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凛心瞬间都掉了起来, 只觉得自己是否只有死路一条了。
大宫女正打算探头去往山洞后面瞧上一瞧的时候,白凛却听到了宴会上面混乱一片, 似乎有人在大声呼喊着,“走水了!——”
雁姬主仆两个立马眼神交错了一番,就要赶紧把白凛抓出来, 但却未曾想到竟有一大帮的人从宴会厅中冲了出来, 往着这园子里头来了。
打头往园子方向来的便是玄天赦,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林言实派来的近卫。
雁姬哪还有什么旁的法子去揪出到底是何人偷听,这才堪堪拂袖离去,就连走的时候, 眼神依旧流连在假山石后面半晌才挪开。
玄天赦沿着她的目光而去, 心下也是了然,这山石后面藏着的人, 恐怕就是自己的师兄了。
方才他在宴会上瞧着跟着白凛的近卫突然折返回来, 一问便知白凛说自己要单独走走。他既晓得白凛并非醉酒会昏睡在外面,而又在外流连过久了,这实属不对劲儿。
于是乎他便借口到偏殿打翻了一盏油灯, 让别人以为是失火了,吵吵嚷嚷间到了园子里面。
玄天赦只一瞬间便将白凛与之前借口去园子中吹风的雁姬联系在了一起, 他唯恐白凛是否已然被雁姬扣下,但刚进园子便瞧见雁姬和她的大宫女在一处假山石面前徘徊着。
他长吁了一口气, 这才撂下了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理了理衣角,他并着身后的近卫一同悠悠哉哉地到了雁姬面前与她打了个照面,他看着雁姬瞬间阴沉下来的一张脸, 但还强撑着单纯的笑意,便也勾着嘴角说道,“雁姬娘娘。”
雁姬朝他点点头,搭着大宫女的手便走了。
见到二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许久之后,玄天赦才瞧着白凛从假山石后面含着腰走了出来,那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哪还有往日一点的温柔如水。
玄天赦不禁笑出了声来,说道,“师兄,你现在可当真狼狈。”
白凛也瞧着自己在山洞后面蹲出来了一身泥泞,掸了掸都是下不去的模样,也笑道,“方才当真被雁姬骇住了。”
玄天赦深深地瞧了一眼雁姬离去的方位,却猛然间想起了他曾经问过寒诀的一件事,那便是他的丹药到底有没有用,这雁姬公主是否真的没了自己以往的记忆。
如今瞧着,似乎不尽如人意。
宴会上的走水一事已经解决,不过一盏油灯点了一方桌子,连房间内部旁的陈设都没有波及到,这才叫林言实放下了心继续了宴会。
玄天赦携着白凛一同回到了宴会之上,一打眼就看见雁姬正柔柔弱弱地靠着林言实说话。她见到二人回来,也并无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眼神微微扫过中裹了些许的嘲讽罢了。
可偏偏玄天赦只觉得这眼神不简单,让他心中咯噔了一下。他便忙问道,“师兄,方才你在园子里的时候,是瞧见什么了?”
白凛思索片刻,摇摇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瞧见有一只黑色的大鸟在她身边盘旋了几圈,然后与她说了好些话。思来想去,都觉得是否因为我见识到了她会说鸟语的缘故?”
这话本没什么,但是白凛正正经经地深思熟虑说出来的时候,却让玄天赦直直呛了一口酒,连咳了好几声。
白凛怪异地瞧了他一眼,只继续说道,“我琢磨着,是否因为这用鸟语传话不符合魔宫的规矩,才叫雁姬想要心慌意乱?”
玄天赦笑归笑,可脑中却是千回百转,把这事儿想了一遍又一遍。若是只有鸟语这事儿,也不尽然,他恍惚记得雁姬在他们刚通晓她与淮虞公主的密谋之时,便已然了解了此事。
那这么说来……他倒是想起了那个大鸟,曾经在他们确认过雁姬是否真的失忆之后见过的。那时候寒诀对他说,这个鸟是来与雁姬道别的。
可好好地道别过后,怎的又回来寻雁姬了?
