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姝愕然睁开眼睛, 睫毛上犹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元承吻上她的唇,肆虐辗转中,他的双目也还是闭着的。
李悦姝觉得有些羞窘。
原来他醒了啊,那她刚刚说的话, 也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
而且她还做出了这么大胆狂放的举动, 也被他发现了。
太丢人了。
李悦姝头向后仰, 想挣开他的禁锢。
元承这才睁开双眼, 最后轻吻了吻她的唇, 笑道:“我都听见了。”
李悦姝:“……”
李悦姝猛地坐起来,理了理鬓角碎发, 强作镇定道:“那你醒了也不说, 装睡干什么啊。”
元承道:“我的确是刚醒的。”
他屈肘支撑着身体, 也跟着坐起来, 看着她绯红的侧脸, 与她道:“只是你不知道吗?我魂魄游离,这殿中发生的一切, 都能看到。”
李悦姝:“……哦。”
她也不知道所谓的魂魄飘荡, 还能这样啊。
李悦姝觉得阴森森的,忍不住摸了摸手臂,感觉到上面泛起了一丝细密的小疙瘩。
元承轻笑一声,拉住了她的手腕, 低头贴近她的耳边,道:“所以,我都听见了, 你别想反悔。”
李悦姝绷着脸没吭声,一时半会儿不想理他。
元承低低地与她复述:“你说,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再也不退缩了,哪怕我以后还是负了你……”
李悦姝被这几句话激得一颤,只感觉自己刚刚怎么回事?怎么能说出这么露骨大胆的话?
她觉得有些尴尬,悄悄往一边挪了挪。
元承继续贴近她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李悦姝哼了一声。
元承轻声哄她:“别生气啊,又不是故意要听的。”
他一手揽住她的肩,低头轻吻她的侧脸,笑道:“不过我听到你说这些,还挺开心的。你要是愿意再说一遍,我就更开心了。”
李悦姝:“……”
李悦姝道:“我刚刚说的话是假的。”
元承面色一僵。
李悦姝转过脸,与他面对面,咬牙道:“你要是敢负了我,我就敢弑君。”
元承微一挑眉,随即便笑了。
“好,”他额头抵着她的,轻轻地蹭了蹭,“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不过,勇气可嘉,值得表扬。”
李悦姝又哼了一声。
汪善听见殿内的动静,立在房门外头,轻声问:“陛下可是醒了?”
李悦姝赶紧与他分开,直身端坐,一手扶了扶头上的珠钗。
元承嗯了一声,“传膳吧。”
汪善应喏。
元承看向李悦姝,轻嗤一声:“慌什么,他不敢进来。”
李悦姝斜他一眼,他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宫人们把食案摆在了一侧的屏风后,全程低着头,没敢往床榻这边看一眼。
元承起身下地,素白的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腰上的系带似乎是没有系好,领口松开大半,露出白皙的胸膛。
李悦姝慌忙别开眼,拿起一边挂着的外袍给他披上,口中道:“也不怕冻着。”
元承拢了拢衣衫,笑睨她一眼。
路过榻边的小几的时候,元承目光掠过上面堆叠的折子,稍有停顿,李悦姝道:“有些拿不准主意的,还得给你看看。别的我能处理的都处理了。”
元承道:“好。”
李悦姝已经用过晚膳了,这会儿也就是陪着元承吃一点。
她拿汤匙小幅度地搅拌着面前的那碗甜羹,一边跟他转述那几个批复不了的折子。
元承一一与她说了,然后又提到乌戎挑事。
李悦姝眼眸微垂,小声嘟囔:“边境戍军是足够的,军情送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把那些人打跑了。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棘手的事,怎么这都能扰乱心智,中断法事?”
元承默了默,道:“是我分神了。”
所谓关心则乱,放不下的事太多,压在身上的担子太重。心忧至极,做法时就难以全神贯注,神魂游离,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都会扰乱全局。
李悦姝问:“法事被打断以后怎么办呢?还能再做一场吗?”
元承道:“能。只是需要我再休养好。”
李悦姝看了看他:“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想起来济华法师说的魂魄受损。受损越严重,昏睡的时间就会越长。
元承这么快就醒来了,应该是无大碍的吧?
元承道:“感觉尚可,只是有些疲累。”
李悦姝便松了口气。
用过晚膳,宫人来撤走食案,李悦姝迟疑地看向元承,问他:“要躺回去休息吗?”
