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甜正了正神色, 瞄了一眼在一侧的白凛三人,有些踌躇是否自己应该说出来。但见到玄天赦对她点点头, 便理了下思绪说道,“我这几天又跑了几个地看看有没有人与我是相同的境遇,可我却听得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玄天赦立马问道。
“我听见那几个管事中的仨在酒楼中说话, 他们说白骨案一事滋事众大, 准备上报仙门了。”舒甜抬头看向玄天赦的方向,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情愫,“什么仙门我没记住,只记得了个四什么的。”
“四象门。”玄天赦与白凛异口同声的话语, 得到了舒甜的点头肯定。
“多谢, 我知晓了。”玄天赦的一张脸阴沉下来,垂着睫羽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他的手指在桌子上叩了几下, 终归是在停下的时候叹了口气。
“还有旁的事情吗?”玄天赦问舒甜, 见舒甜摇摇头,便掏出了一锭银子包在帕子里递给舒甜,“多谢舒姑娘了, 这点银子就当谢礼,再置办些衣服首饰可好?”
“不好!”舒甜直直地把银子掷到地上, 恶狠狠地盯着玄天赦。她的目光好似是玄天赦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凶得像头猛兽。舒甜气到恼怒, 只骂道,“玄城主、玄天赦!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因为你帮我,我才愿意将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你, 我不是什么卖信息的贩子!”
舒甜头也不回地扭头就走,到门口还哐的一声大力合上了门。
玄天赦本来就心中乱七八糟堆作一团,这下子被舒甜发了脾气,甚至都来不及思索自己错在哪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被扔在地上的银锭子,心里有些茫然。
银子,不该是最好用的吗?
白凛不知道该怎么言语,便使了个眼色叫孟汲把地上的银锭子拾起来了。孟汲递给玄天赦,玄天赦只摆摆手便叫孟汲自己收了。
许是穷惯了,这师徒俩一个赛一个的爱敛财。孟汲明明知晓这银子是他师父给旁人的,出了意外才到了自己手里,可仍是欢欢喜喜地接下了。
“师兄,”玄天赦似乎是失了精气神一般,肩膀都有些塌下了,他沉声问道,“这事情,你还觉得与四象门脱得开干系吗?”
“阿赦,四象门总是仙门大家,而且你还是出身于其中。”白凛还在试图证明这事情四象门只是莫名被牵扯其中,而非故意而为之。可他瞧见了玄天赦愈加阴沉的脸色,却是噤了声。
孟汲不知道他们先前说到什么了,但瞧着这剑拔弩张的架势,宁肯做个缩头乌龟。倒是玄雪崖的嗓音如冰碴一样,叫人打了个颤,他只问道,“四象门,当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一瞬间,四双眼睛便全然看向了他的方向。玄雪崖双手抱在胸前,歪歪扭扭地靠在孟汲身上。他性子当真不知从何处学的这般古里古怪,曾经的雪芽儿活泼粘人,就算再混合着雪艾儿的温和知礼,总不该是如今这幅冷冽的姿态。
寒诀听玄雪崖这句话,倒是不由抽了下肩膀笑意溢出嘴角。他将茶杯撂下,轻轻飘飘地说道,“不愧是我的义子,到底和他父亲一条心。四象门毕竟仙门,我们这屠仙宗,便是这些打着正义旗帜的狗。”
他话音还未落,便得了玄天赦的一阵奚落,“也没瞧见你真的杀了哪条狗。”
寒诀瘪瘪嘴,没由得又被玄天赦的怒气波及到了。
玄天赦细细思索,先前舒甜说那些个管事说道要将此事上报仙门,可却只提了准备二字,没有说已经。那便是还未曾开始这个计划,这一来一回约莫要五天,他还有足够时间去探查这个真相。
孟汲纠纠结结,看着玄天赦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的,到底还是出了声说道,“师父,我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屠仙宗总是安全的。”
孟汲虽挂的是灵修名谓,可到底拜师之后便在屠仙宗内长大成人。他未曾踏足过真真正正的人界修真,反而在他师爹寒诀的影响之下,虽然嘴上不说可心中却也是与屠仙宗同气连枝。
屠仙宗是寒诀的老巢,地处于魔界的辖区,更别提现在这魔君也是曾经寒诀的手下。是寒诀一手将他推上那个位置,也是寒诀逼着林言实发过誓无论如何要保护玄天赦的。
孟汲的话让寒诀动了心思,先前来玄安城之时他未曾想到这事情会与四象门扯上关系,便并不怎么在意。可这事情越扩越大,让他心中有些颤动,总觉得事情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简单。
寒诀转头看向玄天赦,却见玄天赦微微摇了摇头,便知晓他是钻了牛角尖,觉得这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他心中的大石头便永远不可能落地。
玄天赦刨出先前画的城主府地图,展开在白凛的面前,指着几个红点连接的阵法与白凛瞧着。白凛乍一看到勾勒的图形心中还是震荡了一下,可细看之下他却有些诧异。他管玄天赦要了笔墨,微微改了几笔。
白凛慢慢将毛笔搁在笔架上面,指着他修改的几条线问玄天赦,“阿赦,可知我这是何意?”
