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安静, 宋云昭站在软榻对面一言不发, 脑袋低低地垂在胸前, 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玉颈,一双白嫩的小手不安地翻搅着衣摆。
她轻轻地咬着下唇, 悄悄抬眸偷瞄了对面坐在软榻上的男人一眼, 猝不及防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见她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不敢看自己, 傅寒关心中觉得好笑, 面上神情却紧绷着,“当着我的面叫别人夫君?”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方才令人尴尬的一幕,宋云昭羞愤欲死,恨不能地面上裂出一道缝好让她钻进去。
“我当时听说夫君为了保护陛下只身去引开白虎, 担心得不得了,后来你们回来, 我见齐杭浑身是血, 便下意识地以为……”
哪曾想到竟是认错了人,当众出了个大糗, 如此丢人不说, 如今他还用这般严肃的语气责怪自己, 宋云昭心中不由得有些委屈。
傅寒关本就没生气, 故意吓唬她呢, 此刻瞥见她慢慢红了的眼眶,下意识敛去了严肃的神情,眼神柔和下来,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别哭别哭,眼睛刚好不准哭。”
两人离得近了,宋云昭鼻翼间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顿时顾不得委屈了,连忙询问道:“你受伤了?”
她这才发现他右手臂靠近肩膀地方的布料裂开了一道口子,四周凝固了一团暗渍,像是干了的血迹。
他今日穿的是玄色直,因而血迹不怎么显眼,这也是方才她误以为齐杭才是他的原因。
傅寒关瞥了一眼伤口,不以为意道:“不小心被虎爪挠了一下,不碍事的。”
宋云昭却不放心,正准备命人去请太医时,便听见青黛在门外道:“将军,夫人,刘太医来了。”
“快请进来。”
刘太医是承和帝专门派过来为傅寒关治伤的,见那衣服布料已经被血粘在了皮肤上,只好用剪子剪掉了他的袖子,露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来,看得宋云昭一阵心惊肉跳。
幸运的是伤口不怎么深,清洗过后,刘太医仔细地上了药然后熟练的包扎起来。
“伤口虽不深,将军也要切记戒酒戒辛辣,按时换药不能沾水。”包扎好后,刘太医不放心地叮嘱道。
傅寒关微微颌首,“有劳太医。”
宋云昭见状起身亲自将太医送到门外,然后让青黛去传午膳。
考虑到傅寒关的伤,午膳用的饭菜比较清淡,他们夫妻二人在房里用完膳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上门探望,武安侯和林氏他们都来了,承和帝也派人送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接待了一波又一波,外面的天色很快便暗了下去,承和帝和柳贵妃分别在行宫设宴,邀请众大臣及其女眷参加晚宴。
傅寒关伤了一只手臂穿衣不便,又不愿让丫鬟近身,只好由宋云昭代劳。
站在他身前正为他系着腰封,脑海里想起太医的话,宋云昭不放心地叮嘱道:“夫君有伤在身,待会可千万别饮酒。”
傅寒关低下头唇角上扬,伸出食指点了点她微蹙的眉头,“夫人有命,为夫岂敢不从?”
宋云昭闻言忍不住抬头嗔了他一眼,那一双美丽的桃花眼里不似平常古井无波,而是氤氲着一层潋滟波光,带着醉人的春意。
男人被她看得眸光一暗,情不自禁地俯身去吻那一张嫣红的菱唇。
宋云昭见状下意识伸出手去捂住他压下来的薄唇,脸颊绯红一片,“不,不行,等下就要出门了,会弄花我的口脂的。”
紧盯着那双含羞带怯不敢看他的明亮双眸,唇上的小手绵软温热,傅寒关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手心。
宋云昭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的缩回手藏在了身后,一张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你你你……”
她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见男人眸光深幽地盯着她,她就像是嗅到了危险的小动物,下意识转身就要逃跑。
然而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傅寒关伸出一只铁臂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人紧紧地箍在怀里,随后俯身亲上她躲闪不及的朱唇。
宋云昭不敢挣扎得太厉害,怕不小心碰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口,最终只能任他将自己唇上的口脂吃干抹净。
男人呼吸灼热,唇舌吸引走了她全部的思绪,脑海里面一片空白,身上的力气也渐渐跟着流失,宋云昭软软地靠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
两人的呼吸慢慢变得有些急促,傅寒关最后亲了亲她颤抖个不停的羽睫,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娇软无力靠在他怀里的人儿此刻面颊绯红一片,喘息有些急促,呼出香甜的气息,一双桃花眼里氤氲出一层朦胧的水光,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着红,越发显得勾人。
忍不住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男人凑到她耳边颇为咬牙切齿道:“再敢勾我,待会你就别想再出这个门。”
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宋云昭扒拉掉他捂着自己眼睛的大手,嗓音又娇又软地控诉道:“明明是将军自制力太差,却反倒怪起我来。”
她说完见男人危险地眯起双眸,一张俊颜又要朝她压过来,她下意识转身钻出他的怀抱,躲得远远的。
回首时,便见对面的人长眉舒展,深邃的黑眸里露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正目光宠溺地看着她。
莫名地,宋云昭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刚刚恢复的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
恰在这时,青黛在外面道:“将军,夫人,阿梨小姐与何小姐来了。”
宋云昭应了一声,重新点了口脂后与傅寒关一起出了内室。
外面的何珍娘见他们出来,连忙凑到傅寒关身旁关心的询问道:“哥哥的伤好些了吗?”
