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不舍

小说:先帝他活过来了 作者:白玉钩
    李悦姝没理他, 只自顾站起身,拿起琴谱就要转身回房。

    元承连忙大步上前,拦住她道:“不难听,好听。”

    李悦姝道:“陛下不是说要偷偷摸摸的吗?怎么又走正门过来了?”

    元承道:“不是正门, 我走侧门过来的。”

    李悦姝:“……”

    李悦姝往房内走, 元承跟在她身侧, 道:“你看, 我微服过来的, 没人知道。”

    李悦姝轻声说:“放你进来的守卫肯定知道了。”

    元承笑道:“知道就知道,他们不敢乱说。”

    李悦姝没吭声, 她走到书架前, 把手中的琴谱放到书架上, 元承一眼便看见了那对瓷娃娃, 道:“你怎么把它们都落下了。”

    李悦姝眉目低垂, 淡淡道:“东西太多,装不下了。”

    元承在心里哼了一声。

    皇帝的赏赐, 向来是要供着的, 就算她迁宫,也不能随便丢掉啊。可她偏偏就忘了,不止这对瓷娃娃,那些簪钗首饰, 他也看见了一些,都是他曾经赐下的。

    他想起来之前在利山行宫的时候,汪善怕他治她的罪, 为她说好话,当时就提到了这对瓷娃娃。

    还说她经常朝着这对瓷娃娃发呆……满口胡言,幸亏他没相信!

    元承在椅子上坐下,道:“昨日我让长顺来找你……”

    然后他昨夜早早就在未央宫寝殿里面等着了,直等到子时,也不见那块地砖响动。

    偏偏别宫这边,她又没住那个屋子,他就算来,也会被她身边的守卫拦着。

    李悦姝归置好琴谱,转身同样坐在椅子上,道:“我不想去。”

    元承便说:“知道你不想过去,所以我今天就来了。”

    李悦姝道:“你以后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万一被人看见,我这别宫就白来了。”

    元承挑了挑眉:“以后?看来你果然是盼着我来的。”

    李悦姝:“……顺嘴说了而已。”

    难道她拒绝了,他就不来了吗?

    元承解释道:“这别宫除了你的人就是我的人,真的没事。”

    他看着李悦姝沉静的侧脸,又道:“我看见你院子外面守着的那个侍卫了……印象里之前未央宫就有,他是你那个义兄派来的人?”

    李悦姝道:“是。”

    元承心里就有些闷闷的,不太舒服,似乎还有些酸涩。

    “你就那么相信你那个义兄?”

    李悦姝看他一眼,轻声道:“起码他没做过对我不利的事,也没骗过我。”

    元承便沉默下来。

    他知道她是想说他骗了她……或者也不算骗,只是坑了她。毕竟她心心念念以为的别宫,是处在京郊、偏僻的那几处,而不是这个离他那么近、还有密道的永兴别宫。

    李悦姝问:“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元承道:“是有李家的事要跟你商量。”

    李悦姝点了点头:“那你知道大伯母昨天来找过我了。”

    这行宫里都是他的眼线,估计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更别说昨天跟姚氏说的那些话。

    元承道:“李正安的罪……往重了说,自然是要判斩,甚至还要株连。只是,你知道,我本来没想杀他。”

    元承还想让李正安带着他的那些门生,支持李悦姝做皇后。

    李悦姝道:“大伯父本就犯了罪,自然应该依律处置。”

    元承盯着她,轻笑了一声,问:“你要他死吗?”

    李悦姝怔了怔。

    元承道:“你若要他死,我便不留情了。你若说保他一命,我可以把他贬官外放。”

    李悦姝一时不语。

    昨天姚氏见她说,让她不要忘了李家的养育之恩。

    李家……的确是养了她的。

    虽然她是带着父母的遗物上的京城,尽量不花李家的钱。虽然李家养她的那几年,姚氏也没对她多好,骂她克死爹娘不说,甚至因为疏忽短过她冬日的银碳……

    李正安就更别说了,从她十一二岁,初初显露出几分姿色开始,他就在谋算着,怎么用她换取最大的利益了。

    她和李家关系的确不好。

    但李家确实养了她。

    李悦姝问:“大伯父犯的罪,还可以免死吗?”

