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诀的鲜血一股股地从鼻腔和口腔中冒出, 就连玄天赦用手去捂着都不能制止。
玄天赦好不容易在慌乱中掐起一个止血的法诀,才勉强让血流不那么快了, 可还是有些许残余从口中溢出,便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寒诀已然是昏迷的模样了,任凭玄天赦怎么推搡都只苍白着面容, 只探鼻息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温热感。
玄天赦急忙推开门, 对着早在外候着的屠仙宗医师说道,“快来看看,寒诀不对劲儿!”
那医师忙垂头跟着玄天赦进来,一打眼便瞧见唇边洇满鲜血的寒诀, 连忙扑了过去, 握着他的手腕,又用魔力探查他的脉息。
待一些检查完毕, 玄天赦便瞧见医师的面庞从紧绷到了松了一口气。医师这才对玄天赦行了个礼, 说道,“宗主看似严重,其实并无大碍。只是气力损耗过多, 便是配着丹药修养上月余就好。”
玄天赦方才长吁一口,就连他的声音中都带着些许察觉不到的颤抖, “何种丹药?现下便要让他吃下吗?”
“是。”医师从药匣中取出一瓶丹药,递到玄天赦手中, “此丹药与水调匀,每日请宗主喝下便可。”
玄天赦瞧了一眼昏迷的寒诀,“可他现在……算了。”
他从医师手中接过了丹药, 寻来一碗清水,就着丹药调匀。玄天赦看着还在一旁侍候的医师,思索片刻,还是搁下了药水,问道,“可否还要有其他操作,还是喂下这药水便可?”
“并无。”医师摇头。
“那便请医师退下吧,这边有我。”
见医师已然离开,玄天赦便不再犹豫,只吞了一小口药水,嘴对嘴地将药水过渡到了寒诀的嘴里。
寒诀的嘴唇就像是他的体温一样,颇为冰凉。甚至还伴随着些许血液的甜腥味,但玄天赦却有些挪不开了。那薄唇柔软温凉,像是伴着糖水的甜渍,让人欲罢不能。
他大概知晓了自己是为什么,他就等着寒诀苏醒了,等着选个好的日子,把他的决定告知寒诀。
不大一会儿便将一碗药水全部渡到了寒诀的嘴里,寒诀还是未曾转醒,只玄天赦坐在床边悄然看着他。寒诀的脸色已变得渐渐红润了起来,不大像方才那样的苍白难耐,唇边的血液早已止住了。
已是过了约莫一日了,另一边的白凛已经缓缓醒来。借由着弟子汇报来的消息,玄天赦已知晓白凛在张仲琰地搀扶下,已开始慢慢下地行走了。
他倒是不担心白凛,只不过有些怨对,到底是寒诀为了白凛才成了如此模样。倒不是气恼白凛,而是张仲琰连差个人来问询一下寒诀的状态都无。玄天赦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如何作想,只愈加地看张仲琰不顺眼起来。
月亮爬上半空的时候,寒诀便醒了过来。
他有些茫然地瞧着玄天赦在一旁担忧的神色,一张嘴却又是满口的血腥味,只自己吞咽了许久方才觉得缓和了过来。
寒诀问道,“阿赦,我昏过去了?”
玄天赦点点头,眼眸半阖,颤抖的睫羽暴露出了他的担忧后怕,可他语气中却是轻松的,“没事的,医师那边已经为你瞧过了,只气力使用过多才造成这样的。”
说罢,玄天赦心中又有些不快,想着寒诀在做此事之前怎得连与他讲述一番后果会有多可怕也无,只让他平白无故地担忧着,便语气又有些凝重了起来。玄天赦说道,“寒诀,你下次再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把一切都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也会……也会担忧的吗?”
可寒诀却由衷地笑了起来,他恢复了气力,只光顾着调戏玄天赦说道,“阿赦也会担忧我的,我当真欣喜。”
“废话!”玄天赦斜他一眼,可见寒诀那还是略显凄惨的模样又软了心,“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与你喂药。”
玄天赦想走,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寒诀轻轻扯住了。回头看便是寒诀那双狭长的好看的眼睛,带着些水气,可怜巴巴地瞧着自己。他顿时心里如同融化了一般,尴尬地问道,“怎么了?”
“阿赦,我浑身都疼。”寒诀眨眨眼睛,“你能不能留下陪我?”
玄天赦叹了口气,说道,“好。”
寒诀咧开嘴,就连着小尖牙都露了出来,着实可爱。他看看有些不自在的玄天赦,却蓦地问道,“阿赦,方才你说喂药。刚刚你可有喂过我?我现下是否还需要再吃些什么啊?”
