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立场

    赖噶若可不是个吃素的。

    他初来大昭, 扮作富商,本是奉命抓个和尚回去。哪知还能偶遇大昭的太子殿下,自然要去打声招呼,却被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书童吸引了注意…

    背影好看。

    春衫宽, 瞧着腰真软, 还细。

    赖噶若当时就上了头, 走过去与他攀谈, 人却一脸不耐烦, 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面无表情,眼神跟淬了冰刀似的, 一下子剜过来。

    等大昭太子走过来的时候,居然立刻就变了脸, 笑得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比路边春花还要灿烂。

    简直让他怀疑跟刚才那二五八万的小爷们儿是不是一个人。

    更没想到,这东昭的太子还是个断袖啊。然而赖噶若却敏锐地发现, 俩人表面上黏黏乎乎,身体却明显保持了距离。

    古怪,不过他还是膈应了他们一下。

    哈哈, 毓明那小白脸明明就很气偏装淡定的模样, 还真有意思。

    哪想到,那个臭小子居然敢给他下毒。

    众目睽睽!明目张胆!

    大昭连区区一个书童,都能这么狂了?

    手下众口一词,都说要把人抓来大卸八块,赖噶若心里也很不爽利, 碍着任务在身,把从摊子上抢来的铜镜一摔,抹把肿.胀的俊脸,抄了家伙便浩浩荡荡向奉常寺出发。

    谁知冤家路窄,又遇上那两个,杵门外看他笑话。

    眼瞅着罪魁祸首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还敢忽悠他自扇耳光??赖噶若心态大崩,瞪着一对铜铃眼,胡子都要气得吹起来。

    可没曾想,他冲他一笑。

    唇红齿白的,他就愣了。

    愣到人走了,随从抬着手,犹犹豫豫地问:

    “真、真扇啊?”

    “……”

    一脚把人踹飞,率众去闯后山,半路被一堆蒙面人缠上,两伙人打了一架,意识到是东宫幽均卫——大昭最为强大的宫廷暗卫。

    思及毕竟在别人地盘,赖噶若便决定暂避锋芒,一边佯装撤退,一边令手下几个高手趁夜偷渡上山。

    晚了一步,让那和尚跑了。

    而先前跟幽均卫一战,反而让赖噶若损失了几个手下。

    偷鸡不成蚀把米!

    赖噶若气闷一会便释然,也罢,反正提前进京的重点并不在此。

    听闻那筇王入狱,他可是特地来送份大礼的,当年一箭之仇…他记得呢。

    谁知大昭的衙门查得很快,数个时辰便水落石出,张榜通禀全城,包括意外身亡的人员名单。

    赖噶若暗暗吃惊,手下报告细节的时候,他更是惊掉了下巴——

    “我的‘认尸人’,是那个书童?”

    他原本安排了其他人认领,这也是令“赖噶若”成功死遁的一环。

    既是改头换面,又是洗清嫌疑。

    “烧成那个样子,怎么认出来的?”

    他情真意切地感到迷惑:

    “一个书童说什么都相信,毓明太子是废物吗?”

    赖噶若百思不得其解。

    几天后,入宫拜见大昭皇帝。

    给那老头捧了几个时辰的臭脚,被盛情邀请参加宫宴,赖噶若自是忙不迭地笑应了。

    趁几个臣子来奏事,便溜出金銮殿,自个儿在宫里逛了起来。

    忽然撞到一个熟面孔。

    一眼就认出是那小书童…咦,是个女人?

    倒是意外之喜。

    看打扮,是大昭的宫婢,更意外的是,竟还有一身不错的功夫…此次进宫,看来也并非全是枯燥乏味之事嘛。

    他对着手底下的少女,俯下身,眉眼沉沉地笑:

    “我以为凭大昭衙门的手段,最快也要三五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认出那具男尸,”

    “小美人儿,倒是帮了我大忙呢~”

    白妗脸色不好看。

    不论这人真实目的为何,搅动大昭朝局,还是陷害二皇子,她都不关心。

    只一想到那次爆炸案,被人暗中利用了一把,心情便尤其不爽。

    她是典型的强盗思维,自己能利用别人,可要是反过来…

    白妗久久不说话,赖噶若开始思维发散。

    “莫非见了一面,就对我念念不忘?”

