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姝不信。
她一定要留下他, 不会这样就放弃。
六月末,暑热未过。
殿中放置了许多冰盆,尽管这样,李悦姝在书房坐了半天, 还是热出了一身的汗。
皇帝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未央宫伺候的宫人都神色凝重, 气氛压抑。宫城各处, 也都增强了守卫, 以防有人乱事。
长顺低着头步入书房,哈腰行礼道:“殿下, 陛下请您往寝殿去。”
李悦姝搁笔, 点头道:“好。”
她走到一旁, 就着宫人们奉上来的水洗了洗手, 又喝了口凉茶, 稍微纾解了一下心头燥意,方移步去了寝殿。
寝殿一角立着一座冰山, 其上冒着寒气, 有两个小内官跪坐在那边,手里拿着蒲扇往室内吹风,给寝殿内带来丝丝凉意。
元承听见动静,抬目看去。
他这几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手脚乏力,已经起不了身了。
看见李悦姝坐过来,他轻抬了抬手臂, 道:“扶我起来,给我梳梳头,召集大臣们进来议事吧。”
李悦姝垂首,默然片刻,没应,反而与他道:“我有身孕了。”
元承怔住,目中划过一丝错愕。
李悦姝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道:“不知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愿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子羲,你能为了我们活下来吗?”
元承一时沉默。
李悦姝心里发酸,就在她以为元承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他说:“打掉吧。”
李悦姝惊诧抬头,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元承道:“我时日无多,照顾不了你了。你一个人,还要扶持嵇奴登基,临朝听政,怀着身孕忙不过来的。趁着现在月份小,打掉吧。”
李悦姝死死地抓握住他的手,瞪着他眼眶红了。
她以为多个小生命,会让他有些求生的欲望,却不想他会是这样的回答。
“你太狠心了,这是我们的骨肉。”她说。
元承叹息。
李悦姝别过头,用袖子沾了沾眼角,道:“我不会打掉的。”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面色平静地过来扶他起身,与长顺一起为他梳理头发。
一刻钟后,那些大臣们便都来了。
皇帝斜靠在榻上,皇后坐在一旁,太子元祯同样侍立一侧,低垂着头。
大臣们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揣测,这是要交托政事,立遗诏了?
元承看了一眼汪善,汪善便把早就准备好的遗诏拿出来,当着几位大臣的面念了念。
元承缓缓道:“朕去后,着太子继皇帝位。太子年幼,朝中诸事,都交由皇后决议,尔等不可怠慢。待太子年满十六,方可亲政。”
大臣们垂首道:“臣等遵旨。”
元承又道:“丧事筹办,不必过于铺张,以免浪费。”
说着,他看了李悦姝一眼,道:“皇后有孕在身,不必为朕守灵哭丧。”
李悦姝怔住,大臣们也有了片刻的迟疑,而后又齐声应道:“是。”
因她所谓的身孕,完全是刚刚一念起,胡诌出来的。
但元承既然这样说了,她也就硬着头皮只能这样了。
兴许能让他多一点求生的念头,哪怕微不足道,也能积少成多。
大臣们情绪低沉,有几个已经开始低头抹泪,元承不想看见他们这样,没说几句话,便把他们赶出去了。
第二日,刑部那边,送来了对李业成一案的调查结果。
李悦姝看了,没说什么,只让温绫备车,微服去了云麾将军府。
对李业成窝藏罪臣之后一事,刑部的调查也是暗中进行的,李业成并不知情。
因此当他得知皇后驾临的时候,惊了一惊,立时出来迎接。
李业成拱手作礼:“臣拜见皇后。”
李悦姝目光扫视一圈,开门见山地问:“我那个堂弟呢?”
李业成一怔:“什么?”
