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隔得远, 白翩然一开始没注意到, 这下目光一扫,和安鹿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一双妆容精致的眼眸里瞬间燃起火焰,踩着高跟鞋站起身, 朝这边走来。
看见程熠的时候,她眼皮颤了颤, 连嗓音都变得不太自然:“……原来是你们。”
“是啊。”程熠懒懒地抬眸,看了一眼她,又望向她身后慢条斯理跟上的男人,“真巧, 沈大哥。”
安鹿始终垂着眼,看都不敢看沈言勋。
沈言勋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 朝程熠点了下头, 算是打招呼。
白翩然一双眼睛都快气红了,望着安鹿:“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吗?”
在白翩然嫉妒得发狂的目光里,安鹿波澜不惊地吃了一口价值1000多美元的甜品, 然后仰起头,一双眼睛清澈得像小溪水:“白小姐在说什么?”
白翩然语气软了软:“我没有要跟你抢男人,你何必这样对我呢?言勋喜欢吃甜品, 我才想到这里的金箔圣代……”
“啊?是吗?我还以为白小姐生气是因为在姐妹面前出丑了呢。”安鹿木讷地眨了下眼睛。
“当然……那有什么好生气的?”白翩然眼皮一颤,“今天是我跟言勋第一次约会, 好不容易等到的位置。”
安鹿眸子动了动,一脸真诚。
“那下次你要提前告诉我呀,我们没有等位, 打个电话来就好了。至于这个,”她当着她的面又吃了一口,“是熠哥哥给我点的,我也不知道是最后一份,对不起噢。”
白翩然脸上失了血色,连腮红都显得有些突兀。
“言勋。”白翩然转过身,泫然欲泣地靠向沈言勋,“对不起,我本来想给你一次完美的约会,没想到……”
沈言勋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让白翩然扑了个空。
“看来三位是熟识,”他目光凉薄地扫了一眼程熠和安鹿,又落到白翩然身上,“我还有公事,就不打扰了。”
说完转过身,毫不留恋地走开。
白翩然唤着他的名字追上去,没走两步就崴了脚,眼看着沈言勋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面。
安鹿疑惑地看着程熠站起来,走到白翩然身后。
“言勋。”两个字在男人舌尖上酝酿出奇特的意味,他啧啧舌,“想知道上一个这么叫他的女人,怎么样了吗?”
白翩然踉跄着站起来,扶着墙看他:“怎么样了?”
“你很快不就知道了。”程熠笑了一声。
“程熠,你就是想看我笑话是不是?”白翩然眼眶泛了红,“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们如愿。”
“我没兴趣看你笑话,只不过想提醒你。”他朝她又走了一步,脸上神色冷酷无情,“谁告诉你沈言勋喜欢吃甜品的?”
白翩然眸子颤了颤,嘴唇也一阵发白。
程熠双手放在裤兜里,微微朝她倾身,轻柔的嗓音听上去残忍无比:“他喜欢吃人。”
安鹿也震惊了。
看着吓晕过去的白翩然被人抬走,她轻抚着小心脏问对面的男人:“真的吗?”
程熠一边给她切着牛排,一边抬眸,“嗯?”
安鹿嗓音发着颤:“沈言勋……喜欢吃人?就,人肉包子那种?”
程熠突然弯起眉眼,嗓音里全是宠溺的笑意:“你是傻瓜吗?我说什么你都信?”
“……你说得那么认真。”张震讲鬼故事也没他刚才那么可怕。
程熠敛了神色,放下餐具,双手交握放在桌沿上,“你看我现在认真吗?”
“……”安鹿点点头。
“其实,”他顿了顿,压低嗓音,“我也喜欢吃人。”
安鹿觉得舌尖被冰淇淋烫了一下。
“我做梦都想把你给吃了。”
“……”
-
午饭后容易困,安鹿在车上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车停着,不过周围看上去不是学校。
她揉了揉眼睛,转头问驾驶座上的男人:“这是哪里啊?”