    元承垂目,抿了一口茶,道:“我听你的。”

    按理说李悦姝不该再干涉朝政,她也决心远离这一切。

    但当元承这么说的时候,她默然半晌,还是道:“不如判个流放。”

    外贬去做地方官犹有被召回来的可能性,真要是那样,就太轻拿轻放了。

    元承侧目看她。

    “我还以为你会求情说,让我宽恕他。”元承道,“你确定让我治他的罪?李家一倒,你更难做皇后了。”

    李悦姝眼睫微垂,道:“你本就不应该因我而徇私。”

    元承便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

    也算意料之中,这么几天过去,她还是没想再次嫁给他。

    元承略过这个话题,随口问道:“昨天给你送来的琴、棋、还有马,喜欢吗?”

    李悦姝道:“只弹了琴。”

    却没说喜不喜欢。

    元承笑道:“看来是不讨厌。”

    他问:“是不是没骑过马?我可以教你。”

    李悦姝道:“你政事繁忙,倒是不必了。若真想让我学,可以给我派个会骑马的宫女来教。”

    元承一噎,不禁又是气恼。

    这是什么话?他要是执意教她,就是不真心想让她学了?

    虽然说教她的过程中,肯定不可避免的会碰到她的手,甚至是与她共骑之类的……

    她还真是看穿了他这些暗戳戳的心思,就这么把他堵了回去。

    可是,两人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她至于这样防备着他吗?

    元承心念一转,又道:“也行,明天就给你送人过来。”

    李悦姝弯起唇角:“好。”

    元承低头抿茶,眼角余光瞥见她这笑颜,一时心绪微漾。

    元承问:“这别宫还挺大的,你都逛了没有?”

    李悦姝道:“只来的那天粗粗逛了一遍。”

    元承便说:“我知道后头园子里有个好去处,要不要带你去看看?”

    李悦姝睇他一眼。

    元承道:“带你逛完,我就该走了,宫里还有些事没理完。”

    李悦姝于是道:“好。”

    两人便出了清秋阁。

    廖淮正带着人守在外面,瞧见他们,只倾身一礼。

    按理说后妃身边除了皇帝本人,不能有任何其他男人的存在。但廖淮是在李悦姝做太后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的,眼下元承登基又不过半月,还没来得及安排廖淮这些亲卫的新去处,竟叫他们随着李悦姝来了别宫。

    若不是知晓李悦姝为人,明白她处事自有分寸,元承怕是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绿了。

    留着就留着吧,不过是个破了相的侍卫而已。元承心思,免得她再没了安全感。只要这廖淮别再暗中与那宣威将军往来,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元承心里暗暗琢磨着事儿,带着李悦姝往后园子那边走。

    她走得慢,元承不得不刻意放缓了步子等她,侧目间瞧见李悦姝神色淡淡的,既没看他,也没看周遭环境,只低着头盯着眼前脚下那一片地。

    于是出声道:“想什么呢?”

    李悦姝茫然地“啊”了一声,抬头看他。

    她在想,这种偷偷摸摸的关系,也不知道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放弃立她为后了,那他准备选谁家姑娘呢?到那时候,他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吧。

    “没想什么。”李悦姝抿抿唇,目光扫视一圈,“这是到哪儿了?”

