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撩人心弦的声音跟钩子似的将李锦瑟好不容易安放好的花花肠子给勾了出来,连带着心肝脾肺肾都跟着颤了颤。
脑子里那个叫“矜持”的小人已经挥着小黄旗呐喊了无数遍,李锦瑟将它摁的死死的,生怕它出来搅了自己的好事。
她此刻脑海里只有光、星星还有沈庭继,那烦人的小人挣扎着就要爬出来,被她一顿猛揍,抹着泪灰溜溜的走了。
嗯,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她微微睁开一只眼瞧他,此刻已近晌午,日头升了上来,阳光映着雪景将眼前的人晃出了暖暖的光影,只见他紧抿着嘴,白皙的面容有些透明,分明紧张的连白嫩的耳垂都染上了薄薄一层粉色,偏偏面上还佯装淡定的将她抵在树干上,目光灼灼得对上她的眼。
“我若是不肯呢,驸马?”她冲他挑眉,一脸的得意。
“那我就……”沈庭继垂下眼眸望着她不停颤动的眼睫毛,还有微微翘着的粉嫩的唇,侧过脸缓缓靠近。
李锦瑟心跳得厉害,眼见着他越逼越近的俊脸,这么重要得时刻,她慌忙睁开了眼睛,想看看他接吻的时候是个什么销魂模样。
谁知紧张得狠了,她身子往后缩了缩,撞到了梅花树干上,只听“噗”的一声,树上枝叶扬起了漫天飞雪,纷纷扬扬落入她二人的身上,脖颈的凉意将方才的旖旎惊的半分不胜。
李锦瑟呆呆的看着已经停下的近在咫尺的唇,只觉得可惜了这么好的气氛,心里懊恼的就跟猫在她心里挠了一爪子似的难受。
眼前方才还想亲吻她的人眼神里瞬间一片清明,恢复漠然的脸上哪还有方才意乱情迷的样子。
他轻咳一声,迅速的离开了她,站到一旁,然后轻飘飘的来了句,“其实叫驸马也是可以的……”
可以你妹啊,我命令你赶紧亲上去!
李锦瑟心里悔啊,心里的猫爪子越挠越狠,就跟抠出了一个血洞一样,都怪身后这颗不识相的树!
她懊恼的用力一捶,方才只落了一点雪花的梅花树这次彻底落了个干净,洋洋洒洒的全部落在了她一人身上,堆起了满头的白雪。
这一落不打紧,沈庭继见着眼前白雪满头,一脸懊恼的娇美女子,眼眸里的笑意溢了出来,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李锦瑟被他这一笑,方才的怨气烟消云散,她都穿进来多少日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笑。
她突然就理解了为何原身明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却偏偏要勉强。
她上辈子活着的时候见惯了各种虚伪的笑,有多少笑里面藏着言不由衷,藏着刀子,藏着阴谋诡计,唯独沈庭继这一笑,令这明净洁白的天地失色。
单纯的不像话,美好的不像话。
也许知道他不过是裹着蜜糖的砒/霜,却心甘情愿的捧着自己的一副心肠,任他蹂/躏践踏,在所不惜。
怪不得古代的帝王为搏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冲冠一怒为红颜,如今她身临其境,也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一看,让他知道自己的好。
李管家已经在摘星阁的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了,他瞧着不远处落雪红梅下长身玉立,眼含情丝的璧人,又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人,觉得自己来的太不是时候。
他昨日听身后的老汉的说辞,说什么驸马爱极了公主,特地让他来做烧饼的他还不信,现下瞧着眼前的情景,也许是真的。
那烧饼老汉看着仍是一身男装的长公主,又看了看低着头的女子皱了皱眉头,大着胆子上前问道:“官爷,容老汉问一句,这公主府里竟还不只一个驸马?”
驸马说长公主就爱这个调调,难不成树下那个着女装的竟是男子不成?
昨日驸马如此仗义,他当时瞧着那情景还以为长公主与驸马夫妻和睦,不曾想那惯爱男装的长公主竟还养了其他人,眼瞧着那长公主将那女子抵在那树干上正欲不轨,哼,果然权贵家里都乱的很,只可怜了可怜驸马一片痴心。
李管家闻言一时不解,回头看他:“小老儿胡说八道什么,这偌大的公主府就只有一个驸马。”
烧饼老汉遂在心终笃定,那便是民间常说的面首了。
李管家正欲悄悄离开,这时驸马已经朝他们看了过来,他犹豫了片刻,赶紧快步上前弯了弯腰,迅速看了一眼正直勾勾盯着驸马的长公主,低头指了指身后,“回公主的话,昨儿个那老汉拿了公主的手令说是驸马让来的,老奴见着昨儿个公主回来的晚了,今日才带过来给公主瞧瞧。”
李锦瑟轻咳一声,收回视线,点点头,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她方才那满树的雪冷的直哆嗦,连话都懒得说,指了指屋子,示意他们进去。
一进被炭火熏得暖和的屋子,桑琪赶紧将她身上的大氅解下抖了抖雪,又倒了杯热茶给她灌进去才缓过来。
她衣服才脱下去没多久,沈庭继赶紧将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了给她裹得严严实实,她正欲脱下来,谁知沈庭继竟在脖颈处打了个死结,然后慢悠悠的坐到她旁边了。
李锦瑟:“……”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与雪色融为一体,仍是冰冷的样子,仿佛方才树下的人根本不是他。
这人今天什么毛病?她看了看脖子的死结,不知缠了多少圈,算了,她决定放弃挣扎,让驸马一个人在心里浪吧。
她坐到一边看向李管家,“这么冷的天跑过来可是有事?”
李管家指了指身后正抬头看向公主与驸马的烧饼老汉,见他眼神乱瞄,低声呵斥,“长公主面前,不得放肆!”
那烧饼老汉吓得腿一软,正要说话,谁知方才那娇艳的小娘子看向他笑道:“昨日休息得可好?”
那烧饼老汉凹陷得眼睛睁圆一脸吃惊得看着她:“尊驾,是长公主?”
那他昨天都胡说八道了什么!
李锦瑟见他腿一弯就要跪下,一把拖住他,“昨日跟老汉开了个玩笑,望老汉不要介怀。”
她又朝他背后看了看,“怎么不见昨日那个少年?”
烧饼老汉见传说中十分残暴的长公主竟然是个如此温柔美艳的女子,激动的回道:“那,那少年吃了饼就走了,老汉,老汉没拦住!”
李锦瑟没想到那么冷的天他就这样走了,连银子都没有拿,兴许他在京都还有别的亲戚。
她看了看端坐在一旁正低头吃茶的沈庭继,看向烧饼老汉,“既如此,你便在府里安心住着,李管家会照应你,本宫还有一事要问你,就是关于昨日所说的农田之事,可是世家抢了你们的土地?”
她说罢,指了指一旁的垫子,“坐下说,李管家你也是。”
那烧饼老汉紧张的手脚都不知怎么摆放,只顺从的跪坐在一旁的垫子上,想了想说道:“老汉姓刘,原本是在博陵人士,半年前为了讨生活才带着老婆子来了京都。不知长公主殿下可还记得两年前整个李朝干旱,这其中博陵属北方,干旱的最是厉害,当时农田颗粒无收,饿死了不少的人。”
李锦瑟看向沈庭继,这事儿,她好像记得有这么一段,说是博陵大旱,饿死了数万人,朝廷光是振灾就下发了不少银子,还免了博陵三年的赋税。
“可是下发下去的银子被贪官给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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