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第八十四章

    皇上下令, 让四皇子与薛世泽共同出发，四皇子负责将小公主妥当地带回宫安葬, 薛世泽负责大皇子的病情, 兄弟两个务必要想方设法让大皇子想开了，别钻牛角尖, 若大皇子不能平安归来，四皇子与薛世泽也不用回来了。

    跟着四皇子与薛世泽一并过去的，还有东厂的人。

    皇上旨意到的时候, 四皇子, 四皇子妃, 薛世泽和孟芷冉正在顾兆的喜宴上。

    在旁人的喜宴上，接到这样的旨意, 自然是不吉利的, 但皇上不管这个。

    如今出事的是他皇家的小孙女，他的长子。

    若他的长子因为这样的事儿寻了死, 那皇上不好说，会让多少人陪葬。

    东厂的人就在顾府大宅外头等着，一匹匹战马在外头, 皇上要求四皇子与薛世泽连夜出发。

    说是顾忌着大皇子的身子，倒不如说怕四皇子与薛世泽有什么提前安排。

    皇上想让他们斗，彼此制衡，却不想他们几人哪个再有闪失了。

    顾兆气得牙根痒痒，还是裴姑娘，如今的顾夫人行礼如仪, 自己掀了外头的盖头，换了个红纱盖头，能看清脚下路的，直接吩咐人为两位殿下，带些干粮水具，把顾家的两匹良驹贡献了出来。

    薛世泽与顾兆说道：“大哥这事儿办得有点不地道，等我将大哥带回京，让他用银子给你赔礼。”

    顾兆气哼哼的：“你路上小心。”

    薛世泽又看向孟芷冉，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潋月楼旁边的那楼里面摆什么，你看着安置，等我把大哥带回来，咱们就去那住，冬天暖和。”

    孟芷冉从明月手里将自己的狐毛大氅塞给薛世泽：“殿下路上穿，山上冷，一个大氅怕挡不住。”

    薛世泽迟疑了下，收下来。

    四皇子妃见状，也把自己的大氅交给了四皇子，四皇子妃那件外面一层桃粉缕金蜀锦，四皇子竟当真接了。

    传旨的太监就在旁等着，也容不得那么多说话的功夫。

    裴氏东西预备妥当，给四皇子与薛世泽一人收拾了个小包袱搭在马背上，一行人连夜出城。

    第三日，裴氏三朝回门，晚上的时候，顾兆带着裴氏来潋月楼蹭饭。

    “这么冷的天，你们折腾什么？”孟芷冉将炭盆往顾兆跟前放了放，他那个腿，遇着不好的天气，总要难受些。

    这一日晨起就阴沉着，到得这会儿，已经飘起雪花来。

    “好阵子没吃皇子府的膳食了，我嘴馋。”顾兆笑着说着，又为裴氏夹了一筷子羊肉：“你吃这个，宫里御供的，滑嫩的很，比咱们府里的好吃。”

    孟芷冉噙着笑，与两人一道同食，到底比前两日用的多一些。

    孟芷冉知道，顾兆是怕她担心，所以特意绕过来，瞧瞧她。

    “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吃完羊肉锅子，孟芷冉看着外头的雪发愁。

    裴氏见顾兆吃完羊肉锅子，又去吃烤栗子，没有一点儿要走的架势，便道：“瞧着越下越大呢，不然妾身和相公今日就在五皇子府住下吧，相公腿脚不好，再着了寒凉，反倒不美。”

    孟芷冉原是想要留人的，但新房有个规矩，多久日子不能空房来着，顾兆和裴氏才大婚三日，新婚的房子就空着，不吉利。

    顾兆点头点的快：“也成，反正我的屋子都留着呢。”

    顾兆夫妻都这么说了，孟芷冉自然没有不留人的道理，又让福宝去备了两套厚实的锦被去。

    临回屋子前，顾兆对孟芷冉道：“也用不着太担心，五殿下那性子，莫说是大皇子，便是头驴，也能让他给气回来，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大皇子真存了死志，如何也不想要活了，那也怨不着五殿下，甭瞧皇上的旨意那么多，但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若是大皇子真没了，皇上总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儿，再要了五殿下的命，五殿下难道就不是皇上的儿子了？”

    皇上也就是怀疑，大皇子的事儿跟四皇子和薛世泽有关，要不然，好端端的，谁会去刺杀大皇子呢？

    所以才会一时动怒，下了那样的旨意。

    可真怎么着，也不是薛世泽能劝住的。

    若大皇子真的粒米不进，半口水都不肯喝，根本就熬不到四皇子和薛世泽到那，人就得没了。

    “我只是担心……”孟芷冉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这么大的雪，路上必然是难行的。”

    “嗐，这算什么？在江湖上那五年，五殿下什么风雪没遇着过？最多慢一点，但五殿下那性子，肯定要赶着回来大婚的。”顾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必然会赶在良辰吉日回来。”