    他摸着光洁的下巴,笑了。在那般优秀的情郎身边,却牵肠挂肚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

    想着想着就心猿意马。

    白妗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可她忘了脸上犹带泪痕,鼓鼓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耳垂上那一对珍珠耳珰,更是衬托修长的颈,雪白细腻。

    啊,好看!

    边月女人可少有这样的,更何况,瞧着柔,武功却很不错。

    虽然冷了点,不过,特别对他胃口。

    赖噶若有点收不住,一双琥珀眼睁得大大的。

    白妗也笑了,气笑的,要不是还被人押着,她真想说,您怎不想想当时那满脸毛,我又不是大猩猩爱好者,哪会有什么旖旎心思?

    这狗东西还一脸美滋滋,伸手抚上她的下巴。

    白妗瞳孔放大!

    “记住了,我叫相里昀!”

    下颌被抬起,粗糙的拇指擦过唇边。

    白妗还没来得及把他手指咬断,脸上就被人重重地“啵”了一口。

    她懵了。

    伴随得意的朗笑,男人三两步飞快地溜走,只剩个残影儿,包括那牢牢钳制她的随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妗要吐血。气死她了!

    *

    春夜的宫城,夜凉而馥郁。

    青年从影壁走出,一抹鹅黄色映入眼帘,斜在长廊的栏杆上。臂间挽着淡绿色的披帛,长长垂到草地。

    乌发只用一根榴花簪子绾了,披在身后,一些散在前胸。

    月光轻盈地笼在周身,像坠入凡尘的仙灵。

    她盯着交叠的手,正安静地出神。

    姜与倦走上前,乌金云袍服,衬托身姿秀挺。草地处于低洼,他需得微微仰起脸,才能跟她对话:

    “你在这干什么?”

    白妗停下晃动的脚,垂眼。

    她睫毛不密,却很长,弧度尤其美。

    她慢慢地几乎一字一句说:

    “殿下,我不可以不开心么?”

    少女的眼瞳区别于其他人,十分黑,又很圆。专注盯着一个人,会产生被她深爱着的错觉。

    暧昧、与森然交织。

    姜与倦心尖一颤。

    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拉起她的手。

    白妗不给他碰,往回抽,她心情差极了,想打人,特别是男人。

    他不该来招惹她。

    可是他很执拗,圈住了她的手腕。白妗暂时还不想撕破脸皮,便不再挣扎。

    只是别开脸去,烦躁地蹙眉。

    他轻轻握着她的手,不知涂了什么上去,手背上清清凉凉。

    一边涂,他一边说,“这么容易受伤,下次不要胡闹。”

    像是在对待顽童,不懂事的小闺女。

    轻车熟路的,他对槐序也用这样的语气么?

    “我哪里胡闹了?”白妗皱皱鼻子,别人要陷害她,她还不能反击么?

    姜与倦失笑,不接话,只细心地在破皮的地方擦药,时不时还会凑前轻轻一吹。他神色专注,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掉落在草地上,白妗低头看,她的鞋子被蹬掉了。

    就这么看着草地上的鞋,动也不动。

    姜与倦愣了一会儿,视线落在裙摆,又落在那只脚,她往里缩了缩。

    笼着绸袜,却能想象的纤美。

    她稳坐如钟。

    姜与倦单膝跪地,把那只绣着鸢尾花的鞋,拣了起来。

    他托着白妗的脚,竟要亲自给她穿上。

    玉冠巍峨,袍服曳地,乌发纠缠散下。

    毓明太子,

    他是大昭的储君,未来的天子,万人之上。

    也能做这样,为女子拾鞋、穿鞋的事?

