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鹿用力地犟着, 嘴巴里发出呜呜的抗拒声, 然而这男人力气实在太大,又发了狠地把她圈在怀里,双腿也紧紧地抵着她, 动弹不得。
嘴唇被毫不留情地蹂.躏着,她微微睁开眸子, 看见一双熟悉的脸。
睫毛纤长,覆盖住紧闭的瞳眸,那条狭长的线不太明显地颤抖着,他吻得很霸道却很认真, 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又无法克制地一丝一丝释放出来。
贴着她的脸颊滚烫, 泛着醉酒的嫣红,看上去魅惑勾人。
心脏狠狠地颤了一下,她神思恍惚, 挣扎的动作不自觉弱了下来。
不留神,被趁虚而入,更加疯狂的索取。
安鹿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 缺氧的脑袋几乎无法思考,只能用最后一丝力气, 本能地,咬了一下他的唇。
酒精的原因,男人过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地吃痛, 急喘着放开她的唇。
星辰般的眼眸睁开,氤氲着几分醉意,几分缠绵,还有几分隐隐的痛苦。
目光很暗,却依稀泛着水光。
安鹿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印象中的程熠,或淡漠,或温柔,但从来都是高贵俊雅,逼人的骄傲。
而此刻站在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吻了她一通,扶着她双肩微微颤抖的男人,看上去竟如此的……脆弱。
“熠哥哥。”她出声,嗓子有点哑,“你怎么了?”
比起被莫名其妙夺走的初吻,她居然还是更心疼这个样子的他。
程熠忽然把她搂进怀里,头深深地埋下去,抵着冰冷的墙壁,哑声道:“哥哥病了。”
安鹿愣住,“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惊呼,还是疑问。
“太想你,想得心里生病了。”程熠吻了一下她的头顶,贪婪地停留在满头秀发之上,用脸颊轻轻蹭着,嗓音满是醉意,却又很认真,“这些天你都没理我,跟那个小子在一起,你是不是喜欢他?”
忽如其来的,让人无法招架的状况,安鹿整个人在他怀里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是我喜欢你,怎么办?”他话里带着微微的哽咽,“我们回去,好不好?”
安鹿呆呆地沉默着,他兀自继续,像自言自语一般:“就回到分手以前,实在不行的话,就那天。我不会同意分手的,我一定好好对你。”
“你说你喜欢同龄的男生,那我也不算老吧?”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哥哥很年轻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望着他,脑子里有无数个念头闪过,却一个都捕捉不住。
“安鹿。”他抬起她的下巴唤她,眼眶泛红。
安鹿脑子还是混乱不堪的,终于从喉咙口挤出一声细若蚊蝇的“嗯”。
“其实我根本不想当你哥哥,除了上次那个原因,还有,”他顿了顿,指腹摸了摸她颊边的梨涡,“我喜欢你,我不想彻底失去这个资格。”
他吸了口气,低沉地问:“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面前女孩温吞的样子里透着惊惶与紧张,他知道自己一定吓到她了,但到了此刻,他一点也不后悔。
这么久以来压抑着的感情终于有了出口,可以堂堂正正地曝露在阳光下。就算被她弃如敝履,也好过在心底腐烂,变成蚀骨的毒。
半晌,安鹿目光闪了闪,僵硬的唇终于可以说出完整的话。
“对不起。”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安鹿垂着眸子,低声开口,“其实之前,不全是你的错,我自己也有问题,就……不太懂怎么谈恋爱吧。其实我到现在也还不懂,感觉那是很遥远的东西,所以,暂时不想再谈恋爱。”
“熠哥哥,”她认真地唤了他一声,“对不起。”
男人幽深的眼瞳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消散开了。
尽管没有达到预期,却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坏。
至少,她没有真的喜欢上哪个臭小子。
他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语气释然:“没关系。”
程熠把安鹿送到宿舍楼下,在楼梯旁的暗处道了别。
安鹿走到楼梯拐角,突然手机响了一下。
屏幕中间飘着一条消息。
程熠:【那我可以追你吧?】
-
安鹿以前从来没想过,程熠说喜欢一个女孩会是什么样子,更别提那个女孩如今是她自己。
一切就好像做梦一般。
这学期安鹿和沈思思一起报了射箭课。书面名字十分的高大上,叫做中华射艺。
之前都是理论课和皮筋练习,这节课终于轮到实战。
上课地点在北区运动场,很多人都提前到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安鹿刚进运动场,沈思思就朝她招手:“鹿鹿,这边!”
安鹿迅速喝完奶茶,把杯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小跑步过去。
“你去干嘛啦?怎么一股消毒水味?”安鹿皱皱眉,抬手摸了摸鼻子。
“带多多去打针了啊。”沈思思拿出手机,表情激动得不行,“看看你干儿子,越长越可爱了。”
多多就是小白,在白景尧的撒泼争取下,沈思思终于同意不叫它小白。
沈思思手机里存了上百张多多的照片,不折不扣的当儿子养。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心肝肺都愿意掏给它。
有一说一,安鹿也挺喜欢多多的。
两个人正看得忘乎所以,周围开始有人嘀嘀咕咕。
“天!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啊,难道也选修射箭课?”