李悦姝道:“不要装糊涂了,你那个所谓的儿子,是我的堂弟吧。”
李业成僵在原地,下一刻,他慌忙俯身,道:“殿下……”
李悦姝摇了摇头:“你不必解释了。”
她径直走到主位坐下,道:“我是念着我们儿时一同长大的情分,才亲自过来见你。大伯父犯的是谋逆大罪,当初,他们一家就被株连了,你却把他的遗腹子偷偷留下,你真是大胆啊。”
李业成道:“义父待我有恩,他临终所托,我不得不帮。”
李悦姝问:“既然这样,你养着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给他嫡子的身份,让他得以入宫,做太子伴读?你真的没有谋划什么吗?”
李业成颓然道:“臣从未想过告诉嘉木他的身份,臣只是想……给这孩子一个前程罢了,毕竟稚子无辜。”
李悦姝道:“稚子的确无辜,便是当初宫变,对贺卓之子,也是未满十岁的都留下的。只是他们被发配三千里,流放苦寒之地,三代内不能回京,不可能有什么锦绣前程。明衍兄,你这事的确做的不对。”
李业成拱手道:“但凭殿下降罪。”
李悦姝凝视着他,道:“原本,我前几日,就要任命你为羽林卫将军,重新启用你的。你若愿意把嘉木送出京城,这事,我可以不追究。”
李业成看了她一眼,缓缓地垂下头:“殿下,我不可能丢下嘉木不管的。臣对您一片忠心,绝不会给嘉木灌输一些不该有的思想。若殿下不放心,臣可以让嘉木这辈子永不入仕。”
李悦姝问:“我凭什么信你?凭什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留这么一个与我有着血海深仇的孩子,让他将来有可能对我或太子不利?”
李业成愣了半晌,恍然,自嘲笑道:“是臣天真了,殿下早不是从前的殿下。”
或许,他就应该一直留在丹州,永不回京。
当初他自请离京去外地任职,一是为了给嘉木这孩子打掩护,另一方面,是为了消除当今陛下心中对他的芥蒂,以便于日后回京,再谋高位,好护着他心尖上的那个人。
可他心尖上的这个人,早就不是从前闺阁中的弱女子了。
她是摄政皇后,大权在握,百官皆对她俯首,民间亦传扬着对她的颂歌。
他的作用,早就微乎其微。
李悦姝微微垂眸,道:“嘉木与前程,你只能选一个。你若择了嘉木,就是放弃了你这些年打过的仗、流过的血才积累下来的功勋。”
李业成俯身拜道:“臣愿意辞官。”
李悦姝听他这么说,默了片刻,却拒绝了:“辞官一事不急,明衍兄,嘉木呢?我带他去宫里做客几日。”
李业成面色一变:“殿下……”
李悦姝道:“我想让明衍兄帮我一事,事成之后,我会派人送明衍兄与嘉木离京。”
……
元承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感觉到一双带着些凉意的手,在为他擦着额头,他恍惚间睁开眼去,正看到他的妻子那温柔的面孔。
他想,何必再这样拖着她,后事都交代完了,直接就这样死去吧,多好。
然后就看见李悦姝笑了笑,声音轻柔地问他:“我带你去太液池上泛舟,可好?”
元承有些怔忪,他想,他这般病弱的身躯,还能与她泛舟吗?
李悦姝道:“正是摘莲蓬的好时节,左右今日休沐,闲着无事,你可愿与我去逛逛?”
