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露天烧烤, 是山庄老板提供的烤架, 也给他们送来了新鲜的素菜和肉。
安鹿本来和两个舍友在一起串羊肉,半路她俩跑去上厕所了。
过了许久都没回来,安鹿搓着油腻腻的手指, 嘀咕道:“懒死算了。”
她指尖都被签子戳红了,那两个倒好, 净等着一会儿吃现成的。
安鹿串完了肉,去箱子里拿了两个大土豆削干净,望着砧板和菜刀犯愁。
她一点都不会切菜。
在家里,余芯柔把她当宝贝供着, 连水果皮都没削过,平时更是很少碰刀。
她拎了拎菜刀, 有点沉。
土豆被她横着放, 竖着放,怎么摆都下不去手。
正苦恼的时候,忽然有人站到她旁边。
安鹿没转头去瞧, 还在闷闷不乐地与土豆较劲,狠了心一刀下去,直接把土豆劈成两半, 其中一半滚到了地上。
安鹿:“……”
旁边的人笑了,声音犹如大提琴一般低沉柔和, 让她平静的心像是被拨动的琴弦,随着袅袅的余音颤抖。
“你这切菜的技术还真是……不同凡响。”程熠噙着笑开口,唇角意味深长地勾起来。
“那是, 我很会切的。”安鹿硬着头皮拿起菜刀,继续。
程熠在一旁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观,那表情仿佛在欣赏什么极有趣的东西。
直到砧板上的一个半土豆,变成许多形状不规则的小土豆,有块状也有片状,看上去形态特别丰富。
“都切一个样就没意思了。”安鹿用菜刀指了指那些土豆,表情煞有介事,“你放心,我烧烤技术也很好的。”
“嗯。”他微微俯身,用低沉的气音笑道,“那我等着吃。”
“……谁说要给你吃了?”安鹿不情不愿地睨他一眼,掩饰心底的心虚。
“哦,不愿意啊?”程熠抿着唇点点头,眉梢一挑,“那哥哥烤给你吃。”
“……”
安鹿真是信了他的邪。
一小时后,她强忍着把嘴里的烤土豆咽下去,因为没地方可吐。
如果不是天黑,估计能看到她那一瞬间变黑的脸。
这男人确定是在追她,不是想毒害她吗?
“熠哥哥,你别烤了。”安鹿十分乖巧地把土豆递过去,“歇一会,吃点儿东西。”
程熠把手里的肉串装盘,接过她递来的土豆,扬着下巴得意地问:“味道怎么样?”
“很棒。”安鹿点头如捣蒜,眼睛里还在冒光。
程熠笑了笑,直接把土豆喂进嘴里。
下一秒,男人云淡风轻的一张脸蓦地僵住,含着土豆的腮帮子微微颤抖,眼睛瞬间红了。
安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看上去纯真无害。
“不好吃吗?”她认真地问,“我刚才吃的那块很不错哦。”
“……好吃。”程熠面如酱色,咽下去,唇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哦。”安鹿伸手又要去拿。
程熠眼疾手快地把盘子举起来,“你别吃这个。”
安鹿满脸疑惑:“为什么呀?”
“……好像没熟。”程熠信口胡诌,“那个,我重新烤一下。”
安鹿点点头:“哦。”
后来安鹿饿得不行,还是去同学那里蹭的吃。
程熠可怜兮兮地被抛弃在角落,一个人吃光了这些残次品。
到最后,好像也能接受这个味道了。
-
第二天的活动是徒步登山。
安鹿穿了一身轻便的运动服,是她特意挑选的浅蓝色。
在楼下集合片刻,两位班助才一起下来。
杜沁如穿着红色的运动服搭纯白鸭舌帽,背着黑色的登山包,既青春洋溢又英姿飒爽。
而一旁的程熠……
安鹿嘴角抽了抽,他为什么也穿着浅蓝色运动服?而且,貌似,和她是同系列?
连款式和LOGO的位置都一样。
“安鹿,你和学长穿的一样诶。”有同学八卦地凑过来,“你们是不是约好的啊?情侣装?”
安鹿急匆匆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方兰茵托着下巴神秘兮兮道:“那你们好有缘分噢。”
苏静娴表情夸张地添油加醋:“心有灵犀一点通,哇!”
