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柴思悦怎么可能预备银子？她原本就是预备着让孟芷冉没脸来的, 但是她没想到薛世泽会这么快从宫里出来。
“五殿下是不是听孟姐姐说了什么？”柴思悦看了孟芷冉一眼，一副孟芷冉背后告了小状的样, “五殿下怕是误会了, 您别听孟姐姐的，妾身和孟姐姐有些个误会。”
薛世泽勾唇笑了下：“你这话可真新鲜, 小爷不听小爷皇子妃的话，反倒听你的？”
薛世泽看了一眼满天井里站的人，目光落在礼部尚书夫人身上。
孟芷冉上前两步, 挡在裴夫人前头, 恭敬行了一礼。
有孟芷冉出面, 裴姑娘松了口气。
薛世泽目光缓缓收回，又落到柴思悦身上,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道：“小爷方才在周家就想说了, 你夫君都不管管你的么？在你公爹的灵堂前头，就对小爷勾勾搭搭的, 小爷的确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特别的招人喜欢, 但你身为首辅儿媳妇，如此行事，还是有欠妥当吧？”
柴思悦自认也是舌灿莲花的主儿，却没想到薛世泽比她还能胡诌，她瞪大了眼：“五殿下您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小爷也觉得奇怪，小爷在你们周家找自己的媳妇呢, 结果你就撞上来，非扯着小爷说话，小爷虽然风流，但却不下流，从来不招惹什么良家妇人，又碍于你们周家在办丧事，给你留点脸面，不想你竟因此醋酸，来找小爷皇子妃的麻烦。”
薛世泽摇了摇头，“啧啧”两声：“女人这小肚鸡肠，勾心斗角的，你这胆子也是真大，竟然闯到小爷皇子府来了。”
“殿下您怎么能如此信口开河，污蔑妾身清白。”柴思悦看了眼左右，对上诸人打量视线，恨得要吐血，“妾身堂堂首辅儿媳，我夫君是周家嫡长子，妾身是周家嫡长媳，身份尊贵，怎么会对殿下……”
“嘿！”薛世泽一副不耐烦模样：“你这是非要小爷揭你的短不是？五年前，你不就对小爷情根深种，想要嫁给小爷为妃吗？但小爷瞧不上你，你不才含恨嫁去周家的？你这还不认了。要不是小爷早把你给小爷的帕子什么的扔掉了，小爷就拿出来给你夫君瞧瞧。”
“五殿下！”柴思悦都要疯了，她什么时候给薛世泽帕子了？
薛世泽勾着唇角瞧她，多新鲜呢，柴思悦一个深闺妇人，也想跟她玩这套？
不就是胡说八道么？
看谁说的过谁！
“得得得，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要不是你今儿个这么追着小爷的皇子妃穷追猛打的，小爷都快给忘了，这事翻篇不提了。”薛世泽大方地摆了摆手。
“妾身跟殿下从未有过什么，一直以来，跟殿下亲近的，不都是孟芷冉么!”柴思悦急得连姐姐都不叫了。
“不提了，你说从前没有就没有吧，反正小爷从来没喜欢过你，一直是你自己自作多情来着。”
柴思悦：……
“不，五殿下把话说明白！殿下一直亲近的人都是孟芷冉……”
薛世泽嫌弃地掏了掏耳朵：“你嚷什么嚷？堂堂周家嫡长媳，你瞧你这狮子吼的。”
“小爷的确是一直跟孟芷冉亲近啊，不然小爷能娶她么？”薛世泽走到孟芷冉跟前，笑眯眯地冲着她说道。
孟芷冉回给他一个温柔的笑。
薛世泽心满意足：“这篇揭过去不说了啊，来说说你们擅闯皇子府的事。”
“回殿下的话，这几位夫人，都是妾身请进来的，是来探望诸位女官的。”孟芷冉一张口，把大部分夫人都给赦免了，也将柴思悦带来的大部分人，跟她割裂开来。
人们分作两拨，柴思悦身后只剩下几位夫人，一瞧就是爱瞧热闹的。
薛世泽将那余下的几位夫人尽收眼底，才眯着桃花眼道：“周夫人，你虽然对本殿下情根深种，但你也这把年纪了，不适合做这种小姑娘的举动了，你说你一个已婚妇人，擅闯本殿下皇子府，胡搅蛮缠，合适么？”
“妾身没有。”
柴思悦发现，她根本就跟薛世泽讲不了道理。
“嘿，你说你，真不能怪本殿下瞧不上你，你就瞧瞧你这做派，跟本殿下的皇子妃怎么相提比论？给本殿下的皇子妃来做使唤丫头，都得嫌你蠢笨。”薛世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现在是不是站在本殿下的皇子府里？本殿下请你进来了么？”
薛世泽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瞧她。
“妾身是来跟孟姐姐解释一二的，原应该让她出府跪迎，与妾身说话，妾身碍着从前与孟姐姐的情份……”
柴思悦又把先前的话给说了一遍，还没说完，就被薛世泽给打断：“你这车轱辘话，一遍又一遍的，什么姐姐妹妹的，你一个连诰命都没有的后宅妇人，这是做什么攀龙附凤的念想呢？本皇子的皇子妃，是你想叫姐姐就能叫姐姐的？”