“研究生不会吧……”
“那总不能是当老师……难不成旁听?”
“哈哈哈吉祥物我可以!”
“说谁呢?”沈思思疑惑地抬起头。
安鹿也紧跟着抬头,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正从运动场侧门的方向走过来,穿着一套黑色运动服,衣服拉链散开,露出里面浅灰色的字母T恤,和圆领之上若隐若现的锁骨。
即便是这样的装扮,依旧显得他腿长无比,身材比例堪称完美。
这是安鹿第一次看见他穿白球鞋,总担心地上的灰尘玷污了那个男人洁白无瑕的神仙气质。
“我天,太帅了吧。”连沈思思都忍不住花痴一句,“你到底是怎么忍心和他分手的啊?如果换成我,直接绑去民政局扯证。”
安鹿:“……”
“我怎么觉得他在看我?”沈思思托着腮沉吟,“难不成他终于发现我的绝世美丽了?哎,你不会介意的吧?”
安鹿:“……”
“可是我介意啊。”沈思思叹了叹,“我最近觉得白景尧好像更帅一点,你说我是不是眼瞎了?”
“……你可能,的确需要去看看眼科。”安鹿一本正经地给出结论。
前面突然传来几声拍掌,场地上顿时安静。
程熠面朝大家站着,一只手放在器具箱上,站得笔挺如松,用比寻常高出几分的音量说道:“许教练今天有事,我代他上一节课。”
安鹿抿了抿唇,忍不住翻了一下眼珠子。
这个人是代课专业户吗?
从刑法直接过渡到射箭,怎么想都有点魔幻?
因为是实操课,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去拿弓箭。
到安鹿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瞅了程熠一眼,想努力装作不熟的样子。
从他手里接过弓箭的时候,还跟之前那些同学一样,恭恭敬敬说了一句:“谢谢学长。”
她不敢再看程熠的表情,手往回收了收,结果发现对方没放手,还拽着另一端。
安鹿讶异地抬起头,只见男人唇角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凉凉的,却依稀有些悱恻的尾音:“不客气。”
说完便松开了手。
安鹿拿着弓箭逃离现场。
领完弓箭,大家都列好了方阵。
沈思思拼命使眼色,也没能让安鹿离开队伍的最角落,最后只好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
安鹿一米六的个子,周围都是高大健壮的男生,隐藏得十分完美。目光扫射一圈,完全看不见代课老师。
程熠给他们复述一遍动作要领,然后一排一排地纠正。
安鹿想着他肯定看不见自己,有点累了,肩膀就松垮垮地耷拉下来。
“收腹,不要腆着肚子。”
“手抬好。”
安鹿转了转微酸的脖子。
“说你呢,最后一排那个女生。”
安鹿继续若无其事地,把分开的双脚并拢回来。
“安鹿。”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安鹿脑袋一个激灵,身子也抖了抖,同学们齐刷刷地看过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好像要把她射出无数个洞。
程熠不知道从哪儿绕到她身后的,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只有突然响起的,他清冷的嗓音:“你过来。”
“……”
安鹿乖乖地跟着他到第一排,和一个男生换了位置。
“脚分开,胳膊抬起来,握紧。”
他的手掌捏住她的肩,语气正经而严肃。纠正她动作的时候,也一点都不温柔,比许教练还要严格。
安鹿后来试着射了几箭,要么脱靶,要么可怜兮兮地挂在最外环,连自己都看得脸红。
快下课的时候,集合列队。
“我知道很多人选这堂课只是因为觉得有趣,但既然选择了,就要用心去学,不要让这九十分钟一文不值。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宿舍睡觉。”程熠站在队伍前面,深邃的眸子里尽是冷酷无情的光,“安鹿留下,其余人解散。”
大家都朝安鹿递过去同情的目光,三五成群地离开了运动场。
等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程熠从箱子里取出一副弓箭,站在安鹿原先的位置,拉弓射了出去。
正中靶心。
紧接着,他又取出三根箭,同时射出去,横向中了三个箭靶。
安鹿看得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又觉得面前的男人她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他有多少秘密,他心里想的又是什么,还有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包括他对自己的喜欢,从何而来?又能够维持多久?
这一刻他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思绪云游的时候,额头突然被敲了一下。
安鹿吃痛回神,只见程熠站在她面前笑:“干嘛?吓到了?”
“……没有。”她摇摇头,看他一眼又垂下来。
“哥哥会的还多,以后你可以慢慢发现。”他微微俯身,“刚才是做给那些人看的,你不会生气了吧?”
安鹿闷闷地答道:“没有。”
其实,有一点。
只是她不想承认,显得多小心眼似的。
程熠哪能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像往常一样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是你害怕跟我扯上关系,我得配合你啊。”
“……”还真是理由充分。
“这样挺好,等她们反应过来再嫉妒你的时候,你已经是我女朋友了。”他低沉地靠在她耳边道,“哥哥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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