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本是家人团圆阖家欢乐的大日子, 韩氏不忍女儿一个人在别庄孤零零的, 便出了府也去了别庄。
因而晚上的除夕家宴便只有傅寒关夫妻俩并阿梨三人, 因着宋云昭刚怀孕还不及三月,腹中胎儿还未坐稳, 所以便没有宣扬出去, 只有几个亲近的丫鬟知道。
阿梨也是知道的, 饭桌上时不时地拿眼神偷瞄着宋云昭的小腹, 纯净的眼眸里充满了好奇。
用罢晚膳后,外面的雪也停了,碧澄的琉璃瓦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廊下悬挂着的六角宫灯散发着暖色的光芒, 洒在庭院地面的白雪上,宛若铺了一层碎金子, 熠熠生辉。
因着阿梨说想要看烟火, 流萤几个并着阿梨身边的绿枝松枝便在庭院里拿线香点着烟火,她们几个胆子小, 推推搡搡地不敢上前, 倒是年纪最小的松枝是个胆子大的, 满院的烟火都让她一个人给点了。
刹那间, 庭院里火树银花, 映着四周洁白晶莹的雪,旁边娇艳欲滴的梅花,一时间美不胜收。
台阶上,傅寒关侧头看向站在身旁的小妻子, 因着外面冷,她出来时披了一件月白色绣花兔毛斗篷,颈边围了一圈雪白的兔毛围脖,愈发显得脸小。
在色彩斑斓的烟火的映衬下,她细眉弯弯,一双桃花眼里光芒璀璨,像是天上的星子跌落其中,一张粉嫩的樱唇微微上扬,颊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甜美醉人。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微微仰头看过来。
宋云昭侧过脸,对上一双柔情缱绻的深邃黑眸,她眼睫弯弯,娇美的小脸上笑靥如花。
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她悄悄伸过去一只小手,然后握住他几根修长的手指。
肌肤相贴的瞬间,传来温热绵软的触感,几乎是下意识地,傅寒关将她伸过来的整只小手给包裹住。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默默流动着无限温情。
放完了烟火后,他们便进了屋子开始守岁,桌上事先备好了干果蜜饯并各色点心,流萤几人蹲在炭火盆边烤着栗子,抛开了往日的拘束,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屋里温暖如春,宋云昭吃了几颗香甜软糯的栗子后,很快便开始昏昏欲睡,傅寒关见状便让她们都散了。
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后,宋云昭钻进温暖绵软的被窝很快便进入梦乡,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外面突然传来震耳的鞭炮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身边的男人比她还要先醒,见她似乎受了惊吓,下意识揽了揽怀里温软馨香的身子,随后用手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
宋云昭很快便安下心来,睁开一双朦胧的眼眸。
室内几支红烛燃了大半夜,底部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烛泪,不甚明亮的光线穿透进帘帐里,影影绰绰间只见眼前的男人正专注地盯着自己,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泛着柔软的笑意。
子时已至,外面是喜庆热闹的鞭炮声迎接着新的一年,耳边是男人低沉的嗓音:“夫人,新年安康。”
宋云昭眨了眨眼睫,声音软乎乎的:“夫君,新年安康。”
她瓷白的小脸上梨涡浅浅,嗓音又娇又软,还带着困意,傅寒关怜爱地亲了亲她的眼睛,低着声道:“睡吧。”
宋云昭应了一声,很快便再次沉睡过去,唇角下意识地上扬着。
……
京郊的一处别庄内,韩氏盯着面前这一桌已经凉透了的佳肴,一颗心也渐渐地跟着凉了下去。
外面寒风凛冽,呼啸不断,光秃秃的树枝被刮得左右摇晃,在洁白的窗纸上留下婆娑树影,室内被衬得愈发寂静。
直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珊瑚撩了帘子进屋,双颊被冻得发红,对上韩氏投过来的含着希冀的目光后,她顿时心生不忍,本已到了嘴边的话却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韩氏见她身后再没了动静,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她不肯来?”
珊瑚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忍心道:“小姐说她身子有些不舒服,让姨娘您自己用膳。”
韩氏闻言自嘲地笑了笑,她哪是身子不舒服,分明是在跟自己赌气呢,气自己不顾她的意愿擅自与赵家订了亲。
她如今是魔怔了,心心念念着要去给傅寒关做妾,自己若是再不帮她订亲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待这份恩情消磨殆尽,只怕傅寒关也容不下她了。
如今没了将军府的这份倚仗,在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贵族们的眼里便什么都不是,赵家虽不能与这些世家相比,但好歹是个官家,日后她嫁过去有仆从侍候,又掌着中馈,不比与人做妾看主母脸色行事要好得多?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珊瑚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见她神情怔愣地出神,大着胆子道:“姨娘,这些菜都已经凉了,不如奴婢再端下去热一热?”