然后她就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粒药丸,递给他道:“这是我让计神医新制的,能让你精神些。”
她纤细的指尖把那粒药递到他的唇边,元承顺从地咽下去,心想,她到底还是觉得,他精神些会更好。
元承缓了缓,等了一刻钟的功夫,药效发作,他便觉得身上有了力气。
李悦姝服侍他起身,为他穿上常服,束好发冠。
他的头发,已经有一小半都白了。
李悦姝假装没看见,只等他能彻底走路了,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去。
汪善早就备好御辇,等在殿外,二人携手上辇,往太液池去。
池边早已备好了一只小船,船上立着一个小内官,见他们来了,便用长长的竹篙撑着池底,以做固定,好让他们登船。
两人在船头并肩而坐,小内官撑船离岸,太液池上,顿时就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他们去寻找荷花从,李悦姝倾身,素手去摘那绿叶上的小小莲蓬,元承怕她摔下去,连忙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李悦姝回眸一笑。
这一幕,便被跟在他们身后的另一只小船上的宫廷画师记录了下来。
李悦姝想,如果她注定留不住他,那在他生命的最后这段时光里,她总要留下些什么。
李悦姝怕元承站不稳,采摘莲蓬的事,就没让他做,她一共摘了六七个莲蓬,零零散散地放在船头。
她剥,然后用白皙的指尖,捏住那圆圆的莲子,递到元承的嘴边。
两人出来时已经是下午,日头偏西,又在这里玩了这么久,慢慢地就到了傍晚,天色暗了下来。
李悦姝吩咐小内官撑船折返。
到得岸边的时候,李悦姝扶着元承刚一下地,就看见查豆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陛下!殿下!不好了!出事了!”
李悦姝喝道:“有话好好说,慌什么?”
元承握住她的手,目光亦转向查豆。
查豆跪地禀道:“云麾将军率领羽林卫三万大军包围宫城,他这是要反了!”
两人俱是一惊,元承蹙眉问道:“他为何要反?”
查豆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悦姝一眼,道:“似乎是因为皇后殿下捉了他的儿子……”
李悦姝垂眸道:“那不是他的儿子,那是大伯父的遗腹子。”
元承眉头皱得更深,他觉得心跳有些急促起来,转目看她:“怎么回事?”
李悦姝道:“他窝藏罪臣之子,我前几天去见过他,说只要他把大伯父的儿子交出来,我就可以不介意这件事,依然重用他。他答应了,没想到却……”
元承头脑有些发晕,他道:“你既得知他窝藏罪臣之后,便不该再让他领着羽林卫,你……”
李悦姝睫毛颤动,面上一片惶然,“抱歉,是我太信任他了,我太沉浸于儿时与他的那点情分,没想到他当真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查豆慌道:“殿下,关键是现在怎么办啊!”
李悦姝却抓握着元承的手,问道:“怎么办?”
元承眼前发黑,似乎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回不过神,他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身子便晃了晃,往一边栽去。
李悦姝慌忙扶住他。
深夜,元承方幽幽转醒,他看着明显已经是回到了未央宫寝殿的室内,问坐在身边的李悦姝:“怎么样了?”
李悦姝抬起头,眼眶里簌簌流下泪来,道:“我已经让人传信给曹将军,曹将军也带着兵马赶来驰援了,如今外头还在打着,不知道何时能解围。”
元承长叹一声:“你这样,你……我早与你交代过,何谓御下,你是上位者,你一定要把那些臣子牢牢掌控在手里,你怎么可以轻信?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啊……”
李悦姝哭道:“是我错了,我有愧于你,我……你留给我的责任太重了,我担不起。”
元承闭了闭眼,道:“你出去,让汪善进来。”
李悦姝一愣:“啊?”
元承又重复了一遍:“让汪善进来。”
李悦姝怔怔地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门,心里还在想,他是不是对她失望了?
汪善垂首,快步进入寝殿,对着榻上的人躬身:“陛下。”
元承道:“你说实话,如今外面情形,究竟如何?”
汪善定了定神,说辞与李悦姝一般无二。
元承却笑了,他道:“你骗朕,你们都骗朕。”
汪善心里一慌,暗想他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啊,怎么就?
只听得元承缓缓道:“皇后是朕亲自教出来的,她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朕再清楚不过。她若果真把儿时那一点情分看的那样重,早在去年朕把李业成下狱的时候,她就会站出来阻拦朕了。”
汪善心情复杂,没想到陛下火眼金睛,这么快就发现了破绽。若这样的话,殿下今日演的这一出戏,不就没用了?
