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薛世泽冷哼一声：“行，你接着编。”
“诶。”顾兆不乐意了，“不是五殿下您怎么个意思？我顾兆是那种为了个指环，就胡说八道的人？没有真凭实据，我能给你下这样的结论？”
“你不是。”薛世泽顶认真地说道。
顾兆给他一个“你懂我”的眼神，正要继续往下说，就听那位五殿下幽幽张口：“你是为了口鱼咸菜，就能胡说八道的人，更何况是墨玉指环。”
“嘿！”顾兆将自己的轮椅往后挪了下，一副你还听不听，不听我还不说了的架势。
薛世泽拿手里的黄豆扔他：“快着点，小爷病体未愈，精神不济，那么些事儿等着小爷处理呢，没工夫听你这儿废话。”
顾兆到底惦记着那批军资，硬咽下这口气，吭哧吭哧地挪过去，不情愿道：“孟芷冉来五皇子府前，当着太后的面，喝了一碗寒凉的药。”
薛世泽手里的黄豆落了地，“噼里啪啦”滚得哪儿都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啊？”顾兆以为薛世泽不懂，压低声解释，“就是那种，宫里如果嫌弃宫女身份低微，不配诞下龙种，就会在她伺候皇上之前，给她喝这种药。”
“所以我说，孟芷冉为什么要喝这种东西！”薛世泽冷声质问。
她又不是伺候父皇去的，为什么要当着太后的面，喝了这样的东西！
“这你还不懂啊。”顾兆啧啧两声，又叹了口气：“太后是送孟芷冉出来躲三皇子，但太后可不想她出了宫，又傍上你，所以我说啊……”
顾兆盯着薛世泽：“你们两个还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她孟芷冉为着能到你身边来，连这种东西都喝了，这可算是连自己后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薛世泽有些迷茫地看着顾兆，问：“你怎么知道她是为着我？”
顾兆眉头皱成小山，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不是，不为着你，还能为着谁？孟芷冉又不是傻，到处托人塞银子进来，跟福宝说，她是你的女人，还醋到把底下的女官撵走，她这还不是为着你？”
顾兆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挑起眉梢，乐呵呵地指了指自己个儿：“难不成是为了我？”
“滚！”薛世泽赏了他一个字，这早膳也吃不下去了，起身就要往外头去。
顾兆夹了个红豆卷，笑呵呵地说道：“五殿下别急啊，我这东西可不是白收的，这确认了孟姑娘的心意是一桩，还有另外一桩。”
“你说！”薛世泽扭脸瞧他。
顾兆嬉皮笑脸地说道：“刚孟姑娘下楼前，我给搭了下脉，她那碗药里怕是动了手脚，所谓寒凉，最多也就是让她每月那啥的时候，疼得狠一些罢了，根本不至于绝了子嗣，想调养的话，最多三年，也就好了。”
薛世泽愣了下，旋即笑出声来，他倒忘了，她那种七八窍玲珑心的人，怎么可能不预备好了，就去太后跟前找死。
果然是个小狐狸精！
因着背上有伤，薛世泽走路的时候为着不牵动伤口，将胳膊和后背一起甩，拽得二五八万地从潋月楼下去。
两个女官正站在穿堂里，等着被领，一眼瞧见他，说不上是喜是怒，躬身行礼问安。
其中一个显见是想要告状，却被另外一个拉了一下，闭了嘴。
薛世泽扫了两眼，这两个倒是长得好，是十个里头最出挑的，一个胸脯最鼓，一个腰最细。
难道孟芷冉真的是拈酸吃醋了？
老实说，薛世泽没见过孟芷冉醋起来什么模样，他有点好奇。
“孟侍妾呢？”薛世泽懒洋洋地，挑高了音调问，声音特别的大爷，腔调拿得足。
那两个女官冲着这语音语调，歇了心思，状都不想告了。
她们在后宅里活这十来年，自认也见过不少官家子弟，似五殿下这样，一出声就让人觉得像是在青楼楚馆里，来挑选女奴的，还真是不多见。
两人怯怯地指了间厢房，头垂得能有多低就多低，之前还想凭着一张脸在薛世泽面前拔个头筹，现下恨不能抹一脸锅灰。
离了这五皇子府，她们这样身份的官家嫡女，到哪儿不能配个门当户对的相公呢？
纵是长得不及五殿下风流倜傥，那也不打紧，反正相公么，长得周正就是，又不指望着他去做小倌。
被嫌弃了的五殿下犹自不知，抻抻自己的衣裳，自认丰神俊朗赛神仙，甩着膀子，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奔着孟芷冉所在的厢房就去了。
薛世泽一边走一边想，他刚刚有点没出息，听着风儿就是雨的，孟芷冉何许人？
连他都能算计的了的聪明人，能当真把自己后半辈子就那么葬送了？
她多喜欢小孩子的一个人啊，见着奶娃娃走不动道，如果他和孟芷冉生的孩子……
薛世泽想着想着，越想越觉得顾兆说的有道理。
孟芷冉那样的人，要不是喜欢他，能巴巴地往潋月楼奔？
能那么不要脸面地，自己说自己是他的侍妾？
能……自己解开小衣的水红丝带？
薛世泽越想心思越飘，一呼一吸间，白日梦做的，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几个了。
走到孟芷冉房门前，薛世泽摆了摆姿势，他一向是个识时务的，知道如何发挥优势，孟芷冉这个人，还是看脸的，这大庄能跟他比脸的，还没生出来呢。
这会儿他越想越后悔，怎么昨儿个就没想通这些呢？
若昨儿个就想通了，把这“侍妾”两个字坐实了，多好！
也是他一根筋，就算孟芷冉不喜欢他怎么着？
她自己都说了她是孟侍妾，自称奴妾了，他还不把这个罪名给她坐实了？
这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薛世泽觉得今儿个应该把府里那一串串的红灯笼，拿出来挂一挂。
薛世泽正预备吩咐下去，就听得厢房里传来孟芷冉的声音，温柔似水的：“五殿下是奴妾瞧见过的，长得最好的人。”
听听！听听！
薛世泽恨不能扯过来府里所有人来听！
孟芷冉夸他呢！
薛世泽嘴都要咧到耳朵根，正要推门而入，又听得里头一句话……
五殿下的笑容僵硬在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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