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楚启珩点了根烟, 陷入了沉思：“……尹芮喜欢我？”
“你觉得呢？”楚一霖嫌弃的挥了挥手，驱散飘荡到身边的烟味。
“这不科学。”楚启珩看了一眼楚一霖, 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随即按灭。
楚一霖看着死活不开窍的哥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 问道：“芮姐以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来到你身边做助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一霖斜了他一眼：“帮你捋捋。”
上一世后来他飘在郁铎身边, 对楚启珩和尹芮的故事也略有耳闻, 知道尹芮暗恋他多年，但不知道具体的前因后果, 此刻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顺便点醒他哥这个钢铁直男。
楚启珩想了半天, 慢悠悠地讲起了尹芮的往事。
“她原本……其实是个演员, 跟你同行。”楚启珩又想点烟，被楚一霖制止了。
叹了口气, 楚启珩又说：“就是表演专业的, 还没毕业就签了个小经纪公司, 哦, 就是程峰以前待的那家。那家的德行你也是知道的，顶层带头拉皮条……尹芮出道挺早, 她那个经纪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漂亮一个女人，整天安排她去演那抗日神剧……神他妈抗日神剧，我后来还看过几部，我都觉得巨尴尬,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忍过来的。”
“怎么认识的……嗨，之前一次行业聚会的时候，我到外面抽烟，听见她和经纪人的争执，经纪人正在‘提点’她，让她好好伺候在场的大佬，说是被谁挑中了就是福气，我在暗处，看尹芮气的发抖，那经纪人还很不屑，想占她便宜。”
“那我哪看的下去啊……那天喝了点酒，看见那个经纪人贼眉鼠眼的样子就心烦，上去就把人打了一顿……然后给尹芮留了一张我私人律师的名片。其实我也没想着要拯救她于水火什么的，就是觉得她要忍不了了，联系一下张律师，也算是有个依靠。”
“过了没多久，我这边招助理，我没想到，她竟然来应聘了，一路杀到最后一轮，那时候我才知道，她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拿来付了违约金，那时候还欠着债，就为了离开那个公司。”
“我问她为什么来应聘我的助理，她说，她什么苦都能吃，什么都愿意学，她觉得我是正人君子，来我这里就为了图个安心。”
楚启珩说到这里，猛地一拍手：“我觉得她说的对啊！别的我不敢说，但是要说正直，你哥我绝对不谦虚，虽然我也不是什么柳下惠……但是吧，我那时候就跟她说，只要你不勾引我，我还是会一直这么正直下去的。”
“我想想，她长这么漂亮，就算不在娱乐圈，在其他地方肯定还是不安全啊，所以我就同意了。”
尹芮这一年三十一岁，做楚启珩的助理已经有七八年了，她长得美艳，胸大腰细腿又长，完全不输一线明星，对外几乎没人相信她和楚启珩没关系。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一点没错，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让人占过她便宜……有一次去谈客户，那个老板一见面就问我这么漂亮女秘书在哪找的，一脸的猥琐……尼玛，老子后来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楚一霖听的一脸牙疼，心想：你也知道芮姐漂亮，原来你不瞎啊？
“所以你说尹芮喜欢我，我觉得这不科学，她要是真喜欢我，她怎么从来就没有勾引过我？我俩特正直，真的，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没把她当女的……你说，如果尹芮这样的，我都没把她当女的，其他女的，我不是更看不上了？”
“……”楚一霖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自家亲哥。
然而楚启珩毫无所觉：“我以前还想过，尹芮怕不是个性冷淡工作狂，这么多年从来没谈过恋爱。不过正好，我也对恋爱没有丝毫兴趣。”
楚一霖捂脸：你他妈才是性冷淡工作狂吧？！
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说道：“所以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楚启珩拍手：“对！”
对个屁！
楚一霖觉得自己心好累，想了想，说：“那要是芮姐有一天忽然要辞职了，你什么心情？”
楚启珩托住下巴，思考了片刻，神色严肃。
楚一霖对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很满意，觉得自家哥哥只要好好想想，一定会明白。
没想到片刻之后，楚启珩看着他，认真地问道：“她为什么会辞职？”
楚一霖：“……”
“完全没有理由啊！”楚启珩皱眉：“她辞职了，去哪里找我这么好的老板，还有这么高的工资！”
楚一霖一口茶呛在嗓子眼里。
他觉得以他哥这个情商，真的可以放弃了。
不过作为弟弟，他还是尽可能地帮他补救一下。
