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关行事向来果断利落, 既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第二日便请了燕王妃上宋家提亲。
他双亲已过逝多年, 外祖家早在傅家获罪流放时便与他们断绝了往来,如今能充当长辈为他说亲的就只剩表兄嫂燕王夫妻俩。
燕王妃驾临宣平侯府, 后宅里的女眷们搀扶着老夫人亲自到了府门口迎接。
“王妃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 还请王妃恕罪。”
燕王妃穿了碧霞云纹对襟上衣, 下罩大红宫锦宽斓裙子, 如云的发髻中簪着云形金累丝镶宝石簪,一张芙蓉面上妆容精致,高贵端庄。
她不等老夫人跪下身子便亲自上前扶住,笑容颇为和善道:“您是长辈, 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
“礼仪规矩不能废。”
老夫人顺势起身,随后引着燕王妃和她身旁的傅寒关到了松鹤堂。
一行人落座寒暄几句后, 燕王妃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今日是特来向老夫人提亲的。”
在座几位宋府的女眷闻言, 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屋里唯一的一个男人身上。
顶着数道目光, 傅寒关不禁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身子不自觉地变得有些紧绷, 脸上神情愈发严肃起来。
燕王妃瞥了一眼下首的傅寒关, 语气里含了几分调侃,“临渊今年二十有四,后宅里却空无一人,我和王爷先前不知为他介绍了多少家的千金, 他却一个都没相看过。”
“今日突然来请我上你们府中提亲,我还惊讶这木疙瘩终于开了窍,不知何时竟相中了老夫人您的小孙女。”
老夫人闻言既惊讶又欢喜,燕王妃贵为亲王正妃,身份自然不是一般的贵重,傅寒关能将她请来向窈窈提亲,可见心中对窈窈的看中。
不论结果如何,传出去外人也会更高看窈窈一眼。
“王妃与傅将军能看中窈窈,是那丫头的福气,只是……”
老夫人语气歉疚道:“王妃当也知道老身那孙女如今正在别庄治眼睛,大儿媳正陪在她身边,长子也不在府中,这婚约向来讲究父母之命,我这个做祖母的也不好擅做决定。”
长媳在别庄为孙女相看人家她是知道的,前几日还来了消息说是对忠勇侯家的三公子比较满意,她若是在这边定了平西大将军,未免有失妥当。
燕王妃今日不过是想着先来探探口风,也没打算立刻就将婚事订下来,老夫人的反应也在她意料之中。
“儿女婚姻是大事,慎重些是好的,老夫人一片慈爱之心,我这个做了母亲的人自是能够体谅。”
老夫人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语气感激道:“多谢王妃体谅,那等老身问过长子后再向您回禀?”
燕王妃自是含笑应了,小坐片刻后便带着傅寒关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宋府。
待晚上宋家的男人们下了值,老夫人将人叫到松鹤堂,亲口说了白日间的事。
武安侯宋璩道:“傅寒关那小子为人沉稳,行事果决利落,长的还俊俏,倒是个难得的佳婿。”
宣平侯宋文晏忍不住蹙眉道:“就是年纪大了点,比窈窈大了九岁。”
宋璩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大了几岁便多了几年的处事经验,遇到危险时方能处变不惊。”
“性子也有些清冷了。”窈窈嫁过去说不定得受些冷落。
“临渊是个外冷内热的,相处久了你便知道了。”
宋璩说完见兄长还想继续鸡蛋里挑骨头,他忍不住呛了一句:“窈窈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先挑上刺了,说得像是为你择婿一般。”
“你!”