玄天赦借着面前柱子的遮挡,瞧了一眼雁姬,她还是那般和林言实巧笑嫣兮的模样,只是这一抹甜腻的笑意却进不到眼底去。
那只是一闪而过的冷漠,转而雁姬眼中又被深深地爱意所取代,好似……她真的爱惨了林言实一般。可偏偏玄天赦不这么觉得,这一眼却是叫他笃定了雁姬可能早便恢复了记忆,亦或是她根本没有失忆。
玄天赦冷哼了一声,那他和白凛刚才的动作岂不是直直撞在雁姬的枪口之上了。这么想来,他们二人来魔宫的路上伏击可能也是雁姬做的。
因为她知道玄天赦知晓自己的过去,唯恐她自己暴露在玄天赦的眼皮子底下,又听闻了玄天赦化龙的事情,这才让一些个魔修去探探玄天赦的虚实。
玄天赦倒是有几分放下了心,他当时已然将所有魔修都杀尽烧光了。雁姬那时候就应已然知晓自己的手下在玄天赦的身边根本活不过一晚,她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但这个时期会持续多久,他想不到。雁姬定然会有反扑的一日,从前自己只觉得她是个小姑娘家罢了,先下才知晓她的心思究竟有多深。
能在林言实的眼皮子底下装着失忆七年,甚至博得了林言实无上的宠爱,她的城府当真是肉眼可见的深沉。
白凛见玄天赦久未言语,便在桌子下面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说道,“阿赦?”
玄天赦把探究的目光从雁姬身上移开,对白凛说道,“师兄,你还记得雁姬公主那会儿附身到林言实的妹妹林燕燕身上的事情吗?”
白凛颔首,“当然,那事情着实诡异,我可是忘却不得的。只是这与方才雁姬在园中行的事情,是否有干系?”
“当然。”玄天赦捞起面前酒杯欠酌了一口,慢悠悠才说道,“雁姬公主可是想要当着魔界的女魔君啊!”
他这话说的简简单单、轻轻飘飘,可到底白凛没同他们一起经历那魔宫的风起云涌,如今乍一听闻,是当真骇了他一跳。
白凛半晌都没说出话来,筷子上的菜品夹了又放几个来回,才撂下了。他抿着嘴问道,“阿赦,这事儿总归没有你说的那般轻巧吧。”
玄天赦笑道,“自然是的,其实我想同师兄说的是,当时在寒诀的帮助下已经造了丹药让雁姬失忆,但是那药效如何也只有本人知晓。我在怀疑雁姬根本未曾失忆,又或者说,她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假装的。”
“所以……”白凛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说道,“雁姬其实还是想要做女魔君的。”
玄天赦点点头,又说,“她从小便被自己的生身母亲灌输,要做这魔界的第一个女魔君,她又怎能改掉这从根底里就保有的心思呢?”
白凛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她已有了皇子,又得魔君宠爱,她往后做个掌管生杀大权的太后娘娘不好吗?”
“她也得活得过林言实才行啊。”玄天赦瞅了一眼座上红光满面的林言实,冷哼了一声。
往日里面人魔混血,虽是一边的寿数并不长,可偏偏混血下来,就变得远比普通魔修长了,这倒也奇怪。
宴会因着中间的失火一事草草收场,玄天赦差人送上他与白凛的礼物便回了小院儿。
近卫仍然是守在门口,但却比最开始的时候懒散了许多,他们愈发得倦怠了起来。
玄天赦从前不甚在意,现下这个场景更是不能在意了。
这些个近卫都是魔宫中人,而自己的身份,说得好听是屠仙宗来的贵客,可若是不好听了,便就是魔君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反观雁姬则是宫中最受宠的娘娘,若是雁姬真的要找他们麻烦亦或是打探什么事情,岂不是易如反掌?他们现下倒不如一切如旧,放任自流。
雁姬应当不会贸然对他们出手,但是保不定会有什么别的打算。
玄天赦叹气道,“师兄,如今这魔宫都要是危险重重了,你害怕吗?”
白凛却是笑笑,说道,“你师兄又不会死,最多再缺上两条腿罢了。但是阿赦,那雁姬当真还是有做女魔君的心思吗?”
玄天赦失笑,说道,“这事儿我也说不准,但是心里总是惴惴的,觉得这事儿就是这般了。雁姬的野心可不小,如今我们倒成了戳破她企图的人了,这如何能不危险。雁姬不蠢,她自然知晓刚才我出现的意义,现下只能庆幸她不知道我的真实实力了。”
白凛长叹说道,“也只能如此了。汲儿传来信件,说已然有堕魔的灵修进了屠仙宗,看来他们为了报复竟然肯下这么大的功夫。只是无人知晓你到底是在何处,而他们又进不到内门罢了。”
玄天赦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如今这世道哪里有万全之策。这几个月来我也是为了能恢复修为而无所不用其极,可是效果却微乎其微,就如同要从孩童学起一般,甚至可能还不如汲儿的资历。”
白凛刚想再劝慰玄天赦两声,便听见外面似乎有人在暗处经过,他立马呵道,“谁?!”
作者有话要说:快出场了 寒诀很快就要来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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