    白妗又想。为什么不能?

    她默默地看着,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他神色却像处理什么极要紧的公务,如临大敌,小心翼翼,雪白的鼻尖冒了汗。

    这时候,白妗忽然想起来,她进东宫的第一夜,给他脱袜,这个人还踹了她一脚。

    几乎是这么想的同时,脚就踹出去了,哪里料到,被人一把握住。

    她身体后仰,勉力支撑,手上青筋都突出来,才不至于丢脸地后翻在地。

    更生气了!

    她气得鼻子一酸,“你!”

    脚踝还被那只修长的手握在手中。

    那手或曾执笔批复,或曾抚笛吹奏。

    现在却握着一个女子的脚,饶他脸色很严肃很端庄,这副场景,也再也正经不起来。

    脚踝纤细。

    隔着白袜,也能体会那份细致滑腻。

    姜与倦有些怔,手里的足动了动。

    趁她还没恼羞成怒再踹出一脚,姜与倦已经迅速给她穿上了。顺手把裙摆理了理,盖住鞋尖。

    白妗瞪着他。

    姜与倦起身,冲她弯了眼睛。

    唇边隐约笑意,犹如春风和煦。那双漂亮的眼里碎满星星,铺陈一片沧海。

    他向她伸出手来,骨节分明。

    白妗有点嫌弃,刚刚摸过她的脚呢!

    可他坚持着,眼神里有种执拗的包容。白妗不情不愿,只得将手放进他的手心,被他拉着落下栏杆,腰上被掌搀扶,却触之即分。

    好笑,方才脚都摸了,现下又来装什么正人君子?

    白妗抬起眼,忽然间,把手从他掌心里狠狠抽离。

    在他暗下来的目光中,又再度贴上。

    轻柔地,这一次,一点点与他十指相扣。

    她也冲他笑,小女子的羞赧。

    他反扣住,力道有点大。

    “方才宴会,母后还问起你。时辰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白妗点了点头,随他走了几步,看似随意提及:“妾听说,她抱了殿下。”

    她在说海棠。

    姜与倦脚步突然停住,一伸手,把少女搂进怀中。脑袋被迫埋在青年的胸前,他的手揽着她的后颈,发压在掌心。

    她有点懵。

    “妗妗。”胸膛里闷着笑,他好像突然高兴起来,抱了一会儿,他问:

    “你饿不饿?”

    “妾、不。”她咬牙切齿地回。

    他又是笑。

    “光吃飞醋,怎么能饱呢?”

    谁吃醋啊!

    她挣扎,就是难以挣脱,怒上心头,照着他的虎口就咬了下去,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罢休。

    姜与倦捏起她下巴,察看有没有受伤。

    她唇上沾了血,姜与倦俯下身,细细地一一揩去,用唇。白妗张口想咬他,反而被得逞,他探了进来。

    厮磨后分开,白妗有点晕。

    星子在眼前晃,站不稳。

    他还把她搂着,手在她肩上,虎口一圈牙印明显。姜与倦有点无奈,声音也低:

    “怎么像只小犬呢?”

    骂她是狗?白妗刚要表达不满,话到嘴边,猛地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们的立场大变。

    怎么就变成她在这里跳脚,而他一脸无奈地旁观,应对,甚至游刃有余了?

    她淡下脸色,“妾饿了。”

    姜与倦笑了,牵起她的手。

    “走,孤带你去个好地方。”

    仍然是十指相扣,挣了挣,他扣得很紧。她索性不再白费力气。

    *

    灯一点,室内大亮。

    梅香袭来,他在她身后低声说:

    “孤小的时候,与母后赌气,一天都没吃东西。入了夜,有人偷偷带孤到这来,告诉孤,以后若是饿了,可以在这里找到食物。”

