,“一个个成天嗑药,驴子叫一声都能被吓死的废物,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虞玚摸了摸下巴:“老板,您这么说,我们以后就不能开自己的商队了?”
那岂不是只能在这个庄园玩?
“当然不是,”看着玩家们义愤填膺的模样,魏瑾悠悠道,“你们身为仙兵,完全可以招募人手,装配兵器,若上百甲士护卫,有不服者,便可一力镇压,岂不快哉?”
“哇哦~”玩家们一个个惊呼起来。
“以为是种田游戏,没想到是策略游戏吗?”游析瑜一时激动起来。
“可是兵从哪来,整个庄园就那么点人啊。”静深皱眉道,“这几天雇临时工都有人恶意提价了。”
虞玚轻咳一声:“自由市场,怎么能说是提价呢?”
静深嗤笑一声,正要反驳,就听魏瑾道:“最近的话,人,还是有的。”
咦?
-
漳河两岸寒风呼啸,一行衣衫褴褛的流民迈着无力的步伐,缓缓走行走在荒芜的官道上。
他们面色苍白发绿,形如枯骨,偶尔看路上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惨淡的绿色。
崔涞牵着妹妹的手,踉跄地走在道路上,一时都有些茫然。
他出身清河崔氏,是晋朝有数的高门,只家中父亲病重,才急急从洛阳回家。
却未曾想,诸王之乱中,成都王被杀后,他的部下公师籓起兵在赵魏之地起兵反晋,他家一行人,便因此被滞留在漳水河畔的邺城外,更未曾想,公师籓在邺城附近征收牛马,掠劫乡里攻占坞堡,他家一行财物皆被抢掠,乱兵之中,他带着妹妹逃亡,却不敢回洛阳——那时已经被河间王的部将掠劫,形如空城,更不敢穿过已是乱兵的赵魏之地,只能带着妹妹顺着流民的方向逃亡。
他们顺着漳河一路向上,穿过了太行山的陉口,想通进上党去到河东,那里有他外祖的氏族,定能护平安。
可是,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他真的可以去到河东么?
还有六百多里,可是沿途的郡县,皆紧闭城门,不让流民入内一步。
他曾经在城外嘶喊自己的门第,却无一人回应,反而让周围的流民看他的眼神里,充盈着恶意。
怎么办才好……
“阿兄……”身后传来小妹稚嫩的嗓音,她带着一丝哭音,“走不动了。”
“坚持一下,一下就好,”崔涞抱着妹妹,强忍着难过,“不能停下,再走一会,就能吃到东西了。”
妹妹也两天未吃一口食物了,只喝了一腹冰水,他想背着小妹走,却是真的背不动。
意志的坚定在身体的无力前是那样无可奈何,但不能停下,这几日,不是没有倒下的,甚至他们周围已经有人用绿惨惨的目光凝视,仿佛就在等他们倒下后,一拥而上。
“阿兄,你把我换了吧,”小妹低声呜咽道,“真的,真的走不动了。”
把她和别人的小孩换了,阿兄就有吃的了。
“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换了你!”崔涞又急又怒,“来,我背你……”
但他哪背起来,只能绝望地看着四周,天下乱了太久,那些高门大户,都已经不收流民了,他甚至连卖身为奴的机会也没有。
要怎么办,才能救下小妹,才能活下来?
就在他想着跳入漳河,和妹妹留个全尸的机会可有时,一个流民突然从前方跑来,兴奋地大吼道:“阿母,快来,前边有人收奴!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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