玄天赦摇头。
“你只知撼地阵法皮毛,却不知道这真正的使用。”白凛纤长的手指沿水墨线勾勒而下,定在其中两个点上,轻轻敲了敲,“这人知晓玄武峰的撼地阵法,可却对其并不深入。说明了什么?”
白凛眼神灼灼地看向玄天赦,玄天赦茅塞顿开。
“这人设下阵法的人,并非玄武座下之人,更甚至说他是要将事情栽给四象门。”
白凛点点头,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他根本不想玄天赦与养育他的师门正面起了冲突,更不想玄天赦背负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玄天赦快手快脚地将之前白凛递给他的由四象门寄来的信件取出来,官方的印记映入眼帘。可又合着舒甜说管事们才准备去和四象门报告此事,那就有些分外有趣了。
但是又弄四象门官家的,又密信,还折腾出这么一套“撼地阵法”。这个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玄天赦理不清楚,他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个圈子,无论如何都在碰壁。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让他不由得四处碰壁。
他把自己摔在椅子上,有些泄了气。好像他之前对四象门的怨怒没有由头就来了一般,可细细想起来,哪点又不是一点点地垒砌起来的?
若是当年四象门未曾弃他如草芥,他便是不会遇到阿春等人的陷害,更不会学会了怎么算计旁人。更不会因为争着抢着出人头地,而继任玄安城城主,才犯下这事情。
玄天赦知晓自己有错,可他却不认错。
他做便做了,认也一口认下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仍然只觉得自己是在为苍生做恶人罢了。
玄天赦蓦地觉得自己踏入了一个圈套,一环又一环地让他逃离不开。
“我们来从头梳理一番。”寒诀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即将陷入死局的玄天赦的思绪。
玄天赦点点头,示意寒诀继续说下去。
“师兄知道尸骨的事情之后便回到了屠仙宗告知于你,随后我们两个到了玄安城发现了撼地阵法和舒甜的灵气入体。再同一时间,师兄拿到了一封四象门送来的信,与一封玄武座下的密信用的也是他们平日里的密语。对吧?”
众人同意。
“那我便有一个问题,”寒诀的目光如冷冽的刀子一般射向白凛的方向,让白凛没由得打了个寒战,错开了对视,“师兄,不管怎么样,这事情对得上两个人,一是我屠仙宗鬼佛,二便是你。”
“寒诀!”玄天赦拍桌站起,怒目着寒诀。都到了这个时候,寒诀仍然在怀疑他的师兄!
寒诀却充耳不闻,只继续着自己自顾自的推断,“当然,我也不是直接肯定。我也没有唐突师兄的意思,不过是因为先前鬼佛害的我家阿赦太惨,我也不会怀疑到你们身上。”
白凛惊到抠着桌子的指甲都有些翻起,血迹自指边留下。他有些微微颤抖,只一言不发地看着玄天赦,仿佛想要在玄天赦脸上寻找什么慰藉一般。
“寒诀,你闭嘴。”玄天赦的嗓音都带了些颤抖的哭腔,寒诀这才咬牙吞下了自己后面的一句话。
寒诀去捏玄天赦的手,却被极快地躲开。他眼神中溢满了失落,可玄天赦眸中却是不解与难过。
“这件事,绝对、永远不会是我师兄做的,我再与你说上一遍。”玄天赦阖上双眸,不让眼泪沿着自己的眼眶落下来。
寒诀也好,白凛也罢。任哪一方,他都不愿舍弃,可偏偏寒诀这个疯子非要在这个时候攀咬他的师兄,他该如何,又叫他当怎样!
他不明白,明明好好的,寒诀为什么偏要撕扯着白凛不放。
可玄天赦再抬头之时,却看见寒诀已然红了一双眼睛,那蛇眸与黑瞳在他眼白之上来回变换。寒诀有些摇摇欲坠,咬紧的嘴唇中洇出了血色。
不对,寒诀他不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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