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赦感觉自己的脸上也有点臊得慌,许是因为装得久了,这次他也能佯装平静的模样。只是手里握着的茶杯微微晃了两下,险些泼了出来。
他思索了片刻,许是有近百年他未曾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对自己的喜欢了。也许是他从前太过的高高在上,让别人只感受到的是疏离感。当他竟真的从寒诀嘴里听到“喜欢”二字的时候,心里顿时的感受,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佯装出的镇定有些好笑,“寒公子这话说得倒是顺口,不知道已经说给过多少男男女女听过了?”
从前那个人也罢,现在眼前的人也好。
“只你一个。”寒诀说得真切,看着玄天赦的眼神流露出的是炙热的目光。这目光烈烈看得玄天赦是微微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良久,还是寒诀先开了口,“小主子还没告诉我,去屠仙宗是要做什么呢?”
“问那么多作甚?”玄天赦斜他一眼,吹了吹杯中的茶叶,看那茶叶飘到一边去了,便轻抿了一口。
“总是这句话,我听的耳朵都长了茧子。”寒诀朝玄天赦的碟子中夹了一筷子菜,颇有些无奈地说,“至少你要告诉我,我能帮到你什么吧?”
玄天赦思索片刻,搁下了茶杯,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画了一个圈,“要不你给我绘制一幅屠仙宗的地图,表明哪里守卫颇多,哪里又看管较松。”
“屠仙宗面积颇大,这地图若是向细致了画,恐怕需要些时日。不知道小主子能不能等得?我倒是无妨,绘制便绘制了。”寒诀就着方才玄天赦随手画的那个圈,手指在茶杯中沾了点水,描了几笔,将这个圈又扩大了两倍之余。
“嗯……”玄天赦大约也是想到了这点,他可以等,但是白梦不行。他怕极了,更是耽误不起。
他便向寒诀半真半假地解释道,“三个月前我妹妹走散了,却在几日前收到一封信件,告知我,我妹妹的踪迹在屠仙宗。我这番只想潜入屠仙宗,在不惊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去探查些消息出来。看看是否我妹妹还在屠仙宗内,或是她曾出现在过屠仙宗。”
“这倒不好办了。”寒诀好看的眉头挤成了一个“川”字,他沉吟片刻,便道,“你说你想在不惊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潜入,恐怕是不可能的。”
“为何?”
刚才用茶水所画的那个圈早便消失不见了,他又用筷子沾了些许,重新规划了画面。一个长方形代表的是屠仙宗的外围,他标上了大门,又注上了先前所言的小门。他手指在小门的位置点了两下,摇摇头,还是说,“屠仙宗守备森严,就说我告诉你的那道几乎无人把守的小门,也只是几乎。况且,他们还会有每日轮岗巡视,没有什么覆盖不到的地方。”
“这可如何是好?”玄天赦蹙起了眉头,盯着画面看了许久,直到茶水干涸在了桌子上,地图消失不见。
寒诀沉思道,“让我仔细想想。”
玄天赦点点头,“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玄天赦几次三番想夹菜送入口红,却到了临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先前的时候到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慢,到了真的在想办法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了何为度日如年。
终于,寒诀停下了乱画的印记,长吁了一口气,说,“如此,也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玄天赦急忙问道。
寒诀摸着鼻子笑了两声,调笑道,“不如小主子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
“呵。”玄天赦冷哼一声,却是没了之前的反感。他大抵是了解了这个人只是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起话来不着边际罢了。
“好嘛。”寒诀撇撇嘴,有点吃瘪又有点越挫越勇的模样,“我想着小主子即是灵修,那妹妹便不可能为魔修。那妹妹有时候表现出一点不快,想要堕了魔去的表现吗?”
