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大海的浪涛永不停歇

    路亚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又见到了艾斯。

    彼时正是正午, 倒说不上热, 只是风里带着点燥意。街道上还是热闹的，各家商贩敞开大门，吆喝声此起彼伏。美食的味道从窗口墙缝飘到街上, 在风里搅合在一起, 缠绕在行人鼻尖。

    路亚站在一栋建筑物的屋顶往下看。昨晚折腾得太晚, 吃过午饭后中也就去午休补眠了, 所以路亚身边并没有带着他，她换回了【正朔之春】套装戴上狐狸面具打算去给西索妈妈看病，却在半道先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穿着小T恤小短裤，一头黄毛在白天也闪闪发光的西索被一伙“凶神恶煞”的海贼堵在了巷子里。小孩子眼眶噙着泪水, 喊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海贼们挨个儿展现着自己健壮的肌肉, 为首的海贼用恶狠狠的腔调说：“听说你很喜欢海贼？那么我就把你拿来……”后面的海贼赶忙提醒：“拿来大卸八块然后煮粥！”

    “对！拿来大卸八块然后煮粥！”

    [海贼里的人到底是根据什么认人的？这尼玛不就带了个假发粘了个胡子到底为什么认不出来啊！]

    [即使变装了也还是每个头发丝儿都写着帅气，不愧是你！]

    [刚打开直播就看到了老公，这一定就是所谓的开门红了吧]

    [然而路亚从头到尾换了个便还是被认出来了, 大概还是要看对手的智力和一根筋的程度]

    [被认出来的路亚还不赶紧反思一下]

    路亚不满地哼了声，在心里给代表青雉的小人儿扎了一针。没错，她面前“凶神恶煞”的海贼们正是伪装过的艾斯和他的船员们。路亚不认得艾斯的船员, 只通过面具判断出了那个提醒艾斯的海贼是丢斯。

    艾斯伪装成凶恶海贼来恐吓西索的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如说果然是他才能想到的问题。就算自己还没活个明白，却担心对海贼的过度好感以及对海军的厌恶会给西索带来更多的不幸，为此不惜自己假扮坏人来扭转孩子心里的印象。

    不，对艾斯来说，他大概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坏人吧。路亚笑了笑, 心想：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吧。她先是施了一个分.身术，随后分.身和本体都消失在原地。

    忙了一整夜加一个上午的斯摩格终于把手上的事情暂且交到了被临时拉来加班的原上司手上。昨晚刚把被救出来的孩子们安顿好就消失的青雉不情不愿地拉开眼罩，帮斯摩格监督手下们处理剩余的事情，比如帮孩子们联系家人，安排护送他们的船只等等。

    从工作中解脱出来的斯摩格离开办公室打算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没走几步，一个人影从街旁建筑物的楼顶翻下来落到他面前。斯摩格本能地抽出十手。来人一身红白长裙，脸上戴着熟悉的狐狸面具。他又把十手放回去。

    “是你？有什么事吗？”

    少女直接上前两步抓住了他的手，斯摩格低头能从面具眼部的空洞出看到她亮晶晶的黑眼睛。“你跟我来！”她只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拽着他跑，斯摩格竟然也就任由她拉着他跑。也许是少女身上过于干净纯粹，即便她什么都不解释，斯摩格也愿意相信她不会干什么坏事。

    路亚拽着他用上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艾斯和西索在的小巷子，把他往里面一推，自己则化作一团烟雾解除了分.身。直播间的镜头也跟着回到本体处。

    [怎么老在关键地方戛然而止]

    [友情出演斯摩格：你就这么把我带过来也不给解说一下？有这么当导演的吗？]

    [有画面了，仿佛能看到斯摩格懵逼的表情]

    接受到分.身记忆的路亚笑了笑，低头对躺在床上的女人说：“我接下来会用掌仙术帮你修复身体里的顽疾，你不用担心，放松就好。”

    另一边，被推到巷子里的斯摩格回头看了看变得空无一人的巷口，再看看巷子里伪装得一塌糊涂的某个傻乎乎的海贼，和他大眼瞪小眼起来，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好久，演戏陷入僵局的艾斯才在丢斯的疯狂暗示下反应过来，夸张地嚷嚷道：“啊！难道这就是……”他的船员配合的接道：“正义的海军？——好可怕！！”哭成小花猫的西索从他们背后探出头来看到斯摩格，抽抽搭搭地哭道：“是……是昨晚的讨厌海军……”

    勉强算是理解了这里在干什么的斯摩格僵硬地加入了这场可以载入史册级别的尴尬表演，和艾斯配合着演完了一出正义海军赶走海贼的戏码（斯摩格的剧本是抓住他们，但是艾斯强行改变了剧情走向）。随后他蹲到西索的面前，单从外表来看，他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比起凶神恶煞的海贼来说可怕得不遑多让。