“殿下的孟庶妃就是个官奴。”柴思悦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没错。”薛世泽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问：“刚刚你说什么？你说本皇子的皇子妃应该跪迎你？”
柴思悦深吸一口气，扬高了下巴，端着她高门贵妇的姿态：“毕竟是个官奴。”
“哦。”薛世泽应了一声，从袖笼里掏出来一副明黄圣旨，大爷似的高高一举：“皇上有旨……”
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咨尔孟氏端和柔静，进退有度……特赐为五皇子正妃，钦此。”
一席圣旨念完，薛世泽亲口一字一句读出，他含笑扶起孟芷冉，冲她轻轻地眨了眨眼，才问柴思悦：“这本殿下得问问你了，本皇子的正妃要跪迎你？这怕是本皇子的庶母们都没有这样的排场，难不成，你是我父皇迎娶的正宫皇后？你要不要去问问我母后的意见？”
柴思悦吓傻了，这次是真哭：“妾身……妾身之前以为，孟姐姐只是庶妃，这才……”
薛世泽轻笑了声：“人都说宰相门前五品官，你一个没有诰命在身的妇人，竟也敢欺到五皇子府来？莫说她是庶妃，她就是本皇子府的一朵娇花，一条锦鲤，你招惹了她，本皇子也不能忍！”
“不过……”薛世泽话头一转：“看在皇子正妃的面上，本皇子就不跟你计较了。”
柴思悦几乎要喜极而泣，却听得薛世泽下一句道：“福宝，你跑一趟周家，跟他们说道说道，周夫人都办了什么蠢事，既然是过来赔礼的，那就得有点诚意，让他们拿五万两银子，来赎周夫人吧。”
“五万两！？”柴思悦以为自己听差了。
薛世泽目光在柴思悦面上一刮，嫌弃道：“你的确是不值那么多银子，但是谁让你擅闯皇子府，还污蔑五皇子妃呢？就更别说你在周家调侃孟夫人的事儿了，孟夫人那是谁？那是小爷的丈母娘，小爷都得毕恭毕敬的，你可倒好……”
薛世泽一副法外开恩的架势：“就五万两得了，周家正大操大办丧仪呢，要多了，显得小爷跟死了的首辅抢银子，不合适。再跟周家说，别打量着将人扔在这儿，就这么晾着不给银子，今儿个晚膳前，这银票送不过来，小爷就直接把人送去春熙楼，什么时候周夫人把这五万两赚回来，小爷再放人，小爷这可不带欠账不还的。”
福宝跟在薛世泽身边多年，这种狐假虎威的事儿，办得极其熟练，一应声就去了。
瞧瞧，今儿个又有五万两入账，正好办五殿下和五皇子妃的大婚，这叫喜上加喜！
薛世泽又看了眼周围这些夫人们：“得，这大喜的日子，我就不留诸位了，既然是各位女官的亲眷，来这一趟不容易，索性将自家女儿都带回去吧，这潋月楼已经有了女主人，就不需要那么多伺候的了。”
薛世泽轻轻松松地打发了诸人，将乱糟糟的天井交给顾兆和俞叔打理，省得这两不省心地上来打扰他二人世界。
薛世泽牵着孟芷冉的手，直接上了四层卧房。
孟芷冉到这会儿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人都有些呆呆的，目不转睛地看着薛世泽。
薛世泽被她这副模样给逗乐了，宠溺地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问：“怎么？乐成了个小傻子？做小爷的正妃，就让你高兴成这样？”
孟芷冉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又摇头：“这怎么可能呢？妾身是罪臣之女，皇上怎么可能会让妾身做殿下正妃？这一定是做梦。”
薛世泽弯腰弓身在孟芷冉面前，与其平视，盯着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说道：“我五年前就跟你说过，会让你做正妃的。”
“但……五年前，皇上也没有答应。”
只是将孟芷冉赏给他，作为一个官奴。
薛世泽面容沉静下来，一字一句认真同她说道：“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之后，我身边都只有你一个。我原想着，只要我身边有且只有你，那么无论你是不是正妃，哪怕是丫鬟都不要紧，但我错了，五年前我错的离谱。既然要娶你，自然要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如今你的名姓被我亲手写在了薛家的族谱上，你可安心否？”
作者有话要说：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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