“准备吃掉你的地方。”程熠一脸神秘地倾身过来,帮她解掉安全带,“来吧,洗干净,再下锅。”
“……”
安鹿被他牵着走进面前那栋楼。
电梯上行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也感觉到明显的回握力。
到二十六层停下来,再穿过一截走廊,面前豁然开朗。
这里的装修很新,还有着一股淡淡的建材味道,但应该已经散了许久了,并不刺眼。墙上贴着银色标牌,字体俊秀飘逸:安和律师事务所。
像是某人自己写的。
“这是你的律所呀?”安鹿激动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嗯哼。”程熠揽着她的肩,靠在她头顶上说,“哥哥全副身家都在这儿了,以后万一变成穷光蛋,你得养我。”
“没问题啊。”安鹿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我们家财产将来都是我的,所以你放心吧,你不会变成穷光蛋。”
话音未落,肩膀上的手指紧了紧。
男人片刻没有说话,安鹿抬起头,对上他深如大海的眸子,仿佛有汹涌的波涛压制在海面之下。
他轻叹着拥她入怀,吻落在她头顶。
“逗你的,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怎么还有脸要你?”脸埋进她的头发,贪婪地蹭了蹭,“其实,那天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安鹿闭上眼睛,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腰。
“我想跟你结婚,一刻都不想等。”程熠低沉而认真地说,“我会努力,在你毕业的时候,让你父亲放心把你嫁给我。”
“……我还没同意嫁给你呢。”安鹿红着脸,手指攥紧他的衣角。
“那哥哥给你盖个章,就跑不了了。”他挑起她的脸,在女孩软嫩的唇上亲了一口,“这辈子只能给我当媳妇儿。”
“……”
程熠带着她参观了每个部门,每个角落,还有他的合伙人办公室和休息间。
休息间不大,但五脏俱全。两人站在落地窗旁边,背对着一张又大又软的床,颇有几分暧昧的意思。
“从这里可以看到你宿舍。”他站在她身后,握起她的手指向某个方向,“那个尖尖的红顶,像帽子一样的。”
“那么多栋一样的,你怎么知道是我宿舍?”
“从法学院办公楼到你宿舍的最短路线——”他带着她的指尖轻轻划了一条,“我走了无数次,比思政路要快两分钟。”
安鹿心底突然一暖,嘴硬道:“那说不定是你走的速度不一样。”
“有道理。”他侧身亲了亲她的耳垂,“改天我仔细量量。”
“可是我以后不住宿舍了。”她低下头,目光黯淡了一些。
“没关系。”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前,眸底的爱意毫不掩饰,“那就住哥哥心里,这儿永远都不会变。”
安鹿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头顶,全部的眼泪也都蓄在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问:“真的么?”
程熠捧起她的脸,目光虔诚:“不管你信不信,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让你知道。”
休息室有投影,两人窝在床边的地毯上看韩剧。
男主和程熠一样,是个律师。
安鹿双手抱膝靠在他肩上,突然想起来什么,仰头望着他问:“你为什么要当律师啊?”
屋里安静了一会,他才开口:“起初,是因为我爸。”
安鹿感觉到他语气里的叹息和隐藏的悲伤情绪,轻轻地抱住他的手臂。
“我爸年轻的时候在M国待过一阵,一时鬼迷心窍,去当了公益律师。”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是跟被几个华人朋友拉伙,一起帮助那些遇到困境的普通人。到后来,他越来越明白这种成就感,这种意义,不是一单几万乃至几十万的诉讼案可以给予的。”
“我知道很多人对律师行业有误解,认为我们拿着天价的律师费,只要谁给钱就替谁说话。”程熠仰头喝了口可乐,“其实他们也没错,只不过营业方式不同罢了,毕竟谁都要在这个社会上谋生。我不能左右别人的看法,也不能左右别人想走的路,但,就像我爸日记里写的那样,他只是想做他认为对的、值得的事。”
安鹿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无比珍惜地合拢在掌心,“伯父一定是个很温暖的人。”
“是啊。”程熠笑了笑,眼底泛着一丝水光,“有个在M国的朋友请他提供法律援助,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也没收人家钱。那次他带上我和妈妈,说案子办完了,一家人好好旅个游。”
安鹿心底“咯噔”一下,捏紧了他的手。
“然后在路上,飞机失事。”他无比轻松地说出这四个字,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只有我活了下来。”
安鹿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所以,你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吗?”
程熠点了点头,“十五岁的时候,我在以前住的旧房子里看到我爸的日记,那时我就确定了,他是我想成为的样子。”
“你一定可以的。”安鹿十分认真地说。
程熠轻轻揉着她的头发,手指抚摸着她额角的小绒毛,温柔地勾起唇,“是吗?”
安鹿眼神笃定:“嗯。”
音乐声突然变得温情而缠绵,大结局的画面里,男女主角在海边相遇,激情拥吻。
空气一下子变得燥热起来。
不记得是谁先靠了过去,两瓣唇贴在一起,互相交换彼此的温度。安鹿第一次主动直起身,坐在他身上,纤细的胳膊绕过他脖颈,唇齿热烈地回应。
自制力被一节节地击溃,他倾身向前,温柔地将她摁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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