宋文晏狠拍了一下桌子后猛的站起身,却被噎得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憋得脸有些红。
对面的宋璩见长兄一副想要动手的架势,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就他那弱不禁风的文官样,自己一根手指头都能压得他翻不了身。
身旁的林氏见状强自忍下心中的笑意,悄悄扯了一下丈夫的衣袖,示意他收敛点。
丈夫粗枝大叶惯了,又没有亲自教养过女儿,自然无法体会到大伯子心中那种有人要跟他抢女儿,但他却无能为力的憋闷感。
在外面总是一脸正经严肃的兄弟俩私底下却动不动就拌嘴,在座的小辈们早已习以为常,神情波澜不惊。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忍不住有些头疼,劝下了长子后她这才道:“傅将军于窈窈,于咱们宋家有大恩,昨日他受邀来府上做客若是趁机提出求娶窈窈,看在这份恩情上我们也不好拒绝。”
“但他却并没有那般做,而是今日特意请来了燕王妃上门提亲,可见他不是那等挟恩图报之人,如此品行,尤为可贵。”
“日后窈窈嫁过去,想必也不会亏待了她。”
且傅寒关如今已是正三品的平西大将军,手握兵权圣眷优渥,京城中这一辈的贵族子弟少有能及。
最重要的是,将军府中无长辈,窈窈若是嫁过去不仅不用被立规矩,反而能掌中馈自己当家。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傅寒关都要比忠勇侯府的三公子裴瑛出色许多。
“婆母说的在理,而且窈窈先是惊马被傅将军搭救,后来又是傅将军找来了神医为窈窈治眼睛,两人如此有缘,安知这缘分不是老天早早就定下的?”林氏在一旁笑着道。
老夫人闻言不断点头,心中对傅寒关更满意了几分,她看向下首的长子询问:“你若是没意见,我便让人递信去别庄问问窈窈母女俩的想法了。”
同朝为官,宋文晏对傅寒关的品行多少也有些了解,心里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方才找茬不过是不想将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娇娇女儿轻易送出去。
见母亲这么问,他便绷着一张脸道:“儿子没意见。”
既如此,第二日老夫人便遣人往京郊外的别庄递了口信给崔氏。
崔氏此前便隐约猜到了一些,此刻听了来人的禀报倒没有太多意外,于是便去了立荷院问问女儿的意见。
肖神医此前已配制出了一副药方,宋云昭如今每日不仅需喝药调理还要辅以针灸。
崔氏到的时候,她刚喝完药,苦得整张小脸皱巴在一起,流萤在旁喂了她一颗蜜饯。
宋云昭嘴里含着蜜枣压住舌根的苦涩,声音有些模糊:“阿娘怎的来了?”
崔氏在她身旁坐下,将傅寒关请了燕王妃上门提亲的事说给了女儿听,末了道:“你祖母和你爹他们都看好傅将军,阿娘也觉得他是可托付之人,最重要的是对你还上心。”
宋云昭闻言一脸震惊,他居然请了燕王妃来说亲,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昨日那人在她耳畔说的话,心头不由得滋生出几丝复杂难言的滋味来。
没有哪个女子被这般看重,真心以待时不会心生欢喜的,可是她却有些愧疚,不知该如何回报这一份情谊才不会显得辜负。
崔氏见女儿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有些拿不准,“窈窈不喜欢?”
宋云昭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不是不喜欢,只是唯恐自己承担不起傅寒关这般的珍重,让他一番情谊错付了。
崔氏摸了摸女儿柔软的长发,温声细语道:“感情是要两个人慢慢培养出来的,若是两人都不主动,耗费的时间就长些,若是有一方主动了,感情自然也就来得快些,你既不讨厌他,不如试着相处一下看看?反正也只是订婚,离真正的成亲还有一段时日呢。”
宋云昭顺势将脑袋靠在了母亲的肩膀上,轻声“嗯”了一声,罢了,日后若是嫁了过去,她便谨守妻子的本分,替他打理好后宅,努力回报他便是。
女儿同意了,崔氏便动身回府告知了老夫人,之后又往将军府和燕王府递了口信。
傅寒关得了准确的答复后,很快便请了媒人正式前往宣平侯府下聘,随后又亲自前往寒山寺请了元音大师相看吉日,最后两家将成亲日子订在了十月十九。
如今已将近七月末,满打满算还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宋云昭也从别庄回到了府里。
肖神医不愿跟着去宋府,见宋云昭身边的青黛懂医术,便将那一套针灸之法传给了青黛,随后自己一人四处游历去了。
从前女儿眼睛看不见,崔氏很少教她如何主持中馈,处理后宅之事,如今女儿很快便会复明,这两个月里崔氏几乎日日将宋云昭拘在身边教导,恨不能将自己多年的经验一股脑灌进女儿的脑袋里。