傅寒关语气淡淡道:“已经包扎过了,不碍事。”
瞥见何珍娘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心,宋云昭不知为何,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她索性不再看,走到阿梨跟前道:“咱们走吧。”
阿梨点头,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俩人一起出了屋子。
何珍娘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柳贵妃在撷芳殿设宴款待众位世家女眷,她们到的时候大殿上已经来了不少人,武安侯夫人林氏和儿媳谢姝也在。
过去说了一会子话后,柳贵妃驾到,众人起身行礼,之后便开始了晚宴。
宴席上伴有歌舞演奏,宋云昭刚复明,对周围一切事物都很感兴趣,此刻看得津津有味。
晚宴过半,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宋云昭却觉得右边耳根处传来一阵痒意,她忍不住伸手挠了好几次。
旁边的阿梨见了惊呼一声,“嫂嫂耳根这里红了。”
侍立在后面的青黛闻言连忙上前仔细地看了几眼,眉头渐渐皱起,“夫人这里起了一小片红疹子。”
脑海里回忆起她刚到夫人身边时,流萤曾叮嘱过她,夫人对槐花过敏,青黛忍不住道:“会不会是过敏了?”
宋云昭闻言不敢再挠了,怕抓破了肌肤留下了疤痕,“可是我今日并没有接触到与槐花有关的东西。”
如今的季节早就没有了槐花,她对吃食又极为注意,怎会好端端的又过敏了呢?
青黛猜测道:“会不会是哪位夫人或者小姐熏了槐花香,夫人白日里与她们接触时不小心沾染上了?”
“不会的。”宋云昭摇了摇头声音坚定道,她白日里密切接触的就只有清阳郡主以及二婶和堂嫂。
清阳郡主若是熏了槐花香她定能闻出来然后避开,而二婶和堂嫂知道她对槐花过敏所以从来不用这种香,至于其她的夫人小姐,不过短短的说了几句话,若是沾染上了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作起来。
一一排除下来,便只剩下了方才与她在一起的何珍娘与阿梨,可是何珍娘向来只用玫瑰香,而阿梨身上用的香囊还是当初在别庄时她送的,也没有问题。
宋云昭脑中没有丝毫思绪,便只当是不小心沾染上的,暗自提醒着自己下次再小心些就是。
青黛却蹙着眉仔细闻了闻,最终将目光落在阿梨腰间系着的那个粉白色的绣小猫扑蝶缎面香囊上,“阿梨小姐可否将这个香囊取下来给奴婢看看?”
阿梨有些不解,看了一眼宋云昭后,乖乖的取下了那个香囊递了过去。
青黛打开香囊嗅了几下,随后抬头看着宋云昭声音凝重道:“这里面被混进去了由槐花调制而成的香料,因为气味被香囊里的香料压住了,所以夫人才没有闻出来。”
这个香囊她见阿梨小姐日日都带在身边,夫人此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偏偏今晚过了敏,可见是被人故意放进去的。
宋云昭闻言心头一沉,下意识地看向对面容斓的方向,却见她正与坐在身边的夫人浅笑交谈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宋云昭的眼神,她抬头看过来,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遥遥颌首致意。
四周的人都在看着,宋云昭压下心头的狐疑,扬起唇角还给她一个笑容。
在场知道她对槐花过敏的除了二婶和堂嫂,就只剩下了容斓,可是看她刚才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情。
收回目光,宋云昭转头看向阿梨询问道:“阿梨,这个香囊你给别人看过吗?”
阿梨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道:“珍娘姐姐看过。”
“何珍娘?”宋云昭眼神陡然一寒。
阿梨连忙点头,然后道:“我之前来找嫂嫂,路上遇见了珍娘姐姐,她说想要看看我的香囊,我就解下来给她看了。”
她说完后见宋云昭神情紧绷着,有些不安道:“嫂嫂,阿梨是不是做错了?”
见吓到她了,宋云昭强压下心头涌上的愤怒,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道:“没有,只是这个香囊不能再用了,改日嫂嫂再送你一个新的好吗?”
阿梨闻言瞥了一眼被青黛紧攥在手里的香囊,明亮的双眸里流露出不舍,但她却乖巧地点了点头。
宋云昭见状这才低声叮嘱青黛道:“你去悄悄打听一下,何珍娘何时与容斓接触过。”
何珍娘根本不知道她对槐花过敏,除非是有人告诉了她,而这个人,除了容斓,她再想不出来第二个来。
青黛闻言点头应下,随后将那个香囊塞进袖子里悄悄地离开了大殿。
作者有话要说:跟泥萌说,我今天考到了驾照,懂我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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