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替身

    泷岛爱理和空条承太郎是初中同学。

    然而在他们真的互相认识之前,爱理早就听过JOJO的大名了——那个无论走到哪都会被女生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长着一张不良的脸却有着学霸的智商和健美先生身材的空条承太郎,一直以来都是所有女生私下讨论的话题中心。

    二八年华的青葱少女又有哪个不爱这种坏男人呢?

    而作为承太郎同桌的爱理,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讨论漩涡的中心人物之一。

    坐在校园男神旁边本来就已经够招人恨的了,偏偏她还是一个笑起来像香甜可口的麦芽糖一样的优等生。

    “绿茶婊”、“恶心”、“做作”之类的标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和“泷岛爱理”这个名字画上了等号。

    虽然她本人对这种嫉妒的指责有些厌烦,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些女生的部分臆想并非无的放矢——毕竟她本来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嘛。

    但要说她故意勾引承太郎什么的,绝对没有哦,明明是承太郎先告白的。

    而且还是超级浪漫的、在暖暖的春日夕阳下,樱花树前壁咚告白哦。

    ……虽然在想要稍微矜持一下、假装犹豫要不要答应的时候被他骂了。

    *

    “嗯?什么,要犹豫一下?”

    “呀卡吗西、你这婆娘,明明就是喜欢我吧!”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情况。”

    “呵,那就继续说说看吧。”

    “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对我空条承太郎一点好感都没有,也根本不想当我的女朋友。”

    被那双绿眼睛深深注视着,爱理的脸红得都快要沸腾了,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看她这幅样子,空条承太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哼。”

    ——在第一瓣樱花飘落的时候,他俯身吻住了身前的少女。

    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浪漫了,这个外冷内热的闷骚男逐渐在(对女朋友)工口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而那些想找泷岛爱理麻烦的女生嘛。

    和承太郎交往之后,这群聒噪的女生都被他威胁了个遍——毕竟那个酷的要死的校霸的人生守则里,根本就没有不打女人这一条啊。

    至于在那之前的麻烦,自然都被圣泰西丝解决了。

    ……啊对,[圣·泰西丝()]。

    泷岛爱理最忠诚的伙伴。

    *

    和所有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一样,爱理的童年也充斥着许许多多缤纷绚丽的童话故事。

    然而真正让她对那些童话心生向往,是在四岁的时候,爱理第一次在家里看见了十厘米高的黄色小精灵。

    “爸爸、妈妈,爱理酱看到精灵了,是黄色的,超小只!它在帮瓶子里的玫瑰浇水喔!”

    她非常兴奋地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说话的时候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那真是太好了,爱理酱有和它打招呼吗?”

    只当女儿想象力丰富的母亲怜爱地抱住小小的爱理,帮她捋好了乱糟糟的刘海。

    而一旁的父亲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再后来,泷岛爱理拥有了只属于自己的蓝色大精灵——精灵跟成年人差不多高,皮肤是钴蓝色的,比爱理的发色稍深一些,上面有许多繁复美丽的白色纹路,像是衣服又像是纹身。

    它头顶巨大的白色兜帽遮住了上半脸,帽后还有浅浅的环状光晕。而身体到了脚部更像是衣服的裙摆一样散成了几部分,冰凉柔软的触感让人不禁联想起海洋生物的触手。

    从外形上看,它像是一位女性。但它没有嘴,也从来不说话。

    甚至连表达意见,也只有过一次,它从身体右侧的蓝白中抽出一只手来,点了点泷岛爱理面前的神话故事集。

    ——[泰西丝],大洋神俄刻阿诺斯的妻子,希腊神话中第一位海之女神。

    爱理便顺势为自己的精灵取了圣·泰西丝的名字。

    它的触手欢快地在少女的颈间滑动了几下,看上去应该十分满意。

    在那之后,当圣泰西丝再凭借爱理的意志出现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过额外的自主行动了。

    而意识到女儿与众不同一面的泷岛先生,也决定在爱理上了初中、有了基本的独立思考能力之后,正式将家里的“小精灵”介绍给她。

    “这是由我们的精神力量化成的影像,我叫它们[替身(stand)],而我们自己,则是它们的替身使者。”

    “只有替身使者才能看见替身。”

    “一个人只能拥有一种替身能力。”

    泷岛先生详细地向爱理解释了一番他所知的、有关于替身的知识,随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所认识的其他替身使者仅有寥寥几人,我们对替身的认知绝对是非常片面的。”

    “但是,想要生存就必须先学会保护自己,这个道理无论到多少岁都不会改变。爱理,替身的力量是上天赐予你的财富,但你必须小心运用它,尤其是在其他替身使者面前。”

    “……其他人在哪?”