宋云昭每日不仅要喝药调理,被青黛针灸,还要跟在母亲身边学这学那,日子过得比她喝的中药还要苦。
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让京城里的世家们议论纷纷。
瑞王萧明璋突然旧病复发,太医们束手无策,听说柳贵妃在宫中日日以泪洗面,求神拜佛,承和帝大发雷霆,道若是太医治不好瑞王便一同跟着陪葬,太医们战战兢兢,整日惶恐不安。
后来还是一日朝上,钦天监推算出瑞王缠绵病榻是有病魔入体,若是想驱走病魔需得寻一位有缘之人常伴身侧,为瑞王驱灾避祸。
此言一出,朝堂上不少大臣心思浮动,预感承和帝会下旨为瑞王册封正妃,有那爱惜女儿的朝臣自然不愿意皇帝选中自家女儿,万一嫁进了王府,瑞王没几天撒手人寰,那女儿年纪轻轻便要守寡,连改嫁都不能。
有想借着此事攀龙附凤的官员自然不会在意送出去一个女儿,暗自期望着瑞王妃能出在自家。
第二日,不少大臣都在关注着皇宫动向,后来便有人看见承和帝身边的大太监的徒弟刘喜领着不少小太监抬着东西去了宣平侯府。
有下人来报宫里来了人时,宣平侯宋文晏心里一沉,连忙派人备好了香案跪迎圣旨,就连宋云昭都被扶着去了前厅。
膝盖跪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宋云昭心中也跟着一片冰凉,这一幕与前世一模一样。
“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手怎的这般凉?”身旁的流萤一脸担忧地小声询问。
宋云昭摇着头,牙齿忍不住开始打颤,“我没事。”
跪在她们身后的容斓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们一眼,随后紧咬住下唇克制住越来越快的心跳。
当初瑞王救的是她,那这个有缘之人极有可能也是她了,毕竟宋云昭和平西将军订亲了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
思及至此,她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激动得小脸泛了红,一双杏眼亮得惊人。
她身旁的林氏不经意间瞥见,心头一刺。
刘喜公公被迎进门后见香案已摆好,便直接宣读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武安侯义女容斓贤良恭顺,温婉端庄,与朕三子瑞王实乃姻缘天定,特聘其为瑞王正妃,于十月十九完婚,钦此。”
跪在地上的宋云昭闻言只感觉压在心头上的大石落地,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她浑身没了力气整个人软软地依在流萤身上。
刘喜将圣旨亲自送到容斓面前,笑眯着眼道:“斓姑娘,接旨吧。”
“臣女叩谢陛下洪恩。”
容斓俯身拜谢,随后伸出双手接过那道明黄色的圣旨,手心里激动得出了一层薄汗。
众人都起身后,她隐晦地瞥了一眼宋云昭,见其脸色苍白无力,以为宋云昭是嫉妒自己嫁得比她高,脸上的笑容里不禁添了几分得意。
任她是府中嫡女高高在上,日后见了自己还不照样得弯腰低头行礼。
宋文晏上前递了几张银票过去,“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刘喜接过银票神情恭敬道:“这好日子是钦天监挑出来的,咱家听闻府里的嫡小姐也是在这一天出阁,宋大人这是双喜临门啊。”
宋文晏心中暗恨萧明璋觊觎女儿不成,又转而觊觎上了容斓,硬生生要拖住他们宋家,只是他面上却笑得一片和善,“承公公吉言。”
刘喜见小太监们将抬来的聘礼都给摆好了,便带着人离开了。
接下来崔氏与林氏便商量着如何加派人手操持婚事,宋云昭扶着流萤悄悄离开了前厅。
外面碧空如洗,天高云淡,宋云昭闻着空气里的花草清香,感受着照在她脸上的灼灼阳光,心头的阴霾尽数消散,只觉得从未如此轻松过。
……
眨眼间便到了中秋节,这也是宋云昭和容斓陪着家人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了,老夫人难免有些伤感,便嘱咐两个儿媳将中秋节办得热闹些。
因着成亲之前男女双方不宜见面,这天傅寒关便派了齐杭往宣平侯府送了节礼,各种口味,做工精致的月饼,两筐阳澄湖大闸蟹,还有上等佳酿秋露白,虽然都不是顶顶珍贵的东西,但也能看出准备之人颇费了一番心思。
齐杭将这些东西送到后,最后单门拎出了一个纯金打造的鸟笼子,那里面的杆子上蹲了一只虎皮鹦鹉,全身羽毛翠绿,唯独脑顶上有一撮毛红如胭脂,一对小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活泼又伶俐。
崔氏不免多看了几眼,神情疑惑地问:“这是…送给钰哥儿的?”