    跟她说一些谁都不知道的事,谁都不知道的大昭明珠的小时候。

    白妗却不怎么注意,她正专心觅食,为了应对皇后的召见,到现在是一口饭也没吃,肚里饿得火烧似的。

    两人是沿着小路,从一个小门进来的,就冲这屋子里的摆设,锅碗瓢盆都不全,很明显不是御膳房,大概是某个宫自个儿开的私灶吧。

    白妗打开橱柜,居然找到一罐黄豆酱。

    她揭开封口,姜与倦看了过来。

    “我师…娘很喜欢做这个。”白妗捧着罐子,有点喃喃。第一次在他面前说真话。

    熟悉的气味,总能勾起人心底的记忆。

    那一年,她第一次接受训练,因为没有挺过“淬骨”一关,昏了过去,被教主关进一间屋子,罚她不准吃饭。

    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师父掰开白馒头,正往里面抹着黄豆酱。

    香气很浓,她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师父见她愣愣地看着,笑着将馒头掰成小块,递了过来。

    “阿妗醒了?快吃吧。”

    师父声音非常温柔,是她这十五年来,听过最温柔的声音。模仿过很多遍,永远不像。

    却一辈子记得那味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没有说下去。转过身去找能搭配的口粮。

    姜与倦就这样看着她,少女方才流露出的回忆神色,连同脆弱,一瞬消失无痕。

    他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紧。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口锅里找到没有馊掉的馍馍。

    白妗擦擦手,一点不嫌弃地吃了起来。

    她咬了好几口,姜与倦踱步过来,盯着她手上的食物,温声询问:

    “什么味道?”

    白妗看他,又垂头看口粮。连馍馍都没吃过?这人以前过的该是何等骄奢淫逸的生活。

    她指了指锅里,示意自己拿。

    不巧,空了。

    她手上是最后一个。但是白妗又不想给他吃,这种不想非常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姜与倦当然看出来了,揉一把她的脑袋:

    “无法无天。”

    趁她躲,迅雷不及掩耳地凑过来,咬了一口。覆盖她的,面团上顿时留下一道明显的牙印。

    白妗笃定,赤果果的报复!就因为她刚刚咬了他!

    不齿这种行径,小肚鸡肠!

    姜与倦却转过去,若无其事地走到门口。

    白妗瞪了他的背影好半天。

    看着这没吃几口的馍馍,她纠结一会,实在是不想下口。悄悄包了起来,轻手轻脚地一扔,扔进堆着菜叶果皮的角落。

    拍拍手,自然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殿下,妾吃饱了。”柔声,“我们快些回去吧。晚了娘娘该怪责了。”

    青年回头,雪白的馍馍从纸中跌了出来,滚了几滚,遍体染上肮脏。

    他目光微沉。

    然而温柔地回:“好。”

    *

    凤仪殿,明皇龙袍的陛下也在,正与人谈笑风生。与皇帝谈笑的那人,一身紫衣,不卑不亢,说话极有分寸。

    看到那道背影,白妗就觉不好。

    她往太子身后避了避。

    姜与倦也看到此人,今日在父皇的书房照过面。边月的大王子,相里昀。

    当时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有些奇怪地侧脸,白妗低声:

    “相里昀就是赖噶若。”

    姜与倦微惊。

    很多念头掠了过去。所有细节都能连通了,边月商人,赌场爆炸,炮竹坊,二皇子。

    这些举动,究竟是单单针对筇王,还是边月给大昭下的战书?

    初入盛京便搅动风云,这个相里昀,恐怕不像传言简单。

    他眸光微沉。

    可“赖噶若”确确实实身死,就算知道一切是他自导自演,也无济于事。

    姜与倦上前,未打断二人说话,只拱手示意。陛下点了点头,他便带着白妗入座。白妗装作普通婢女,一言不发站在灯托之后。

    确保能观察殿内,又能隔绝视线。

    相里昀侃侃而谈,说的是一路见闻,不时赞美盛京的人文风情。

    娘娘们时不时捂嘴,被他的风趣逗乐。

    白妗面无表情,这些娘娘可真是捧场,民间的说书台下就缺这些人才。

    相里昀说道:“小臣还听闻一句话,大昭的风水,最是养三种人。”