放下茶杯，楚一霖站起身来，拍了拍他亲哥的肩膀：“哥，好好珍惜芮姐，你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第二个这么漂亮还这么让你有安全感的女人了。”
楚启珩：“……”
*
楚启珩在沙发上坐着，思考了很久。一个姿势终于累了，看时间不早，也洗漱去了。
洗完之后，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叼了根烟，到阳台上吹吹风。
夜风凉爽，楚启珩靠在暗影里，看着别墅门外昏黄的路灯，脑子里走马观花地过着这些年来他和尹芮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第二根烟头掐灭之后，他又静立许久，暗暗叹了口气。
忽然余光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目光触及的地方，正是楚一霖卧室的阳台。
——小兔崽子半夜不睡干嘛呢……
夜色太暗，他迷迷糊糊看见有什么东西一大坨的从阳台上吊了下来……
楚启珩：“……？”
什么玩意儿？！
轻度近视的楚董，眼镜没在手边，他在暗影里待久了，身体有点僵，只是微微向前探了探身，眯起眼睛，这才看清了黑夜之中从二楼吊着下去的是什么——
……人？！楚一霖？！
他张了张嘴，想喊，又怕楚一霖被他吓的一个激灵掉下去，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暗暗祈祷自家阳台栏杆结实点，可别把他宝贝弟弟摔着了。
一片漆黑里，人形终于落地，也懒得管什么绳子，一溜烟就跑出了别墅大门。
楚启珩：“……靠。”
绝尘而去的楚一霖散发着狗粮味的尾气。
楚启珩摸摸索索地又点了一根烟——偌大的别墅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妈的，嫉妒。
*
一小时前。
“楚启珩没把你怎么样吧？”郁铎发来信息，仿佛楚启珩是什么洪水猛兽。
楚启珩爱弟弟是真的，但是他在郁铎心里一直都是冲动暴脾气的代名词，虽然看起来很爱弟弟，但谁知道发生冲突的时候会不会动手？
“没事，他毕竟是我哥……他只是不适应，又生怕我吃亏。”楚一霖洗了澡，趴在床上给郁铎回复信息。
“嗯。”
“……想你。”
郁铎看着那两个字，勾了勾嘴角，躺在床上，深深叹了口气。
爱人就在不远处，甚至从窗外都可以看到那栋建筑的尖端，他却不能将爱人抱在怀里，想想就令人烦躁。
那股阴暗的劲头再次涌上来，郁铎将手机放在一旁，在黑暗中倾听自己脑海中恶魔尖利的嬉笑。
每一次翻云覆雨都是极乐，被原谅的感觉如此甘美，每一次触碰和微笑都让人觉得无比满足……这几天他一直沉浸在几乎有些不真实的幸福之中，因而爱人忽然被“夺走”，那痛苦和阴暗就反噬地更加严重。
楚启珩并不认可他。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曾经令楚一霖反感和恐惧的占有欲并没有全然消失，依旧埋在他的骨血里。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子，有时候甚至会恐惧，不知这一世，自己究竟是否能够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很好的控制自己。
他一直在控制，可是他分明地感觉到自己对楚一霖的感情越来越深，近乎病态。
不，是早已病态。
楚启珩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所爱的人的一部分被夺走，而他，一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夺回来。
——你看，你装作如此正直的样子接近他，你装作隐忍，装作温柔，真是虚伪啊……
——你能忍耐多久呢？
——你以为他真的受得了真实的你吗？那个充满病态的占有欲的恶魔……
……
郁铎躺在床上，在黑暗之中胡思乱想了很久，头脑发胀，连肌肉都是紧张的，全然没有睡意。
他知道自己又钻了牛角尖，可是又出不来。
手机震动一下，信息提示灯亮了很久，他闭着眼睛，并没有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是楚一霖。
郁铎回过神来，接了电话。
“郁铎……？”
“嗯。”
“……睡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犹豫。
“……没有，还没。”郁铎赶忙说道。
“怎么不回复信息？”楚一霖又问道。
郁铎有些沉默。
他那时候只是不想回复那句“我也想你”，那句话太过无力。
说来也没什么可想的，但那种被“夺走”了什么的感觉，让他想起来，就觉得莫名疼痛。
“……我也想你。”为了让楚一霖安心，他还是说。
楚一霖低笑起来。
郁铎的眼神也忍不住变得柔和——他开心，自己就也会觉得开心。
“想我就快来给我开门啊……”楚一霖说道。
郁铎听了，一下子坐起身来，眼睛微微睁大些许。
“砰砰砰”，楚一霖敲了敲门，楼下和电话里同时传来三下声响。
郁铎将手机丢在床上，立刻翻身下床。
片刻之后，别墅的门就被打开了。
夜里的风伴随着一阵清爽的沐浴液香气铺面而来，少年像是一汪清泉一般撞进他怀里，撒娇。
“怎么办？”他的声音低低软软：“还是想抱着你睡……”
……真是……让人一刻也无法忍耐。
门“砰”地一声关上，少年被他抵在墙上，在黑暗之中，在一片灼热的气息之中……
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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