倒是难为傅将军了,送来的东西照顾到了宋家上下,连最小的钰哥儿都没落下,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齐杭轻咳了一声,之前见到这只鹦鹉时他下意识的想法也是如崔氏这般,后来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是送给宋小姐的。”
“这只鹦鹉活泼伶俐,我们将军说送过来给宋小姐解个闷。”
崔氏闻言心中先是惊讶,之后不禁更加满意,“你回去代我们谢过傅将军,难为他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让身边的大丫鬟浮月接过那鸟笼子送往女儿住的汀芳阁,随后崔氏又命下人送来了自己早前备下的节礼,让齐杭带回去。
齐杭行了礼后,带上节礼离开了宣平侯府。
见人走后,崔氏身旁的季嬷嬷道:“傅将军看着那般清冷的一个人,没想到待小姐竟如此体贴入微。”
真真应了那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崔氏笑着点头道:“只盼望着窈窈日后能与他琴瑟和鸣,我这个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
浮月拎着鸟笼子到了汀芳阁时,流萤正在给宋云昭念话本子,她嗓音清脆,还总爱模仿里面人物的语气,描述起来绘声绘色,宋云昭听得津津有味。
轻罗率先看见浮月,目光落在她手上拎着的鸟笼子上,霎时一亮,“浮月姐姐这是打哪来的鹦鹉,长得可真好看。”
浮月上前笑着道:“哪是我的,这是傅将军方才派人送过来的,说是给小姐解闷逗趣呢。”
宋云昭闻言一愣,“送给我的?”
“是呢。”浮月将鸟笼子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
轻罗掰碎了一小块糕点渣放在手心里伸到鸟笼边,那只小鹦鹉歪着小脑袋看了她半晌,最后才用尖尖的喙去啄她手心。
流萤在一旁道:“都说鹦鹉会学舌,这一只倒是闷声不吭。”
那鹦鹉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冷不丁说了一句“神女姐姐”,声音清脆响亮,宋云昭被吓了一跳。
几个小丫头见状都忍不住围了上去逗那鹦鹉说话,就连刚到宋云昭身边没多久还不爱说话的青黛都围了过去。
那只翠绿的小鹦鹉见笼子边围了这么多的人,忍不住在里面飞来飞去,嘴里竹筒倒豆子一般不断叫着“神女姐姐”、“阿梨”、“吉祥如意”。
流萤动了动眼珠,神色有些促狭:“小姐和将军快要成亲了,你应该说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是呢是呢,快说长长久久,百年好合。”轻罗在旁边帮腔道。
小鹦鹉果真开始说“长长久久,百年好合”,一声比一声响亮,只怕屋外的人都能听见。
宋云昭被他们闹了个大红脸,流萤就在她身旁,她忍不住伸手去轻轻拧了她一下,“就你话多,赶明儿我让你从早说到晚,不带停嘴的。”
流萤丝毫不怕,反而笑嘻嘻道:“小姐若是让我说,待你成亲那天我就是从早说到晚又何妨,一串的祝福话都不带重复的那种。”
旁边的轻罗青黛浮月三人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云昭说不过她,一张小脸红通通的,想起将这鹦鹉送给她的人,默默垂下了脸颊,一截瓷白的颈子也渐渐染上绯红,耳边是不间歇的“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
中秋一过,婚礼便到了跟前,出嫁的前一晚,崔氏不舍地跟女儿挤在一张床上,隐晦地说了几句夫妻圆房。
尽管前世经历过,此刻宋云昭依旧羞涩地红了脸颊,整个人宛如婴儿一般缩在母亲怀里。
与女儿说这些,崔氏自己心中也有些尴尬,见女儿害羞了,她便岔开了话题转而说起女儿小时候的趣事。
只是说着说着她便伤感起来,心中极为不舍,总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昔日那个总是奶声奶气喊自己阿娘的粘人小丫头明天就要嫁入别人家了。