元承下巴微抬,示意一侧的案几:“先陪你把事理完。”
李悦姝听他这么说,便在案几旁跪坐下来。拿起朱笔的时候,她方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陪她把事理完?这明明应该是他的事!
元承盘腿坐在她的身侧,唇角笑意温和:“我有些累,咱们便还跟之前一样,我说,你写。早点弄完,就可以去休息了。”
李悦姝一听自己不用费神思考了,便勉强点了点头。
不过她还是觉得奇怪,按理说,魂魄受损,最为疲累的,应该就是心神、脑筋,怎么他能动脑子,却懒得动手?
李悦姝眼珠转了一圈,狐疑地看他一眼,触及他略带些苍白的面孔的时候,又默默地把眼神收了回来。
算了,都说了听他安排了。
不过……
李悦姝又偷偷瞄了他一下。
七弟这副皮囊,可真好看啊,就算是瞧着病恹恹的模样,也是赏心悦目,令人欢喜,根本不忍心拒绝。
她以前怎么就狠得下心了呢?
子羲啊,她以后会好好喜欢他的。
李悦姝这么想着,一时分神,就顺手在折子上写下了“子羲”二字。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元承诧异地看着她笔下的两个红字,挑了挑眉。
李悦姝倏地一下就脸红了,她慌乱地把笔扔到一边,拿手捂住了折子上秀气的簪花小楷,道:“不许看。”
元承弯了弯唇角,伸手抚上她的手背,微微用力:“让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李悦姝使劲摇头:“不能看。这个折子一会儿就烧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说弄丢了……”
她把折子捂到怀里,拼命地往一边躲。
元承拉住她,不让她跑,温声哄道:“我都看见了,你躲也没用。姝姝,再让我看看。”
李悦姝不住地摇头。
元承道:“就看一眼,一眼。”
李悦姝还是不肯。
元承便叹了一声,神色有些落寞。
李悦姝扭头看他,微怔了一下,暗想自己是不是又让他难过了。
可是……分神下意识写出他的字这种事,真的好丢人啊。
她今晚已经够丢人了。
半晌,李悦姝踌躇着道:“那你说的啊,就看一眼。”
元承道:“嗯。”
李悦姝便红着脸移开了手,把折子往他那边递了递。
她刚刚捂得急,墨迹还没有晾干,她就蹭了一手的丹红,那两个字也被蹭模糊了。
元承道:“好看。”
李悦姝又赶紧收回来。
元承道:“不能烧,留着吧,我放在书房抽屉里,没事就拿出来看一看。”
李悦姝只觉得要无地自容了,瞪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看的?”
元承看着她泛红的脸,一双明眸里还泛着水光,偏偏气势汹汹的,就像炸毛的猫。
元承心神一荡,倾身上前,快速地亲了她一口。
“你写的字,都好看。”元承一本正经道,“那些大臣都有你的墨宝,我也要。”
李悦姝:“……”
胡闹了一通,就又过去了将近两刻钟。
李悦姝用帕子擦了擦手心,再次提笔,把剩下的折子批完。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亥时了。
李悦姝道:“你好好休息,明日还得早朝,我该回去了。”
元承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还要走?”他眉心微蹙,有些不满。
李悦姝道:“温绫她们还在宜轩阁外等着呢。”
元承道:“明日再说,我会让人去接她们进宫。”
李悦姝想了想,他昏睡了几个时辰,才刚醒没多久,她就这么走了似乎也不太好,于是便点了点头。
那就当是留在这里照顾他了。
宫人们进来服侍二人洗漱就寝。
李悦姝发现有几个小宫女,是之前在未央宫的时候,就跟在她身边的。
看起来个个小心谨慎,不敢抬头看她。
在她们眼里,她和元承的关系,自然是有悖伦常、见不得光的。
所以她们害怕,小心伺候,生怕哪一天就被灭口。
李悦姝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却要沦落到这等“偷情”的地步。
不知道当她和元承的关系彻底暴露于人前的时候,又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元承牵着她的手上了床,李悦姝再不背对着他了,她整个人蜷在他的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胳膊,轻轻地抵着他的胸膛。
“你快休息,明日还要早起。”李悦姝催促他道。
元承摸了摸她的头发,嗯了一声。
他看着她闭上眼睛,自己却仍然清醒着。
黑暗中,元承目光轻轻描绘她面部柔和的轮廓,唇角扬起微笑。
她终于应他了。
姝姝。
愿携手白头,永不相负。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总是……无法赶在0点前写完。所以如果我0点无更,不用等,第二天看一样的。
(*  ̄3)(ε ̄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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