元承又道:“说吧,你们在谋划什么?”
汪善心里一酸,躬身道:“殿下寻了济华法师……”
“汪善!”李悦姝突然从推门入内,皱眉喝了一声。
汪善连忙止住话头。
李悦姝走进来,吩咐道:“你出去,我亲自与陛下说。”
汪善应道:“喏。”
汪善出了房门,待门关上,李悦姝才看向榻上的元承,走过去,又到他身边坐下。
“济华法师说你心中没了惦念的东西,秘法便不能成功了。”李悦姝垂下眼睫,“我很想救你,所以,你求生的意志,能不能强烈一点?”
元承只看着她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道:“以后这种玩笑,不要乱开了。”
李悦姝咬住了唇。
元承道:“济华法师一把年纪,何必再劳烦他做这种事。总逆天而为,不是好事。”
李悦姝道:“我偏要试一把。”
元承便不与她争,叹道:“试吧,试吧。”
李悦姝看他这个反应,很想生气。就算是试了,到底能不能留下,不还是看他吗?
李悦姝开始发愁地整晚睡不着觉。
她开始孕吐,犯恶心,曾经怀着三个孩子都没有过的症状,尽数在这一胎显露了出来。
元承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也是心痛不已,每天的叹息声,一次比一次悠长。
最糟糕的那天还是来了。
七夕这日,李悦姝与他斜倚窗前,看外头天上的星星。
他就躺在她的腿上,在她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李悦姝落下了眼泪。
良久,汪善推门而入。
“陛下驾崩了。”她说。
汪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按照济华法师的说法,人死后的十二个时辰之内,是做法的最好时机。超过这个时限,魂魄便不知飘荡到何处去,入了轮回了。
深夜,宫中各处亮起了灯,连夜挂上了白,大臣们入宫恸哭。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嚎声,李悦姝木然地听着,没有反应。
她就守在东殿外头,因为济华法师要在里面做法。
听济华法师的徒弟说,秘法若成,一个时辰便够。
而她已经等了一个半时辰了。
温绫劝道:“殿下好歹喝口水,用些东西吧。您再这么等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李悦姝轻嗯了声:“你去准备吧。”
温绫应声告退,这时,只听身后吱呀一声,济华法师从屋中走了出来。
李悦姝瞬间转身看去,也不敢问,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济华法师。
然后就看到济华法师摇了摇头:“这么长时间都未成,应是不行了。”
李悦姝胸口抽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凉之意,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
她哑声问:“所以他对我,就没有一点不舍吗?他就这么不愿为我活着?他所谓的喜欢,就是狠心地离我而去,一点执念都没有吗?”
济华法师不忍看她神情,只双手合十,默默地垂下了头。
“不能这么说,”济华法师道,“这惦念,不单是指不舍。要不然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临死时,都有舍不下的父母,舍不下的妻儿,那岂不是人人皆可复生?”
李悦姝笑了声:“是你说的要执念。那你说,还要什么?!”
济华法师道:“我亦不过在陛下身上试过一次,个中玄机,是否有更为神妙的,我也不能参透。”
李悦姝握紧了拳。
温绫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倒好的茶水与几样点心,她把茶端上来,李悦姝木然地伸手接过,凑到唇边,却刚喝了一口,就失手打碎杯盏,俯身干呕了起来。
温绫慌张起来:“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请太医来看看吧。”
李悦姝蹙眉,缓了半晌,摆摆手示意温绫去办,又直起腰,看着济华法师道:“所以,已经没可能了吗?”
济华法师垂首沉默。
正这时,房门再一次打开,里面的小沙弥探出头来,喜道:“师父,成了!”