    那日子多难得啊，错过去，又要等翻年了，薛世泽肯定不干。

    孟芷冉被顾兆劝得放心了不少，又安心打理五皇子府的大事小情。

    离着孟芷冉和薛世泽大婚还有三日的时候，潋月楼已经挂满了红绸子，皇子府上下一片喜气。

    礼部尚书裴大人急得一嘴的燎泡，这成日里打探消息，眼瞅着薛世泽一行人前两日刚刚返程，这日子肯定是赶不及的啊？

    裴大人急得团团转，又跟新晋女婿顾兆商量。

    顾兆抱着肚子，耷拉着三层下巴颏，直接找到了孟芷冉跟前：“礼部重新给择了翻年龙抬头后的日子，明年好日子多，要不就往后挪挪？”

    孟芷冉看着五皇子府上上下下，那满目的红，含笑说道：“不是有那种新郎官不在，用公鸡代替的？我跟五殿下其实就差这一个形势了，我不在乎这个，就是想要这皇子妃的位置来的名正言顺些。”

    这意思是，无论薛世泽回不回来，这大婚都要办。

    顾兆咬咬牙：“不是咱们不愿意答应，而是五殿下那性子，您也知道，为着个三书，都敢去拼命，那么注重这个的人，他要是没在，日后说不得还得折腾着再补一回。”

    “五殿下若是高兴，那就再补一回。”孟芷冉理所当然地说道。

    顾兆一怔，一拍轮椅扶手：“也对，大不了就再办一回。”

    反正也是宫里出银子。

    顾兆转头就把这话说给了裴大人，裴大人听得都愣了，问顾兆：“你知道如今国库吃紧吧？这因为是五殿下的婚事，礼部才敢明目张胆地去跟户部要银子，户部也不敢不给。这要是再来一回……”

    户部不得把他们礼部给吃了？

    “您甭怕，到时候五殿下就回来了，有五殿下去户部要银子，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裴大人一想也是这么个礼，那东西都准备齐整了，别的不说，那些瓜果梨桃什么的，冬日里本就难得，这几日要不用上，那就是糟践银子。

    管将来如何，先把眼门前这关过了就得。

    “那五殿下不在，要找什么替？”这发愁的事儿，真是一件接一件。

    顾兆随口道：“民间不都用大公鸡吗？”

    裴大人“呸呸呸”了三声，压低声儿道：“大公鸡，那是人都要不行了，没法自己拜堂，你这不是咒五殿下。”

    顾兆诸事不忌：“这都不是事儿，礼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三日后大婚的那个是五皇子妃就成。”

    裴大人为着这场大婚，真是愁秃了头。

    三日后，孟芷冉从昭盛园被抬到五皇子府，嫁妆头到五皇子府门前，嫁妆尾还没出宫门口，尚宫局上下这次是万事精心，每一台嫁妆都是十成十的。

    礼部瞧着这架势，高声唱和着，喜气连绵不绝的吉利话。

    跟孟芷冉拜堂的不是大公鸡，是俞叔和福宝一人捧着薛世泽的大红喜服，压着皇子印玺，一人捧着皇子的金册金冠。

    顾兆看着那情形，只咂舌，嘀嘀咕咕道：“这还不如大公鸡呢，大公鸡好歹是活的。”

    裴氏微嗔地轻拍了下顾兆的背，这大喜的日子，说这样的话，可不吉利。

    许是接连不吉利的兆头太多，大婚第二日一早，城门才开，便有急马而入。

    太行山雪崩，几位主子不知所踪，正在全力搜救。

    顾兆如今消息网建起来，第一时间通知了孟芷冉。

    孟芷冉二话没说，换了厚实的衣裳，拿了俞叔递给她的干粮水之类的，福宝，明月一并跟她出了京。

    孟芷冉赶到的时候，侍卫挖出了大皇子，大皇子在马车里，马车坚固，有一定的空间，里头又有水和点心，是以熬了几日，也还活着，只是原本就被刺伤，身子虚弱。

    四皇子与薛世泽仍旧无踪迹。

    得了消息的江湖人士，也跟着过来帮忙挖，但日子越久，希望就越渺茫，人人瞧着孟芷冉的目光都带着怜惜。

    大皇子干裂着嘴唇来劝：“五弟妹，你……”

    “大哥身子不好，先回宫去吧。”孟芷冉苍白着脸色说道。

    “四弟和五弟是为了我而来，我怎么能先行离去？”大皇子咳嗽着，帕子里都有血：“找不着他们，我也不走。”

    孟芷冉垂眸，她到这儿的日子越久，生气就越来越灰败，像是每一日都被抽掉许多的力气。

    “四皇子与五皇子必然会吉人天相的。”孟芷冉温柔又坚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