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知道这香炉里是什么香料吗?”薛世泽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想问问她。
她在深宫里五年,一步步成了宫中正五品尚仪,不见得什么都不知道,宫里尚寝局说不得也见过这样的东西。
她一向人缘极佳,说不得也知道。
听他问起来,孟芷冉认真地去闻了闻那香料,勉强分辨出一两味:“有茉莉,有松针,其他的奴妾不知。”
薛世泽一直盯着她瞧,眼瞅着那雪白的鼻尖在那袅袅香气上头,惹得他呼吸都不平顺了。
“是宫里头的禁香,若有人心怀不轨,将这香料用到我父皇身上,那这个妃嫔即便再怎么得宠,也难逃死罪。”薛世泽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捏了捏茶盏盖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孟芷冉,“这么说,你总知道这是什么效用的香料了吧?”
孟芷冉神色淡淡地,依旧噙着笑意,指尖却微微用力,她有点慌,是当真不知道这个:“这是俞叔给了奴妾的,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换了香料?”
孟芷冉哪知道俞叔这戴罪立功的心思?
俞叔那天得了消息,便以为那位裴姑娘当真要做正妃呢,可等着一绝大师亲自给孟芷冉诊脉开方子,薛世泽又跟孝子贤孙似的伺候了孟芷冉三日,俞叔再怎么岁数大,脑子不活泛,也转过弯来了。
于是,孟芷冉一醒来,俞叔便咬着牙拿出压箱底的来,只要薛世泽和孟芷冉顺顺当当的圆了房,许他还能得个大赦。
薛世泽和孟芷冉现下都被这香料包围着,薛世泽端起茶盏来,往孟芷冉跟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隔着一个香炉,一个茶盏。
他居高临下,缓缓发问:“你说,这香炉要如何处置?”
薛世泽说一个字,人便往下低一些,待这话说完,他的唇与孟芷冉的耳朵,只有一指之遥。
孟芷冉被那说话的热气一熏耳朵,从脚尖开始酥麻起来。
她目光尚且还算是沉静,不慌不忙答道:“殿下说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那……”薛世泽没控制自己的药性,任由它发作,他白牙叼了孟芷冉的耳垂,含混地说道:“如果我想留呢?”
孟芷冉被咬了耳垂,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香炉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声轻响。
“怎么?怕了?”薛世泽直起腰来,眼有些红,像是在刻意忍耐着什么,“孟芷冉,小爷没那个耐心跟你玩若即若离,你一气把话说明白,你求得到底是什么?说真话,小爷还能考虑考虑,给你一条活路。”
孟芷冉没吭声,不知道薛世泽想让她说什么,她从一开始就说了,就是想要留在他身边,但他不信,也……嫌弃她。
她浑身上下,大概只剩下尚仪局姑姑这点体面,勉强是他能瞧得上的,她若当真当着他的面,说她今儿个就是想爬他的床,留下来,怕薛世泽对她半点心思都没了,要立刻将她撵出去。
“还是不说?”薛世泽轻哼了一声,眼神越来越深沉,“那你就捧着这香炉,好好站着,用不了这一盏茶的功夫,怕你身子就软了。”
孟芷冉抬起眼,那双眼眸黑白分明,雾蒙蒙湿漉漉地,只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心猿意马。
薛世泽脸一沉,抬手将她那双眼眸给捂住了。
许药性他还能控制得住,可这双眼,他真受不住,恨不能立刻兽兴大发了去,还管什么她乐不乐意,她到底是为着什么要留在皇子府?
薛世泽捂着她的眼,咬了下后槽牙,将剩下半杯茶顺着香炉镂空的地方,就倒了进去,没一会儿就再也见不到半点轻烟。
他的确想要得到她。
但他不想用这种手段。
孟芷冉不知道香炉已经熄灭,只感受着那只手掌的温热,轻轻地覆在她的眼睫上,她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
薛世泽掌心一烫,像是被羽毛扫了两下,感觉热血控制不住地翻涌。
他愣住了。
这东西,他在春熙楼见过闻过,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会让心里躁动些,但不至于就影响了心智,他一直觉得,那些个所谓中了香料的人,根本就是本来心里就有鬼,他就是闻一晚上,也不见得会出事。
可现在……
薛世泽喉结滑动了下,手掌缓缓挪开,看着孟芷冉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眸,声音低哑:“孟芷冉,我现在要安置了,你可以自行安歇去,也可以留下来,你自己选。”
孟芷冉偷偷瞄了一眼薛世泽那盏茶,喝的干干净净,那茶盏里,她放了东西,用尚寝局的话说,放进茶汤里无色无味,太医院来,也查不出端倪来的东西,再加上香料……
“奴妾伺候殿下安置。”孟芷冉故意将这话说得温和平缓,有那香料珠玉在前,薛世泽该是不会发现,她竟然在他的茶汤里下了药。
薛世泽那副少年心性,那些个意图用歪门邪道爬他床的,都被他打发到后门去了,肯定不喜欢这种用手段的。
她要装作自己很规矩,就是简简单单,规规矩矩地伺候他安置……
孟芷冉故作镇定,冷静自持几乎是这五年里,渗入她骨子里的东西,所以她步履从容,将香炉安置在一旁,到底怕两个一起作用,坏了薛世泽身子,所以故意放得远了些。
又将薛世泽刚刚喝的那个空茶盏接了,想先拿去小茶炉边冲洗干净,免得事后被顾兆发现端倪。
顾兆……医术还是有点厉害,尚寝局的东西,他验不出来,但不见得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孟芷冉心思缜密,一件件按部就班的来,正要往后头去,却被薛世泽一把从后头圈住了。
孟芷冉到底是心虚,头回给人吓药,还是用在极聪颖的薛世泽身上……
薛世泽一圈住她,她便有些手抖,以为是被薛世泽发现了。
她下意识地将那茶盏给扔了出去,丢的不远,骨碌碌在绒毯上打了个转,又滚到青石砖上,竟没有碎。
孟芷冉这颗心算是提了起来,目光只盯着那茶盏,冷不防被薛世泽咬了下白皙的后脖颈,牙齿从她的脖颈间辗转,竟是咬到那根细细的水红缎带,轻轻一扯,孟芷冉觉得……松动了……
“孟芷冉,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选的,你别后悔。”薛世泽在她耳畔低哑地补充,“你后悔也没用,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的坟墓里。”
以我妻子的名义,躺在我身侧,夫妇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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