    元承道:“是胭脂园,从前这座府邸刚建的时候,就修的园子。”

    李悦姝察觉到他在迁就她的步子,于是走快了一些,脚下是鹅卵石铺就的曲折小路,路边是修剪别致的低矮花丛,往里走,能看见假山、瀑布,和漂浮着落叶的水池。尽管有宫人悉心打理,但到底是深秋了,景致多少有些萧条。

    李悦姝道:“看着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园子。”

    路有些窄,两人便挨得挺近,其实李悦姝是很想走他后面的,但她每每落后,元承就等一等她,导致她不得不和元承并排走。

    这样一来,元承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被秋风刮得冰凉,他的却很暖。

    李悦姝指尖微动,蹙眉看他。

    元承仿若未觉,目视着前方绿树掩映下的楼阁,与她道:“是带你来摘星楼的。”

    李悦姝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眼前是一座三层小楼,前面守着两个小内官,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打盹儿。等两人近前了,他们才突然被惊醒一般,一骨碌爬起来行礼:“参见陛下,殿殿殿、殿下。”

    元承吩咐道:“退下吧。”

    然后牵着李悦姝的手上了台阶。

    李悦姝道:“宫里不是也有这样的高楼吗?”

    言语间颇有些“不过如此”的轻视感。

    元承不答,自顾领着她往上走,直到上了最高处,才对她道:“你看吧。”

    李悦姝远目四望,触目所及,整座别宫的景致都尽收眼底,她能看见清秋阁,也能看见宜轩阁,再往远了看,京城的那些民居、宅院,纵横交错,也都能瞧得见。

    元承示意她转过身,往宫城那边看。

    “瞧见未央宫了吗?”他低下头,贴着她的耳边说,“离得多近啊。”

    李悦姝:“……”

    元承道:“之前我住这边的时候,偶尔就会登上这座楼看看,瞧见你住的地方,还能想想你在做什么。”

    “……骗谁呢。”李悦姝扯了扯嘴角,“你难道不是白天上值,晚上就去找我了吗?后面还有一段时间都是卧床的,哪儿来的时间上摘星楼。”

    为什么要把自己描述成这样一副痴情人的模样?她才不信。

    元承一本正经道:“休沐日的时候,白天没法去找你,我会来的。”

    李悦姝轻哼一声。

    元承道:“你看你天天坐在清秋阁也不动弹,对身体不好,没事多出来走走,登楼看看,说不定还能看见我。”

    李悦姝心说,她身体一直都好,比他强多了。再说了,就算想逛,出去逛东市西市就够了,来这摘星楼做什么,又冷又无趣。

    元承见她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一时有些默然。

    其实他只是想找理由跟她出来走走罢了。

    “跟你说一件事。”元承牵着她的手进了屋,避开了外面有些萧瑟的秋风。

    李悦姝嗯了一声:“你说。”

    元承拉着她在榻上坐下,道:“其实这个永兴别宫……虽说是早就让人改建了,但那不过是因为我顾忌着密道的事儿,不想在宫外留一个隐患,才说把这里改成别宫。至于让你过来……是你走那天早上,我才临时起意的。”

    李悦姝瞥他一眼。

    他居然还好意思提。

    元承道:“本来的确想让你去延兰别宫了,但是……我又后悔了。”

    他叹了一声,握着她的手道:“就是这般出尔反尔,我认。但一开始给你许诺的时候,是真心的,不是故意骗你。”

    毕竟他连遗诏都立好了,觉得自己会孤家寡人直到再次驾崩。

    他也没想到他会那么不舍。

    情难自禁这种事……谁料得到呢。

    李悦姝神色平静地看向屋外,不明白他提这个是为了说什么。

    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轻唤:“姝姝……”

    李悦姝怔了怔。

    他一直叫她李氏,还是第一次这般唤她。

    室内光线有些昏暗,元承看着她的侧脸,轻声说:“我前几天找了个神医给我看诊,他说了,如果我以后好好注意,严格自律,多习武健身,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是问题。真到了那时候,元祺也长大了,担得起江山了。

    “我不是非要立后生子。你若是不想,那你就在这里好好住着,我能经常来看看你,偶尔和你出游,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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