“不用了。”韩氏摇了摇头,随后起身进了内室。
珊瑚的目光追随她而去,瞥见她有些落寞神伤的背影,顿时心中一酸,眼眶不自觉地泛红。
小姐也忒不懂事了,姨娘为她煞费苦心,她不领情便算了,除夕之夜却还赌气不肯与姨娘一起用膳,伤了姨娘的心。
连她这个做下人的都明白的一个道理,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小姐怎么就不明白呢?更何况将军待夫人如珠如宝,眼里根本就看不见别的女子,更别说纳妾了。
韩氏进了内室洗漱一番后便上床了,只是辗转反侧许久也睡不着,直到夜色越来越深,她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她被外面传来的一阵鞭炮声惊醒,感受到口舌有些干燥,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正准备唤外面守夜的珊瑚来给自己倒水时,突然发现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漆黑的身影。
她心中一惊,浑身寒毛直竖,下意识就要叫出声,床边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唇。
“唔…唔…”
韩氏剧烈地挣扎着,借着昏暗的烛光,她看清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后,整个人霎时如坠冰窟,刺骨的寒意朝着她涌过来。
何敬欣赏着她满脸震惊,惊恐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压低了声音道:“嘘,你如果叫出了声,只怕不过片刻,整个别庄里的人都知道你房中藏了一个男人了。”
见手底下的人脸色苍白如纸,不再挣扎了,何敬这才慢慢地松开了她。
韩氏紧紧捂着胸前的被子,整个身子缩向墙角,眼神紧盯着他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别庄虽不如将军府守卫森严,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混进来的,更何况外面还有珊瑚在守夜,他是如何做到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摸到自己的房间里的?
何敬在她床边坐下,有些得意道:“你外面的那个小丫头被我用迷烟放倒,不到明天早上是醒不过来的,至于这个庄子……”
他嗤笑一声:“几天前在招护院的下人,正好给了我机会。”
自从上次韩秋娘给了自己银子还了债后,便再也没出过府了,自己正愁找不到机会接近她,没想到便发现她不知为何带着女儿来了别庄。
这些天自己一直在别庄附近转悠,想办法混进去,然后就看到了管家贴出的招护院的告示。
“你既然躲着我,那我就只好来找你了。”
韩氏闻言下意识攥紧了手心,锐利的指甲嵌进柔软的皮肉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而是颤抖着声音道:“你要的银子我已经给你了,你答应过不再纠缠我的。”
对面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低低地笑出声,他看向韩氏的眼神带着嘲弄,“你给的银子只够我还债的,如今我没了银子住客栈,自然得来投奔你。”
将军府家大业大,韩秋娘虽然只是一个姨娘,只怕手里也握了不少的好东西,更何况依她那爱女如命的性子,他不信她没有给女儿攒下嫁妆,便是从女儿的嫁妆里随便挪出来一点,也够他拿去赌的了。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了主意缠着她。
韩氏被他厚颜无耻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当初定是瞎了眼,竟然跟了这么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何敬慢慢逼近墙角堵在她面前,然后用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白皙的下巴,目光贪婪地打量着眼前这张秀美的脸庞,“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又向来心软,估计也看不得我忍冻挨饿吧?”
死死盯着面前这张面目可憎的脸,韩氏朝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冷着声道:“你做梦,我再也不会给你一分银子。”
她早该想到的,一旦被他这种人缠上,便如附骨之蛆再也别想摆脱,是她太过天真,白白地浪费了几万两银子。
何敬用衣袖擦掉脸上的口水,眼底布满阴霾,他语气阴毒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布料“呲拉”一声,韩氏的寝衣被撕破,露出半边肩膀,泛着凉意。
“禽兽!”
韩氏心头一沉,下意识一巴掌挥过去,然而何敬早有预料,伸出手掌紧紧钳制住她纤细的手腕。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韩氏剧烈地挣扎起来,但到底比不过男人的力气,最终被他得逞。
漫长的痛苦过后,何敬从床上下来,随意地穿上衣服,他走到韩氏的梳妆台前将上面的每个匣子都翻了一遍,随后把几样值钱的首饰收进了怀里。
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他转身离开了内室。
床上一片凌乱,韩氏脸色惨白,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麻木着身子一动不动,如同一件雕塑,空洞死寂的双眼里渐渐滑出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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