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穿骨

    可谁也没想到, 如此天赋异禀的玄天赦,在入了四象门之后, 那澎湃的灵气便像是用之殆尽一般,消失不见了。

    两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但却已经足够让他们忘却了这个曾经在测试的时候惊艳众人的男孩子了。

    玄天赦虽然现在依旧能吃饱穿暖, 却离他原先想的那般成为首座成为门主的念想, 愈加的远了起来。他便也从内门搬了出去,改换到了外门居住。

    外门弟子便是朴素多了,多得是几人同住一间,哪里还有那单独宿着来得好。

    说是没有落差却是不能的, 玄天赦心里也失落了许久, 倒是当时嘲讽他的蓝衣灵修安慰着他说道有朝一日他会再回来的。说来也奇怪,倒是这蓝衣灵修虽然心思溢于言表, 却心思颇为纯善, 倒与玄天赦交好了。只不过玄天赦被换去外门的时候,那蓝衣灵修的家人也便找上了门,叫他回去成亲生子, 再不修炼了。

    玄天赦便再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咦,你就是那个从内门搬出来的弟子吧, 我叫阿春,便是以后与你同住的了。”说话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他比玄天赦高了半个头,长相并不出众,却让人看着有几分亲切感。

    玄天赦虽是心里憋屈, 但还是露出一个笑脸,毕竟这是自他搬出内门后第一个愿意与他说话的人。

    “我叫玄天赦!”

    阿春听到他的名字,有些兴奋地说,“我知道你,我们是同一年进来的四象门。不过你一来便直接因为测试时候的表现被安排进了内门,我们便从未见过。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搬出来呢?”

    玄天赦有些不好意思,“那日测试的时候我虽然灵力破体,但是后来入门之后却发现好似并无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内门中的仙师们也不愿再留我了。”

    他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尴尬,虽然他人小,但是心里却明辨是非极了。他就是因为达不到内门的要求,便被轰出来了罢了。哪里说什么留不留的,原都是表面的漂亮话罢了。

    阿春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拉着玄天赦的手说道,“没关系啊,我们以后便一起在外门努力,还是有机会再回内门的。”

    便是有机会也是微乎其微,这外门弟子大多都等到了年岁便下山成亲生子,左不过活的比常人多一二十年罢了,哪里像内门可以求得长生、容颜永驻,半脚踏入仙家的行列。

    但是对于现下的玄天赦便也无其他的选择,只得求着在三年后的遴选大会上能窥得机会罢了。

    与阿春同玩的几个小孩年纪都相差无几,便也捎上了玄天赦一起。

    这是玄天赦头一次体会到朋友众多的感受,却是渐渐放松了警惕,竟把他们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但他却忘了,他曾是内门弟子,便是现下挪出来了,也得了这些人的嫉妒与眼红。

    “你们几个,给我出来!”外门管事凶巴巴地吼道,“老子丢了东西,一定是你们几个偷的。”

    几个孩子在下面悄悄咪咪地笑着,东西确实是他们拿的,也埋在了后山亭子旁,便就是为了去戏耍一下这个成日里总是欺凌他们的管事罢了。

    阿春先开了口,“没有啊,我们不曾去过你的房间。”

    “放屁!”那管事恼羞成怒,拎着阿春就要揍,还是玄天赦上前挡了一下。

    “管事,你可曾细细寻过你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还有四周吗?”

    管事恶狠狠地说道,“老子当然找过,若不是没找到还用得着找你们几个臭小鬼?赶紧说吧,把我东西搁哪了?现在说你们还不用受罚,若是一会儿我翻出来了,可有你们好受的!”

    几个人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言语。

    玄天赦摊手,“管事您瞧,真不是我们哥几个偷的。”

    管事哪里管这么多,便回手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嘴巴,打得脸颊一个明显的五指印。他骂道,“还敢嘴硬?若是我这法器寻不到了,我便把你们几个全都扒了皮做人皮法器去。”

    这几巴掌让玄天赦也懵了神,他只听阿春说过那东西是管事平日里用的,却没想到竟然是管事的法器。如此珍重,便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着去埋。

    可他看了看阿春,见阿春捂着脸朝他摇摇头,便也没出声。

    倒是另一边一个平日里就爱哭哭啼啼的小子抽泣道,“管事,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啊!是……是阿赦,是玄天赦他拿的,我看见了!”

    他忽然指着玄天赦大哭大闹,“阿赦,求求你,你告诉管事你把东西放哪了吧!就当我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师兄弟一马吧。”

    便是他的话,让两三个状似胆子小的也服了软,“腾”地跪下就说是玄天赦拿了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攀咬让玄天赦有些茫然,他环顾四周,奋力解释道,“不是我呀……我没有拿,我们不是一起的吗?不是说好一起拿了管事的东西,骗他一番,让他着急吗?为什么你们要说是我啊?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啊!”