听闻此,玄天赦脸颊一下子便飞红了,方才是情势所迫他以口渡了药。可现在寒诀提起,让他不自觉地有些燥热了起来,连带着骂了一句,“这屋里火炭倒是烧得旺,我去熄一熄来。”
寒诀七窍玲珑心当然是一眼便瞧出了玄天赦的不对劲儿,便联想着他前面问的那一句话,以及玄天赦下意识摸上嘴唇的动作,心中更是明了。可他却还觉得有些失望,只失望于这事情发生在他昏迷的时候,而不是清醒的状态下。不过总是来日方长的,寒诀想着。
玄天赦还真的去灭了两株熊熊燃起的炉火,可他越想越觉得更加脸上发臊起来,竟还有些怒气冲冲地直丢了木柴进去,自己跟自己生上了闷气。
寒诀心中偷笑,可还是佯装担忧地问道,“怎么了,阿赦?”
玄天赦哪里肯说,只闷闷地应道,“无事。”
“那我还需要喝什么药吗?”寒诀还是忍俊不禁调侃了玄天赦一番。
“不用了!”玄天赦有些咬牙切齿。
寒诀听闻,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道,“到底怎么了?”
“都说了没事了!你还问,烦不烦!”玄天赦恼羞成怒,可说完瞧见寒诀装的那副受伤了的样子,又心中懊恼。明明寒诀还是个病人,他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还偏偏把火气都撒在他的身上,自己当真是个坏透了的人。
“哦。”寒诀垂下头,眼神阴晴不定,可看得玄天赦心里更是难受了一分,只连忙道歉。
“对不起寒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没事。”寒诀还是不抬头,只不让玄天赦瞧见他满脸的笑意,又问道,“你师兄那边情况如何了?”
玄天赦听闻寒诀询问着白凛那方的情境,又是冷哼一声,说道,“师兄倒是恢复的良好,正被鬼佛搀扶着再学如何走路呢。可张仲琰当真不识好歹,呵。”
寒诀挑眉问道,“鬼佛怎么了?”
“他竟连你这个师兄的救命恩人是死是活都不顾了,连一个差来询问的都没有。当真是人性凉薄,且不说你是否救了师兄,就连你是屠仙宗的宗主,他为屠仙宗的长老,就算自己不来,也合该差个人来瞧瞧。现下呢,倒是一个都没有?”
玄天赦气鼓鼓的模样倒是像个没抢到松塔的小松鼠,分外可爱。寒诀已是百余年没见过这幅场景了,就算他是一直以各种不同的身份随在玄天赦的身侧,但这个模样,便也只有当年尚还没入四象门的玄天赦有过。
“阿赦,你知道吗,你有自己的情绪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寒诀忽然间冒出的一句话,让玄天赦有些迷茫,“什么?”
“你知道吗,你在四象门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好似有些情绪都不能颜于表了。现下我见了你又生气又开心,还有时会哭的模样,真的很开心。”
“寒诀……”玄天赦叹了口气,“谢谢你。”
寒诀有些意外,“你谢我做什么?”
“你说得对,我好似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表露出这么多的情绪了。我也不知为何,在你面前便很轻快,恨不得将所有的情绪都一一发出来。开心的、不开心的,便都是不用再控制。”
寒诀没有答话,只定定地看着玄天赦,笑得好看极了。
“寒诀,我想了你曾经说过的那个事情。”
“什么事?”寒诀问。
“你问我,我的心到底是什么,对不对?”玄天赦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他本垂着头忽然扬起,只瞧着寒诀目不转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想说,好。”
“好?!”寒诀欣喜若狂,他脸上的雀跃再无法克制。若不是他现下身子虚弱,便是恨不得将玄天赦揽入怀中,此生此世、来生转世都不放开。
玄天赦说完便羞红了双颊,就连耳垂都变得通红起来,但他还是郑重其事地又重复了一遍,“嗯,好。”
寒诀张张嘴,却是良久才憋出一句,“阿赦,此后我便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你放心,我不会放开你的手,我更不会死的,我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忧了。”
寒诀话虽朴实,却让玄天赦心中听了踏实极了。他知晓寒诀向来是个爱说调笑话儿的人,可正是这样的人说起如此质朴的承诺,才最让人动容。
可玄天赦还没来得及回应,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先前玄天赦还以为是白凛那边出了什么事情,直到林言实略带哽咽的声音传来,寒诀才发现似乎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林言实推门进入的时候,怀中便抱着一个女子,见了寒诀与玄天赦便先跪了下来,急忙道。
“宗主,你……能救救燕燕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在一起了 我老母亲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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