    “我也不知道,但你总会遇到的。”

    “因为……替身使者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

    之后,父亲又举了几个他所知的强大替身,告诫爱理未来一定要小心谨慎。

    而这也成了泷岛爱理从未向别人提起过圣泰西丝存在的原因。

    ——除了那个坏蛋空条承太郎。

    不过因为承太郎不是替身使者,哪怕圣泰西丝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所以一直对爱理口中的“蓝精灵”持怀疑的态度。

    他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如果是什么装神弄鬼的变态跟踪狂在打扰你,可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说完还冷笑了一声。

    爱理真是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开心好。

    不过,比起刚交往时,现在的承太郎已经温柔了很多了。

    虽然偶尔还是会有很多直男操作,但至少……不会再对着自己女朋友怒吼“婆娘你烦死了”之类的话了。

    甚至还会送给她超级可爱的、海豚样式的耳坠。

    说起来,明天要给承太郎准备什么便当呢?

    泷岛爱理的视线在手机荧幕里的食谱推荐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海星形状的玉子烧上。

    ……不、不行,每天都是海星也太没有创意了吧!会被当成无聊的女人的!

    果然还是鲸鱼比较好吧?鲸鱼!

    爱理摇了摇头,趴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开始了每日例行的便当样式纠结。

    *

    然而任凭泷岛爱理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第二天的约会地点会这么……别致。

    午休的时候,正有些担忧一早上没消息的承太郎,爱理就收到了男友的母亲、贺莉夫人打来的电话。

    “爱理酱——!大事不好了!你快过来一趟吧!”

    “怎……?”爱理被贺莉夫人惊慌的声音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贺莉阿姨?”

    贺莉几乎是哭着对电话说:“承太郎……承太郎他……”

    “阿承……?”

    “承太郎杀人了!”

    “……——????”

    “他、呜,他现在被关在第二警察局的拘留所里,妈……妈妈好害怕!”

    “请您务必冷静下来。”

    一瞬间,泷岛爱理把所有有可能的毁尸灭迹和踩灰色地带、以躲过法庭审判的方法都在脑内过了一遍。

    如果承太郎真的要坐牢……呜哇,那她不就是可怜的小寡妇了吗!

    爱理的声音有些抖,隔着电话听上去像是一只强装镇定的奶猫:“……我马上就过来。”

    等少女旷掉下午的课赶到警局的时候,贺莉夫人正眼角含泪地跟值班警察说着什么。

    “所以说,有事的不是你儿子。”被攥紧衣角的男警察有些无奈:“被他打进医院的人可是到现在还没醒啊,连下面的○○都被捏爆了一个……”

    说着,他抬眼注意到跑过来的爱理,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抱歉,不该跟你们说这个的。”

    “那、那么……”贺莉夫人止住了泪,“承太郎要判几年?”

    “……哈?”

    “他、他杀人了……”

    “……所以到底要我说多少次啊,你儿子没杀人!而且,是他赖在我们这里,不是我们不把他放出去啊!”

    “总之,你们快点把他带走!”

    一路上经历了极其激烈的心理斗争的泷岛爱理呆住了,头顶浅蓝色的呆毛似乎都失去了活力耷拉了下来。

    *

    警局的拘留牢房里,空条承太郎正半躺在一张小床上,借着昏暗的灯光翻杂志。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已经说过了吧,我不会出去的。”

    “阿承。”

    承太郎手上的动作瞬间顿住,猛地抬起头来。

    泷岛爱理正站在他的“豪华单人间”门口。

    “……说好要一起吃午饭的。”她鼓起脸抱怨。

    啊啊,这种时候居然最在乎这件事吗。

    承太郎有些无奈地想。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听到爱理的话,他心里的郁结也散去了不少。

    但是,现在的情况可由不得她乱来。

    “爱理。”他难得郑重地叫了她的名字,“快回去吧。”

    她不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你不说,我真的会生气哦?爱理酱真的会超级生气的哦?笨蛋阿承!”