    管事哪里管他解释那么多,一脚便踹在他的后心口上,让他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玄天赦不过一个九岁的孩子,哪里受过如此的重责,便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到了衣襟地面上,苍白的小脸看着好不可怜。

    他望向阿春的方向,却见阿春别开了脸,一副不愿意见他的模样。玄天赦迷茫极了,他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为什么要造谣他?

    管事见他一直盯着阿春,便拎了阿春出来问话,“你,我记得你俩关系还挺好,你说,是不是这小子干的?”

    阿春站了出来抿了抿嘴,没有回应管事的话,却是对着玄天赦说道,“阿赦,你就是拿了,也不要拉扯师兄弟们下水吧。”

    那意思太过明了,赤裸裸地冰冷下了玄天赦那一颗本被友情烧得炙热的心。

    他忽然间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却又更像一点也抓不住一般。

    是他活该,是他活该被骗。

    原就是因为他这个蠢货还没有被人骗够,他不知道原是为了作弄他,他们竟然愿意费这么久的功夫去与他打成一片;原就是因为他自己识人不清,是他忘了,这世上除了石中灵真心待他之外,就没人愿意看看他的真心了。

    玄天赦见这些人竟是没一个真心真意把自己当做朋友的,看着那扎人的、恶心的笑意一个个地浮现在他们的脸上,玄天赦竟觉得一阵反胃,呕在了正在训斥他的管事的身上。

    那管事顿时如同着了火一般,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踩着他的胸口便碾了几下,骂道,“还敢吐我鞋上,老子弄死你!”

    玄天赦一边笑着,一边鲜血从唇边溢出,“呵呵,你便是再也找不到你的法器了。他们不是说是我拿的我藏的吗,若是我不说,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你的法器了!”

    玄天赦的模样状似疯癫,只大笑着冷眼瞧着他四周这群人,那充满恨意的双眸却让阿春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玄天赦就定定看着他们,笑着他们,却是把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全部记在了心里。

    “呵呵呵呵,有本事你便杀了我,看看这群人还有谁知道我藏在哪了?他们不是说是我拿的吗,那便只有我一人知道藏匿位置了哦。杀了我吧!”他凛冽的目光转投了管事,轻描淡写的一句“杀了我吧”,却是连这个几十岁的人都禁不住冷汗直冒。

    这真的是个孩子吗?

    是玄天赦做错了事情,是他把自己的法器藏起来的,还要污蔑同门。是他,都是他!他便是再嘴硬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管教着?是啊,还不是被自己管教着。

    但管事还是松开了踩着玄天赦的脚,说道,“你还嘴硬是吧?”

    玄天赦啐了一口血沫,“是他们说我拿的,那便是我拿的吧。若是我拿的,我就偏不说,呵呵。”

    “好好,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管事将玄天赦囫囵调了个个,脊背朝上。年幼的男孩身上还没有几两肉,那琵琶骨竟是隔着衣服都往外突着,瘦弱极了。

    “你要做什么!”玄天赦挣扎着,却有些慌乱了。

    “我做什么?便是做我四象门对待你这等小贼的做法!”管事冷笑道。

    管事竟拿了一根细长的锁链,用法术烧的通红,直朝着玄天赦的琵琶骨穿起。那火焰灼烧皮肉,那锁链刺穿骨骼的痛觉,是玄天赦这一辈子都忘却不了的。

    喷涌出的鲜血沿着烧红的铁链流了一地,宛若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血莲花,

    烧红的锁链碰到皮肤的那一瞬间,玄天赦便喃喃道,“石中灵、石中灵……”

    见没有回应,他还是不死心。虽然那铁链已经从他皮肉中穿过去,刚刚触碰到骨头,但也是疼得他两眼发黑、一阵晕眩,可他还是咬着牙抽泣道,“石中灵,你出来啊……”

    良久,玄天赦才松开了紧握石头的左手,自嘲地笑意充盈了整个面庞。呵呵,原是石中灵都不要他了,都不要他了!

    一瞬间悲愤与伤痛涌上心头,他竟是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就连一旁陷害他的阿春等人,也瞪大了双眼。他们只当玄天赦需得受些苦头,左不过是体罚罢了,却没想到玄天赦竟然咬死了不说,惹得管事催动了私刑,生生废了玄天赦。

    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却听见远处有人呵了句,“你们在做什么?!”

    抬头看过去,便是一白衣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阿赦宝贝的童年……可怜巴巴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