安鹿:“……”好想友尽。
方兰茵勾住她肩膀,笑得花枝乱颤:“鹿鹿,学长在看你。”
安鹿下意识地望过去,随即咬了咬牙。
程熠哪里是在看她,分明在和杜沁如有说有笑,浅褐色的眸子一刻不停地放着电。
她气呼呼抖开方兰茵的手,转身跑到队伍末尾去了。
点了名,整了队,一行人跟着专业的教练出发。
安鹿原本就在队伍末尾,走得还慢,方兰茵和苏静娴刚开始照顾着她,后来看见某人从队伍最前端落下来,心领神会地加快了脚步。
安鹿也强撑着加快脚步,尽量不落后大部队太远。
身后只有程熠一个人,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回头看他一眼,语气有点郁闷:“你能不能别走我后面啊?”
因为一直在往上爬,他一抬眼看见的就是她的屁股,这感觉太奇怪了。
程熠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背着自己的背包还拎着她的包,声音却不见喘,“哥哥在下面,才能随时准备抱住你啊。”
安鹿:“……”
“要我走前面也行。”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我拉着你,别不小心掉下去。”
“我又不是不会走路。”安鹿抗拒地把手背到背后。
“那你是要走到天黑,在这山里过夜吗?”程熠挑了挑眉,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我倒是……有点期待。”
“……”才不要。
安鹿只好乖乖地让他牵手。
又往上爬了很长时间,安鹿快要坚持不住了,才终于迎来一段平路。
而前面的大队伍已经看不见影子了。
好在山上只有一条路。
安鹿不想被他看扁,于是要回了自己的背包,只把包里最重的矿泉水给了他。
这段路有点长,走到一半程熠问她:“要不要喝点水?”
“好吧。”安鹿停下脚步,十分自然地朝他伸手。
程熠把背包里的矿泉水拿出来,拧开瓶盖递给她。
安鹿双手接过水瓶,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暖意,在炎热和暴汗中也十分明显。
她定了定神,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让人稍微冷静。
程熠重新拧好盖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突然眉梢一动:“糟了。”
安鹿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程熠望着她,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倒是真真切切的歉意:“我刚才拿错了水。”
安鹿:“……”
“这瓶……好像是我的。”他模样十分认真,“对不起啊,等下我也喝你的好了。”
安鹿:???这叫哪门子对不起?
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
无视掉男人装模作样的道歉,安鹿气呼呼地转过身走了。
程熠匆忙地把水塞进包里,抬脚跟上。
“喂你慢点,前面不好走。”
有一段山路很窄。
一边连着峭壁,另一边是杂草丛生的山坳,足有三个人那么高。
能供人行走的宽度不到一米。
程熠伸手想要牵她,安鹿心里却还气着,说什么都不配合。
他只好走到她后面去,不停地嘱咐:“你小心些,靠里面走。”
“脚踏上去之前先用棍子戳戳。”
“我知道。”安鹿没好气,明显在嫌他啰嗦。
这种路,她小时候跟着爷爷去祖坟插青也是走过的。才不像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心里正犯着嘀咕,没留神脚下的土质,她突然踩到一块微微倾斜的沙土,整个人朝外面栽去。
程熠吓得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地捞住她身子,却也跟着滚了下去。
安鹿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脑袋被护着,一阵悬空过后狠狠地落在杂草地上,五脏六腑都险些从嗓子眼里被震出来。
听见男人一声痛苦的闷哼,她猛然清醒,慌乱地抬头:“熠哥哥,你怎么样啊?”
手掌顺着他后脑勺摸了一圈,没有血,吊着的一颗心才稍稍落下来。
“有没有哪里受伤?”安鹿眼睛红通通的,掰了掰他的胳膊,“你放开,我给你看看。”
“有。”男人一脸虚弱,嗓音低哑,微微放松胳膊的力道,却还是这样环着她,“心口疼,你快帮我看看。”
安鹿急忙拉开他的运动服拉链,手在他心口摸了摸,瓮声瓮气地问:“这里疼吗?这样疼不疼?”
她轻轻一按,他就紧跟着咳了两声,咳得脸上泛红,“疼……好像没在跳了,你听听……我还活着没啊?”
安鹿一听更害怕了,眼眶里瞬间漫起水雾,把耳朵贴到他胸口。
扑通,扑通……
听到他依旧沉稳的,微微加速的心跳,才终于放下心来,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怎么样?嗯?”他虚弱地开口,手掌按在她后脑勺。
“没事。”安鹿紧紧靠在他胸口,只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脸颊被他胸膛的温度烤得滚烫,脑子也不大灵光了,“就,有点快……”
“哦。”他垂下眸子,望着女孩惊魂未定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那你别动啊,帮哥哥缓一缓。”
安鹿乖乖地照做。
然而过了一会儿,耳旁的心跳声不仅没有缓下来,反倒越来越重。
她脑子却有些缓过来了。
冷静片刻,依稀嗅到一丝阴谋算计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7 20:26:30~2020-03-29 12:5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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