    可就是这样的他从怀里拿出一方白手帕递给西索，说道：“擦擦眼泪吧。”西索呆呆地接过来。因为斯摩格的身高问题，他蹲下来的时候西索恰好能看到他膝盖上搭着的衣角。他闷闷地指了指斯摩格的衣服，小声说：“烧黑了……”

    那是昨晚和艾斯战斗的时候不小心烧黑的衣角，连轴忙的斯摩格还没来得及处理，他揉了揉西索的小脑袋，说道：“没关系，我送你回家吧。”西索点点头，斯摩格就抱起他往家里走。

    “你妈妈的病怎么样了？有找医生吗？……如果有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想到这孩子昨晚的话，斯摩格跟他交代道。他特地去了解了西索的事情，知道他原本有个做海军的父亲，后来在和海贼的战斗中牺牲了。作为遗孀的西索妈妈本该得到很好的照顾，但是自从大海贼时代的到来，数不清的海军战死在海上，海军的资源根本不能保证照顾好所有的未亡人。

    不安定的世界每天都存在着生离死别，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无法触及的伤痛。大海的浪涛永不停息。斯摩格知道自己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力所能及地去做些事情，而大多数时候他是无力的。就连帮助一个孩子放下对海军的芥蒂都要海贼的帮忙。

    西索揽着斯摩格的脖子摇摇头，“不用了，有个大姐姐说要帮我的！”

    斯摩格皱紧眉头，“谁？”

    “是个很漂亮的姐姐……嗯……戴着狐狸面具。她说只要西索成为勇者，就帮我给妈妈看病。”

    斯摩格心想：又是狐狸面具……那家伙不是卖烧烤的吗？该不会是骗这个孩子的吧……

    担心西索被骗的斯摩格一直把他送进家门口。来开门的是妈妈，她看起来气色已经好多了。“啊……是斯摩格上校，西索怎么和您在一起？对了，昨晚真是谢谢。要进来坐坐吗？”

    想到狐狸少女的事情斯摩格点了点头。无论是斯摩格还是西索都没对西索妈妈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进屋，西索就乖乖地帮着妈妈给客人倒水。斯摩格抿了口茶后说道：“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

    西索妈妈笑道：“嗯，这还要多亏西索。今天来了个小姑娘，说是被西索拜托来给我看病的……刚开始还很担心是骗子的，没想到被她的手掌一扫立刻就好多了。”

    “是路路姐！路路姐已经来过了吗？”

    “嗯，本来还想留她一会儿的，但她似乎很急着走。她刚离开不久你们就回来了。”

    “欸——好可惜”恰好和路亚错过的西索拖长了音调叹气道。

    “不过她说她过段时间还会来的，到时候西索就可以见到她了。”西索妈妈摸了摸儿子蔫搭搭的小脑袋，笑着说。

    斯摩格咬着没点燃的雪茄挑了挑眉，心想：居然是真的吗？还有那身神出鬼没的身手，这绝不是普通的商贩能做到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又被怀疑了身份的路亚回到旅馆，切回二月红的马甲，歇了一段时间后捞起了床上的中也。“醒醒，不可以再睡了。”中也像猫一样软趴趴地摊开在她怀里，她挠一下就哼唧一声，“让我再睡会儿……”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一时间不知道羡慕谁才好……每次路亚用红红的马甲都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偶尔会让我觉得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美男子，日常做梦想要一个红红当老公]

    [二爷这个马甲是路亚经营得最用心的，认真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用这个马甲的时候路亚的走路姿势还有行为习惯都和平时不一样，那种跳脱劲儿完全没了，就像一个真正的贵公子]

    [我们路路果然是被游戏耽误的奥斯卡最佳女主角]

    [虽然但是，chuuya真的可爱死了！你看他！小手指还勾着红红的衣角！]

    路亚伸手揉着他的肚子把他揉起来，温声道：“真的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就睡不着了……你起来，我带你出去玩。”

    将醒未醒的小孩子是最柔软的时候，像棉花糖一样，掐一把就陷进去，指尖还黏上甜丝丝的味道。中也迷茫地半睁开眼看着眼前好看得画一样的人眨巴了几下眼睛，凌乱的橙色中长发乱糟糟地黏在脸颊上，有几根还可爱地翘着。他哼哼唧唧地把头埋到路亚怀里，嗓音里还带着没睡醒的些微沙哑。

    “早上好，红哥哥。”

    “已经是下午了，小不点儿。”

    “……嗯……”

    路亚捞起又要倒回床上的中也，问道：“睡得这么香，有做梦吗？梦到谁了？”

    中也窝在她怀里点点头，闷闷道：“有做梦……梦到我也有妈妈了……”路亚被他可爱得心里软成一滩水，刚要安慰他就听他接着说：“然后妈妈帮我揍了偷吃我零食的路亚姐一顿。”

    “你快点起床。”贵公子的二月红瞬间把他扔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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