    “哦?哪三种?”陛下微微前倾,眼里兴味颇浓。

    “一是圣人,二是富人,三是美人。这话果然不假,自从来到大昭,真让小臣觉得,从前所见的个个都是庸人了。”

    陛下哈哈大笑,也知这相里昀是在拐着弯儿拍马屁,赞他圣明,子民富庶,男女皆美。

    即便知晓其中大有水分,可世上谁不爱听奉承话呢?

    更何况近来好事频发,他病体刚有起色,即墨城便有捷报传来。

    边月使臣来京,带来许多厚礼,其中更有无价珍宝,稍稍缓解了国库压力。

    这又是在家宴之上,分外轻松,陛下笑骂道:

    “你呀你,就别奉承朕了!想来王子的重点不在其他两人——而在这美人之上吧。说罢,何许人也?”

    “小臣岂敢?”相里昀惶恐,又道,“不过既然陛下开了圣口,小臣便也不欲盖弥彰了。方才在贵国的庭园中,小臣确实遇到了一位心仪的美人。此人令小臣心旌神摇,竟至神思不能自主。”

    这段话说下来,十足流畅,还用了两个四字成语,哪里像那时候的磕磕巴巴,口音生涩?

    “哦?”陛下喝了口酒,笑眯眯问,“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竟让堂堂相里王子都动了心。”

    相里昀微微一笑。

    他突然说:“实不相瞒,眼下此人,正在宴会之中!”

    白妗浑身紧绷。姜与倦眸光一顿,直接向相里昀扫了过去。

    陛下眯起眼,嫔妃皆至,无人中途离场,场上也并无公主。除开这些女眷,都是些寻常的侍婢,难道他口中说的美人,是个婢女?

    思量一二,便挥手:“看中了谁,王子但说无妨,朕为你作主。”

    相里昀沉吟,忽然一撩下摆,行了个规规矩矩的臣子礼。

    “虽说小臣的心仪之人是贵国的奴婢,可女儿家脸皮薄,小臣还是需得多加谨慎。小臣在此许诺,愿以大昭的礼仪,正式向陛下求娶!”

    说起来,女子入宫为奴,便成为了大昭皇帝的所有物。相里昀此番话,便是要陛下充当一个赐婚,外加证婚人了。

    大昭陛下却是爽快:“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朕今日便破例,允了此事。”

    所有人看来,赏赐一个奴婢,既能维系睦邻友好,又彰显大国风范,何乐而不为之?

    皇后也没有置喙,她亦想看看这边月国素以“浪荡轻浮”闻名的大王子,能入他的法眼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婢女。

    陛下缓缓道:“我泱泱大昭,人才辈出,即便女儿家也不乏勇慨之辈。在场之人,如卿有承下这段良缘的胆量,便速速上得前来。朕即刻封你县主,风光大嫁,以成才子佳人之缘!”

    一时间人人蠢蠢欲动。

    大胆些的,已经开始偷眼打量,不说其他,相里昀的皮相就很是不错。

    区别于大昭以白为美,他肌肤蜜色,鼻梁很高,眼眶深,但又不显得粗犷。

    一双又大又亮的桃花眼,自带三分笑意,琥珀剔透的瞳仁,能叫人溺毙其中。

    身量也很高,宽肩窄臀。边月多为草原,这位大王子是典型马背上长大的男儿。

    为表入乡随俗,今日穿了件浓紫色的圆领锦服,腰上用双鹤金边带一束,又精神又英武。

    深棕色的发尾披在身后,打着小卷儿,带了丝异国风情。

    几个侍女被他那双含笑的大眼瞥过,都红了脸,激动不已。

    他可真俊啊!

    作者有话要说:白妗:他可真俊啊!

    太子:嗯?

    白妗:没你俊。你最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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