    “……呀嘞呀嘞。情况很复杂,在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是不会出去的。”

    空条承太郎话音一落,一位高大的紫色巨人的身影在他身后浮现,不到两秒就又消失了。

    他摊开手,一枚钥匙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而它原本挂在那位隔着铁门、站在离他几米远外地方的警察的腰间。

    “看到了吗,爱理。”无视了旁边大呼小叫的警察,承太郎异常严肃地和泷岛爱理对视,“……现在跟在我身后的幽灵所拥有的力量……我们根本想象不到。它太危险了。”

    “不要再靠近我了。”他说。

    换了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被这灵异的一幕吓得屁滚尿流。

    可泷岛爱理偏偏不是普通人。

    她是替身使者。

    而且凭借圣泰西丝在所有替身里绝对算得上顶尖的、【精密度A】的能力,刚刚的事情她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紫色的巨人,是承太郎的替身。

    爱理沉默了一瞬,抬手穿过冰凉的铁栏,轻轻抚在承太郎的脸上。

    “……承太郎,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蓝精灵吗?”

    空条承太郎的眸子猛地一缩。

    一个蓝白的身影在泷岛爱理身旁浮现。

    这回,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是圣·泰西丝。

    “噢嚯!看来已经用不上我了啊。”

    一道陌生的男声在狭小的走廊里响起。

    爱理和承太郎齐齐转头,贺莉夫人正和她请来的两名外援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我!”刚刚说话的男人摆出了一个奇妙的站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承太郎,“是乔瑟夫·乔斯达,你这个臭小子的外公!”

    “……?”

    被点名的承太郎和爱理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着相同的、不言而喻的嫌弃。

    “什、什么,那是什么反应啊!”乔瑟夫不满地大喊起来,“要不是贺莉宝贝打电话给我,我才不会跑那么远来接你这个麻烦的小子!”

    他的视线转到爱理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嚯……女朋友吗?你这小子,倒也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嘛。”

    “烦死了!”承太郎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老头子,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本来还想让阿布德尔给你演示一下。”

    乔瑟夫看了眼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穿着宗教服饰的黑肤壮汉,“不过既然你的小女朋友也是替身使者,那也就没有必要了。你也已经看到她的替身了吧。”

    “快点出来!你想知道的,等回家之后我们都会告诉你。”乔瑟夫说。

    承太郎沉默了一会,紫色巨人再一次出现在他身前,握住铁栏,双手一用力便掰出了一个能让一米九五的平凡高中生通过的缺口。

    男人压了压帽檐,走到爱理旁边:“……走吧。”说着就想让将自己的替身收回去。

    可那紫巨人却突然不听话了。

    它缓缓地飘到爱理身前——它的身材高大、健硕的肌肉线条分明,给人很强的压迫感。可它的眼睛却十分清澈,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无辜。

    它打量泷岛爱理的眼神不带任何杂质,像是一个小孩子在打量自己新得到的玩具。

    想到这是承太郎的替身、是承太郎精神的化身,爱理没有反抗。

    紫色的巨人朝她的脖子伸出了手。

    “——喂!”

    承太郎咬着牙,一拳向它挥去,却从它的身体中穿过,“你这家伙,给我离她远一点!”

    一直没说话的阿布德尔皱着眉头唤出了自己的替身[魔术师之红],随时准备攻击那个行为怪异的紫色替身。

    但攻击替身、替身的本体会受到相同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在场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紫色巨人粗粝冰凉的手指滑过爱理白皙的脖颈,然后摸了摸她的披在肩背上的卷发。

    它似是好奇般眨了眨眼睛,将两只手放到了她的发间。

    下一秒,它的双手快速动作起来,带起无数的残影,在电光火石之间,为泷岛爱理编了一条可爱的斜边辫子,固定在她耳侧。

    ——正是承太郎之前在杂志上看到的发型。

    “……速、速度型的吗?”乔瑟夫有些吃惊地看着它,“居然连我都完全没能看清它的动作啊。”

    感觉自己吃了一大碗狗粮的阿布德尔呆滞了一瞬,然后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替身,有些嫌弃地转过头。

    紫巨人无辜地歪了歪头。

    替身是本体精神的化身,它的一切行为都是由替身使者的意志(或潜意识)控制的。

    泷岛爱理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脸上慢慢浮起红晕。

    她有些娇羞地看了一眼承太郎:“……阿承,居、居然喜欢这样的吗?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我实在是太失职了。”

    “我一定会努力成为阿承的理想型的!”

    空条承太郎受不了地把帽子盖在她头上,遮住她的眼睛:“呀卡吗西,快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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