济华法师一惊,连忙入内。
李悦姝面上也是一喜,心中的愁云霎时散去,站在外间走来走去,想等着济华法师再一次出来,与她说说秘法的情况。
等待的过程中,太医先到了。
李悦姝实在是没想到,她为了哄元承多些留恋,谎称自己有孕,还在他面前假装孕吐,难受,竟然成真了。
济华法师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太医嘱咐她说:“殿下切忌大悲大喜,情绪波动过甚,以免动了胎气。”
李悦姝点头道:“我现在就有些难受,还请太医给我开副安胎药吧。”
太医应喏。
济华法师迎上来,有些惊奇地看着李悦姝的腹部,倾身问道:“殿下可是有了身孕?”
李悦姝道:“是。”
济华法师豁然道:“这就是了!”
李悦姝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奇怪道:“什么?”
济华法师道:“血脉!缺的是血脉!当年法成之时,阵法中,我将与陛下关系紧密的几人,都并入阵中。瑞王殿下作为陛下胞弟,代表他的那个方向,有暗纹浮动!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只是因着知道瑞王殿下寿数短,便护着陛下的魂灵,守了一年,方送他复生。而今夜这个法阵,浮动暗纹的,是殿下您!”
济华法师双手合十,朝李悦姝深深一拜:“一定是您的执念过深,传到了您腹中胎儿的身上,血脉相连,陛下魂魄有灵,便能留下了。”
长顺一直守在一边,此时他忍不住上前,插话道:“当年武帝驾崩……我家王爷,清晨得知宫中生变,急得生生呕出了血。他当时,一定是希望武帝复生的。”
匡扶社稷,心系苍生。瑞王元瑾,身为元家血脉,他也有这样一份心。
陪伴在帝后身边这么久,长顺早就知道,现在的陛下,根本不是从前的王爷。
……
元承醒来的时候,看到头顶上朴素的床帐,再看看屋中简陋的摆设,他就知道,自己不知是又成了谁了。
他坐起身,先垂目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然后走到一侧破碎了一角的铜镜前,平静地看了看映出来的人影。
粗布短打,皮肤是古铜色,头发用一块方布包起,看穿着不是什么有钱人家。
他抬起手臂,能感觉到这副身体中,蕴含的力量,和他本来的身体给他的感觉,非常相似。
正自想着,房门开了,一个身材粗壮,看着有三四十岁的男人探进头来,看见元承,惊讶道:“老大,你可终于醒了啊!”
中年男人哭嚎着扑了过来,跪在他身前,抱着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二爷心里有鬼,给你下毒,想害你自己当老大,幸亏被我给识破了,已经把他给砍了!”
元承:“……”
“当什么老大?”他不动声色地问。
中年男人道:“就是咱们飞虎寨的老大啊!他一直不服你,嫌你年轻,没想到使那么恶毒的手段!真想当老大,有本事就该真刀真枪地跟你干一场啊!老大,你说是不是?”
元承:“……”
什么飞虎寨飞鸟寨的,他堂堂皇帝,居然变成了一个山匪头子???
元承强自镇定,轻咳一声,问:“我睡了多久了?”
中年男人伸出一个巴掌:“五天!整整五天!不过那个郝郎中说了,你只要睡醒了,以后就没事了,毒素就清了!”
元承嗯了一声:“给我备水,我先沐浴。”
中年男人哎了一声,又道:“老大,你怎么变得文绉绉的了,洗澡就洗澡,还学人家城里人说什么沐浴……”
元承:“……”
嘴上吐槽着,中年男人还是出去,把事情给他办好,等元承把自己洗干净,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新衣服换上的时候,他照着镜子,才觉得满意了些。
元承出门逛了一圈。
飞虎寨是在一座山上,他身后带着一堆小喽啰,真像个山大王似的,把这座山上上下下逛了一遍。
路上碰见人,就旁敲侧击的说几句话,试探一下情况。
他才知道,距离他第二次驾崩,已经又过了一年了。
而飞虎寨的所在,处在大梁南部的永州。永州倒不偏僻,只是山太多,地势复杂,城池分布零散,这样一来,深山之中,就容易生出匪患。
官兵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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