听出母亲声音里的哽咽,宋云昭不禁抱紧了她,“阿娘,即使嫁了人我也依旧是您的女儿,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崔氏抚着女儿的长发没说话,嫁出去的女儿若是经常回娘家,会惹夫家不喜的,她宁愿不能和女儿时常相见,也不愿女儿因此惹得夫君生厌,夫妻不睦。
母女俩偶偶私语了许久,直到夜色渐浓方才歇下。
与此同时的将军府,书房内灯火通明,坐在书案后面的男人眉头微蹙,俊美的脸庞上神情清冷淡漠,深邃的黑眸专注地浏览着手里的案卷。
直到旁边灯罩里的蜡烛光芒变暗,他才处理完手中最后一份事务,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傅寒关正准备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的书卷旁不知何时被人放了一本册子。
他随手拿过来一看见封皮上写着“晋朝风俗录”,像是一本介绍各地风俗面貌的游记,下意识地便翻了一页。
待看见那书页上衣衫半解,纠缠不休的男女时,像是被烫到了手一般,傅寒关“啪”的一声合上书册,耳根处隐隐泛了红。
他咬牙切齿地唤来了齐杭,面色沉沉地质问:“这书是谁放在我桌子上的。”
齐杭不明所以,大着胆子抬头往桌上看了一眼,随后道:“下午时候燕王殿下身边的人送来的,说是一定要让将军仔细查阅,属下便放在桌子上了。”
他说完后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自家将军单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成亲了,偏偏前一天还要给将军分派任务,也不知燕王这个表兄安的什么心。
傅寒关捏紧了手里的书册,危险地眯起双眼,萧沉越那个没脸没皮的,此等秽书外面包上一个正经封皮之事也就只有他能干的出来。
手一扬将那本烫手的书册扔到齐杭面前,他沉声吩咐道:“拿下去烧了,胆敢趁机偷看一眼眼睛也别要了。”
傅寒关说完起身大步出了书房。
齐杭弯腰拾起地面上的书册,抓心挠肝的想要知道里面写了什么,竟然让自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将军如此生气,难不成会耽误明天的大婚?
猜测归猜测,他却没胆子翻开看看,拿着书正准备离开时他步子突然一顿。
这书既然是王爷赶在将军大婚前一晚送过来的,想必是非常重要,将军此刻正在气头上做出的决定,万一日后又后悔了怎么办?
心中天人交战半晌,齐杭最终走到书架上将手里的书册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万一将军后悔了还能拿出来再看。
否则他过段时间再偷偷拿去烧了便是。
放好了书,齐杭转身也离开了书房。
翌日,十月十九,宜嫁娶。
天还没亮时整个宣平侯府便热闹了起来,宋云昭住的汀芳阁和容斓的汀兰阁丫鬟们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宋云昭一大早就被母亲从被窝里挖出来去沐浴更衣,随后便被按在梳妆镜前由请来的全福夫人帮着开脸。
屋中挤了不少往日里交好的夫人小姐们,都是来为宋云昭添妆的,此刻话题围绕着她和傅寒关打趣,好不热闹。
有一夫人瞥见梳妆台上掐丝珐琅缠枝朵花纹镜里映出来的那张泛着红晕的小脸,忍不住调侃道:“宋小姐这小脸红得待会也不用上胭脂了。”
宋云昭闻言不止是脸颊,这下连脖颈都绯红一片,屋里的夫人小姐们见状,纷纷笑出了声,一旁的崔氏也有些忍俊不禁。
众人们说笑间,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过去,外面突然响起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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