玄天赦细思片刻,说,“并无。”
“那便是了。她既然没有堕魔的冲动,屠仙宗作为魔道大宗门,又怎么会请一个灵修去坐座上宾,让她能在屠仙宗里小住。”
寒诀所说的设想与玄天赦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他一直不曾想通白梦究竟与屠仙宗有何等的深仇大恨,要她一人孤身前往,她总不至于如此蠢钝白白送命吧。况且,白梦向来不甚在意魔修的存在,只是在曾经以为魔修斩断了白凛双腿之时,有过恨意。却也是在后来查清并非魔修所为,尚还存了一颗愧对之心。
他便说,“是,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认为她最可能出现的地方,那就是——”
“屠仙宗的地牢。”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那个地名,竟是不错分毫。对视一眼,了然地笑了笑。
玄天赦接过了话茬,继续说道,“没错,先头我也这么想过。所以我想的是,若是我能在潞城遇到一二魔族或者魔修,便也好为我成事。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昌隆马场救下你的。”
“那我便是沾了妹妹的福气了,要多谢妹妹才是。”寒诀把手上筷子一扔,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玄天赦,说,“如此说来,你要潜入屠仙宗的地牢,并不是毫无办法。”
“有何解?”玄天赦不愿看他,瞥了眼光去窗外,可是余光仍能扫见他在桌子上扭捏的模样。
寒诀见玄天赦不爱搭理他,便立直坐好。拿着筷子便一下下地乱戳着剩下的菜品,又说,“即是地牢,便是会关了犯人进去,你便做个犯人就好。”
“你的意思是?”玄天赦一惊,却隐隐约约从他的语气中获悉了他所想表达的意思,又想听他再继续往下说下去。
“悄悄潜入,倒不如光明正大的闯进去,让他们抓住你,关进地牢里。”寒诀左手比划着代表玄天赦的小人儿,右手就充当了屠仙宗的守卫。一个溜溜达达走进正门,一个看见有人闯入,急忙抓了人去。
他又说,“据我所知,屠仙宗有道条例,不得擅自杀害其犯人,当然也有例外。不过这与你并无关系,你不过是个闯入屠仙宗的灵修,他们顶多将你关入地牢,再作审问。再者说,还有我呢,我怎么会让你折在屠仙宗里对吧。”
玄天赦一副不信的模样,质疑道,“这屠仙宗倒是奇怪,旁的魔修灵修是见了面便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可这屠仙宗倒是有趣,见了灵修竟是只关上几日,细细审问罢了。这其中,却是没有什么蹊跷吗?”他顿了顿又说,“或是你这个屠仙宗的门人,骗了我去屠仙宗送死,自己得些什么奖励吧?”
他便想着是自己大意了,这寒诀与他相识不过半日而已,他竟被哄骗的全部听信了他所说的话。突然醒悟的玄天赦,却是藏了一半的猜忌之心起来。此人是半点不说与屠仙宗的渊源,又张嘴闭嘴把屠仙宗形容的滴水不漏。到底是他自己不太小心,不该如此的。
寒诀顾左右而言他,“你见我之时,也没想着要劈了我啊。”
玄天赦张张嘴,又闭了起来,最后还是定了心道,“我总归与他们是不同的。”
“当然不同了,他们又没有你这么好看的容貌。”玄天赦已经快被寒诀口中的“好看”把双耳磨出了茧子,寒诀见他已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抿嘴浅笑道,“而且你与他们不同,我又有与你有什么不同,若是不信我的话,我便大可在此起誓——”
“若我有一句哄骗白玄之话,我定当得天道所诛,魂飞魄散,永不复天地间。”
是了,他连自己的真实名讳都不知晓,自己又何尝不是骗了他不少呢。而且,这起誓的模样看上去着实不像是在撒谎,哪有修行之人愿意魂飞魄散,那便是天地间再也不会有一星半点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了。
可他还是放不下心来,只当了七分信三分疑。
他暗自思索着,也就没有看见寒诀眼中一闪而过的奇怪神色。
“那便如此定下了吧,入夜后潜入。是否需要备些其他物件,以备不时之需?”玄天赦还是敲定了最后按照寒诀所计划的执行。毕竟现如今的他,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潜入,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寒诀摇头,“既然是要光明正大地去,他们抓了你后,又怎会留着东西在你身上。”
玄天赦抄起吃饭时摘下的龙首琵琶,递给寒诀,“也对,那我的法器也不便带去,你就将它一齐收好吧。”
“那我帮你收着便是。”寒诀见他如此信任自己,心里也是十分高兴。他能猜到玄天赦对自己的话是存疑的,但见他把自己的法器都安排了起来,想必是对自己的话信了一大半。
玄天赦望向窗外,见已是日暮低垂,星河渐上的景色。细思了一下,便道,“既不是偷偷潜入,便找地方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去罢了。”
寒诀点点头,又说,“若是你进入地牢三天,还不曾离开。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救你出来。小主子,相信我。”
他说得真诚真挚,玄天赦也被绕得也多信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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